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没有请柬。”她说。 她永远都是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些事。 姜稚礼赌气地望向窗外,很快,一栋灯火通明的气派建筑便映入眼帘,远远便能望见山庄正门一派门庭若市的场景。 只是这场宴会似乎已经到了尾声,宾客们开始陆续从别墅中走出,相继离开。 既然是来赴宴的,姜稚礼不明白萧砚南为什么这个点才出现。 只是也还来不及细想,她的手机这时响起,来电显示沈铭肖。 萧砚南侧眸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让司机绕去后门。 前面人太多,恐怕不太方便。 姜稚礼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才接起电话,并没有立即说话,就静静听着沈铭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抱歉啊礼礼,刚才在忙,没接到你的电话。” 音色如常,听起来无事发生的样子。 姜稚礼深吸一口气,待眼底忽然涌上的酸涩消退后,才开口,“你在忙什么呢。” 沈铭肖笑,“我还能忙什么,就集团里的那些事,你都知道的。” “那,有进展了吗。” “还不错,应该很快就能顺利解决了。” 可不是吗,就快要顺利解决了。 “所以你是不是忘记了答应过我的,”姜稚礼垂下眼,微微吸了口气,“……要看我的红毯直播。” “是没顾上看直播,不过我抽空去微博看了照片和视频,”沈铭肖嗓音柔软,“我们礼礼就是全场最漂亮的女明星,一出现让我完全都不看到别人。” 姜稚礼淡淡笑了声。 以前她会很喜欢听这种话,但现在却只觉得有些有气无力。 “那你这会忙完了吗。” “算是吧,已经差不多闲下来了。” “我的活动也要结束了,”姜稚礼说的有些艰涩,“在森林公园这边,你能过来接我吗,我想见你。” 沈铭肖顿了下,“今天恐怕不太行,一会可能还有别的事需要处理。” 车子此时拐过弯,在后花园的门口,姜稚礼一眼就看到熟悉的人影。 握着手机的指尖紧了又紧,姜稚礼极力维持着嗓音的平缓,“你在哪。” “我当然在公司啊宝贝。” 姜稚礼失望地望着窗外,他还是不肯说实话。 车子在山庄后门对面的路边停下,姜稚礼打开车门,高跟鞋坚定落在柏油路面上,她站起身,隔着一条车道的距离看向沈铭肖,一字一顿。 “你再说一遍,你现在,在哪。” 一阵山风掠过,漫山的枝叶沙沙作响,也恰到好处的拂动了姜稚礼柔顺的发丝和质地精美的裙摆,像一尊夜色中的美神塑像。 好极了,和她想象的一样,她现在肯定很漂亮。 她原本对他看到自己穿这身礼服的样子满怀期待,可现在却是怀揣着恨意站在这里。 姜稚礼挂断电话,迎着沈铭肖错愕的目光,缓缓朝他走过去。 脑海中不可遏制地浮现出八年前他们初见时的场景,流淌着的泰晤士河边,空中下着雪。 那恐怕是她觉得自己人生拥有过最美的场面。 那个比雪天还要阴郁的少年,也大概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她曾遇到那美好的一切,自然也应该用美好的状态,尽可能体面的去跟这一切道别。 他是不值得,可陪伴了她许多年的回忆值得。 - 黑色幻影犹如一只猛兽蛰伏在婆娑的树影下,萧砚南注视着女孩逐渐远去的背影,目光移向后视镜中的林铮,“跟上去。” 林铮有些不解地回头。 “确保她的安全,”他嗓音低沉,“也确保不会被任何人拍到。” 林铮点头,“我知道了。” - 山庄是沈家的,沈铭肖眼看瞒不过去,便将她带到一个不易被发现的僻静处说话。 “我想,我们原本可以结束的更体面一点。”姜稚礼看着他,在他狡辩之前率先开口。 其实原本哪怕这段关系不能长久,她都会永远铭记,可这样一段不可多得经历,却被他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所玷污。 如果没有重新遇到他就好了,她想。 这样他就能永远毫无杂质地活在她的回忆里,永远做唯一惊艳过她的那个少年。 过犹不及,人果然不能贪心。 她不吵不闹,异常平静的态度让沈铭肖开始慌乱,“什么结束,我们没有要结束。” “你听我说礼礼,我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德盛那边已经明确拒绝了投资,但我们的项目等不起了。” 他有些激动地握住姜稚礼的肩膀,但还是尽量控制着音量,“我跟她没有感情的,只是协议结婚,我们都说好了,以后还是各过各的,跟现在的生活没有任何区别……” “啪——”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记响亮的耳光给彻底打断。 “没有区别,”姜稚礼朝后踉跄了两步,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倏尔又轻笑出声,“对,那样一来你的生活是跟现在没有任何区别,可我呢。” “你有了名义上的妻子,还要我名不正言不顺的跟你在一起,”她说不下去,声音都忍不住的颤抖,“沈铭肖,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你在乎你,你还看不出来吗,”沈铭肖身型无力地站着,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配上他有些发红的眼圈,难得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有没有想过,单纯以我在电视台的那些收入,怎么能流水一样给你送你喜欢的那些奢侈品,那些挥霍的生活都是需要金钱和地位来支撑的你知道吗!” 他说着,试图抬手去触碰姜稚礼,被她厌恶地避开后,开始逐渐有些丧失理智。 “姜稚礼,做人不能这么自私,我家里有困难,我出力难道不应该吗,你享受了我家带给你的这么多,就不能理解理解我现在的处境吗。” “等我拿到我应该得到的一切,我会立刻跟她离婚的,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姜稚礼被他的这番言论气到笑出声,嘴唇张了张,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该从哪一句开始反驳,索性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行,我理解你,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再费心骗我,可以一心一意地为你家里出力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们从现在开始,再无瓜葛的意思。” ???? “你不要把这件事想的太严重了,这不过就是些小困难而已,只要我们始终站在一起,没什么不能克服的。” 