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她的琴声越来越大,每摁下一个琴键都是用尽力气,像是在砸琴。 她在泄愤,在怒骂命运不公。 贝多芬写下这首曲子的时候在和命运搏斗,他说,“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他不能使我完全屈服。”② 可贺从宜要如何抗争,她该要坚强到何种地步才可以让命运善待她? 她这几个月强装的镇定在碰上琴键的这一刻土崩瓦解。 得了绝症的人怎么能不伤心呢,可如果她表露出来了,那些为她担心的人该怎么办。 她只能一句句的说,“生离死别是很正常的。” 可真的是正常的吗? 她很痛,痛的日夜睡不着觉,可她不能说,只能用微笑来伪装一切。 琴声在嘶吼,在咆哮。 紧接着,她的鼻子开始流血,一滴滴落在白色的琴键上,她的力气渐渐消失,琴声越来越小。 江逸叙再也忍不下去,他冲上台去拽住贺从宜,“阿喃别弹了,别弹了,求你别弹了。” 贺从宜被他搂在怀里,只能不断的收紧拥抱,去感受他的心跳。 “阿叙,我真的好痛,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真的很想活下去,我想看小词成家立业,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我想永远陪在你身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我们去做手术,一定会成功的,老天一定会保佑你平安的。”江逸叙抱她起来。 “你答应了会等小词回来过年的,你不可以骗他的,他会生气的,会恨你一辈子的。” “不止是他,我也会恨你的,阿喃,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抛下我,我只有你了。” 他孤身一人来到这个世界,是贺从宜给了他一个家,而现在,所有的幸福都会消失。 要他怎么办。 “对不起......” 她真的没有力气了,真的活不下去了。 “阿叙,我是不是……再也......不会痛了......” 贺从宜的手渐渐垂下去,一代钢琴天后在最后的告别音乐会上,曲子谈到一半时,彻底陨落。 - 江彦词赶到机场的时候,那一航班早就飞走了,云昌一中的也说她早就办理了转校。 忽然之间,天空开始飘雪。 江彦词意识到不对劲,他匆匆赶回去。 回来的路上,天空中的飘雪渐渐大了起来,好像是感应一般,江彦词觉得心脏开始抽痛。 “司机,麻烦在开快点好吗?” 雪天路滑,即便江彦词再催,司机也不敢加速。 下车时,心脏钝痛的感觉愈发强烈,他跑向贺从宜的病房。 看见了被推出来的妈妈。 那一刻,他的世界正在极速崩塌,所有人再次用悲悯的眼神看着他。 他像是个可怜虫。 医院走廊全是压抑的哭声,沈佩,沈奶奶,沈屿思,贺雨霄,江逸叙,谢秦羽...... 贺从宜即便去世的时候也是保持着微笑,她穿着浅蓝色的晚礼服,皮肤苍白到可以看到血管分布。 他们说她是在弹钢琴的时候走的。 江彦词丧失了语言系统,巨大的悲痛占据着大脑,他跪坐在推车边上,连哭都哭不来。 他不敢相信,明明在他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她说会等他回来的。 为什么。 江彦词指尖触碰白布,声音嘶哑。 “你骗我。” “你说好了会等我回来的。” “妈妈是骗子。” 没有人回答他。 那个本该和他说对不起的人,此时正安详的躺在上面。 新年不会来了。 贺雨霄他的眼睛蓄满了泪水,他颤抖着递给江彦词一封信,“这是姑姑写给你的。” 江彦词接过翻开,字体娟秀,下笔却很重很重,因为这是她最后能和儿子说的话。 我最爱的小词: 我是妈妈,我和老天打了一个赌,赌能不能撑到你回来,显然我赌输了。 在喜欢的人和妈妈之间做选择真的太难了,我知道我懂事的小词一定会选择我。 可是我是一个将死之人,即便你一直待在我身边,也改变不了这个的事实。 但如果你去了云昌,你一定可以把她追回来。 你们都有很长的时间,有更美好的未来。 所以妈妈骗了你,妈妈希望你可以去追求你的幸福。 那是独属于你的,而我不能成为你的枷锁。 亲人去世的痛苦太沉重,我想,如果有小许在你身边,应该能缓解一些吧。 小词,妈妈很爱你,我不希望你一直沉浸失去母亲的痛苦之中,人生是要往前看的。 妈妈多希望可以陪你长大,陪你坚强,可是没有办法了,我们小词也要学着去接受离别了。 妈妈再求你最后一件事情,一定天天开心,不要太为我难过。 你要记住,你永远都是妈妈的骄傲。 眼泪决堤,江彦词跪坐着拉住移动床的栏杆。 “不要,我不接受......” 