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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个鬼?萧云铠看不惯他狂妄的模样,扬手‘啪’地甩上去一记声音响亮的耳光,“你要是真想被抓,刚才跑什么?” 络腮胡被打得身体歪斜,踉跄两步撞在旁边的柱子上才勉强站稳。 他歪头吐出被打掉的牙齿和血沫,不服气地磨了磨牙,但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便没再做声。 萧云铠转头看向顾念,语气立马和气下来,仿佛刚才那个随手把人打掉颗牙齿的家伙不是他似的,“别打哑谜了,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雁(燕)杳(幺)鱼(余)沉,”顾念一字一顿,拿起根柴枝在地上写下这几个字, “他的两个名字连起来,就是音信断绝的意思,暗示他已经斩断所有线索,逃得无影无踪,根本抓不住的意思。” 这两个名字,就是赤裸裸地在嘲讽那些永远只能追在他身后跑,却永远慢一步,毫无所得的差役。 “哼,”萧云铠冷哼了声,伸出三根手指,钳住络腮胡的下巴用力晃了晃,“臭小子,你还真不是一般嚣张啊。” 他一用力,竟直接将对方那脸浓密的络腮胡扯了小半边下来。 想想也是,这家伙现在的脸肯定也是装扮过的,尤其是这把之前完全没有的大胡子。 “装!我让你装!”萧云铠索性直接伸手,气势汹汹三下五除二把他剩下的胡子全扯了下来,“我……” 萧云铠正要好好奚落他一番,发泄下这段日子被耍得团团转的怒气,结果看到拿掉胡子之后的那张脸,仿佛被人点了哑穴似的,突然失声。 顾念好奇地看过去,也霎时愣住了。 胡子底下那张脸,赫然正是年深! 作者有话说: 顾念:石灰+菜油,烧脸卸妆好帮手。╮(╯3╰)╭ 第49章 灯笼昏黄的光线下,闭着眼睛的余沉乍一看居然跟年深长得有九成相似! 虽说借了光线昏暗的便宜,但即便拉到阳光下,余沉这张脸跟年深至少也有七八成的相似度。 就在这个瞬间,顾念终于想通了陆溪冒险让这人继续留在长安的理由,他没死心,他还在等另一个让余沉冒充年深的机会!!! 不过,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余沉身上少了年深那种冷冽逼人的气势。 萧云铠不信邪地伸手拽了拽余沉的脸皮,却发现确实拽不动了。这就是余沉的真正的样子。 “怎么回事?”萧云铠深吸口气,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人怎么会跟麾下长得这么像?如果换个地方遇到,他都难保自己不会认错。 顾念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先带回大理寺问问吧。” 审问过后,就什么都清楚了。 抓到余沉这种事情,当然要尽快告诉年深。 顾念不会武功,萧云铠不放心让他一个人押着余沉回去,便跟揽月楼的掌柜打了声招呼,借了个小厮去年府送信,自己跟顾念一起将人押回大理寺。 此刻早就过了坊门关闭的时间,但有萧云铠腰间的银鱼袋开路,大理寺抓获要犯这种事情,巡街的金吾卫自是不会为难他们的,坊门那边也同样都是配合的做过登记后乖乖放行。 到了大理寺,萧云铠心急的要把人直接带回履雪殿审问,顾念却想起了之前他换过来时杜泠提过的,许多人因为整肃的事情有所不满,盯着履雪殿这边等着找麻烦的事情。便劝萧云铠,人已经抓到了,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先带着人去登记走了个过场,然后才马不停蹄的把人‘提’到履雪殿。 想着这是事关年深名誉的问题,为了加大‘公信力’,顾念顺便还把今晚坐衙‘值夜班’的两个寺丞和评事也一并请了过去,共同听审做笔录。清白这回事,总要有人见证然后再通过‘私人渠道’传出去,传播起来才更有说服力。 “进去!”将人押到殿内,萧云铠粗鲁地把人往殿中间一推,‘燕幺’摇摇晃晃地冲出去几步,跌倒在地,便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 顾念身后跟来的张寺丞和赵评事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毕竟比起那些发生在刑房里的血腥操作,推嫌犯一把,实在也算不得什么事情。 