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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 话音落,周围丫环婆子们都笑出了声。 “姑娘,您跟起少爷现在除了衣服不同,真就是一模一样。” “太好看了!” 有人还小声议论了一下,“这长相,夫人怎么会认不出自己儿子?那兴少爷分明就长得跟安柔小姐更像。” “嘘,别瞎说了。一会儿夫人会以为你骂她眼瞎。” 唐楚君其实也觉得自己眼瞎,心里酸涩得紧。 好在风雨过后,一家人团团圆圆。 她擦干腮边喜悦的泪水,打扮齐整和于素君一起迎客去了。 侯府的当家主母于素君亮相,是一大看点。 大房二房和谐联手,更是一大看点。 甚至坊间说二房夫人曾经跟大伯有过情愫的传言,也都消散得干干净净。 毕竟两个女人有说有笑,举止得当,一派的和气,根本看不出丁点龃龉。 来的大多都是掌管内宅多年的当家主母,岂能分不清两人是假笑应付还是真心实意? 这边时安心本来还担心,若是悄悄跟着黄嬷嬷出门,会不会惹于素君不高兴? 早上起来的时候,她编好了许多理由,想说人不舒服,肚子疼,或者头晕,就不去嫡子宴了。 谁知于素君根本来不及管她,因为峥庆园里实在是有太多事务需要她处理。 时安心不是不失落的。 如今母亲眼里已没有她了,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唐楚君。 她知道两人自小就是手帕交,可手帕交又怎样,那毕竟是二房的人。 二房害得他们大房还不够么?如今大房得势,为什么她母亲还要上赶着攀附二房? 难道只是因为唐楚君是护国公府嫡女? 母亲变了!这个认知让时安心失魂落魄。 黄嬷嬷又在她耳边念叨,“姑娘,您醒醒吧,别又说老奴挑拨你们母女感情。事实就是,你当她是母亲,她当你是讨好你父亲的工具。” 时安心低垂着头,心里十分难过,“别说了,黄嬷嬷。” 黄嬷嬷深深叹口气,“老奴也不想说这些来伤你的心啊。可你自己得认清现实,要多为自己筹谋。毕竟你已经十八岁了,这个年纪……再拖下去,真的就不好找了。” 时安心知嬷嬷说的是实情,心里对这趟相看已是铁了心。 只要陆永华能相中她,她就嫁了。 黄嬷嬷拉着她从后门上了马车,悄然离去。 东蓠去找陈渊同行。 陈渊看了她一眼,淡漠吐出两个字,“不去。” 东蓠:“……” 无法,只得去报了姑娘。 时安夏略一沉吟,“那算了,你自己去。只要不是被人下药污了清白的大事,你都不用出手管。” 东蓠得令去了,可心头对时安心也是极度不满。 都是侯府小姐,我们姑娘对你们大房多好。你现在不来帮忙就算了,还偏要选在今日拖我们姑娘的后腿。 她忽然就体会了陈渊说“不去”的心情。 是呀,陈渊是起少爷的贴身府卫,今日不说是要跟着露脸,起码是要以起少爷的安危为主。 一个时安心,自己要趁乱往外跑,出了事怪得了谁? 也就是她们姑娘心善,想要侯府里的人都好好的,不然谁爱管这闲事。 东蓠咬咬牙,顺着马车的碾痕悄然跟出府去。 第81章 退出族谱另起一脉 嫡子宴的宾客基本都到齐了。 男女宴席分开。男席在外间,女席在里间,中间隔了一个游廊。 两边宾客都在热火朝天聊同一个话题。 “听说了没有?今天这个嫡子宴大有来头。” “怎么个大有来头?不就是因为嫡子死了,要从妾室名下的儿子中,选一个当嫡子吗?” “不不不,错了!你们都错了!” “我也听说了,好像不是妾室的儿子,就是时二夫人自己的儿子。有个妾室胆大妄为,把两个孩子的身份互换了!” “对对,我也听说了,这个才是真正的嫡子!死的那个是庶子!” “天哪,真的假的?侯府的后宅这么乱吗?” “谁知道呢?侯府那老夫人自己就是小门小户。刚才都没见到人,说是出门礼佛去了,这么巧吗?好奇怪!” 虽然是同一话题,两边宾客的反应却有所不同。 男宾这边的老爷们只是恍然大悟,表示原来如此。 毕竟这些老爷们都是有好多儿子的人,嫡出固然重要,但又还不是特别重要。 只要不是混淆血脉,其实都能接受。 但女宾那边就炸了锅。 哪个当家主母允许妾室换子啊! 哪个不是义愤填膺? 于是有人想起来了,“怪不得侯府那场丧仪办得如此潦草!” 还有人不知道这事的,便问,“怎么个潦草法?” “具体我也不清楚。本来我家老爷当时念着侯府上一辈的国公爷对家里有过照拂,让我来随个礼。结果我来了以后,却被告知撤了祭台,丧仪好像只办了两三天。” “他们家里的下人当时都穿红戴绿了,我那会还瞧着挺纳闷。” 众人议论的时候,魏家夫人才明白过来,时家大小姐肯帮忙的真正原因。 原来那个坏蛋根本不是大小姐的亲哥哥! 纵然如此,她心里也是满怀感激。 此时,魏采菱带着妹妹到后院给时安夏帮忙去了。 时安夏瞧着几人盛装前来,忙招呼上去。 “怎么丫环们没安排你们入座么?”时安夏问。 魏采菱摇头,“不是不是,是我们自己过来的,那里不适合我们坐。哥哥说要来给您帮帮忙,跟着您家府卫巡逻去了。” 时安夏笑,“多谢你哥哥了。