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可以的。 救护车能早到一分钟就有一分钟的好处,而从现在开始,她承诺了六爷两分钟,那两分钟已经过了,六爷应该已经在行动了,但梁松犹还没有被打服。 假设六爷控制外面需要十分钟,苏琳琅就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了。 贺朴廷分析了一下,直觉自己该是开门的那个,就忍着腿疼往后,靠到了门上。 作为一个港民,一个生在殖民统治下,生来就以为社团天生就该存在的港民,当苏琳琅说她,或者说她所代表的PLA要剿灭社团时,贺朴廷起初并不相信。 在亲自经历了龙虎堂一事后他终于愿意相信了。 但是,他也知道那有多难。 那么,还剩下十分钟,苏琳琅要怎么做,才能把一个从穿开裆.裤就在混道的社团大佬给打服,让他相信她就是他的阎王,并站出去亲自宣布解散堂口? 贺朴廷不知道,他也特别好奇。 而那个答案,其实早就在苏琳琅心里了,很简单,就两个字:摧毁! 摧毁社团大佬的世界观,让他亲眼看到死神,且不止一次。 她的武力梁松已经见识了,从飞镖到斧子,他承认她的优秀,也不吝赞美。 但堂口大佬不是单凭武力就可以站得住脚的,还要懂谋略,会耍手腕,来阴的。 这是梁松的堂口,是他的主场,他怎么可能让一个女人打服? 他脚下是阿财,他刚才用脚试过,人已经醒了,此刻他轻轻踢了一下。 走向苏琳琅,他手持斧刃,将斧柄递给她:“好吧你赢了,我认输。” 战术斧三面开刃,柄是唯一没有攻击力的,柄朝苏琳琅,她不论怎么接,只要梁松敢使坏,任何一种招式,她都可以随时制服他,他看着确实是在投降。 但不出意外的话,就连电视电影里的套路都会演,这就是个陷阱。 梁松以为苏琳琅不懂,当然是因为他轻视女性,他以为女性不可能懂阴谋。 苏琳琅一笑,举双手接斧子以示郑重,并说:“松哥愿赌服输,是个君子。” 但她接斧的同时地上的阿财突然出飞镖,梁松转身扑向了交椅,转动交椅。 原赌服输,才怪! 这是梁松自己修的堂口,当然有机关,而且不止一处。 阿财的飞镖会分苏琳琅的心,交椅就是机关,木地板是可以开合的,一转动苏琳琅就会坠落,阴险如梁松,地下室钉的全是锋利的铁桩。 这还只是其一。 就算苏琳琅侥幸能躲开,菩萨脚下还有机关,它的底座下面有枪,可以杀人。 要知道,梁松见大陆仔就杀的,李凤嘉他也敢打,怎么可能是君子? 一个想平他堂口的女人,他会不择手段,杀! …… 季霆轩刚刚跟贺朴旭聊完救护车的事,一回头就发现又打起来了。 而要说刚才的苏琳琅是黑天鹅在跳芭蕾,这回就是在飞天了。 季霆轩看到梁松突然转身,抱上了菩萨的脚。 而苏琳琅高高跃起,一斧劈在他的肩胛上,地板自他俩的脚下轰然裂开,梁松抱着菩萨的脚,苏琳琅则是坠着斧子,而斧子恰恰好,就勾在梁松的锁骨上。 这种打架方式,就在荷里活的大片上他也没看到过。 自他生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梁松在凄声尖叫,一直躺着装死的阿喜和阿财全跳起来了,一个挥舞着血淋淋的肩膀在扔飞镖,一个在扔斧子,而苏琳琅,斧子勾着梁松的肩膀,一手环上他的脖子又起斧勾上菩萨的供桌。 她就像大英博物馆里陈列的,那些源自敦煌壁画里的飞天乐伎一样灵巧而巧盈,俨然就是伎乐本身。 她快,梁松也快,两人还得躲飞来的飞镖斧子,同时你争我抢。 季霆轩觉得脚下不对,一看地板,下面全是黑森森的,磨的尖锐的钢筋,上面还有血迹斑斑,而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贺朴廷说的,社团沾不得的意思了。 他来过斧头帮好几回,就站在那个位置,但他从来不知道,下面全是利刃。 直到砰一声巨响,季霆轩才发现苏琳琅和梁松是在抢同一把枪。 