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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点异样,马涼才扬了扬手,示意那个端着执壶的年轻道士重新再倒一碗。 道士非常配合的又倒了一次。 倒满之后,吕青依然没动,马涼走上前去,从身上抽出根细如牛毫的银针小心地伸到水碗内,见银针毫无变化,吕青才放下心来。 年轻道士再度抬脚要走,却又被年深拦住了。 年深长眉微扬,盯住那个道士的眼睛,“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道士低眉顺眼地端着托盘,轻声道,“若善人曾来清凉观添香火,或许曾经见过。” 他袖口下露出半截阴阳鱼的刺青图案,与顾念在叶栏手臂上看到的别无二致,顾念正要松口气,突然发现那人手臂上的阴阳鱼图案有丝不对劲儿,靠近袖子内侧的地方似乎糊掉了,隐隐还沾在了袖子边上。 刺青怎么可能糊到袖子上呢?除非……是临时画上去的! 电光火石间,顾念想通了一切。 “他是假冒的道士!”顾念朝年深焦急地比了个‘抓住他’的手势。 周围的人听到声音,一时都有些发懵,不知道顾念在说谁。 唯有年深立刻辨别出了顾念的声音,虽然听不太清楚,但看到他比划的动作,心领神会,毫不迟疑地伸手扣住道士的手腕,将人制服。 刚刚端起杯子的吕青脸色铁青,立刻重重放下了杯子。 马涼面色尴尬地让刚才的小厮又把第二杯水喝了,小厮依旧面色如常,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的症状。 年深不放心,拿起托盘上的执壶仔细查看,果然发现了异样,那居然是一把可以控住出水位置的阴阳壶! 壶内分做互不连通的两心,共用一个流口,可以靠藏在执壶把手上的那个小球来改变出水的位置。 吕青看看那个壶,狠狠地瞪了马涼一眼。 但令人疑惑的是,那把壶其中一边已经没水了,而且无论有水的那边还是没水的那边,马涼用银针仔细探查过后,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年深抬起头,遥遥看向顾念,摇了摇头,没毒。 没毒?为什么?顾念深深皱起了眉心。 道士动了动肩膀,提醒年深,“善人,既然壶里的水没问题,可以放小的走了么?” 众目睽睽,年深只得松手。 年深因为心头疑惑,没有让道士带走那个执壶,打算回去再好好检查下,那个年轻的小道士也没多说什么,揉着被扭疼的肩膀,大步沿着来时的路径走向清凉寺的方向。 现场的人群议论纷纷,他们虽然听不见这边的声音,却能看到年深的动作。 弄了半天,虚惊一场。 年深朝人群里的杜泠递了个眼色,示意他盯住那个小道士。 周围窃窃私语,隐约传来‘怕死’‘胆小’之类的话,吕青不悦地看向年深,这小子,居然害得自己刚才当众出丑。他又渴又气,越听越火大,最后就像为了证明什么似的,赌气的自己拎起那个道士留下的执壶,直接灌进了嘴里。 年深和马涼阻挡不及,眨眼吕青就已经喝了一大口。 顾念的脑袋都大了,这个时候你逞什么英雄啊! 几乎在同时,站在后面的徐卯脸上就抑制不住地露出了笑容。 糟糕!一直盯着的顾念着急地朝年深喊道,“别让他喝!” 意识到不对劲儿,年深立刻抬手打翻了吕青手里的执壶。 “年深!!!”吕青一拍桌案,气愤地站了起来,他蓄足了气势,正准备把年深骂个狗血淋头,身后的徐卯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徐卯,你在笑什么?”吕青觉得莫名其妙,面色不爽地看着他。今天一个两个的,都怎么回事? “人只要开心,就不由自主的会笑。”徐卯眼角赤红,开怀大笑,“我开心,实在是太开心了。” 马涼觉得不对劲儿,朝旁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附近或三十几个金吾卫瞬间围拢过来,将前三排的人围在当中。 吕青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你开心什么?” “这辈子最恨的人马上就要死了,你说我能不开心么?” 众人:??? “你恨的是我?”从他的目光中感觉到恨意,吕青觉得有些不可理解,“我一手把你提拔到宰相的位置,你不但不感激,居然恨我?” 徐卯冷哼了声,温和从容的模样不见了,眸子里满是狠戾乖张之色,“感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还记得二十五年前滏阳山下被你逼得投河自尽的那对余姓夫妇么?