沈铭肖还急切地想说些什么,这时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绪蓦然就平稳下来。 他看向姜稚礼,试图挤出一个温柔的令人信服的笑容,但他的眼眸猩红,神情狠戾,看起来格外瘆人,“而且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喜欢过别的男人,只对我念念不忘,” “清醒一点吧。” “你明明就非我不可。” 非他不可。 姜稚礼被蓦然戳到痛点,咬着牙,说不出话。 她之前从没想过这么多,但这时才猛然发现,自己从前一直过的,就是一种非他不可的生活。 现在被他用这样的嘴脸说出来,活生生的讽刺。 “离开我,你能活得了吗,还想跟我斩断关系。” 沈铭肖很满意她的表情,缓步逼近,捏着她的后颈俯首在她耳边道,“没了我的庇护,恐怕没几天你喜欢的事业就会离你远去了。” “到时候怎么办呢,你还要回南韩吗,”他笑的轻蔑,“可你在那边大概也没有立足之地了吧。” 姜稚礼眉头紧蹙着,胸口微微的起伏。 其实这些话对她来说毫无威胁力,而她却对他更加失望。 她喜欢了这么久的人,竟然跟萧呈那种败类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的事听起来很可笑,她竟然也会有这样狼狈的一天。 可她记忆中的他,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忽然分不清是因为自己当时年纪小,从一开始就识人不清,还是时间真的会改变人。 但无论怎样,她都不曾了解过真正的他。 还好,现在认清也不迟。 “没关系,我以后落魄到什么样的地步,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但现在,”姜稚礼抬头,压下所有委屈,心平气和地最后说了句,“再见了。”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沈铭肖并没有挽留,只是看着她的背影,有恃无恐道,“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否则后悔了回来找我,场面可会不太好看。” 看来他也不太了解她。 姜稚礼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她捏住裙摆,强迫自己不再理会,再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更为妥当。 那辆黑色幻影还停在原来的地方,林铮等在后门口,见她出来,立刻走在前面去替她拉开车门。 姜稚礼思绪此时还处在一片混乱中,完全没有空去细想萧砚南为什么会一直在这里等她,只是有些木然地坐上车,看着周围的景致一点点的倒退。 喉头哽的难受,鼻尖也酸的厉害,她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只知道很机械地压下自己几欲崩溃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若无其事,风平浪静。 却不知道自己此时的伪装堪称蹩脚,紧抿着的唇和眼底将落不落的泪水,都让她看起来倔强又可怜。 萧砚南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接着明净的隔板玻璃瞬间变得不再透明,让后排彻底的变成一处私密空间。 “现在没有别人在了,用不着强撑。”他别过脸看向窗外,右手却抽出自己胸前口袋中的方巾递到她面前。 姜稚礼接过,却只是捏在手里,“可你还在这。” 萧砚南轮廓僵硬了一瞬,无奈道,“我不会看的。” 姜稚礼几乎要被说动,但又忽然反应过来,有些急切地提高了些声量,“我又没有要哭。” 萧砚南闭了闭眼,有点哭笑不得。 “我现在还要回去参加活动,而且我明天也有拍摄,”姜稚礼绞尽脑汁思索着各种理由,“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我不能哭。” “对了,我还要回去工作,”似乎是找到了能暂时逃离这种情绪的方法,她立刻拿出手机打给了小跃,“我马上就回去,让Kevin准备一下。” “啊,”小跃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可我已经跟主编说了你身体不舒服,主编让你好好休息,跟媒体那边都已经打好招呼了,现在可以提前回家了。” 撞上萧砚南意味深长的目光时,姜稚礼才后知后觉自己的电话音量有些大。 她避开他的目光,迅速挂了电话,呆坐了几秒后,又再度看向他。 “我觉得瑞华的项目还可以,”她顿了顿,“你为什么不愿意给他们投资。” 事到如今,她还是想问问。 “并非我不愿意,”萧砚南搭在扶手上的指尖微微点了下,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只是这个项目我希望独资,所以他们需要有所取舍。” “但很可惜,他们最终并没有选择德盛。” 须臾的静默后,姜稚礼轻笑了声。 姜珩川说过,瑞华目前的选择除了德盛就是印联,沈铭肖一直口口声声说为了不联姻会争取德盛的投资,到头来依旧还是一句骗她的谎话。 恐怕他早就打定联姻的主意了,从澳城的那场拍卖会开始,又或者更早。 仔细想想,接受德盛的投资就仅仅是合作而已,而现在沈明聿失势,应桐月又是独女,他在这个关头和应家联姻,不仅能享受到两家结合起来的资源,保不齐以后的瑞华和印联都会尽在他的掌握。 好精明的算计和取舍,同时也试图蒙蔽她,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动的成为一个恶劣的角色。 她不愿意相信他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可现在的一切证据都表明,她从前的确是错的离谱。 原本就噙不住的泪水就这样彻底滑落了下来。 萧砚南没发觉,自己的呼吸竟然随着她的眼泪而有一瞬间的停滞。 想让她不用故作坚强,但当她真的在流泪的时候,他又有些可笑的不知所措。 他难得有这样的时刻,他永远都游刃有余。 除了八年前,那时也是败在她手里。 “看开点。” 他在感情上没什么经验,更不知道这种事该如何安慰,半晌才生硬说出一句,“及时止损,从投资上来讲,也是一种获利的方式。” “我没有为他哭,”姜稚礼觉得没面子,有些气急败坏,可就是控制不住哽咽,“我就是觉得…自己最近太倒霉了,总是在丢东西,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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