我们今天确实人手紧张。” “那还需要我做点什么?”魏采菱只怕自己帮不上忙。 “我我我!还有我,”小娉婷跳起老高,就怕时安夏看不到她。 时安夏笑着摸摸她头上的软发,想了想,“倒真需要你们两姐妹帮我。” 说着让红鹊领着姐妹俩去了海棠院。 来客送的礼金,全都收到了唐楚君屋里,还没来得及登记造册。 魏采菱做这个,正合适。 唐楚君得知时安夏这个安排后,一脸茫然,“登记礼金又不急着这一时,为什么让个外人插手?” 时安夏眨眨眼睛,“万一魏小姐不是外人呢?我就是提前让她熟悉熟悉侯府庶务,以后好给母亲分忧。” 唐楚君觉得自己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她来给我分忧?你是想让魏小姐认我做干娘,如此给她在京城做个靠山?” 时安夏哭笑不得,觉得她这母亲有时候脑子挺清晰,但有时候吧,就跟少根筋似的。 她附在母亲耳边,悄声道,“有没有种可能,是哥哥心里有她?” “啊!”唐楚君失声喊,“起儿!” 正巧时云起推门进来,“母亲,您叫我?” 唐楚君顿时一脸窘迫,看了看时安夏,又才望向儿子,强自镇定着,“没……哦,是,叫了!时辰差不多,宾客们快要开席了。咱们也过去吧。” 时云起不疑有他,便和母亲及妹妹一起去了男宾厅。 时家族长和族老都来了,坐在老侯爷那一桌。 先是老侯爷讲话,感谢大家光临。 尔后时家族长起身略略把换子事件陈述一遍,便坐实了此事。 但族长后面这句话,才真正让宴席沸腾起来。 他说,“经过时家上下慎重商议,我们决定给时云起修改族谱。” 此言如一锅油里漏进了一滴水。 炸了! 修改族谱!北翼勋贵世家没有修改族谱的先例,怕会混乱世家传承。 当年皇室出现真假公主的时候,皇家都没改过族谱。 那被换掉的婵玉公主至今也只是荣宠加身,但玉牒上却是没有她的名字。 时家,建安侯府,竟然为了一个孩子修改族谱。 不得不说,时家族老们心胸宽广,能扛事儿。 只有时家族老们自己心里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苦啊。 初三那日,唐楚君带着时安夏和时云起去找了族长等人,明确要求修改族谱。 这次不是商量,态度十分强硬。 如今侯府世子爷得圣上青睐,侯府水涨船高。 倒也不是说时家族老们个个势利眼,真看中侯府那点底蕴。 但时安夏说了,侯府年后就开族学……把给时老夫人画的饼又加大马力画了一道。 听得各位族老们心潮澎湃,情绪高昂,仿佛一条金光大道很快就要延伸到他们脚下。 然后,唐楚君再一瓢冷水泼醒他们。 她架子端得足足的,冷声道,“我被蒙蔽十六年,我儿子被妾室搓磨十六年。按理说,时家族老也应该给我个说法。如今我只是要求修改族谱,还没跟时家算总账。” 时家族老心说,又不是我们给你换的儿子,算哪门子账? 可这话只能心里嘀咕嘀咕,绝不能宣之于口。不然何为族老?何为族长?又凭什么是同一个大家族的人呢? 常年不管事的唐楚君强势起来,是很吓人的,“族老们若是不答应,那我只能想办法让建安侯府一脉退出时家族谱。从此,我们另起一脉。” 族老们被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气得差点升天,刚才的喜悦荡然无存。 族长愤然,“你一个妇人,还是个不掌家的妇人,岂能代表建安侯府,简直是笑话!” 这话说完,门外就响起了另一个妇人沉沉的声音,“那我这个掌家的世子夫人,说话可能算数?” 于素君也来了。 众人这才知道,大房和二房的妯娌关系,真不是一般好。就连族谱都能同进同出,抢主母位置是真不存在的。 谁知从门外又进来个人,拄着拐杖,气喘吁吁,竟然是老侯爷本人也来了。 第82章 万一饼烙出来了呢 老侯爷满脸愧疚,“各位长辈,说起这件事情呢,虽是我侯府的后宅之事,但却是真正伤害了侯府的根基,也伤害了咱们时姓家族的利益。” 众位长老心想,总不能侯爷也这么荒唐,任由两个儿媳妇胡闹。 但听他长叹一声,“起儿乃可造之才,且本就是嫡出。他不止是我侯府的孙辈,还是护国公府的外孙。所以本侯也希望各位长辈能体谅体谅,否则……本侯也如轩儿媳妇那话,建安侯府退出时家大族,另起一脉。” 老侯爷能做到这一步,绝不是因为他有多护着孙儿,而是那晚从孙女的布局上,看到了侯府未来的希望。 现在不是他想不想退出时族,而是他不顺应大势,他这个当祖父的,恐怕和那个祖母也差不多的下场。 何必呢?顺着不好吗?家里好容易出几个有棱有角肯上进的晚辈,侯府能不能风风光光,就要看他们了。 他不能做一个挡道的人。 如此,族长等人犹如被架在火上烘烤。 唐楚君走的时候便撂下话来,说如果同意改族谱,初六那日欢迎几位族老去侯府喝酒吃席;如果不同意,侯府那日便会当着京城勋贵的面儿,宣布脱离时家大族。 尽管族长仍然觉得修改族谱乃是儿戏,但最终族老们经过商量,还是决定冒天下之大不韪,重新修造族谱,二房嫡长子改时云兴为时云起。 不然能怎么办?谁让二房那丫头长了张好嘴?