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吴鸣找上陆昊的过程。 李长风道歉之后,吴鸣心满意足,原本准备离开洛阳,结果恰好就在那一日,他在酒肆里听人说起了曲二娘去地府告状的故事,不禁听得津津有味。而后又有了《捉蝗记》,吴鸣便成了鹿鸣苑舍人的‘书粉’。 他欲罢不能,心急故事的后续,就跑去了售卖《捉蝗记》的秋浓渡‘打听’。很容易就从掌柜的那边听到了叶九思的名字,然后又在国公府‘打听’到了鹿鸣苑舍人的真身就是陆昊。 一路追到了陆昊家里。 为了能提前知道最新的故事,他每次都会答应帮陆昊办一件事。 顾念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简直连连叹气。这人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明明武功卓绝天下,心思却极为直白,特别容易‘拿捏’。 你喜欢听故事你找我啊,从孙悟空大闹天宫到林黛玉荷锄葬花,从机动战士高达到平民英雄蜘蛛侠,从变异人到外星人,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热血的,玄幻的,励志的,惊险刺激的,哀怨纠结千回百转的,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我没有啊? 真是便宜陆昊那个小子了! 至于吴鸣就是天下第一杀手红莲这件事,其实顾念也是猜的,并没有正面跟他本人确认过。这个猜测基于两点,其一就是当时吴鸣自己脱口而出的杀人天下第一那句话,其二,是萧云铠当初说过,红莲的轻功冠绝天下。 不过,吴鸣现在的状态,确实像是一个‘退休’的闲得无所事事的杀手,不缺钱财,只缺乐子,随心所欲,毫无顾忌。 “成交。”吴鸣满意地站起身来,正要推窗出去,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来人正是镇西军过来跟他们接头的,而且还是顾念的半个熟面孔,杜岭。 异乡想见,两人俱是一怔,表情都有些感慨。 杜岭也算是个机灵的,当初平洲战乱,他混进来之后虽然有段时间失了联系,但总算保住了性命。 后来那几个镇西军探子留给年深的暗号,反倒是先跟他联系上了,杜岭相对他们已经算是城里的熟面孔,便再次做起了跑腿和打听消息的工作。 杜岭的确带来了不少消息,却让顾念喜忧参半。 好消息是他们找到了还在做苦力的杜泠,并且想办法跟对方艰难地通上了消息。 年深他们三人当初到了平洲后,被刻意分派去了不同的地方,萧云铠去开垦荒地了,杜泠去修葺城墙,年深则被派去挖石炭矿。 根据杜泠所说,年深的确早就猜测有人会在矿里对他下手,也提前知会过他和萧云铠,如果听到他出事不要惊慌,他已经想到了将计就计的办法,会借机逃出去,然后再跟他们联络。 所以根据杜泠说的这个消息,年深应该是提早做了什么准备的。 坏消息是,距离事情发生已经过了三个月,年深却音讯全无。 按道理来说,如果他真的成功逃出去了,这个时间也应该足够他悄悄回来找机会跟杜泠他们联络了。 杜岭也特意去当日发生事故的石炭矿那边打听过,根据当地附近的村民所说,发生事故的当天,他们听到石炭矿的方向传来声巨响,地动山摇,还冒出了极浓的黑烟。 吓得很多人都说是山神发怒了。 顾念皱了皱眉,这么说,不管是人为还是意外,总之,石炭矿当天发生了爆炸。 村民们倒是一开始都热心的聚过去,想帮忙挖开坑道救人的。反而那些在矿山看守的兵卒们不太上心,敷衍了事的带着他们挖了两日,宣称继续再挖下去有危险,就结束了‘搜救’工作。 吴鸣晃悠着半翘的左脚,“会不会是受了比较重的伤,所以暂时没办法回来?” 杜岭叹了口气,“我们后来也想到了这点,所以前些日子已经想办法在矿山附近的那几座村子里打听了一圈。但大家都说最近村子里没什么外人来,更别提重伤卧床的了。”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了,”吴鸣摇了摇头,“他其实没逃出来。” 众人之中,他是跟年深接触最少的人,也没什么感情,想到什么,自然就实话实说。 杜岭咬了咬牙,没有接话,老实说,他们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实在是无法接受。 倒是顾念依旧不肯相信,不死心地追问,“附近是多近,你们有再往稍微远些的地方去找吗?” 年深这人性格稳重,思虑周全,既然提前跟杜泠打过招呼,那肯定是想到了什么稳妥的办法,就算遇到了爆炸的意外,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死了。 