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钟成英道：“但是我自己知道，身为一个心外科医生，我学了这么多年，我闭上眼睛都知道她转院会有什么可能，我骗不了我自己。” 宋思礼没有接着她的话，反而提起一个看似无关的话题：“那你不想想你的外婆，你的妹妹吗？”不想想……我吗？ 我要如何接受，如果手术失败，你被世人误解，遭口舌攻击，可那些愚昧的民众分明不了解你，只有……我知道你。 钟成英很奇怪：“这和我的外婆，妹妹，又有什么关系？他们两个有手有脚，难道会因为我的缘故，没地方住，没东西吃吗？” 这一次，宋思礼找不到任何话来劝她。 从前他们的意见出现分歧，是因为这个手术做，可以改善病人的生活质量，在一定程度上延长病人的生存时间；不做的话，病人也不会立刻死去。 但这一次，裴玉婵的手术非做不可，只是这个手术的风险极高，并且极有可能，即使手术成功，也会因为没保住孩子而吃力不讨好。 所以宋思礼不希望钟成英做，但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因为所有的理由都是劝钟成英推卸责任，规避风险，他了解她，也知道她，知道这有违她的原则。 可是他们都知道，这场手术，会赌上她的职业生涯，这场手术，赌的不是钟成英的技术，而是人心。 可是赌人心，往往十赌九输。 气氛突然变得凝重，宋思礼的眼睛里有浓重的化不开的水墨，像墨水滴进湖里，悄无声息地淹没了。 他说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话，又像是讽刺：“我从前以为，只有刚毕业刚工作的学生，才会有如此莽撞的热血。” 钟成英无视他的复杂情绪，纠正他：“对我来说，这并不是莽撞的热血，或许我们所处的学科不同，想法也不同，身为一个外科医生，我要做的是去解决患者的病痛，而不是时时刻刻地考虑自己的手术成功率，如果我总是畏惧可能出现的后果，从而一直只做安全范围内的手术……那并不是我的职业初心。” 在外科，有一种说法叫做“优质病人”，什么是优质病人，就是年轻的病人，因为他们没什么基础疾病，术后并发症少预后好，很快就能出院。 相对而言的，大家都不想收风险高的病人，做医生做久了，有时候看一个病人的时候就能预判，为了保证自己的手术成功率，医生也会拒绝一些高风险病人。 别说医生个人了，有时候急诊来个棘手的病人，各个科室都在甩锅，致力于让其他科室收下，而不要安排到自己这儿。 就连ICU，他们也不要注定出不了ICU的病人。 没有人想要死亡风险高的病人，因为死亡病例对于整个科室而言都不是好事。最重要的是，死亡也意味着纠纷。 宋思礼问：“难道你就不考虑一下自己吗？不考虑一下这个世上关心你的人吗？” 钟成英笑了一下：“也不用说的这么严重吧？”她语气轻松：“就算到时候真的因为什么问题闹起来，说不定咱们医院的领导仁慈，不会把我推出去背锅……实在不行，大不了以后去坐门诊呗！” 宋思礼道：“为一个病人？以后的病人都不救了？” 钟成英道：“那总不能看着裴玉婵死吧？这不是没办法嘛！” 钟成英说：“行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我去看看他们家属吵完没有，看看他们意见统一了没。” 钟成英走了两步，发现宋思礼还跟着她，转头疑惑：“？” 宋思礼说：“作为麻醉医生，我也有责任去了解一下病人现在的情况。”他迎上她不解的眼神，似乎拿定了主意：“如果你非做不可，那我陪你一起。” 他的语气有宋思礼式的骄傲：“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到病房的时候，钟成英并没有看到王母和王刚，只有裴家夫妇还有裴寂陪在裴玉婵旁边，他们见到医生来，连忙起身：“钟主任，宋主任——” 钟成英心里松了口气，估计王刚和王母应该是被裴寂搞走了，没了搅屎棍，谈话自然方便些。 钟成英严肃地和裴家人说了裴玉婵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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