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世上的日子里做一个无知的人。” 年幼的我对这句话沉默了,我想那时候的纪羌不会明白这句话后面的悲哀,他只是短暂迷茫地收敛了,在那之后的许多日子里,年幼的我变得沉默温顺。 一匹马的出现再次打破了我们生活的表面的平静。我在梦里将它从远方奔来的模样看得很清,它踏着山坡,走过自由与未知的土地向我奔来,我欣喜地爬上它的马背,它背着我缓慢踱步却忽然受惊,它跳起来似乎要把我摔下去,混乱中我听到了枪声然后摔下马背,我的脸上热热的,我仰着头看着远处举枪的母亲。 这一幕给我极大的悲哀感,我的母亲惊恐得那样憔悴,她似乎快要疯了,她瞪着眼睛披头散发,我在哭,她也在哭。我养伤的日子里他们仔细巡逻整个山,我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地流泪。 我看到年幼的我在某个下雨的夜晚举着伞蹲在猫咪的坟墓边上。 “被困死的不是我……” 他伸手抚摸着泥土。 “而是他们。” 再后来,我死了。 祝福漂浮在空中看着躺在实验室的我,我的母亲冲祝福扔着任何她能抓到的东西,那些东西都虚虚地穿过了祝福。祝福一动不动,凝视着死亡的我。 “他给猫打的试剂呢!” 母亲大声质问着父亲,父亲也一动不动凝视着我,母亲发疯一样发着抖打开开关,针剂铺满在我遗体的旁边,父亲试图阻拦母亲,母亲恶狠狠一耳光甩在他的脸上。 父亲想要将我冷冻,母亲发狂砸坏了仪器。 “你要对他做什么?!那只是转换剂!”父亲也失控了。 母亲不管不顾把所以试剂一管一管往我的遗体注射,她的声音与手都抖得那样厉害,她那么害怕却伪装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像是在向死神示威一样。 “把我儿子还给我。”她强硬地说着。 “把我儿子还给我,谁也不准带走他!” 她看着毫无反应的我抖得越来越厉害。 “一小时,一分钟,一秒。” “把我儿子还给我。” “你够了!” “他那么年轻啊!” 她哭了,她抓着父亲的衣领绝望又愤怒地哭喊 “你看到了吗?!他那么年轻啊!” “他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他生下来就在这里!他没有爱上过别人!没有追寻过自己的生活!他什么都没有过就死了!他那么年轻啊!你看到了吗!他那么年轻啊!我的孩子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受十二年的折磨吗?!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遭到这样的报应!” “他没有见过外面世界的太阳!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把他冷冻啊!把他还给我!” 父亲放弃将我冷冻,母亲把我抱进舱体内,舱内的营养液徒劳地维持着一具尸体荡然无存的生命。我的母亲坐在我的遗体前陪我度过每一个黑夜。 在我死亡的第六天我醒来了。 母亲打开舱体抱紧了我,我越过她的头发看着我的父亲。 “你是谁?” 这三个字冷冰冰落在了实验室里,我在父亲的眼里看到了绝望。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的生命状况并不稳定,我目睹了自己一次次停止呼吸,目睹了我如何将这个家折磨到这种地步,目睹了我父亲与母亲的支离破碎。 我十六岁那一年海洋战争爆发了。 长久以来的安稳使人们暂时遗忘了第一次海洋战争的惨烈,新一代向导哨兵并未做好担起使命的责任,这一年里士兵叛逃社会动荡,我在某个深夜看到我的父亲和母亲坐在新闻前一动不动。 日子的煎熬一天天写在他们的脸上,某天深夜我听到我的母亲问我的父亲。 “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吗?我当年做交换生的时候去过。” “那个地方在一天之内就被炸毁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寸土地是安全区。”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我以为你是最舍不得离开他的。” “我永远舍不得他。” 十六岁的我并不知道我的父母怎么了,他唯一明白的是他们要离开他了。他那么悲伤却为他们终于解脱而高兴,十六岁的他将自己视为牢笼,天真无知地认为他是这个世上最大的地狱,他为他们的自由而愚昧地高兴。 父亲母亲已经准备好营养舱了,却迟迟不肯将我放进去。 “一年后如果我们回不来,他会被送往伊什塔尔区,我的朋友看见他的时候会明白这一切。” 我听到年幼的自己的心声,我期盼他们永远不要回来。 于是在某个清晨,我带着相机与支架走过带着露水的草地,走出生来就将我圈住的庭院,我向着山那边走去,奔向山那边的太阳。我抱着我采集的花回到家,妈妈大概是这辈子最后一次为我紧张了,我亲吻她的侧脸将鲜花送给了她,我勾住爸爸的脖子让他背一背我。我将照片挂好之后毫无牵挂躺进了舱体内,祝福代替我的眼睛替我记录了我们这一生最后见面的那一天的事情。 我的母亲对着我的舱体哭泣,她的头重重磕在舱门上,我的父亲跪坐在她的身旁。 梦到这一刻的时候,我看着我的过往流泪,再也走不进过往的我向着梦境努力伸手,我再也抱不到他们了。 我在这一刻醒来看到了军医的脸,我一愣彻底接受了回不去的事实。 “新生快乐。” 我对军医一笑哭了出来。 做完报告的那一天夜晚,我见到了那名中年男子。我从病床上走下来与他握手,他仔细地望着我的脸然后拿出了相片。 我的母亲剪了短发与我的父亲站在一起,他们穿着作战服看着我,我那一刻已经明白了。 “这是你的父母吗?” “是的。” 