他不信。 “就是那座矿山脚下的几个村子,那里是离开石炭矿的必经之路。”杜岭解释道,“而且,年少卿如果真的受了重伤,肯定也没办法走远吧?” 至于更远的地方,他们也的确还没来得及去找。 “你知道那边的大致地形么?麻烦画给我看看。”顾念飞快地在桌案上摊开一张纸,示意杜岭。 打听消息的事情是杜岭经手的,也明里暗里的去过几次,所以他对那边的状况相对还算了解,没一会儿就将石炭矿周围的地图画了出来。 他画画的水平不怎么样,但配上解释,也足够让顾念等人大致了解状况。 “这边去找过么?”顾念指了指与出矿道路相反的方向。 杜岭道,“那边都是荒山野岭,没什么人烟的。” “未必吧?我听说这里有不少采药的人家和猎户会单独住在山里。许久才会下山一次。”顾念路上听到过好几个这样神秘的‘人家’,据说是税负太重被逼得受不了了,就躲到了深山,因为常年游走在山里,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地方,他们手里的药材和皮子也会更好。 杜岭抿了嘴唇,这样的人家倒是也有,但非常难找。 “而且,出矿的那条路太显眼了,如果他真的想要诈死逃出去,他应该不会走那条路。”顾念又补充道。 杜岭怔了怔,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我真笨,居然没想到这点!” “所以咱们接下来的重点就是去这片区域搜索。”顾念用手指在矿山的另一边画了个圈,心里却在猜得年深现在的状况,无法按照原来的既定计划跟杜泠取得联系,只能说明年深现在没办法跟人联系,是因为那场爆炸受了什么重伤,昏迷不醒,还是暂时被困在什么地方回不来? 接下来的几天,顾念以进山收货为借口,带着吴鸣等人从矿山对面的另外一个方向进入了那片深山,跟杜岭他们分头开始寻找年深的踪迹。 那片山林也确实是太大了,他们走了数天,别说年深,连人影都没看见一个。 猛兽倒是不少,野猪,野狼,豹子不说,甚至还有老虎。 要不是有吴鸣在,他们恐怕在进来的第三天就被狼群生吞活剥了。 不过,也正因为他们那天为了自保杀了几只狼,那群狼一直跟在他们,伺机报复。 这天傍晚,井生抱了堆柴火回来,衣袖上又沾了血迹。 夏初过去接过柴火,“你又被那群狼偷袭了?” “不碍事。”井生把受伤的手臂往身后藏了藏。这群狼聪明得狠,在吴鸣手上吃了几次亏之后就学会了偷袭,一击得手就跑,毫不恋战。 “过来让我看看。”顾念不禁有些担心,拿出医药包,准备帮他敷些止血药。 吴鸣站起身就朝井生刚才回来的方向走。 “你去干嘛?”夏初见他面色不善,连忙问道。 “你别管了,我去去就回。这个哨子你拿着,有事情的话,立刻吹哨。”吴鸣把烤到一半的野鸡塞给夏初,又摸出个半指长的骨哨,拍在他手里。 野鸡眼看着烤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背后的林子里传来了响动。 夏初还以为是吴鸣回来了,回头一看,却只看到双绿油油的眼睛,下一秒,一只吊睛白额的老虎就从林子里探出了头,一个跃身就朝他这边扑了过来。 “老虎!”夏初吓得边大叫着朝顾念和井生示警,边朝旁边的树上爬去。 “快找棵树!”顾念推了井生一把,自己朝另一个方向跑开,这种时候,只能分开才有活命的机会。 顾念正想找棵合适的树爬上去,身后一阵冷风袭来。 那只老虎追着他来了! 一只巨爪拍在顾念的肩头,登时将他扑倒在地。 老虎张开嘴巴,朝顾念的肩颈咬了下去。 腥臭的气息近在咫尺,顾念猛地想起了自己的那支暴雨梨花笔。他忍着剧痛,摸出那支笔旋开,一把怼进了老虎的嘴巴,按动机关。 老虎惨叫着从他身上退了下去,顾念捂着肩膀,慌张的逃走。 受伤的老虎被激怒了,一甩尾巴就朝他追了过来。 顾念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咬着牙朝前面飞快的狂奔,耳后是老虎紧追不舍的脚步声。 他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脚步声突然停了。顾念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只老虎果然收住了脚步。 什么情况?顾念正在疑惑,脚下突然一空。 靠! 悬崖! 顾念摔下去的时候才明白那只老虎停住的原因! 身体疯狂下坠,失重感袭来,就在顾念以为自己这次完蛋了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抓着树藤朝他飞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带。 