二十五年,我足足等了二十五年。” 徐卯瞪着吕青目眦欲裂,脖子上青筋暴起。 “屁话,”徐卯的话唤起了遥远的回忆,吕青脸颊边的横肉抽搐了下,不屑地道,“让那两个蠢货带路,结果他们给我带错,贻误军机,自己吓得跳河了,与本侯何关?” “你害死我父母,还说与你无关?” “你居然是他们的儿子?” “不错,我本名余卯,是他们最小的儿子。”徐卯阴恻恻地看着吕青,眼睛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二十五年了,我代他们来找你索命!” 吕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想把刚才喝的水吐出来,然而却徒劳无功。 “没用的。”徐卯仰头大笑。 “你真的下了毒?”马涼愕然,“银针明明没有任何反应。” “此毒名叫清音散,无色透明,用银针根本检验不出来。”徐卯勾起嘴角,面上尽是得意之色。 年深眉心紧皱,“可是验毒的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对啊。毒性越烈,发作的时间越快。”马涼也质疑地看向徐卯,怀疑他在虚张声势,剧毒入口,立刻毒发身亡,这几乎就是常识。反过来说的话,如果毒性发作得慢,就有足够的救治机会,自然就不足为惧了。 徐卯却越发地得意,“因为此毒反其道而行之,并不会立刻发作,所以,也就无法察觉。” 众人不禁大惊失色,马涼更是直接呆住了。刚才连喝两碗水的小厮登时双腿发软,面如土色的瘫倒在地,要是吕青中毒了的话,他肯定也跟着死定了。 吕青捏着脖子,不住的干呕着。 一片慌乱中,年深拍了拍马涼,让他赶紧把派人观主叫过来。据说清凉观的观主还是懂些医术的,他们不懂药理,不如让懂的人想想办法。 “没用,没用的,” 看着吕青狼狈的模样,徐卯开心极了,拼命地嘲讽着吕青,脸上得意忘形的笑容甚至已经到了狰狞的程度,“只要喝下去,就药石无灵,只消等上一盏茶的功夫,就会毒发身亡。哈……” 他正要再大笑几声,却突然收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 “不对,怎么会这样?”他脸色剧变,惊疑不定地上下摸索着自己的喉咙和胸口,正要回头去找什么人,手却无力地垂落,整个人都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众人:??? 等下,徐卯自己怎么倒了?中毒的到底是谁? 马涼看看吕青,又看看倒在地上的徐卯,被这一出又一出的波折弄懵了,露出迷茫的神色。 人群之中,刚才倒水的年轻道士站在石阶上望着这一幕,唇边露出畅快的笑意。 众人呆立时,叶九思已经利落地越过椅案,就近赶到徐卯身边,蹲下身伸手探向对方的鼻底。 顾念正要也过去看看,却被那群金吾卫拦住了。 片刻后,叶九思朝年深摇了摇头,徐卯已经没有呼吸了。 死了?按照徐卯所说,中毒的不是吕青么?怎么变成他自己了? 这出人意料的反转令现场所有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唯有年深足尖点地,迅速跃向站在人群里的那个年轻道士。顺着刚才徐卯倒下前回望的方向,正是道士所在。从那个动作足以看出来,此事必定跟那个道士有关。 只有抓住此人,才能得知背后所有的真相。 见年深扑过来,人群吓得左躲右闪,仿佛海水退潮似的,瞬间就将那个正举步退走的年轻道士露了出来。 年轻道士好像背后长了眼睛,连头都没回,疾步冲向了离自己最近的悬崖边。 人群四散奔逃,将想要冲过去帮忙的顾念挤得根本挪不动步。关键时刻,幸好叶九思冲过来,将他救出了‘人海’。 “年深,给我抓活的!”众人身后传来吕青中气十足的怒吼。 衣袍翻飞的年深宛如空中疾掠而过的鹰隼,转眼就已经赶到近前,距离那人仅剩半丈之遥。 那个年轻道士跑到悬崖边突然站住了脚,崖下山雾迷蒙,寒风呼啸而上,吹得他青灰色的道袍鼓荡起来,仿若一片檐角破碎的瓦当,半身悬空,摇摇欲坠。 那惊险的场面让人群里发出了阵阵惊呼。 站在崖边的道士回头看了年深一眼,脸上露出抹决绝而古怪的笑容,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 就在那个瞬间,顾念突然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张脸了。 