萧云铠左右打量一番后,直接伸手端起顾念的那张桌案放到了年深的主案旁边。 现在全场他官职最大,自然应该由他主审。但他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便打算名义上自己主审,实际操作还是让顾念来。 顾念那张桌案平时放在杜泠桌案旁边的时候,尺寸相差无几,但放在年深的桌案边,却生生矮了一头,变成了XS号版的‘弟弟’。 人是人家的小弟也就算了,为什么桌子也是?顾念怨念地盯着自己小了几号的桌案。 “坐啊。”萧云铠推了看着桌案发呆的顾念一把,自己也在年深的位置坐了下来。 剩下的张寺丞和赵评事见状,只得分别在左右两边剩下的那两张原本属于杜泠和萧云铠的桌案前坐了下来,摊开纸笔做准备。刚才请他们过来的路上顾念就说了,事关重大,他们三个各写一份问询记录,以做备档。 “说,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萧云铠对着坐在地上的人拍了拍桌案。顾念等三人提笔开始记录。 男人双手被绑在背后,眼睛还不太睁得开, “燕幺。” 萧云铠嗤笑道,“不是余沉么?” 男人双目紧闭,朝着声音的方向咧开嘴,露出还在渗血的齿龈,”余沉?谁是余沉?” 这才多久,转脸就不承认了?萧云铠正要拍桌,顾念按住了他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又对坐在殿中间的男人道,“你不是余沉?” “当然不是。”男人耍无赖地歪了歪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这么说来,胡裁缝、婉儿、赵杰的案子也都与你无关?”顾念仿佛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的菜鸟,顺着他的话‘恍然大悟’。 两边的王寺丞和赵评事并不开口,只管提笔做着记录。 “自然无关,谁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 顾念又被‘说服’了,‘老实’的继续下去,“通义坊的孙家纸坊,你去过吗?” “别说孙家纸坊,就连通义坊我都从来没有去过。” “宣阳坊你去过吗?” “没去过。” “平康坊你去过吗?” “没去过。”男人继续摇头,打死不认。 “天香楼你去过吗?” “就说了我没去过平康坊……”男人说到半途,才意识到顾念话里似乎有坑,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萧云铠也从他的反应里明白过来,哈哈一笑,“你没去过平康坊,怎么知道天香楼是平康坊的?” “听说的,那座竹楼那么高,谁看不见?”‘燕幺’脸上出现一丝恼色,辩解道。 顾念一边录写自己的问话,一边不紧不慢地道,“那栋楼容易看到是不假,但那栋楼是今年元月才临时搭建的,也没有挂匾,你如果没去过,怎么知道它就是天香楼?” 男人磨了磨牙,“听朋友说的。那座竹楼那么显眼又紧邻东市,我跟朋友去东市的时候看到过,闲聊了两句,听他说到了名字。” 男人说到半途,殿外响起了急促地脚步声,殿门一开,年深和杜泠提着灯笼风尘仆仆赶的出现在门口。 殿内的几人急忙站起来跟年深行礼。 “谁来了?”男人虽然闭着眼睛,声音却听得很清楚,循着脚步声朝殿门的方向转过头去。 没有人回答他。 跳动的暖黄色火光里,门口的年深看到他那张与自己极其肖似的脸,难得地怔住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顾念叹了口气,那明明是两张异常相似的脸,但假的放到真的旁边,就立刻被‘踩’到尘埃里去了。 什么情况?杜泠也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念,见对方点了点头,才确定那不是易容过的假脸,而是张货真价实的真脸。 年深皱了皱眉,随手将灯笼挂在门口,径自朝顾念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萧云铠往旁边挪了挪,连忙把主位让了出来。杜泠则直接搬了个凳子坐在萧云铠的旁边。 年深面无表情地落座,边示意顾念继续,边偏头看了看他手边的问询笔录。 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一靠近便铺天盖地地涌过来,冲得顾念鼻子痒痒的,差点打喷嚏。 “什么朋友,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顾念摸了摸鼻子,接着之前的话头儿继续审问。 “不记得了。”他努力睁开眼睛,却眼泪横流,只看到桌案前多了两个模糊的身影。 “这么说来,你是真的没去过天香楼。” “自然没去过。”男人又闭上了双眼。 “你可知道我们怎么认出你的?”顾念话锋一转,抛出一个男人完全没想到的问题。 男人露出丝轻蔑不屑的笑容,“抓错了吧?我就是个布匹商贩,今日不过是去喝点酒,就被你们无故弄伤眼睛带回来。” “胡说,顾司直叫余沉的时候,你明明回头了!”萧云铠忍不住一拍桌角,大声地驳斥他。 “有人突然出声,我回头看看在喊谁而已。” “喊‘谁’?你怎么知道‘余沉’是个名字呢?”顾念气定神闲地道。 “直觉。”‘燕幺’唇角微勾,给出了一个滴水不漏的回答。 “这么说来,认定胡裁缝、婉儿、赵杰都死了,也是你的直觉?” 男人扬着下巴,振振有词,“是你说的。” 顾念轻轻笑了笑,“我可没说他们死了,我说的是‘胡裁缝、婉儿、赵杰的案子’。” “我猜的,”男人怔了半秒,面不改色,“另外两个我不知道,但赵杰的案子闹得那么大,谁不知道。你把这三个案子放在一起,自然就是他们都死了。” “谁说的?” 顾念语气轻佻,目光却盯着男人的表情丝毫不放松,“我把这三个案子放在一起,只是因为它们是同一天发生的。” “怎么可能?它们明明不是同一天……”男人说到半途,猛地顿住了。 “它们明明不是同一天?”顾念了然一笑,“你不是不知道另外两个案子么?” 男人的喘气声明显粗了许多,偏过脑袋阴恻恻地道,“你诈我?” 顾念用笔头敲了敲桌案,继续‘拱火’,“是又怎样?” 男人在地上挪了挪,拧过身子侧对顾念的方向,“反正这几个案子都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特别聪明,布局天衣无缝,只要自己打死不开口,我们就拿你没办法?” ‘燕幺’冷哼了声,一副准备闭口不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还记得我刚才问你的那个问题吗?你明明改变了装扮,我们是怎么认出你的?” 男人仍旧没有出声,耳朵却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因为你自以为的天衣无缝,其实留下了个巨大的破绽。我们就是依照‘它’,直接在揽月楼把你找出来的。” 燕幺脖子上青筋暴起,喘气声也愈发粗重。 “所以,即便你杀掉那些人灭口也没用。因为那个破绽,早在最开始,你就把自己彻底暴露了。而你,还对此一无所知,沾沾自喜自以为是地顶着那脸络腮胡招摇过市,” “你胡说!”燕幺终于忍不住开口反驳,“你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谁说我没有?”顾念又用笔头敲了敲桌案,“听得出这是什么吧?” “不就是桌案?” “那你可记得,天香楼的案发现场,也有一张桌案?” 梗着脖子的燕幺怔了怔,似乎在回忆。 “你和赵杰在那张桌案上装模作样地玩了几把双陆,为了在婉儿面前演戏,你甚至还‘愤怒’到‘拍案而起’吧?” 燕幺依旧没有做声。 顾念没有继续说下去,突然把话题转到另一件事情上,“你的手掌上是不是有道疤痕?” 殿中间的男人脸色微变,下意识地想藏起自己的右手,可惜他的双手都被捆在背后,根本动不了,只得把身体的方向重新拧回正面。 “没想到吧,你做‘戏’的那个动作,已经把你右手的掌纹完完整整地印在了桌案上,尤其是那道疤痕。” 怎么可能?燕幺的呼吸不禁一滞,脸色剧变。 “如果你没去过天香楼,你的掌印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燕幺:………… “不仅如此,我们还在楼梯扶手上发现了你带血的手印。” 众人:??? 年深皱眉看向顾念,发现了带血的手印,什么时候的事情? 兵不厌诈,我诳他的。仗着燕幺看不见,顾念大剌剌地朝年深眨了眨眼睛。 当晚人多,婉儿昏倒后,他没有被目击到跳窗逃走,那就肯定是披了件衣服盖住身上的血迹顺楼梯下的楼。 依照衣服喷溅的血迹状况,他手上肯定也会溅到不少血。天香楼的楼梯那么陡,下楼肯定是要摸扶手的。发现手印,其实是根据现场状况的‘合理’推测。 查案嘛,不就是大胆推测,小心求证? 