顾念被勒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一抬头,却看到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帅气而熟悉的脸庞。 年深!!! 顾念又疼又惊,看着眼前的人瞪大了眼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人搂着他的腰,利落而熟练的顺着那根树藤滑落到了谷底,然后轻轻将人放了下来。 “嘶!”肩膀的伤口一阵抽痛,疼得顾念面目扭曲。 “你没事吧?”对面的人表情平淡,眼底半分没有重逢之后的欣喜,只有萍水相逢的陌生和探究。 顾念:??? “年深?”顾念皱眉看着面前的人。 那人眉目舒展,温和地一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吴穷。” 我还叫吴尽呢!你TM该不会是失忆了吧?顾念看着对面那人锁骨上的X 字母状的伤疤,郁闷得直想爆粗话。 第117章 眼前的年深一身制作潦草的粗布衣,脚底是破旧的草鞋,露出半截小腿,腰间别着样式朴素的镰刀和匕首,左腰挂着个藤条编制的挂篓,肚大口小,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里面大半篓的药材,一副土生土长的山间药户打扮。 总之,要不是锁骨上那道X字母状的浅疤,顾念都会怀疑下,自己是不是认错了。 这些日子,他设想过无数种年深现在可能的状况,重伤昏迷,四肢残缺,被人暗自囚禁……却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狗血的失忆了。 天色半黑,夜幕四落,顾念发呆的功夫,‘吴穷’已经从挂篓里掏出根Y字形的树枝点燃,形状原始的火把照亮两人间所在的角落,松香的味道弥漫开来。 ‘吴穷’将火把移向顾念那边,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口。 最严重的就是左肩上的伤口,老虎那口没咬下去,但那一爪子就把顾念的肩膀连同小半截后背抓得皮开肉绽,流出的鲜血已经浸湿了半个身子,看起来颇为吓人。 “嗷~呜~~~~”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老虎的长啸。 顾念紧张的朝上面看了眼,刚才那只老虎居然还守在崖顶没有离开! “还能走吗?”火把移到了顾念腿部,‘吴穷’打量着他血迹斑驳的裤子。为了进山之后行动方便,顾念特意换了套短打,刚才一通跑,裤子和腿都被林间的灌木丛划破了。 “应该还行。”顾念试着活动了下两只脚,都是刮擦的小伤,问题不大,就是肩膀这边疼得厉害。 “那咱们先离开这儿,找个安全的地方帮你处理下伤口。” ‘吴穷’提议。天越来越黑了,顾念身上的血腥味容易引来更多的野兽。 “等我一下。” 顾念用没受伤的右手飞快地拽断几根草茎,系在旁边的树枝上,打了个简单的绳结。 考虑山林里的状况,他们事先就约定过,如果遇到特殊状况,走散之后可以用草在树枝上系环形结,给其他同伴留下标记。 顾念摸了摸腰间,想再用炭笔留个条子,告诉他们自己找到年深了,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炭笔刚才被他拿去射老虎了,那个笔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掉了。 “匕首能借我下么?”顾念转头看向‘吴穷’。 ‘吴穷’愣了下,摸下腰间的匕首递了过来。 顾念奋力削掉块树皮,简短的在上面刻了四个字,这样的话,如果吴鸣到时候能顺着悬崖上他摔落的痕迹找下来,就能发现他留下的消息。 “走吧。”‘吴穷’似乎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接过匕首就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朝着斜前方走去。 留消息还不是为了把你带出去!顾念气呼呼地对着年深的背影磨了磨牙,却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他现在失忆了,站在‘吴穷’的角度,就是好心的救了一个摔下来的陌生人,想尽快帮对方处理下伤口,对方却一直磨磨蹭蹭麻烦得要命。 虽然理智上完全理解年深,却不代表情绪上顾念不会生气。 他为什么来这种深山老林,为什么会受伤?还不是为了找眼前这个家伙? 后背的伤口疼得胸前都跟着抽痛起来,顾念越想越郁闷,默默跟前面高大的背影拉开了一小段距离,靠太近的话,他怕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忍不住,一脚踹上去,对‘吴穷’大发脾气。