梁松的锁骨上扎着斧子,反应就慢,枪被苏琳琅抢到了。 她不知何时一脚勾上了菩萨身后做隔断的篓空木架,此时是躺在菩萨的供桌上,是躺在菩萨脚下的,对准梁松的下巴,毫不犹豫开枪。 这一枪震到梁松差点仰倒,栽进他自己竖的陷阱中。 要那样就好了,一个社团大佬死于他自己设的陷阱,才叫真报应。 但苏琳琅拉着他的领带将他扯回,于供桌上灵巧翻身,把梁松的脑袋扯压在供桌上,她跪到菩萨脚边,压着梁松的头就开枪,砰砰砰,连开三枪。 阿喜和阿财同时扑倒,集体装死,梁松也瘫趴了,一动不动。 季霆轩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心说这下完了,贺朴廷的小阿妹看来是个杀人狂魔,把梁松给杀了,但是社团互殴打伤人没事,杀人不行,那是要坐牢的。 不对,只看贺朴廷那阴沉的眼神,就跟他的小阿妹在一条船上的。 那么在场剩下的人,她会不会全部灭口? 就在季霆轩胡思乱想时苏琳琅抬头,说:“朴廷哥哥,先灭灯,然后把门打开。” 又对梁松说:“抱上账本自己走出去,你要给陆六指下跪,跪下交账本,你也可以不跪,我从没杀过人,当然也不会杀你,但是……” 故意停顿三秒,让梁松萌生反抗的希望,她再无情的帮他熄灭。 她说:“但是我会用枪轰烂你的两个膝盖,帮你跪下去!” 季霆轩这时才发现梁松没死,虽然浑身飚血,但他竟然还能行走。 他又明白了,刚才苏琳琅开枪,只是吓唬梁松,并没有击中他。 灯灭的瞬间苏琳琅突然起手,又扔一柄斧子,紧接着角落里一声惨叫。 她说到做到,每一句话,都应得上她刚来时放的狠话。 八十年代的港府,人可立锥的九龙,全球有名的繁华都市,也是有名的罪恶之城,执政者说它是原住民劣根性的体现,说它是原住民的自甘堕落,还说它是任何一个执政党都治理不了的顽疾,是无药可救的民族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季霆轩也一直这样认为。 他认为住在九龙的就全是乐死,是扑街烂仔,他连救护车都懒得给他们叫。 他也不相信梁松会自愿去解散堂口。 贺朴廷倒是信的,但他不知道苏琳琅,或者说PLA会怎么做。 直到这一刻,他们亲眼所见,它发生的全过程。 梁松人还活着,但灵魂已经t被枪毙了,毙成粉沫了。 他的肉身还在,灵魂却已经被摧毁了。 他先掰正交椅,木地板咯吱咯吱,又被他拉了上来,然后他蹒跚着步伐,才去拿账本,一步一步,他走的特别慢,终于,他走到了大门口,门闩贺朴廷已经下了,拉开门,外面是光明,是趾高气昂的陆六指,负着双手站在门上。 他只带了几个打手,冒着被砍死的风险来了,站在了斧头帮的门外。 当门开,要梁松提着斧子出来,他就完蛋了,他和他的手下就得来场恶战。 不过有苏琳琅在,他当然就不必操心。 梁松还能走,但是白衬衣上满是鲜血,肩膀上好大一个裂口,露着白骨森森。 抱着只被血染红的账本箱子,他以血腥而凄惨的方式,出门谢幕。 这于六爷是个美梦,啃了一年都没啃下来的堂口不战而降。 黑暗的大堂里,苏琳琅单膝跪地,就在菩萨脚边。 已经是下午了,西斜的阳光投不进大堂,黯淡光影中,她仿佛菩萨脚边的童女。 核平堂口,她紧紧盯着梁松,直到他缓缓屈膝,跪倒。 贺朴廷还在门边的暗影中,紧紧盯着妻子,他看到了,当救护车的声音响起时的眸子明显一亮,从供桌上溜下来,她奔了过来:“朴廷哥哥,你叫的救护车?” 季霆轩赶来扶贺朴廷,笑着说:“是我,我叫的。”又说:“阿妹你……” 苏琳琅扶过丈夫,打断了季霆轩:“请叫我贺太太,或者苏小姐。” 季霆轩看她扶着贺朴廷往后门走,又体贴的说:“苏小姐还是大陆户口,以后要申请户籍的,今天的事传出去,就怕对你申请户口会造成影响,但你放心……” 他也算聪明人,知道今天的事要封口,想揽下这件事做个人情。 但他又想错了,陆六爷都接管斧头帮了,该怎么往外说他难道不清楚? 