作者有话说: 备注:刺青:唐朝民风开放,刺青文化也随之盛行,甚至出现了专门从事这个行业的人。上官婉儿据说就在额头上刺了一朵梅花遮掩疤痕。唐人段成式的《酉阳杂俎》还记载过一个小故事,说有位名叫葛清的年轻人,非常喜欢白居易的诗,于是就在身上刺了三十几首白居易的诗,不仅有诗,还配了图,被朋友知道以后,称呼他为"白舍人行诗图"。 第54章 他就是那个桃花阁里那个低调守礼粗通医术的小厮,十一郎! 但是,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谋杀徐卯?难道……震惊之余,顾念想到了一个之前完全没想到的方向。 我可太迟钝了,居然没察觉到这点!这个时候才想通一切的顾念郁闷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悬崖边,千钧一发之际,年深及时赶到,堪堪伸手抓住了那个疾速坠落的身影。 年深气沉丹田,手臂青筋鼓起,一手抓住悬崖边的石质栏杆稳住身体,一手抓紧道士的粗布腰带,正准备发力将栏杆外的人拽回来,悬在半空的道士却突然转身,猛地抬起右手。 他袖内劲风鼓荡银光闪烁,‘唰’地弹出一物,正中年深左胸。 一击得手,道士唇边露出笑意。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年深根本没有如同他想象中的那样,遇到危险吓得立刻松手,反而继续用力,硬生生将他拎了回去。 “砰!”道士被年深随手扔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金吾卫马上冲过来将人团团围住。马涼挥了挥手,几个人立刻压住道士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 “三郎,你没事吧?”叶九思带着顾念冲到年深旁边,看到他胸口插着根线香粗细的黑针,吓得脸色都变了,顾念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没事。”年深胸膛起伏,稳住呼吸后冲着他和顾念摇摇头,自己伸手拔下了那根黑针。 针尖儿上半点血迹都没有。 原来根本没扎进去,顾念和叶九思这才长舒口气。 “没想到纸甲真的有用。”叶九思激动地拍着顾念的肩膀,连连感叹。 “你再拍他就散架了。”年深无奈地抬手护住顾念的肩膀,叶九思收手不及,‘啪’地拍在了年深的手背上。 不就是拍个肩膀,至于吗?小世子瘪着嘴角,委委屈屈地收回了手。 “顾司直没习过武。”年深安抚性地摸了摸叶九思的发顶,又解释了一句。 “怪不得他骑马还会受伤。”叶九思恍然大悟。 顾念抗议道,“咱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这跟提壶有什么关系?” “……” 劫后余生的年深用指腹摸了摸胸口那沓纸上被黑针扎出的洞,心头泛起股寒气,又抬眸看了眼那个正跟叶九思人乱七八糟地沟通着提壶问题的人的背影,神色复杂。 这个时候,萧云铠和杜泠连同叶九思的护卫,已经联手把想趁乱逃跑的那两个徐卯的手下抓住了。 金吾卫把道士打扮的十一郎从头到脚搜了一遍,除了几个手指粗细用途不明的小瓶子,还从他手臂上摘下一个迷你型的□□。 幸好,幸好对方那个时候恰好选择攻击距离手臂最近的胸口,如果他朝他年深的脖子来一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顾念看看那个□□,又看看年深胸口被扎出来的那个小洞摇了摇头,不愧气运最旺的男主。 不过后来他也设身处地的想了想,十一郎大概当时只是想求击中目标,毕竟人的身体相对于脖颈之类的,面积大了许多,所以下意识地选择了同为要害且击中可能性更高的胸口。 十一郎被马涼派人押走的时候,依旧死死地盯着年深的方向,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受伤。 半炷香之后,年深等人都坐在了清凉观的斋堂。 借着刚才的空档,年深已经按照原来的计划将他们发现徐卯意图刺杀,却不确定消息真假,情急之下只得先过来保护吕青的状况解释了一遍。 吕青这才明白年深之前‘疑神疑鬼’的原因,大赞他忠勇。 顾念:…… 现在又不是你骂人的时候了,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当然,吕青也同样被徐卯‘忘恩负义’的行为气得火冒三丈,要立刻审理那个道士查清原委,事情自然落到了正在现场的大理寺少卿年深头上。 