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朝斜对面的山脚走去。 不过,顾念也很快就发现,‘吴穷’虽然步伐匆匆,却左弯右绕,带他走的都是相对比较平坦的地段,显然也是顾忌到他不熟悉山路容易摔倒的问题。 骨子里,他还是那个对陌生人也充满着善意体贴的人。 夜色里的森林黑影重重,弥漫着阴冷噬人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窜出只野兽,顾念怂气地加快脚步,缩短了自己和年深之间的距离。 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可不是赌气的时候,还是靠近点好,离得越近,安全系数越高。 他不急还好,着急却反而出了事情,脚下踩到碎石一滑,踉跄两步,撞到了旁边的树上,这下正好撞到了左肩,痛得他忍不住惨叫出声。 “没事吧?”听到声音的‘吴穷’赶回来扶他。 顾念疼得面目扭曲,眼角飙泪,只顾着抽气,根本答不出话来。 ‘吴穷’略微思忖了下,矮下身体,示意顾念上来,“还是我背你吧。” 顾念这会儿也顾不得逞强了,乖乖趴到了年深的后背上,接过他手上的那支火把。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之后,顾念终于慢慢熬过那阵痛楚。 听到背后的呼吸平稳下来,‘吴穷’才再次开口,“好点了么?” “嗯。” 仗着年深看不到,顾念小兽样的在他后背上轻轻蹭了蹭。 “下次如果不行,就不要逞强。” 因为走动间的颤动,年深的后颈也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顾念瞪着那片光洁的后颈,特别想狠狠地咬这个气人的家伙一口。他落到这种境地到底是因为谁? “笨蛋!” 顾念甚至都准备张嘴了,却突然看到‘吴穷’后脑的发间那条十公分出头的伤痕。 他将手上即将烧完的火把往那边移了移,发现那是道新伤,伤口泛着刚刚脱痂的粉色,因为还没有长出头发,所以凑到近处的时候,看起来非常明显。 这是他从矿坑底下逃出来时受的伤?从这道指头粗的伤疤就知道,年深当时伤得也肯定不轻。顾念怔了怔,刚才的那股恼火顿时被这条疤痕搅散。 要说疼,年深当时应该也很疼吧? “嗯?”‘吴穷’隐约间感觉到了背上的人语气中的怒火。 “没什么,我在说我自己是笨蛋。” 手上的火把即将燃尽,顾念将它丢进旁边的山溪,泄气地趴在了年深背上,说到底,年深又做错了什么呢? 失忆又不是他的决定,只是他遭遇的一场意外。 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吴穷’似乎对这附近很熟悉,很快就带着顾念摸到了一处山洞。 他将顾念放在块石头上,手脚麻利地生了摊火。 橘红色的火光亮起,照亮了眼前的山洞。山洞并不大,整体呈瓮形,纵深大约十来米,一眼就能看到底,洞口更窄,只有两米左右。 洞里有两滩圆形的灰堆,显然是在他们之前也曾经有人来过这里。 ‘吴穷’从腰侧的那个挂篓里掏出几株药草,用一大一小两块石头凿成烂糊状,就准备往顾念的伤口上敷药。 看着那堆惨绿色的浆糊,顾念自保性的往后缩了缩身体,“这是什么?” “止血的草药。” “止血?”顾念瞪眼看着年深,满满的质疑。没消毒没清理,那堆东西直接往伤口上糊,真的不会感染吗? “放心,我就是专门采药的药户。” ‘吴穷’解释道。 顾念无语,你采药有没有半个月都两说,让我怎么放心? 他正要开口,‘吴穷’却抬腿蹬住顾念坐着的那块石头,手上一兜一拽,顾念还没反应过来,就趴在了年深的腿上。 随后,冰冰凉凉的感觉从背后的伤口弥漫开来。 顾念:………… 这个感觉,似乎的确是有消炎镇痛的效果。 ‘吴穷’大刀阔斧地将石头上的草药全抹在了顾念背上,而后又手脚利落地撕掉截衣摆,帮他包扎起来。 那些草汁虽然看起来奇怪,却的确压住了背后原本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顾念也放下心来,行吧,干一行闪耀一行,年深这个临时药户看来当得也还算不错。 “咕噜噜!” 顾念正想开口跟年深道谢,饥肠辘辘的肚子却猝不及防的传出声音。 由于那个洞穴是瓮形的,声音也因为四壁的拢音效果变得更为响亮。 正在拨弄火堆的‘吴穷’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浅淡的笑意。 “不好意思,太饿了。”顾念尴尬地捂住自己的腹部,想起了被老虎偷袭之前的那两只烤鸡,他们的晚餐现在不知道便宜了谁! 