饼画那么大,万一烙出来呢? 时家这边族谱倒是改了,可唐家那边…… 今日来的是唐楚君的父亲护国公唐颂林,以及继母朱樱樱,还有大嫂郑巧儿。 唐颂林儿女众多,对唐楚君在侯府的生活不甚在意。 半个多月前,听闻外孙落水死了,也只派了大儿媳妇来问了问,并没有亲自上府。 说白了,就是觉得侯府破落,在他心里已经没有重视的必要。 先夫人早逝,他娶继室多年,也早和先夫人娘家断了往来。对于先夫人生的这一对儿女,更是不上心。 他之所以今日会亲自前来,完全是因为大儿子当了左安抚使,大儿媳妇一再请求他去给唐楚君长个脸面。 大儿媳妇还说,这次唐楚煜能任左安抚使,全是因为外甥女时安夏出的主意。 如此,唐颂林这个当外公的,才勉为其难来了一趟。 来了之后竟发现,京圈儿大半勋贵人家都到了场。不由得心里纳闷,侯府的面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现在问题来了,时家族谱都进行了修改,那你唐家族谱要不要跟着改? 其实他不想改,但如果当众说不改,又有损他女儿的面子。 在有人这么调侃护国公的时候,唐楚君便在女儿时安夏的陪同下,款款来解围了。 她道,“改族谱是件大事,定是要经过全族上下讨论才能决定。待唐家全族商议后,想必我起儿已过了会试。到那时,若是中榜,唐氏族谱再改不迟。若是落榜了,其实改不改也关系不大。” 这话说的! 唐颂林从来不知,女儿能当众说得出这般逻辑完整的话来。 就,说了跟没说一样!却很让人为难。 瞧这话里的信息…… 一方面强调时族修改族谱绝非一时心血来潮;另一方面强调,她是个外嫁女,其实并没有那么过分依靠娘家。 还有一方面,隐含着护国公府若是在会试后才同意修改族谱,那么就被动了。 时云起金榜题名才改族谱,说明护国公府是个势利的; 若坚持不改,以后时云起万一飞黄腾达,岂不是要记恨护国公府?即便不恨,有任何好处都想不起他们这外家吧。 反之会试榜上无名,唐家不改族谱,众人就会实打实认为唐家确实势利无疑。 反正就是跟对付时家族老差不多,把护国公府架火上两面烤!对娘家丝毫不手软。 唐颂林更纳闷了,女儿以前在家未出嫁时,根本就不是个口齿伶俐的姑娘。怎么如今话里有话套得这般溜? 其实那会唐楚君还眉眼带笑地看着女儿求表扬。有没有说漏什么?表达得够清楚吗?是不是给女儿拖了后腿? 时安夏眼里闪着温暖又细碎的光芒,悄悄眨眼,表示母亲做得很好。 唐楚君顿时挺起背脊,感觉面对爹爹的时候,再也不害怕了。 时安夏却心里笃定,她外公绝对会选在会试前修改唐家族谱。 她外公可不是笨的,更不是朱氏随意能拿捏的男人。 之所以现在都没立世子,除了长子不受宠之外,能力也还没让他看到太多。 而朱氏想让自己儿子成为世子,无论做多少努力,都没让唐颂林松口。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朱氏的儿子太过平庸。 在唐颂林心里只有一样有用,就是价值。 一切小动作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哥哥时云起注定是光芒四射的人物,有绝对价值。 一个有价值的人,她外公迟早会看到,会妥协。 就像对前世的她一样,最后举全族之力,助她登上后位。 不是因为她是唐颂林的外孙女,只是因为她有将家族带上更高台阶的价值。 宴席完毕,便是时家修造族谱的大典。 场面隆重肃穆。 礼成后,时云起就是侯府二房真正的嫡长子了。 有许多家夫人的目光便是落在了时云起身上。 但见时云起真真儿是个肤白貌美的公子,与他那妹妹站一处,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雕刻出来的玉人。 于是有人问起,“那时小公子紧接着该议亲了吧?也不知时二夫人心里有没有谱。” 另有人答道,“我刚问过了,听说时小公子要着力备考下月初九的春闱。怕是要等金榜题名,才有功夫考虑亲事。” “别的不说,就说时二夫人刚认回儿子,怎么也得温温母子之情,才会放手让他娶媳妇吧。” “谁说不是呢!况且公子才十六岁,慢慢相看也不迟。” “对了,侯府这几个闺女也不错,尤其时小公子的亲妹妹……我看着满身的富贵之气啊!” “小姑娘还没及笄呢!等及笄了,倒真是可以考虑。”没说出口的话里,还隐藏着再看看侯府后头的发展。 大家其实都是这么想,只有魏夫人默默坐在一角,什么都没说,也不参与讨论。 她觉得跟自家没什么关系。 第83章 当成未来亲家母 儿子那点心思,魏夫人是知道的。只是门第差距太大,根本不用幻想。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时二夫人对自己这么热情。 “呀,您就是魏夫人啊!”唐楚君被女儿点醒后,方知起儿早前就喜欢魏采菱,要不怎么会知道时云兴想干坏事呢? 她现在就是看魏夫人特别亲切,就像认识了许久一样。 魏夫人受宠若惊,忙站起来行礼。 