于是,年深主审,顾念在旁边笔录,萧云铠与杜泠分列左右,吕青、马涼、林国公、叶九思、户部尚书梁为论,尚书左丞任道渺等人也在旁边浩浩荡荡的坐了两排,准备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念忍不住扁了扁唇角,这种满堂紫衣贵胄听审的局面,还真是难得一见。 众人坐稳,两个金吾卫便将五花大绑的道士和那两个徐卯的护卫押了进来,用力一推,三人便扑倒在地上。徐卯的尸体也被抬了上来,放在他们旁边。 十一郎冷眼扫过徐卯的尸体,努力挣扎了几下,终于半坐起来,一改之前低眉顺眼的模样,脊背挺得直直的。 徐卯那两个护卫吓得面如土色,爬起来后缩在角落头压得低低的。 顾念默默在纸上写了六个字,,暗示性地点了点。 原来是他!年深在顾念的提示下,终于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觉得这张脸眼熟了, “你叫什么名字,贯属何处。” “岳湎[miǎn],淮南道安州府山合县。”十一郎没有再刻意掩饰自己的声音,昂首挺胸地回答。 “做什么的?” 瞥了眼身边的尸体,岳湎唇角浮起丝嘲弄地冷笑,“那可就多了,少卿想问哪一个?” 年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气定神闲,“每个都说说。” “我既是桃花阁打理花圃的小厮,也是长安暗市里的毒郎君。” 毒郎君?暗市?顾念诧异地看向堂下跪坐的那人,他就是毒郎君??? 原书里曾经有人卖给叶九思一个解毒药方,要价百金,说是出自毒郎君的百毒谱。据那人所说,百毒谱内都是极其灵验的奇药,既能杀人也能救人。 年深同样有些讶异,眉心微皱,“暗市?” “简单来说就是大家可以选择不以真面目示人,只单纯做交易的地方,”岳湎眼内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似乎并不想多提那个地方,轻描淡写敷衍了事地解释了几句,“在那里,你可以买到任何东西,也可以卖任何东西,有人销赃,有人卖消息,我既然叫毒郎君,卖的是什么就不用多说了吧。” 这个暗市,听起来就是做见不得人的生意的,岳湎态度上的微妙转变让顾念意识到,他对暗市的心理恐怕是非常复杂的,他大概既依靠那里,却又忍不住地鄙视那里。某种程度上,他可能认为不知道那个地方的人才是比较‘干净’的吧? “暗市在什么地方?”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就把别人无故牵扯进来。何况暗市的所在其实与这件案子本来也关系不大。” 吕青着急地看了年深一眼,示意他赶紧先问问自己中没中毒。刚才清凉观的观主虽然给他把了脉,但他还是不能放心。 “好,那就说说有关系的,你今天为何假冒清凉观的道士?除了徐卯,你还给谁下了毒?”年深收到吕青的暗示,及时开口。 “我假冒道士,是徐卯安排的,或者说,余卯?他要我在斋醮大会上帮他毒杀镇东侯,”岳湎微微偏过头,看了眼吕青,又面色坦然地道,“但是他不知道,其实我把那份毒药留给了他自己。” 吕青深吸口气,紧握双拳,脸色铁青。 众人也纷纷露出震惊之色,这是什么情况?他既然是徐卯安排进来刺杀吕青的,为什么突然临阵倒戈? 如果他按照计划行事,现在中毒身亡的,恐怕就是镇东侯了吧? “你只给徐卯一个人下了毒?” “放心,只有他。我要是真想给其它人下毒,这会儿你们就不会坐在这里,早就都跟他一样,去地府报道了。” 众人:………… “你跟徐卯是怎么认识的?他的刺杀计划你知道多少,你为什么又改变心思转头杀了他?全部说清楚。”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放心,年某有的是耐心。” “我三岁学药,一晃就是十几年。三年前,师父去世。我只身来到长安,心高气盛却籍籍无名。阴差阳错之下,我认识了一位能人,他赏识我的才华,介绍我去了暗市。 为了打响名头,我便将自己调制出的一种奇毒放到暗市高价寄售。这种毒无色透明,寻常之法根本检验不出,是我最为骄傲的作品,我叫它清音散。” 马涼的面皮不自在地抽了抽,他就是那个用寻常银针之法验毒的人。 堂下不少人更是下意识地将身体避得离桌案上放山泉水的提壶远了一些,他们刚才都听到徐卯提到过‘清音散’,原本还以为他是在吹牛,没想到世上居然真的有这种透明无色检验不出的毒药! “那些清音散立刻就被一个匿名主顾买走了。