他一顿,从怀里掏出一个棕皮日记本,那是我父母的战中日记。 我知道我将要把他们从生翻阅到死,而我这一生也将会把这本日记从生翻阅到死。 最后一篇日记 我的孩子,我不知道这本日记会不会有一天被送到你的手里。今天妈妈的日记由爸爸来续上吧 我爱你 我希望生命不息的方式,是你作为我和妈妈的火种,你延续了我们的生命 而我和妈妈离开你前往战场是生命存在的另一种延续 如果这个特殊的年代,人性是道德的巨婴 那必须有人成为千千万万的火种去实现更多的生命的延续 我们从未离开,我们选择用另一种方式来延续你,陪伴你 在你成人之路上,或许我们再无可能教养你了 我们期盼着你成为最令人骄傲的模样 我爱你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本日记,希望你不要再找寻我们 你周围所有鲜活的血液与生命里一定有千千万万火种的延续 和所有光荣使命的向导和哨兵一样 我们存在于千千万万之中 第161章 战争回忆录3 羌橘回忆录 我醒来的第三天军医采了一把奶黄色的野花放在我床边,花的旁边放了一封信: 老宝宝,我和丹尼尔返回东战场了。在你昏迷的日子里东方的反攻开始了,这是一个好兆头吧。我们开学见。 我看得出这行字写得很匆忙,硬硬的信纸背面被钢笔戳的凹凸不平,它刺刺的在我的手心。 “你朋友说如果你醒来了替他送你一束花。” 军医支起我的后背对我微笑,“他走之前还用信纸简单叠了一个信封。” 我能想象高览那一天的样子,我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和军医一起笑了,“他有时是很讲究仪式感的人。” 我其实在战后一直没有告诉高览,我当时和军医一起笑并不是觉得他傻,我那天看着简陋的信封与野花是真的很高兴。我的好兄弟这一生里总是带着一点儿仪式感,有时候真与他那大大咧咧的性格不相符,我想他的仪式感或许来自于他极具艺术感的母亲吧,高览的母亲与我的母亲一样,那么喜欢种花,如果我的母亲还活着大概与她一样吧,也会像高览的母亲那样热衷于送人鲜花。我很高兴我的好兄弟在人间地狱中还留有仪式感,他或许不会意识到这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予我而言,这是他的过去,一个幸福的过去,是我祈祷他永不丢失并能延续到未来的东西。 在我进行康复训练的日子里,我再也没有见过祝福,他仍然在我的身边,我呼吸的空气里,他距离我很近却不愿意出现,我能感受到他的耿耿于怀。 康复训练结束的那天对我而言是人生的一个变数。周围幸存下来的改造者奔赴不同的战场,而我留在了坦市,我的身体状况数据没有达标,这意味着我将失去作为一名哨兵士兵的机会。 要说这遗憾吗? 是的,我现在仍会觉得有些遗憾。 摆在我眼前的只有两条道路。如果我今后想要继续实现我的理想,要么接受身体上的改造,要么从事非战斗类的前线工作。 我很清楚虽然不少普通人接受改造成为类哨兵,但这项技术目前为止仍有较高的风险,医生建议我放弃,过往的伤病在这次重伤之后爆发出来,当我穿上模拟作战服的时候我就明白我已经不是合格的哨兵了。 祝福在这天深夜立在我的跟前,我能感觉到他比我更悲伤,他静静地看着我,我静静地看着他。 再之后我的病情忽然恶化,我被送往几公里外新的医院,在那之前我给丹尼尔留下了一封信,我陷入无法抉择的境地,我需要他的建议。我其实并不指望这封信会到他的手里,我写下那封信只是对我自己的一点慰藉,但军医却很笃定她能送给他。 我在新医院脱离危险的那个夜晚我听到外面的骚动。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抓住了军医的手臂。 “没什么,一个向导的精神体失控了。” 我被卧病在床的那段期间除了士兵的惨叫之外偶尔能听到有向导的精神体暴走,许多个夜晚我在这样的声音里入睡。 我的身体逐渐好转的某一天夜晚我离开了病床,那个夜里我想象着外面的世界然后再也坐不住,东部战场的异形开始撤退,我想象着丹尼尔,想象着高览,想象着外面的世界我再也躺不住,我披上外套就向外走去。 我至今不知道那时候的丹尼尔是什么样子。那天夜里我与祝福明明确确感觉到一个熟悉的精神体失控了。 我愣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往前,所以我从头至尾不知道战争后遗症的丹尼尔是什么样子。 我这一生将他置于一个干净到不属于人间的地方,好像连灰尘都不能落在他的身上,他从不将狼狈示于人前,我也从未想象过他有狼狈的样子,我宁可看我自己在这世上跪地爬行,也见不得他去痛苦挣扎。 难怪军医能将信送给他,原来他一直在我几公里外的地方。 我那一刻想要不顾一切进行改造,什么代价也好,不为我的信仰,不为我的土地,我听着他的惨叫,我不能留他今后独自一人在战场上面对这个世界的疯狂。 两天后我收到了丹尼尔的回信,他只字未提让我放弃接受改造的事情,我却能感受到他的恳求。他知道我的未来的人生轨迹选择权在我的手里,他尊重我的一切决定。 如果我放弃,我再也不会有与他肩并肩的机会,我再也没有机会和他上同一所指挥军校,我再也不会有机会重回战场。 再后来的一个深夜我推开了他病房的门,冷清的环境里他拧着眉入睡,他看起来那么疲惫,我已经很久没有那么长时间地凝视过他了,这种凝视太奢侈。 他瘦了 瘦了很多很多 我侧身躺在他的身边,他似乎感受到了我,就像以前那样他一伸手抱住了我,他因为药物陷入昏沉的梦里,他睡梦里那么慌张,我伸手抚不平他紧皱的眉。 “我在这。”我轻声告诉他。 他闭着眼不安地亲吻了我的额头。 人大概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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