被唐楚君一把扶住,“都是自家人,不必讲那些虚礼。” 魏夫人以为对方说的是做生意那件事,便道,“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妾身见过时二夫人。” 唐楚君却将人家当成了未来亲家母,分外热情。 她看着对方,虽然不是勋贵世家,但礼数周到,仪态端方,不卑不亢,便觉得极好,“我瞧着魏夫人就很投缘,往后咱们姐儿俩要经常走动才是。” 魏夫人在京城见惯了世态炎凉,像他们魏家这种官阶,几乎没有勋贵愿意与之来往。 偶尔遇上了,人家都生怕沾上他们甩不掉。所以这些年,她很少参加如此盛大的宴会。 这次要不是时家大小姐盛情邀约,又加上人家对他们魏家有情有意,要是再推脱就真有点不上道了。 此时见唐楚君这般热情,便知有这么好的母亲,怪不得能养出这么好的女儿。 她也是选择性把时云兴给忘记了,心里满满都是暖意,“蒙夫人不弃,妾身以后便时常来府上叨扰。” “甚好!”唐楚君笑眯了眼,“如此甚好。” 两家一来二往三熟识,这离议亲还能远吗? 彼时,魏屿直不时扬头朝屋里看去。 但觉心头那个女子如冬日开出的牡丹,耀眼又鲜艳。 只要她往那里一站,光芒四射,其余再贵重的人和物都黯然失色,不值一提。 他心里像揣了个小兔子,扑腾扑腾乱蹦。全然没发现旁边有个府卫,正虎视眈眈朝他投来凌厉的视线。 见她周围的人终于散去,魏屿直忙整了整衣袍,向着那方向而去。 谁知脚下一滑,小腿肚子莫名酥麻。哗啦一声,整个人直直朝地面摔去。 这边动静立刻引来了时安夏的关注。 她忙带着红鹊急急而来,“这是怎么了?快,扶魏公子起来。” 一众府卫也是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听到姑娘吩咐,立刻就上去扶人。 只陈渊凉凉看了一眼,转身朝着时云起而去。 时安夏也无暇管他,只是对魏公子在自己府上摔了一跤非常抱歉,“魏公子,你还好吗?”一边又吩咐红鹊,“去请申大夫来看看。” 红鹊应声,正要转身,被魏公子叫住了,“没事没事,无需看大夫。我就是忽然脚麻了,没站稳,让时姑娘见笑了。” 他脸红到了耳根后,全然忘记自己是要准备过去找时安夏聊天。 他边说边忍着腿疼,一瘸一拐跑掉了。 时安夏看了一眼平整的地面,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望着魏屿直消失的背影,方想起还在海棠院的魏家姐俩,“对了,红鹊,你有安排人送饭食给魏小姐吗?” 红鹊乖巧的,“姑娘放心,奴婢亲自把饭食送到魏小姐手上的,饿不着她俩。” 时安夏笑着抬手摸了摸红鹊的小脸,又怕红鹊忽然叫她“祖母”,忙放下手问,“东蓠回来了吗?” 说起这个,红鹊神秘点点头,有些一言难尽,“东蓠气坏了。” 时安夏挑了挑眉,“走,看看去。” 宾客未散,不过她不是主角,又是未出阁的姑娘,无需陪着一群夫人闲聊。 她便回了夏时院,见东蓠正捧着一杯水,大口大口喝,眼睛红了一圈,脖颈还有一处伤口。 时安夏心里咯噔一下,扬声问,“东蓠,你受伤了!被谁伤的?” 东蓠看着姑娘回来,忙摇头,“姑娘别急,这是我自己伤的。” 原来,她追着时安心的马车去到了望月楼,见黄嬷嬷领着时安心进了最里头的一个雅间。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黄嬷嬷就一个人从雅间里出来了。 不用想,雅间里头自然是时安心和陆永华。 时安夏不赞同地皱眉问,“这就让他俩独处上了?” 东蓠点点头,“应该是黄嬷嬷借口肚子疼,要如厕。因为她是捂着肚子出的房门。一出房门,她腰身就挺起来了。” 时安夏幽深的眸子掠过一丝凉意,声音却平静,“然后她就去叫人了?” 东蓠觉得自家姑娘简直就是神算子,“正是。这死老婆子坏得很,根本就没去茅房。而是去另一端的雅间叫上几个人,准备撞破安心小姐和陆永华私相授受。那几个人,奴婢不认得。但从衣料上看,就算不是官家夫人,也都是有钱人家的夫人。” 时安夏听得眸色更凉。这分明是不给时安心活路啊。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时安夏对给不给时安心活路已经不太关心。 她可能天性凉薄,也可能看多了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便很难发自真心要去强制改变别人的人生。 有时候点到即止,能听得进去的,她可以顺手帮一帮。听不进去的,就自求多福。 但她不能不管时家姐妹们的清誉,时安心如果在外私会外男,会影响到整个时家的女子出嫁。 她已经猜到了东蓠为什么眼睛红红的,却又说自己没被欺负。 果然,东蓠道,“当时情况紧急,奴婢来不及带走安心小姐。所以奴婢情急之下,只得闯进门去,将门大大开着,跪在安心姑娘面前哭了一场……” 黄嬷嬷要带人去撞破两人私会,自然不会把门关得太严实。 所以她轻易就推门而入,然后把大门敞开,当时还吓了屋子里的两人一大跳。 