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日前,她特意提醒容临渊:“明日一定要来求旨,否则……” “放心,”他笑着捏她的脸,“我定准时到。” 可今日,满朝文武都在,唯独不见他的身影。 后来才知,沈清瑶昨夜 “突发急病”,他守了一整晚,至今未醒。 云朝朝攥紧手中的圣旨,忽然笑了。 既然他选择了沈清瑶,那她便成全他。 “好。”云朝朝开口,“我同意。” 容临渊一怔,随即有些心慌:“朝朝,你……” 他本以为要费尽口舌才能说服她,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 “为何突然同意了?” 云朝朝没回答,只是扯了扯唇:“我不同意,又能如何呢?” 之前,她不是没吃过沈清瑶的醋,觉得她总待在容临渊身边不妥,便私下给了她一笔金银财宝,还置办了一座江南的宅子,想送她离开。 可沈清瑶却当场跪地,朝她磕头磕得额头鲜血直流,哭喊着说死也不离开容临渊。 正巧被赶来的容临渊看见。 那一刻,他看她的眼神,仿佛她是个仗势欺人的恶毒女子。 后来她解释,他却只当她是骄纵任性,故意给沈清瑶难堪。 此刻,容临渊只以为她还在生气,连忙低三下四地哄道:“朝朝,莫生我气,侯府新得了匹西域宝马,我带你去看看。还有你最爱吃的梨花酥,我让厨娘做给你吃好不好……” “好。”云朝朝打断他,“我正好有东西要取回。” 可到了侯府,两人才刚刚下马,侍卫便匆匆来报:“小侯爷,沈姑娘听说您的旧疾需要雪莲入药,孤身一人入山寻药,半路为野豹所伤,现在危在旦夕!” 容临渊脸色骤变,拉着云朝朝就往沈清瑶的院子跑。 屋内,太医满头大汗:“沈姑娘失血过多,除非用‘九转还魂丹’救命,否则……” 容临渊猛地看向云朝朝:“朝朝,九转还魂丹是不是在你那里?” 那是皇帝赐给她的保命之物,天下仅此一颗。 云朝朝攥紧了手,心间泛起一阵刺痛,“若给了她,我以后怎么办?” “我会保护你。”容临渊握住她的手,“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让你用到它,朝朝,她哥哥因我而死,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云朝朝垂眸看着他紧握自己的手,这双手曾为她摘过最甜的梨,也曾为她挡过最利的剑。 如今却为了另一个女子,在微微发抖。 “药,我可以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答应!”容临渊不假思索地应下,眼中满是急切,“朝朝,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应你。” 云朝朝这才从袖中取出那枚九转还魂丹。 丹药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是她及笄时父皇所赐的保命之物。 容临渊接过丹药,立即转身递给太医:“快给清瑶服下!” 趁着他的注意力全在沈清瑶身上,云朝朝悄悄示意宫女收拾她留在侯府的物件。 那些他亲手为她寻来的孤本,她最爱的青瓷茶具,还有那个被他笑称"和朝朝一样爱生气"的泥偶。 物件取好后,她又取来纸笔,在案几上写下自己的条件。 墨迹未干时,床榻上传来一声轻咳。 “小侯爷,清瑶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不是故意让你劳心的。” 容临渊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泪,“别说傻话。” 看着他们俩旁若无人的模样,云朝朝觉得自己格外多余。 她拿出方才写下的字条,递给容临渊,“容临渊,这是我提的条件,你必须做到。” 他迫不及待要打开,却被她按住:"半月后再看。" 容临渊愈发好奇,正想问问她写了什么,沈清瑶就喊起了渴。 容临渊的手顿在半空,终究还是将字条收入袖中,转身去斟茶。 云朝朝看着他小心翼翼扶起沈清瑶的背影,默默转身离去。 走出侯府时,夕阳将云朝朝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张纸上只有一句话: 容临渊与云朝朝,此生不复相见。 …… 云朝朝回到宫中,便把从前容临渊送给她的礼物,和带回来的东西一起烧掉了。 按照风俗,女儿家出嫁的盖头得新人亲自绣成。 所以圣旨下来当日,皇后就挑选了最好的红绸金线,送到了云朝朝宫里。 她选了并蒂莲的花样,一针一线绣得格外仔细。 其实从前她的绣工并不好,只是想到快要嫁给容临渊了,才勤学苦练了许久。 那时她练到十根指头都扎出了血,他看见后心疼不已,一边替她包扎,“什么劳什子盖头,朝朝,我们不练了。” 她噗嗤一笑:“不行,必须得新人亲手绣的。” 谁知三日后,他竟捧着一方绣好的盖头来找她。 那拿惯了长枪的手,生生被针扎得满是伤痕。 “不要太感动啊,”他得意地挑眉,“小爷对你的爱,还多着呢。” 那时少年眼里盛着光,说往后余生要把她宠到天上去。 可誓言犹在耳,往后余生,他要娶的人,再也不会是她了。 云朝朝缓缓闭眼,刚要绣好最后几针,就听见院墙外传来了宫女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听说容小侯爷要纳的那位侧妃出身微寒,孤苦伶仃,连个送嫁的家人都没有。小侯爷可怜她的身世,特意带她入宫,求贵妃娘娘认她做了干女儿呢!” “贵妃娘娘可是出身国相府,能攀上这层关系,那位沈侧妃只怕没少给小侯爷吹耳边风吧,小侯爷还真答应了,也真是宠她。” “这算什么,我还听说这位侧妃的嫁妆都是小侯爷添置的,连着彩礼一起花了上万两黄金,光是首饰头面都得十几辆车装。侧妃住的房子狭窄,小侯爷就为她推倒小佛堂扩建院子,这每一样都远超纳正妃的规制了。” 针尖猛地扎进指尖,一滴血珠落在并蒂莲上,晕开一片暗红。 云朝朝怔怔地看着,胸口像压了块石头,闷得喘不过气。 她放下针线,起身回了殿里,准备小憩一会儿。 刚眯着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声响。 她起身想看看出了什么事,一出门,就看见母后身边的林姑姑扯住沈清瑶的手,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这可是公主为了出嫁亲自绣制的盖头,你竟敢私自绞毁,是想冒犯皇家威严,藐视宫规?” 云朝朝怔了一瞬,连忙走上前,“怎么回事?” 林姑姑朝她行了个礼,把事情原委一一秉明。 “回九公主,奴婢奉娘娘口谕,请您去用午膳,却在院中撞见这女子用剪刀绞烂了您刚绣好的盖头,还想趁着无人偷偷溜走。奴婢立即叫人拦住了她,按照宫中规矩,该廷杖三十!” 看着那被绞成无数碎布的盖头,再看着哭得梨花带雨喊冤的沈清瑶,云朝朝蹙起了眉头。 出嫁在即,她不想惹麻烦,若是容临渊知道她打了沈清瑶,还不知要如何…… 于是她摇了摇头,“林姑姑,既是在我宫中发生的事,我自行处理便是。还麻烦你去回禀母后,我晚点再去请安。” 林姑姑答应着,转身就要走。 沈清瑶却忽然捡起那把剪刀,直直朝着云朝朝走了过去。 林姑姑吓坏了,抬腿就将她踹倒在地,护在了云朝朝身前。 “大胆!竟敢行刺公主!” 云朝朝也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一道人影就冲了进来,将沈清瑶抱在怀中。 看到容临渊出现得这么凑巧,云朝朝一下就明白了,她刚刚不过又是在演苦肉计。 而他正好就吃这一套,以为她们又在仗势欺人,望过来的眼神里带着冷意。 “朝朝,我不过是去同陛下商议了一下军务,才半柱香时间不到,你趁着我不在,又想对清瑶做什么?” 云朝朝定定看着他,气得胸口微微起伏,“你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认定是我要对她不利?容临渊,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么?还是她在你眼里就那么重要?” 听到她的质问,容临渊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太冲动了。 他微微凝神静气,态度缓和了些:“朝朝,方才我看到清瑶受了伤,语气才重了些,你也知道她大病初愈,就不能对她宽容一二?不要总是针对她。” 