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寒之下不养刁民_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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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 一旦逆流开启，半小时之内，世界树的碎片必须被破坏掉才行。我有点慌乱，僵在原地又感受了一会，可那热度却缓缓退去，自己的心跳声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难不成刚刚是心律不齐？没时间多想，我利落地站起身，急匆匆跑到主殿门口，一把推开了沉重的石门—— 阿斯特莱雅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主殿的损坏十分严重，正对着大门的墙壁几乎塌了一半，月光落在地上，像铺了满地的银辉。在这片破败景象中，阿斯特莱雅格格不入，她垂眸独自坐在废墟之上，被几尊碎裂的女神像包围，哼唱着什么无名的歌曲。曲调很熟悉，应该是某首圣歌吧，我算不上一个虔诚的人，从来没在仪式中用心聆听过…… ……原来是这么悲伤的旋律啊。 “伊妮特，你还记得我吗？” 她抬起眼看向我，一会不见，阿斯特莱雅的心态好像发生了很大转变。在湖边时，她的眼神中透着令人绝望的孤独和无助，现在却只剩下悲痛了，像是在缅怀什么人一样。 ……难道是在她回到神殿后，发现坦塔罗斯杀害了某个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吗？ “当然记得。”我直接答道。至少先稳定住她的情绪吧……如果再让她伤心，也许这个人会再次逃走也说不定。她轻晃着头，“骗子。” 我无奈道，“你既然知道真相，为什么还要问我？” “我想听你亲口说……亲口承认你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友情，忘了我们对彼此有多么重要，忘了所有那些支撑我走到今天的东西……” 阿斯特莱雅果然也有一些逆流前的记忆。我一直感到奇怪，为什么她如此笃定我们必然成为朋友，自从和卡特丽娜公主的那场对话后，才终于想明白了—— 由于坦塔罗斯的刻意误导，阿斯特莱雅一直坚信自己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所以当她在与我接触后，看到了一些逆流前的记忆，会自然地误以为是自己预见了未来。 ……当这个未来迟迟没有到来时，她一定很伤心吧。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我真的有很努力地去回想你的事、所有人的事，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自己的话语是如此苍白无力，无法表达出我内心真正的感受，但我还是尽量去表达，渴望她能透过一切表面，看清我的真心。 “哈……” 阿斯特莱雅长出一口气，她垂下头，长发遮掩住脸颊，这个动作牵动了繁重的裙摆，我这才看到她一直被裙摆盖着的手。她正紧握着一片碎玻璃。碎片的边缘划破了她的手指，鲜红血珠顺着光滑的玻璃表面一滴一滴地落下来，仿佛一朵朵盛开在银白地面的罂粟花，美丽却刺眼。 “你——”快放手！我刚迈出一步，想去夺走那片凶器，阿斯特莱雅却突然抬起了头。她的眼神迷茫而空洞，没有焦点地注视着我的方向，嘴唇也微微颤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法发出声音，可手上的碎片却握得更紧了，好像在寻求着某种安慰。血珠不断地滴下来，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滩滩鲜红的血迹。我不敢贸然靠近她，坦塔罗斯留下的魔力量多得出乎意料，她又控制不了，甚至此时此刻，她都浑身缠绕着黑气，随着情绪在一阵阵地波动。虽说我完全可以保护住自己，但却没办法从黑魔法的反噬下保护阿斯特莱雅。 “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擅自把我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又为什么会拼上生命来救我呢，真让人……” 阿斯特莱雅越说声音越小，到后面我根本听不清了。 ……「拼上生命」？她怎么会知道呢？第229章碎骨 “阿斯特莱雅，跟我去魔塔吧，你体内的黑魔法必须立刻驱除掉——” “先前在公爵府时，你说得很对，伊妮特……你来得的确太晚了。” 阿斯特莱雅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般，随手扔开碎玻璃，在废墟上站起身。 “如果我此时还有任何可以救赎的余地，我都会跟你走，在悬崖边上挣扎的人，谁会对救援的手犹豫一秒呢？” 月光从身后为她打上朦胧的光晕，阿斯特莱雅的脸藏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可事到如今……你在救一个早已摔得粉身碎骨的人啊。” 她踩着女神像的碎片向我走来，像是踏过了自己曾经的信仰。我本以为推开这扇门后，迎接我的是责问与反抗，还提前准备了一肚子的劝说，用静止空间抓不到阿斯特莱雅，我甚至做好了打晕她再带回魔塔的准备…… 但她却张开手臂—— “来吧，拥抱我……像以前那样。” ……她不恨我吗？我是这样虚伪又冷血的人，一直以来，都以朋友的身份欺骗着、防备着她，可她为什么……仍然…… 在我动摇的时间里，阿斯特莱雅默默抱住了我，一瞬间，我被她黑暗的魔力层层包裹住，却丝毫没有心慌。这个人不会伤害我……她甚至不忍心伤害一只蚂蚁。这副身躯比湖水更加冰冷，力气也好小，明明已经用尽全力拥抱我了，却还是轻如鸿毛。她已经如此虚弱了吗？我也缓缓回抱住阿斯特莱雅，同时，在她身后悄然展开了通往魔塔的法阵—— 无论今天的战斗会如何收尾，至少让我成功改变阿斯特莱雅一人的命运吧。至少救下一个人……也好啊…… 传送门悄无声息地缓缓打开，微弱的光芒从门内逐渐亮起，抱着我的少女似乎什么都没察觉到。 ……我拥有她全然的信任。就是现在了！我刚想把阿斯特莱雅一把推进去，霎时间，她周身的魔力却像是被下达了什么指令，尽数涌到了我身上。 ……诶？我自身的魔力被阻断，通往魔塔的门瞬间消失了！ “等——！”我惊叫出声，声音却又戛然而止。！！！阿斯特莱雅黑暗的魔力汇集在半空，仿佛一只锋利的羽箭，从后背直接刺进了我胸口之中，在里面横冲直撞。 “好疼……停下来！心脏在——！！呜……放开我！！” 她的魔力……在撕扯我的心脏！左胸的位置剧痛无比，我甚至无法顺畅地呼吸，只能在阿斯特莱雅怀中奋力挣扎，她对我的呼唤置若罔闻，喃喃道： “自说自话地就死了，真气人啊，难道让我傻笑着度过仅剩下的两年生命吗？想都别想……” 阿斯特莱雅死死锁紧了手臂，冰冷的怀抱像一座监牢，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 “别挣扎，相信我！伊妮特，你许诺过我的，这一次你会完全相信我……啊，不过你也不记得了吧。” 女孩的声音不断从耳边传来，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可在心如刀绞的疼痛感下，我根本听不进去，也理解不了她的话，抬手就想用法术将我们两人强行分开—— “请相信我，求你了……求你……” 阿斯特莱雅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上，有什么冰冰凉凉的液体滴落在我脖颈旁，将我从令大脑麻木的疼痛中短暂唤醒了片刻…… 身体在颤动，奇怪，难道是我在发抖吗？不对…… 是阿斯特莱雅。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仿佛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我转过头去看她，只能看到女孩带着薄汗的侧脸。阿斯特莱雅到底想做什么，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在我眼中一直是个谜团，我从来都没有……完全理解过这个人啊。 “……” 我的手僵在半空许久，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 “嗯……我相信你。” 在握住世界树碎片的那一刹那起，我自身必死的结局就已经注定。此时此刻被阿斯特莱雅杀死，和逆流开启后被赶来的加西亚杀死，好像也没什么差别…… 再说……都到最后了，我也可以奢侈地盲目一次吧。我停下了挣扎，坦然接受这份疼痛，与阿斯特莱雅静静相拥，任由痛觉戏耍仅存的神智，眼前几度发黑，又在剧痛的折磨中反复变得清醒。昏昏沉沉中，突然有一瞬间，像骤然被扑灭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