陆永华脸色难看地问,“你是谁?” 时安心却指着她惊讶地喊,“你,你……” 东蓠急中生智,挤了好些眼泪出来,情真意切道,“姑娘,东蓠知您疼惜下人。可奴婢跟陆公子只是个误会,不值得您为奴婢出头啊。” 她话音刚落,黄嬷嬷就带着人出现在了门口。 一时间,整个房间死一般沉寂。 黄嬷嬷脸色大变,“你!你是谁?” 时安心虽然蠢,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忙眉头紧皱着站起身,看了看黄嬷嬷,又看了看陆永华,最后将视线落在跪着的人身上,“东蓠,你说你跟陆公子只是个误会?” 第84章 一个被花言巧语骗了的故事 时安心看着黄嬷嬷身边那些个打扮华丽的贵妇们,心头一阵后怕。 如果不是东蓠先一步闯进屋子,敞开房门,又起了个莫名其妙的头。这会子被人围观她和陆公子独处一室,她的名节就全完了。 再瞧着黄嬷嬷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肚子疼要去如厕是假,只是为了将她和陆公子单独留在屋子里。 然后再带人来坐实他们的私情,她到时就不得不嫁陆公子了。 时安心就算再单纯再无知,也有着大小姐应有的觉悟,那就是不能给侯府抹黑。 不能因她一个人,而影响侯府所有女儿家的婚嫁。 她不明白黄嬷嬷为什么要害她。 她一直把黄嬷嬷当成信任的人,像奶奶一样的存在。 如今被信任的人背刺,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戏却不得不唱下去,“东蓠,起来说话。你是我最看重的大丫环,今日约了陆公子在此,就是为了给你讨个公道。” 黄嬷嬷还想继续拆台,“她,她什么时候成了……” 时安心抬头,冷冷看过去,“嬷嬷刚才不是也在这屋吗?如今肚子疼好了?东蓠是安夏妹妹送给我的丫环。她原就是一等大丫环,到了本姑娘这儿,自然也是一等大丫环。前日东蓠她……” 东蓠便十分有眼力见把话头接过去,含着眼泪磕头,“姑娘,奴婢知您疼我,才让黄嬷嬷找来陆公子对质。可这真的只是个误会,奴婢不怪陆公子,只怪自己眼瞎。” 陆永华:“……” 黄嬷嬷知姑娘生气了,一时讪讪不敢辩解。 贵妇里有一个衣着略显沉闷的夫人,一脸郁色,走出来问,“华儿,你可认识这个丫环?” 陆永华忙站起身,“儿子不认识。” 原来那人是陆永华的母亲!东蓠立刻意识到了这点,愤怒地望向陆永华,“陆公子,你竟敢说你不认识我?” 陆永华莫名其妙,“本公子原就不认识你!” 东蓠不怒反笑,“好好!你不认识我!你的确不认识我!” 陆永华:“……” 陆夫人正要说话,就见东蓠拿出一把小巧匕首,直直抵在自己喉间。 众夫人倒抽一口凉气。 时安心见那把匕首泛着冷光,情不自禁眼睛红了。 人家戏台给她搭得那么精致,她若是不接着,就显得不地道了。 她哽咽着,“东蓠,放下,别伤着自己。” 东蓠却直勾勾盯着陆永华,双目含恨,手轻轻一压匕首,鲜血一下从颈处流出来,染红了匕首,也染红了她的手。 陆永华一脸惊诧,百口莫辩。 陆夫人也是脸黑到了极点。 这时有夫人出言相劝,“小丫头啊,别这么想不开。你有疼你的姑娘,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何苦为了个外面的野男人寻死觅活?” 野男人陆永华:“……” 还有夫人在劝,“小丫头,路还长着呢。别人不认你,你还不认他呢!” “是啊是啊,跟你家小姐回去吧。”夫人们还是挺好心的,看热闹归看热闹,到底不想大过年的就见血。 据说这会子见血要倒霉一年呢,“你瞧你家姑娘是多好的人啊,为了你,还专门找人出来对质。” 东蓠似乎是被劝住了,嘤咛一声,收了匕首,跪下就抱住时安心的腿嚎啕大哭,“姑娘,奴婢眼瞎,奴婢错了!奴婢这就跟您回去,再也不听信任何人的话了。” 所以这就是个被男人花言巧语骗了的傻姑娘的故事,故事里有个小姐替傻姑娘出头找男人对质,哪来的什么男女私相授受,哪来的什么男女独处一室。 时安夏听得唇角向上勾起,压都压不下来。她想不到自己的丫环能成长这么快,临场应变的机智让人十分安心。 却是万般心疼,“做个样子就行了,你还动真格的,为这点事不值得。一会儿去找申大夫用点好药,不许省着。别留疤,听到没有?” 东蓠心里暖乎乎的,忙点头应下。瞧,这才是她家好姑娘呢!那时安心……算了,看在她很配合的份上,懒得心里再骂她了。 这时,时安夏想到一个问题,“东蓠,你觉得陆永华对这件事早前知不知情?” 东蓠想了想,一时拿不准,“奴婢看不出来。” 顿了一下,她猜测着,“奴婢觉得这可能是陆夫人和黄嬷嬷的主意。至于陆公子……至少表面上是没有参与的。我闯进屋的时候,听到陆公子说改日再聊,他有事要先行离开。奴婢觉得,他是不想和安心小姐有瓜葛的。” 时安夏心头隐隐一动。难道这时候的陆永华,其实已经认识那位淮州知府的女儿了? 只是郎有情,妾无意。直到那姑娘多年后,死了夫君来京遇上陆永华的时候,才再燃爱火。 