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她这个皇贵妃。 乌雅氏好似从不介意。 佟佳氏:“我记得那年我们一起去慈宁宫为太后过寿宴,我问她八阿哥的事,她与我和宜妃说起话来,真诚坦率,半点儿不像是个深宫里的女人。” 明姑姑尴尬一笑:“许是德贵妃太会掩饰了。”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德贵妃从承宠开始,就一直是万岁爷的心头好,十数年一直站在宠冠六宫的位置上,何必去眼红别人? 佟佳氏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她不是装的,什么人能一装十几年。她只是和我们的想法都不一样,根本没把宫里的女人放在眼里罢了。” 包括她这个皇贵妃,也根本不在乌雅氏的眼中。 乌雅氏的眼里和心里,只有皇上。 她紧紧盯着皇上,琢磨着皇上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然后顺着皇上的想法,慢慢把自己打磨成了皇上最喜欢的样子,最想要的样子。 所以她赢了。 佟佳氏望着窗外的鸟雀,目光开始散了:“我听说过她在园子里做的事,她现在不仅能见宗室王爷,能差遣内务府,竟连步军统领和大学士都指挥得动……” 乌雅氏现在握住的权力,是她们这些后宫女人想都不敢想的。 若有“翌日”,安知她不是下一个孝庄文皇后? 佟佳氏自嘲道:“枉我心比天高,却没想到人家早就远远把我甩在身后,哪里会在意我那点儿鸡毛蒜皮的伎俩。” 明姑姑:“主子,您这是哪里话,您是皇贵妃,她只是个贵妃罢了。” 佟佳氏摇头,什么贵妃,皇贵妃,不过是个名头罢了。 乌雅氏现在和皇上一起站在高高的云端之上,想要看她们,都只能低下头去看。 恐怕在乌雅氏的心里,她这个皇贵妃,也不过是一个“下位者”,是可以怜悯同情之人了。 …… “我走以后,把外面的鸟雀,都放了吧。” …… 康熙二十九年,皇贵妃佟佳氏,薨。 * 沈菡带着皇子公主们急匆匆地赶回了紫禁城参加皇贵妃的丧仪——出乎沈菡的意料,佟佳氏并没有被立为皇后。玄烨只是择了‘悫惠’二字作为谥号,以后宫里称佟佳氏,便要称悫惠皇贵妃了。 玄烨正在承乾宫等着沈菡:“朕有事要先回昭仁殿一趟,你先在这等一等,朕和你一起去。” 沈菡闻言却是一愣:“你有事去忙就是,我自己去就行了。” 去为皇贵妃举哀,有必要一起去吗? 而且说实话,她觉得一起去有点儿不太好。佟佳氏可能不会愿意看到两人一起出现在她灵前。 人死为大,两人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必在灵前还要与人添堵。 可玄烨却十分坚持,他摆摆手:“你别管,这事儿听朕的。你刚回来,先歇一歇,等会儿朕就回来了。” 沈菡无奈,只好遵旨行事。 紫裳和青桔等人在玄烨走后却很高兴,紫裳道:“主子,万岁这是心疼您呢,您这胎月份还小,去灵前跪着举哀,多伤身呐。” 虽然贵妃给皇贵妃举哀,不用像低阶庶妃那般一熬就是一天,但总也有些免不了的礼仪。 可,人的位置高低,各人心里自有一本账。 在紫裳和青桔等人的心里,她们主子比起皇贵妃,差的不过是个名分罢了。实际上谁高谁低,阖宫上下都有数着呢,她们可不愿见主子去给皇贵妃行礼。 沈菡一愣,顿了一瞬没说话——虽然佟佳氏年纪轻轻薨逝确实很不幸,很可怜。但可怜她,去祭奠她,却不代表她想给佟佳氏下跪。 不光是她现在的身体受不了,便是从心理上来讲,沈菡也不愿意。 