我不但得了大笔银钱,也打响了名头,兴奋异常,就想着再做一批清音散,但是没想到,没过多久就出了大事。” 就在这时,坐在马涼下首的户部尚书梁为论突然出声,指着地上徐卯的尸体道,“你们快看!” 众人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徐卯的脸上不知何时浮起了一丝笑容,那诡异的模样,不禁让人心头一寒。 “一模一样,”尚书左丞任道渺不可思议地摇头,“他这个样子,就跟前年死在中书舍西厅的中书侍郎吴魁和中书舍人陈絯(hài)一模一样。” “一样也不奇怪,”岳湎泰然自若地道,“他们中的本来就应该是同一种毒。” 在座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吴魁和陈絯(hài)居然也是死于清音散? 顾念跟年深怔了怔,没想到会在此处意外听到中书舍那桩案子的消息。 年深剑眉微扬,“那么,去年三月积福寺主持了然大师的案子你知道么?” “我听说之后有去查过,”岳湎点头道,“从打听到的死状来看,他有九成可能也是死在清音散上。” 顾念心思一动,想到了一个在那两件卷宗里看过的细节,“清音散可是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正在听审的众人都有些惊讶,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提到毒药味道的问题。 岳湎赞赏地看了顾念一眼,“第一代的清音散,确实有些异味,所以需要用其它饮食比如酒的味道盖住。” 这就对了,顾念点了点头,了然大师喝的茶,吴魁和陈絯喝的酒,应该都是用来遮掩毒药的味道的。 众人听完,也微微放下心来,这样看来,这种毒药也并不是毫无破绽。 “你说第一代有些异味,那现在呢?”年深敏锐地追问,他在那个放泉水的执壶里,并没有闻到什么异味。 岳湎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现在的第二代,几乎已经可以做到无色无味。” 众人:!!! 那这种毒药岂不是防不胜防?太可怕了! “如你所说,除下毒之人以外,此毒岂不是天下无人可以察觉?” “那倒也不至于,”岳湎微微一笑,“天下之毒,相生相克,清音散虽然无色,遇到仙叶葵汁却会变为靛青色。” 顾念不禁想起了他用银针探查楚娘喉内的情形,他当时难道并不是单纯的用银针试毒,而是在针尖涂了其它东西? 斋堂两边旁听的众人,心情可谓一波三折,听到岳湎说此毒可验,才放下心来。年深也将问询的话题拉了回来,“你发现中书舍和积福寺发生的命案可能与你卖出去的清音散有关,之后呢?” “我怕事情闹大,查到自己的身上,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 “你不是说暗市是匿名交易的么?” 岳湎叹了口气,“我那时初入暗市,不懂规矩,在暗市留下了真名和信息,所以真有心查的话,只要给暗市一笔钱,很容易顺藤摸瓜,查到我的身份。 幸好买清音散的那人做事稳妥,没留下任何线索,之后一直风平浪静的。清音散也因此在暗市被奉为了天下至毒。 不过,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敢继续卖这种毒药,直到上个月底……” 说到这里,岳湎狠狠咬了下嘴唇,“有人透过暗市的人找到我,说想买一种天下最厉害的最好根本检验不出的毒药,无论花多少钱都可以。我当时拒绝了。” “对方透过暗市,一直加价。 我那时急需一大笔钱,就破例同意为他定制清音散。但是经过之前那件事,这次我加了一个额外条件,我需要知道购买者的身份。否则只有对方知道我的身份,太不安全了。 对方权衡之后同意了。 他就是徐卯。 从那之后,我便开始埋头赶制清音散,没想到,后来却出了意外。”岳湎瞳孔微缩,骤然闪过刻骨的恨意。 众人:??? 顾念提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往年深那边递了递。 岳湎杀徐卯是因为楚娘?看到那两个字,年深露出疑惑的神色,忍不住抬眼看向顾念。 顾念轻轻点了点头,又写了三个字,。 如果他猜得没错,岳湎就是楚娘那位神秘的男朋友。 他之前疏忽了,确定楚娘被万良所杀之后,以为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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