所以陆永华不是多年后变心,而是一开始的心就不在时安心身上。 这门亲事,只是陆夫人的一意孤行。 想通这一点,时安夏便笑了,“事情越来越有意思。” 她高低得去告个状,看看侯府新任当家主母要怎么惩治奴才,又要怎么安抚女儿。 一味纵容和妥协,后果不堪设想。 嫡子宴晚膳过后,宾客们酒足饭饱散去。 于素君将宾客们全部送走,笑容僵在脸上。 她郑重朝唐楚君和时安夏行个半礼,才道,“姐姐,今日多亏了夏儿和她的丫环东蓠。要不是夏儿机警,我这做母亲的难辞其咎。” 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已经从时安夏嘴里知晓了个大概。此时的心情是又难过又伤心,愤怒之余,还有庆幸。 要是女儿是因为毁了名节才嫁的人,就算夫君从玉城回来不责备她,她也会恨自己没有看管好女儿。 唐楚君安慰道,“你也别太苛责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哪个继母能像你这般处处为她着想。她自己想岔了事,又加上黄嬷嬷刻意撺掇,心思起了些变化是正常的。” “大伯母,我想去看看安心姐姐,行吗?”时安夏哪是想去看时安心,是准备收拾一下黄嬷嬷,否则她的东蓠岂不是白流了血? 于素君却当真了,叹着气,“心儿有你这样的妹妹,是她的福气。” 她未必这么想吧。时安夏娓娓应着,“自家姐妹,大家需得互相扶持。” 能扶就顺手扶一把,扶不动也没办法。下次要再折腾,她可不能再叫东蓠流血流汗了。 于素君却是越看越爱时安夏,暗道心儿若是有夏儿一半的机灵劲儿,就不至于做下这点子糊涂事。 她转身问身边的杨嬷嬷,“心儿呢?” 杨嬷嬷答,“大小姐这会子关在自己屋里呢。” “请她到紫竹厅来。”于素君不由自主沉了眉眼,又冷声吩咐下去,“把黄嬷嬷也叫来。” 第85章 我就是个笑话 时安心到紫竹厅时,黄嬷嬷正被几个婆子押着跪在地上呼天喊地。 黄嬷嬷面如蜡色,哭嚎着,“放开老奴!老奴可是世子爷的奶嬷嬷!天爷啊!世子爷不在,夫人就欺负老奴!老奴没得活路了!” 于素君忍无可忍,狠狠一拍桌子,“无耻奴才!本夫人平日敬着你,你却无端祸害我女儿!” 黄嬷嬷撒泼打滚,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老奴冤枉!老奴冤枉啊!夫人您不能听一面之词,就定老奴的罪!” “一面之词!”于素君冷笑,“那你倒是给本夫人解释解释,为什么悄悄把姑娘带出去,又置姑娘于绝境?” 黄嬷嬷忽然看到时安心进来,立时大声求救,“姑娘,您来了就好了!您救救老奴!姑娘您说句公道话!” 时安心视线掠过在场的人,只觉眼睛一阵刺痛。 黄嬷嬷灵光一闪,哭着解释,“姑娘,老奴当时确实是肚子疼,去了茅房。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陆夫人她们。老奴便想着,陆夫人不是外人,就算看到姑娘和陆公子在一起,也定然欢喜。老奴当时真的没想太多,更没想过害姑娘啊!” 时安心来的时候,是有想过跟母亲认错的。 可是在看到唐氏母女带着丫环东蓠也在座时,心里莫名起了变化。 酸涩又愤怒。 母亲如今已不是疼她爱她的母亲了,人家跟二房才是一体。 二房说什么,就是什么。 甚至她差点名声尽失,母亲都不曾单独问她一句,就大张旗鼓在紫竹厅问罪黄嬷嬷,可有将她当成女儿?可有真正关心过她? 她失望透顶,伤心的眼泪瞬间漫出眼眶。 时安心本来是想投进母亲的怀抱寻求慰籍,可听到黄嬷嬷这番解释,竟觉得合情合理。转瞬就改了个方向,扶起黄嬷嬷,哽声道,“起来吧,黄嬷嬷。今天的事不怪你。” 黄嬷嬷眼睛亮了,甩开几个婆子的手,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依旧哭得可怜,“姑娘,老奴一心为您,断没有害您的心思。您是老奴从这么小这么小的小姑娘,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啊!” “我信你,黄嬷嬷。”时安心余光瞧着母亲脸色铁青,气得全身发抖的样子,心里莫名一阵舒畅。 她从小到大都听母亲的话,这是第一次站在了对立面。 也是在这一刻,似乎才真正感受到一种刺骨的疼痛蔓延全身,使她呼吸不畅,全身无力。 于素君简直不相信自己一向疼爱的女儿竟然如此不分好歹,气到极致,反而平静下来,压制着怒气,“心儿,来母亲这里。” 若是往日,时安心早就坐到了她身边。 可今日不同,她就像朵浑身长了刺的花儿,狠狠扎人,“母亲,心儿想带黄嬷嬷下去看看伤。她年纪大了,强行跪在地上膝盖受不了。”说着不等于素君回话,径直扶着黄嬷嬷向外走去。 “站住!”于素君忍无可忍,再一次拍了桌子。 时安心回过头来,“母亲是在吼我吗?”她缓缓转过身,寒意从眸中掠过,“母亲真的觉得当着外人的面,打压父亲的奶嬷嬷就妥当么?” 