贺从宜写那封信的时候,是抱着顾知许一定能回来的心写的,她到死了都不知道,那天会是她儿子永失母亲,痛失所爱的日子。 她已经被推进太平间,走廊里的人知道安慰没有用,纷纷离开想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 医院的白织灯依旧亮的晃眼,走廊的尽头像是地狱,吞噬着每一位抢救无效的病人。 江彦词跪坐在地上,抱着那封信哭的干呕。 每个人的一生,注定都要失去自己所爱之人。 往往只有在失去的之后我们才会明白他们何其重要,这是他第二次体会到失去的感觉。 葬礼那天,来了很多很多的人。 贺从宜的遗愿就是,她希望可以办成音乐会的形式,她希望大家笑着给她唱首歌,用这种方式来纪念她。 她说她想听江彦词唱形容。 为什么会有这要求,是因为曾经江彦词在KTV唱歌的视频贺从宜看到过。 他唱的时候只是因为觉得好听并未想那么深,而贺从宜却无意间得知这首歌是写的母亲的,她以为是江彦词因为她才特地选择的这首歌。 明明是儿子的无意之举她却开心了很久,作为母亲的她好像很容易满足,江彦词想过解释,但看着她喜悦的样子,好几次他都选择了闭嘴。 这首她以为儿子用来表达爱意的歌曲,贺从宜在生前从未听他当面唱过,所以她在遗愿上写了。 只有江彦词自己知道,在葬礼上他唱这首歌的时候,心里有多后悔没能在妈妈在世时,认真给她唱一次。 自那之后,这首歌成了江彦词永远的禁忌。 葬礼之后,江彦词把自己所在房间里很久没出来。 江逸叙因为酗酒从三楼摔下,变成植物人。 江家一下子塌了。 那天之后,江彦词陷入了一个误区,他觉得是因为自己对顾知许的感情,才会导致他一点怀疑都没有就跑去了云昌,才没能见过贺从宜最后一面,才会错过最后陪在妈妈身边的日子。 他觉得是因为自己经不起打击,一直颓废才没有看好爸爸,才会让他摔下去,是因为他没有照顾好外婆没有好好陪着她,才会让老年丧女的她患上老年痴呆。 他把所有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觉得是因为自己年少轻狂不懂得珍惜才会导致这一切。 可明明不是他的错,明明没有人怪他。 那年的冬天异常的冷,积雪堆叠着,把江彦词彻底冰封。 十八岁的江彦词顺风顺水心比天高,成长在父母的羽翼下无忧无虑,不知道分别是何感受。 十八岁之后的江彦词收敛锋芒,明白人生是一场修行,需要用一次次离别才能铸成一颗坚硬的心。 他所有重要的人,都在这个冬天以各种形式离他而去。 他讨厌冬天,他不想成为坚强的大人。 可他已经没有任性的资格了,那些保护他的羽翼渐渐凋零。 他必须站起来,去守住父母给他留下的一切。 曾经什么也困不住的格查尔鸟,主动钻进笼子里,心甘情愿被愧疚捆绑。 “他放弃了去云大,放弃了化学放弃了梦想,站在了他最不喜欢的商业场上。” “那个时候他才十八岁,公司的股东全想着把他扯下来,迦南三中最骄傲的小少爷在他接手公司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之后,他年年都会去祈福,保佑身边的人健康,他以为是自己不够珍惜你们,才会一个一个离开他。” “他后面没有再碰过钢琴,因为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贺阿姨,他不配。” “他根本就不敢去找你,他没有办法越过那个坎。” 顾知许早已泪流满面,她机械般的捂住自己耳朵,重复着说,“对不起,对不起……” “杨华求你了,求你别说了。” “顾知许,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你离他而去,现在一切都好了起来你又回来,凭什么,你甚至都不知道他究竟背负了什么。” 心里防线再次被击碎,躯体化的窒息袭来,她靠在床沿,痛苦的呼吸着,像只濒死的金鱼。 贺雨霄来给顾知许送饭的时候,就看到杨华在咄咄逼人的质问她。 而顾知许捂着胸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似被逼入绝境。 气血上涌,贺雨霄放下打包盒冲上去,结结实实的在杨华脸上打了一拳,“杨华,你他妈是不是非要看到江彦词孤独终老才甘心。” 他揪起被打倒在地的杨华,“老子这顿时间忍你很久了,你究竟是不是江彦词朋友啊!” “你松手啊。”谢秦羽上来拉开两人,“你们这是干什么,江彦词还躺在重症病房里,你们两个打起来做什么。”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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