年深没说话,只是伸手在自己的颊侧点了点。 顾念:??? 饿得肚子叫是生理现象,谁能控制得了啊,至于还要手动嘲讽吗? “我去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 ‘吴穷’把手上拨弄火堆的那根树枝递给他,转身走出了山洞。 顾念默默拨了两下火堆,突然想起自己的糖果袋。 连忙低下头翻找起来。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脸侧有一丝异样,似乎什么东西垂了下来。 顾念疑惑伸手去抓,半张脸的络腮胡都被拽了下来。 顾念:!!! 他这才明白,年深刚才那个手势,根本不是说他丢脸,而是在提醒他,胡子掉了! 行吧,面子里子都一起丢光了。顾念看着手上的胡子半天无语,破罐子破摔的将脸上的胡子全都扯下来,终于神清气爽。 他在身上还剩下的两个锦袋里翻找了下,总算找到了装糖果的袋子。临进山之前,他随身装了袋糖果,这些天被众人分吃得已经见底。 打开口袋看了看,一共只剩下四颗,两颗牛奶果仁的,两颗果汁的。 正好一人一半。 看年深的模样就知道,应该是在山里转悠了一天,正准备收工的时候遇到的他,肯定也没吃饭。 顾念先拿了颗果汁的,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糖果的甜味入喉,很快就暂时抚慰住了难受的胃部,也让他的心情舒缓下来。 不管怎么样,年深还活着,他也找到人了,这就是最大的幸运。 以往的那些几个月,他天天担惊受怕,夜不能寐,就担心年深真的会出事,现在已经确定人平安无事,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掉下悬崖,年深遭遇爆炸,却都幸运的死里逃生,这就是该开心的好事,至于其他的,问题,总能解决的。 不就是失忆吗?这种撞击产生的失忆,大半应该都是临时性的,肯定可以恢复的。 接下来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养好伤,然后想办法帮年深恢复记忆,离开这里。 顾念咬着糖果,慢慢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心情也跟着晴朗起来。 他嘴里的糖果剩下半块的时候,山洞外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就知道是年深。 看到洞口出现的人手里的野鸡,顾念的眼眸不由得一亮,开心地弯了弯唇角,太好了,他的烤鸡回来了。 跳动的火光映在顾念清澈的眸子里,就像灿烂的星火。 走到近处的‘吴穷’怔了怔,眸色微动,“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巧了,我看你也觉得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顾念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年深?”‘吴穷’想起刚才在崖底,顾念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 “嗯。”顾念点了点头。 “你们是朋友?” ‘吴穷’在篝火旁坐下来,开始清理着鸡身上的羽毛,状似随意地开口。 “不是,我们是仇家。”顾念故意‘恶狠狠’地磨了磨牙。 “不可能。”‘吴穷’笃定地道。 “为什么不可能?”顾念从口袋里摸出颗牛奶果仁的糖,剥开糖纸,见‘吴穷’双手都在忙和,便直接递到他嘴边。 ‘吴穷’:? “糖果,抵饿的。”顾念张开嘴巴,粉色的舌尖朝外一伸,向他展示了下自己还剩的半块糖果。 ‘吴穷’偏开目光,默默吃掉了那颗递到嘴边的糖。 “你当时看我的眼神,不是看仇家的眼神。”他过了会儿才开口。因为含着糖果,声音也有些含糊。 顾念:……………… 你这么敏锐的吗? “行吧,算你猜对了。” 顾念叹了口气,咔嚓一声咬碎了嘴里的糖,半真半假的道,“其实我们本来是朋友,不过他却惹我生气了,所以我这趟到平洲来,一是过来收货,二就是找他算账。” “惹你生气?” ‘吴穷’有些意外,手上清理野鸡的动作倒是没停。 “嗯。”顾念看着他转了转眼珠,“要不你来评评理?看看我们谁对谁错?” “你说。”年深点了点头,手上依旧飞快的忙和着。 “说起来我们两个也算是生死之交了,”顾念略微思忖了下,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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