唐楚君无奈又心疼地看着于素君。 都说继母难做,以为这对儿能是个例外。 早前母慈女孝的画面犹在眼前,如何是这般转眼就翻了脸? 她忽然有些理解,女儿为什么坚持过来看热闹。因为女儿说,在经过私会那件事后,人心会是个分水岭。 想得通的,会立刻知道应该严厉处置黄嬷嬷,以防家宅不宁;想不通的人,便如眼前这般,是非不分,六亲不认,钻了牛角尖。 时安心选择了后者。 那还有什么可客气的呢? 作为二叔母,她是有资格说说话的,“时安心,你可真有意思。合着我们现在成了外人?早知你是这样过河拆桥的姑娘,我女儿还真不该多管闲事让东蓠跟着你出门。” 时安心浑身一震,面红耳赤。 下午东蓠机智为她脱身为她流血还历历在目,晚上她就翻脸不认人。 她原不是这样的姑娘啊,缓缓低下头,懦懦理亏道,“二叔母,心儿不是这意思。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什么?觉得你母亲没有资格打罚你父亲的奶嬷嬷吗?”唐楚君反问,并不动怒,“还是觉得我们二房,没有资格坐在这里看你们的笑话?” 时安心咬了咬牙,没说话。 倒是黄嬷嬷理直气壮顶嘴回话,“二夫人也说了,我们大房在您眼里就是个笑话。” 时安夏悠悠笑了,“对啊,你挑拨心儿姐姐和大伯母的关系,难道不是个笑话?心儿姐姐听信下人挑拨离间的话,就和真诚相待的母亲生了嫌隙,这不是个笑话?明知是个陷阱,还要帮助挖陷阱的人逃脱责任和惩罚,你告诉我,这不是笑话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逼问,使得时安心脸儿苍白,眼泪簌簌往下落,“对,对对对!我是笑话!我就是个笑话!”说完捂着脸跑出门去。 时安夏:“……” 就这么跑了?都还没给我的东蓠道谢,你就跑了! 真的就是扶不动啊!听天由命了。 于素君这个平日满脸笑意的女子,发起怒来带着满眼煞气,猛然发难,“来人!拿下这个乱嚼舌根、祸害主子的狗奴才,拖出去,打!” 候在门外的府卫立时进来把黄嬷嬷拖拽出去。 黄嬷嬷大惊,本以为自己安全了。结果万万想不到,姑娘还没救下她就自个儿跑了。 她呜哇大叫,嘴里凄厉喊着,“冤枉啊!老奴冤枉!” 很快,院里传出声声惨叫。 于素君全程冷脸旁观,直到看见厚厚的棉裤上渗出血渍才喊停。 她站在烈烈风中,问,“黄嬷嬷,你可想明白为何挨打?” 黄嬷嬷哀声哭泣,“老,老奴不知,老奴冤枉……” 于素君便又冷冷一声,“打!打到明白为止!” 她平日不爱争不爱抢,说话也慢条斯理,对人更是和气。 那只是因为没触到她的逆鳞,自然温软。 却在这时,时安心又回来了,猛然跪在地上,“母亲,您就饶了黄嬷嬷吧……” 第86章 狠起来连自己都罚 时安心只觉那一下一下的鞭子不是打在黄嬷嬷身上,而是打在她心上。 她觉得于素君就是借着打黄嬷嬷,来敲打她,拿捏她。 心头的委屈,化成眼泪滴滴滑下脸颊。 她扬起头,倔强地看着母亲,眼睛里满是陌生的怨气,“母亲,今日您若是要打黄嬷嬷,就请先打我吧!” 于素君刚成为当家主母,本来威信就不够。 若是这就妥协,以后这个家谁还会真的信服她? 时安心便是逼着母亲做选择。 只要母亲妥协,她便还是母亲乖巧的女儿,再不闹了。 如果母亲坚持责罚黄嬷嬷,那她们母女情就断了。 她并不是真的心疼黄嬷嬷,只是想要在这件事上让母亲随她心意。 哪怕是打罚下人,也得是她的意愿。 唐楚君瞧得直摇头。本来她还在想,这趟不该来。 如果她们不在,也许事情不会闹到这个地步。 但女儿说,就是想要试探一下时安心对大伯母的心志,到底够不够信任和坚定。 否则只随便一点风吹草动,时安心就能站在于素君的对立面。以后若是有了更大的利益冲突,又当如何? 显然试探的结果不尽人意。事实证明,最不能试探的,就是人心。 唐楚君十分不忍,“夏儿,要不咱们去给你大伯母递个梯子,让她顺势下来吧。” 时安夏站在一旁,面色平静到近乎冷酷,“母亲,以后大伯母会遇到比现在更艰难的选择,你能次次站在身边给她递梯子吗?” 唐楚君默了。 时安夏却是对大伯母很有信心,不然前世那么大个侯府,是怎么管下来的?哪个下人不赞当家主母处事公允?哪个族人不说一句侯府当家主母行事大方? 果然,于素君从最初的气愤渐渐变得克制,只冷眸扫过,与女儿挑衅的视线相撞,淡淡问道,“你确定要忤逆母亲?” 时安心脸上掠过一丝错愕和慌张,但很快便扭过脸,扬起头答道,“女儿不能让黄嬷嬷蒙受不白之冤!” “呵!”于素君冷笑,“时安心,你是我一手带大,也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既然我把你教得如此是非不分,六亲不认,好,很好!来人!把大小姐给我带到祠堂去!” 婆子丫环们面面相觑。 这这这!母女吵架,遭殃的是她们啊!以后要是两人和好了,大小姐不会记恨她母亲,却会记得她们这些动手的人。 于素君冷喝一声,“怎么?本夫人现在叫不动你们了是吧?” 一堆婆子丫环们苦着脸去看时安心。 