年深:………… 燕幺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就像个破旧的风箱,呼哧呼哧的穿着粗气。 “你杀婉儿的时候也是一样。那把刀的刀鞘上,同样留下了你掌心的疤痕。” “不可能!”燕幺梗着脖子,终于忍不住再次出声。 “不可能?”顾念气定神闲地看着他,语速不疾不徐,“你想说刀鞘已经被你扔在水渠里了,根本没人找得到吗?” 被准确说出了刀鞘丢弃的位置,燕幺就像被人掐住了脖颈,声音戛然而止。 “不好意思,我们不但找到了那把刀的刀鞘,还发现上面的掌纹跟天香楼的完全一致。”顾念顿了顿,觑着燕幺的表情,最后又‘戳’了一刀,“同样的,我们就是透过这道疤痕找到你的,无论你怎么改变面容都没有用。” “哈哈哈哈哈哈!”燕幺突然仰天大笑,状似癫狂,“原来如此!胡姬玩的那个划拳游戏,其实就是在找手上有疤痕的人?” “没错。铁证如山,我们现在已经足可以证明,你就是这两起凶案的凶手。” “那你还想知道什么?”燕幺虽然依旧双目紧闭,却扬起了头,直面顾念的方向。 “原因,过程。”最重要的是你身后的陆溪!顾念用笔杆敲了敲桌面,“这么得意的布局,你不是也憋了很久,一直想找人说说么?” ‘燕幺’脸上浮起意味深长的笑容,“想要我说,先拿一坛胭脂醉过来。” 顾念询问式地看了眼身边的年深,年深则朝萧云铠扬了扬下巴,萧云铠立刻站起身来。 “再要一只烤羊腿,要后腿,两个招牌蟹黄饆饠,再加三碟下酒小菜。”萧云铠刚走了半步,‘燕幺’又补充道。 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萧云铠以要找人干架的气势走出了履雪殿。杜泠怕他乱来,也追了出去。 “好了,已经找人帮你买酒去了。”顾念跟燕幺‘讨价还价’,“大理寺距离揽月楼毕竟有段距离,不然你先跟我讲点不太重要的?” “说说看。” 萧云铠愤怒的脚步声取悦了‘燕幺’,他得意地晃悠了两下膝盖。 “比如你的本名叫什么?” “葛十二。” “十二?” ‘燕幺’的脸上浮起丝嘲弄的笑容,“我被人领走的时候,家里还没有给起名字,就叫十二。后来……也不需要起名字了。” 第50章 “年龄?” “二十一?或者二十二?十来年了,有点记不清了。” 顾念在‘十来年’那几个字底下画了一横,如果葛十二没有故意模糊时间线,那他差不多十岁左右就被领走了。按照时间来算,那个时候的陆溪也才十岁左右,他那么早之前就把年深当作对手了么? “贯属何处?” “定州祁阳县。” 年深闻言,眉峰抽动了下。 顾念:? 年深提笔写了行字,推到顾念面前, 顾念讶然,这么说来,难道葛十二和年深是远亲? “你们家是年家的亲戚?” “老实说,这个问题我也曾经好奇过。葛家确实在县城里有座特别漂亮气派的宗祠,人们也时常会津津乐道地谈起那位嫁入长安年家的嫡出贵女。 不过葛在祁阳县本来就是大姓,我们家就算能扯上关系,恐怕也只能是极其偏远的旁支了。 毕竟这么好的吹牛素材,我那个酒鬼阿爹应该不会放过才对,但他病死之前可从来没有提过。” “你……”顾念看看葛十二,又踌躇地看了眼年深,才继续问道,“本来就长这样?” 葛十二笑了笑,骄傲的扬起下巴,“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我可能到现在都还在祁阳跟阿姐他们一起挨饿吧?” 提起家乡,葛十二似乎有了点谈话的兴致,没等顾念再问,就自己开口,“这样吧,既然时间还长,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 顾念与年深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洗耳恭听。” “大概十年前,有一个命苦的少年,他出身贫寒,吃不饱穿不暖,挨累受冻,每天睡觉的时候都担心自己会被饿死或者冻死,第二天根本醒不过来。日子过得还不如里正家里养的那头驴。 那时候他常常想,要是有人能让他过得比那头驴还好,他一定头也不回的就跟那人走。 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个机会真的出现了。 有一天他进山捡柴,遇到个迷路的外地人,那人本想跟他打听路,结果看到他的脸时却像见鬼似的吓了一跳。 少年还以为自己的脸被树枝刮伤了,跑到溪边照了照,却好端端的。 半个月后,他几乎已经快忘记了这件事,那个外地人却又出现在他面前,号称可以给他家里人一笔钱,让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然后再用十年的好吃好喝买他的性命。” 