说到底,还是觉得她欺负了沈清瑶。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云朝朝心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说清真相,沈清瑶就哭哭啼啼地开口了。 “小侯爷,都是清瑶不好,我瞧着公主绣的盖头好看,就想学学针法,不曾想不小心弄坏了盖头,这位掌事姑姑看到后打了我一耳光,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到沈清瑶脸上的五指印,容临渊才知道她还挨了打。 他沉着眼看向林姑姑,语气愤慨。 “林姑姑,清瑶是我未过门的侧妃,纵使她做错了事,你口头指正即可,为什么要动手?” “小侯爷,并非奴婢不懂事,只是您这侧妃欺人太甚,您瞧瞧公主刚绣好的盖头被毁成了这样,怎么可能不是故意的?更不要说她还拿着剪刀想行刺公主,简直是罪无可恕!” 看着那一堆碎布,容临渊蹙了眉,看向沈清瑶。 她却脸色微变,立即拿起剪刀,往自己肩膀上扎下去,哭得声嘶力竭。 “我没想行刺公主,只是自知做错了事,主动请罚罢了!既弄坏了公主的盖头,清瑶愿以命相抵,只求公主原谅。” 看到她身前涌出来的鲜血,容临渊手疾眼快地抢走剪刀,替她捂住伤口。 再抬头时,看向云朝朝的眼神怒意层生。 “一块盖头而已,坏了再绣就是!你为何一定要追着欺负她一个弱女子?我知你性情骄纵,私底下常常劝她多加忍耐,却不想换来的是你变本加厉的伤害!她从未想得罪你,你就不能宽仁大度些吗?” 看着他不留余力维护沈清瑶的模样,云朝朝的心渐渐冷了下来,一句话也说不出。 倒是林姑姑一眼就看穿了沈清瑶的把戏,忍不住想揭穿。 “剪刀挑破一点皮肉,流了一点血演出来的苦肉计,小侯爷您也看不出来吗?公主待您的真心天地可鉴,您却要娶这样一个侧妃过门,难怪公主宁愿远嫁……”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容临渊冷声打断了。 “一句真心就可以抵消她做错的事吗?我待她的真心难道比她的少吗?她分明知道我只爱她,为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对待清瑶不过是体恤死去的属下亲眷,我只想让她对清瑶多几分宽容,她却屡次三番多加为难,又谈何真心!” 一字一句落在云朝朝心里,掀起一阵绵延不绝的刺痛。 十指深深陷进掌心,她咬着牙,才咽下那些酸涩的情绪。 容临渊没有看她,抱起沈清瑶就要离开。 林姑姑气愤不已,忍不住想要替云朝朝出头。 “小侯爷,您的侧妃冒犯公主是事实,按照律法理该廷杖三十,您也要违抗律法吗?” 容临渊猛地顿住脚步,回头深深看了她们一眼,声音冷如冰霜。 “既然要罚,我同清瑶夫妻一体,这三十廷杖,小爷替她领受!”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把沈清瑶放在一旁。 然后他掀开袍领,径直跪倒在地,身形挺拔如松。 军杖一下下打在他的脊背上,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他却一声不吭。 直到挨完三十杖,沈清瑶泪眼朦胧地扑进他怀里,不停道着歉。 他冷硬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强忍着痛安抚她。 随后,他重新抱住她,一步步走远。 云朝朝看着那一地的血痕,只觉得心痛到难以自抑。 她身上的力气也耗尽了,往前趔趄了几下。 林姑姑连忙扶着她,满是心疼地劝慰着。 “公主,您看开些,容小侯爷,他不值得啊!” 云朝朝合上眼,在心底默默回答了她。 是,是不值得。 所以,她不要他了…… 之后几天,云朝朝一直在安心备嫁,两耳不闻窗外事。 容临渊纳侧妃前一天,他特意进宫了一趟。 明明才过了几天,两个人再见却恍如隔世。 相顾无言,沉默了许久后,容临渊才终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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