时安心站起身,鼻子里轻轻“哼”一声,“不用为难下人,我自己走。” 厚德堂旁边有个祠堂,里面供奉着时家的列祖列宗。 那里原就阴冷潮湿,加上现在大风大雪的天气,更是冷得刺骨。 于素君跟着去了祠堂,默然在一张桌前跪下,自己研墨,开始抄经书。 她余光瞟到呆立着的时安心,头也不抬,强势命令,“自己找个桌子跪下,抄经一百遍。别让我叫人对你动手!” 时安心眼泪珠子簌簌掉,“母亲……” “别叫我母亲,”于素君满脸疲惫,寒心透了,“把你教成这样,我当不起你的母亲!我于素君愧对时家列祖列宗,愧对为了生下你而难产死去的先夫人,更愧对……我自己!” 她说着说着,也哭了,眼泪无声滑落,“我以为我是个好母亲,我以为把你教得良善却不懦弱,心志坚定,还明辨是非……结果呢!一塌糊涂!一塌糊涂啊!” 这教出个什么玩意儿来了!为了个玩肮脏手段的老奴,来跟她叫板,跟她顶撞!寻死觅活! 就这样的姑娘,以后嫁人,哪里当得起当家主母,岂非害人? 于素君越想越难过,泪水滑落,打湿了刚写出来的“信”字。墨染晕开,如一朵带刺的花儿,扎得心里疼。 时安心见着于素君的模样,心里后悔极了,又慌乱,又难过,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口。 她想问,如果她是母亲的亲生女儿,会这么对她吗? 却是忽然想起来,时安雪小时候跑来问她,“姐姐,你有你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来跟雪儿抢母亲?” 因为这句话,于素君把时安雪打得屁股肿了半个月都不敢坐实。 怎么就忘了呢?母亲是真心爱她的啊! 一时间如万箭穿心,悔恨交加。时安心骤然跪在桌前,翻开经书边哭边抄起来。 一个时辰后,于素君对还在哭哭唧唧的时安心道,“哭的时候想想自己错哪了!如果还不知道错哪,就多抄几遍!” 时安心到底没把心头那句“母亲我错了”的话说出口,只是低头认真抄经书。 抄着抄着,又哭了。抬眼悄悄去瞧母亲,发现她根本就没看自己。 便是想起小时候做错了事,父亲同样是罚她抄经书,母亲就在一旁给她打扇子。 父亲吼,“你就惯着她!” 母亲笑,“我女儿嘛,我不惯着谁惯着?” 时安心拿着毛笔泪眼朦胧地看着母亲的脸,心里空落落的。 母亲这是放弃她了吗?母亲再也不要她了吧? 海棠院那边,唐楚君惊呆了。 素君狠起来,连自己都罚! 时安夏却像只小狐狸,悠然点头,“这才是大伯母聪明的地方。” 既不落继母的口实,又不会顺着时安心挖的坑往里跳。 若是亲母女,随便怎么罚倒也不会被人诟病。 当一个好继母,难啊。 唐楚君叹口气,“你大伯母这人吧,性子原就爽朗。若不是被嫡母磋磨,她也不至于事事谨小慎微。”一时,便想到了自己,“这么一比,我比她好多了。至少,我自小有你舅舅护着。你舅舅娶了你舅母,她也护着我……现在,你和你哥哥,都护着我。” “所以母亲,你要活得随心所欲,知道么?”时安夏伸手摇摇母亲的衣袖,“你开心,我们都开心。” 唐楚君一把抱住女儿,亲昵的,“你要是一辈子陪着母亲就好了。” “那我就一辈子陪着母亲。”时安夏顺手揭开桌上的食盒,里面分着九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种好吃的蜜饯和糕点。 唐楚君没回应,只当女儿哄自己开心。 她是想女儿留在身边,但更想女儿嫁个好夫君。可别像她一样,一个不慎嫁个不喜欢的人。 时安夏顺手拿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但觉甜腻可口,微微皱了眉头,“太甜了。” 唐楚君摸着女儿的垂发,轻声道,“我女儿和儿子往日过得太苦,我就想给你们多一点甜……” 第87章 陆公子心里其实有人了 时安夏手里的糕点顿在嘴边,悠悠道,“母亲,顺其自然便好。用力过猛,反而容易夭折。就像时云兴,要不是温姨娘背着你把他宠得无法无天,做了坏事,她不想着纠正,还帮着隐瞒善后,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还有大伯母之于时安心,因为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更怕对方情绪敏感,便拼尽全力对她好。 感情越是想要纯粹,就越是不纯粹。 唐楚君被女儿说教一番,像个做错的孩子般低下头,“知道了,我改。” 时安夏被母亲可爱的表情逗笑了,心头一片暖意。伸手拿了块蜜饯喂到母亲嘴里,眼里闪烁着这个年纪该有的俏皮,“母亲乖。” 唐楚君也被逗笑了,就着女儿的手吃下蜜饯,从舌尖到心底都甜丝丝的。 笑着笑着,眼底莫名有了湿意。 女儿是吃了多少苦,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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