而关于户籍,苏琳琅就没想过要迁,她只冷冷提醒季霆轩:“去看你爹吧。” …… 救护车穿过拥挤的人群,富人命贵,头一个能得到治疗的当然是季德。 不过恭喜发财四兄弟也活该多疼一疼。 毕竟被他们砍死的大陆仔,被他们欺负到活不下去的店铺和站街女可不在少数。 外面,刚刚接过权力之杖的六爷正在剿古惑仔们的斧子。 这可是皇家警署备案着的[警察禁地]的九龙。 梁松手下上千古惑仔,六爷现在只有几十号人,他必须先把斧头帮的作案工具全部没收,才能慢慢消化这个庞大的团伙。 看他干的很有章法,苏琳琅也就准备要撤了。 这一趟收获满满,除了两柄战术斧,她还剿到了一枚特别实用的甩刀。 就好比陆六爷曾经有顾家撑腰,直到现在,六爷的第一主子还是顾老太爷一样,梁松背后肯定也有主子在给他撑腰的,至于是谁,就得从账上来查了。 贺朴廷的膝盖积液因为忙跑马地的事,再加上季德被绑,一直没顾得上去做治疗,又站了大半天,两只膝盖肿的像蹄膀,他们不好从前门出,就从后门出来,准备坐车直奔医院,但一出来,就发现贺朴廷的平治S500不见了。 问保镖才知道,刚才隔壁的孕妇肚子痛,贺朴旭送孕妇去医院了。 季家来的车多,季家父子要乘救护车,用不到,贺平安就帮忙借了他家的。 而因为贺朴旭愿意送一个临盆的孕妇上医院,苏琳琅还挺感动的,晚上见了贺致寰,就特意帮他美言了几句,说他在大陆表现特别好,现在还是劳动模范。 也刻意把他惹得农场里的姑娘们天天打群架的事给隐瞒了。 孙琳达做的事贺致寰永远原谅不了的,贺朴旭认陆六爷当爹一事满港闻名,老爷子直到现在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对于贺朴旭就更加反感了。 他送孕妇去医院是件好事吧,但同时,他又干了一件大蠢事! 满场唯一没有受伤的人是李凤嘉,但被梁松几巴掌搧肿了脸,贺朴旭拉孕妇的时候,李凤嘉提出想坐车,他遂也带走了,还开着他哥的车把李凤嘉送回了家。 自季德失踪,李凤嘉的家门外就一直有狗仔在蹲守的。 她的秃头虽然没有被拍到,但记者拍到了她鼻青脸肿的样子,再加上送她的车又是贺朴廷的,车牌号都被拍的清清楚楚,于是过了两天,就有小报记者电话打到贺家保安室,说拍到了贺朴廷出轨的证据,问贺家要不要买料。 哪怕贺朴廷是清白的,那料也必须买回来。 因为贺氏正想拿跑马地,要从股市抽钱的,而股民一旦发现季贺两家的男人在争一个女人,对股市没了信心,抛售股票,贺氏就要赔钱了,少说也得几千万。 得,本来贺致寰听说自家二世祖表现不错,都给贺朴旭签好零花钱的支票了。 但听说这事后不但把支票收回,要不是许婉心劝,还要把贺朴旭轰出家门的。 而且老爷子这趟回来就发现冰雁完全不结巴了,贺朴铸还成了个历史迷,他向学校提的,要求增设历史课的提议学校也答应了,张校董听说贺致寰回来,还专门来聊这件事,夸贺氏教育有方。 这一对比,老爷子就愈发觉得贺朴旭面目可憎了。 …… 说回正事,过了不到一周,陆六爷就带着自己统筹好的信息上门来了。 今天季老爷子也特地过来,要跟贺致寰一起听。 陆六爷见了二位老财主,当然秒变小六指,躬腰汇报:“二位老太爷,种种迹象来看,梁松的背后是钱家,就是钱德曼老爵爷。” 季老爷子最为震惊了:“竟然是他?” 贺致寰轻嘘气,说:“怪不得。” 财富榜是由政府评的,看的是现金流,但真正的巨富,富的可不仅仅是现金。 钱德曼,大英黑马银行的大股东,港府慈善总会的大理事长。 其祖上是在港督府做过账的,他家是混血,背靠远东舰队,做的是军方的生意。 那种富有就不是单纯的勤劳经商致富了,他家的家底有多厚没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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