顾念皱了皱眉,一个‘外地人’,而不是外地‘少年’,从葛十二的用词来判断,他遇到的人似乎不是陆溪? “如果是你,你会同意吗?”顾念正在纠结他故事里的外地人是谁,葛十二突然抛了个问题过来。 “当然不会。”顾念条件反射式的回道。 “看来你是从来没饿过肚子,”葛十二轻哼了声,脸上流露出唏嘘之意,“那个少年可不一样,他从小被饿怕了,几乎头也不回的就跟那人走了。 后来那人也真的兑现了自己的承诺,珍馐美馔,绫罗华服,只要少年说得出口,他就一定会满足。那人不但供少年好吃好喝,还教他读书、识礼、练武。 每一年元旦的时候,那人都会让少年戴上帏帽,把他带到一座酒肆三楼临街的房间,让他仔细观察楼下那个骑马经过的跟他长着同一张脸的小男孩,揣摩他的表情和举动。” 听到这里,顾念忍不住看了看旁边,年深的眉心已经深深皱成一道深痕。 他其实微微有些失望,从葛十二对自己、年深和那个领养他的人的形容词来看,已经可以确定,带走他的那个人的年纪明显比他和年深大了不少,也就是说,葛十二很可能跟陆溪并没有直接联系,中间至少还隔着一个人。 所以,葛十二很可能是陆家其它人为陆溪准备的‘棋子’。想抓到陆溪的把柄,果然没有这么容易。 “阳光下的小男孩衣着华贵,就连他骑的那匹马,都比旁人的漂亮几分,一看就是锦衣玉食的小郎君。 而少年自己,则像个卑劣的影子。 开始的时候,少年很羡慕小男孩,就像小时候羡慕里正家里的那头驴。” 顾念:……………… 你真的不是故意在骂人吗? “后来,这种羡慕就变成了嫉妒和憎恶。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明明长着同一张脸,身份却有如云泥之别? 再长大一点,那人又安排人教了少年改装易容之术。因为那张脸太过特殊,所以每次出门,少年都要装扮成别的样子。 那个时候,少年也慢慢明白了领养他那人的心思,他要自己有朝一日,假冒底下那个小男孩。 少年开始非常期待自己的任务,期待任务做成之后,那个小男孩得知真相看到自己时的样子。 真有那么一天,那张自小不苟言笑的脸上,会不会有别的表情?” 不好意思哈,你已经永远地错过这个画面了。顾念摸了摸鼻子,悄悄瞄了眼年深的侧脸,他想象了下二头身版的小小少年努力板起糯叽叽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学着大人模样一本正经地骑在马上的样子,简直……太可爱了!!! 察觉顾念目光的年深转过头:??? 被抓个正着的顾念慌忙转回去,摆出认真听故事的姿态。 年深:……………… 双眼紧闭的葛十二自然看不到他们这边的小插曲,仍然沉浸在自己故事里无法自拔,“可惜,那个小男孩突然去了边城,少年期待的任务也迟迟没有出现,只能按照吩咐,无聊地游走在长安城几个愚蠢无聊的纨绔子弟身边。 直到去年年底,少年突然得到消息,那个小男孩要回来了 。 而他,也终于执行那项任务,送给多年未见的小男孩一个大大的惊喜。 深思熟虑跟那个人讨论过后,他决定把动手的地方定在平康坊天香楼。” 顾念唇线微绷,“你选天香楼,其实是因为柔娘答应将赵杰直接送到三楼,在那里更容易达到引人注目的效果吧?” “柔娘跟你说了这件事?”葛十二微微有些诧异,又点了点头,“距离遥远,万众瞩目,上元佳节的天香楼,的确是个引人注意又容易动手的好地方。” “年深,” 葛十二唇边绽出个诡异地笑容,突然喊出年深的名字,“我猜得没错的话,你现在在吧?” “没错,在。”年深坦然出声,“你的故事也听得很清楚。” “如果是你,你当年会跟那个人走么?”葛十二的语速突然变得急切起来。 “如果是我,我应该也会走,比起朝不保夕,说不定还能用十年的时间搏出一个机会。” “好,好!” 听到年深的回答,葛十二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却不肯再继续说下去了,“可惜,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的话,就得等酒到了。” 幸亏义宁坊离怀德坊够近,顾念跟年深用笔才略微‘交谈’了几句,杜泠跟萧云铠就快马加鞭地带着东西赶回来了。 葛十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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