做人,上跪天地,下跪父母。 要不是来了这么个破地方,身不由己,谁愿意跪这个跪那个的。 就是以前的太皇太后和玄烨,她打心眼儿里也不愿意跪。 只是…… 沈菡叹口气:“这些话不要这么直白地往外说。皇上护着我,我也不能叫皇上为难,总要顾忌皇上的圣誉。” 礼仪规矩在那放着,她要是目中无人,一点儿不表示,礼部弹劾的折子能淹了玄烨,到时候为难的就是玄烨了。 那又是何必,来了清朝那么久,跪的次数还少吗? 就非得矫情这一次让玄烨为难? 其实像以前一样,忍一忍就过去了。反正有玄烨陪着,他也不会让她跪太久的。 但让沈菡没想到的是 ——玄烨根本就不叫她跪。 景仁宫的正院里已经跪满了臣子和命妇,屋内还有数位妃嫔,正屏息凝神候在灵前。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正殿后并没有说话。 沈菡自行站到了左下首妃嫔的首位上,而玄烨则单独站到灵位前。 玄烨亲手燃了三柱香,在佟佳氏的灵位前默哀了一会儿,将香插入灵位前的香炉中。 皇上祭奠完毕后,才轮到妃嫔一同行礼致哀。 结果沈菡刚要领着众妃一同跪下,玄烨却一抬手止住了她的动作:“你不用跪,拈香即可。” 屋里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德贵妃多得宠,终归是贵妃。既然地位低于皇贵妃,自然该行礼致祭。 这宫里,按规矩只有太后、皇上、皇后,和皇贵妃,才不用对佟佳氏行跪礼。 底下众人心思各异,却又殊途同归——难道,皇上已经有意要晋德贵妃为皇贵妃,或是晋她为皇后了吗? 僖贵妃不明所以,惠妃眉头一皱,宜妃垂下眼帘,荣妃面无波澜。唯有成妃目露欣喜,为沈菡高兴。 沈菡感受着屋内形形色色的目光,犹豫了一瞬。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不能违逆圣意。 沈菡从香盒中拿出三炷香,上前一步,用和玄烨相同的礼仪在佟佳氏灵前敬了香。 …… 两人回到承乾宫后,玄烨见沈菡沉默不语,一想便知她的顾虑:“不过一点小事,不要多想,你现在身子重,最忌多思多虑。今儿是朕发的话,谁又敢说你什么?” 沈菡倒不是在意旁人会指摘她什么,虱子多了不痒,反正他们也不敢说到她的面前来:“我是担心你,怕御史和礼部有话要说。” 玄烨一向注重维系自己在汉臣间的名声。 学诗书礼仪,习君子六艺,讲儒家之‘仁’,说白了,他将自己本身塑造成了一个维护满汉关系的工具。 用自己良好的君主形象,给汉臣化了一个大饼——让他们觉得满清的统治是顺应天命,爱新觉罗家的皇帝是能满足汉臣‘仁君’‘明君’幻想的。 今天这事儿却不太像他以往的作风。 他的爱护固然让人感动,可是……沈菡道:“你护着我,我心里高兴。可若是为着这么点儿事,又引起流言,万一再伤了你的圣誉,不值当。” 人活着哪有不受委屈的? 就算是玄烨这个皇帝,从小到大不也受过许多委屈。 直到现在大权在握了,沈菡也没见他活得多么畅快。每天仍然要和无数朝臣博弈,为着江山克制着自己的性子,战战兢兢地坐在皇座上。 自己受的这点儿委屈,和他过的日子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爱人之间本就需要互相包容理解,你护着我,我体谅你,感情方能长久。 玄烨看着她的神情,却突然笑了:“朕发话,是依礼而行,为何会损伤圣誉?礼部和御史又有何话可说?” 沈菡没明白:“那不是……”她的地位低于皇贵妃,合该? 玄烨低头圈住她,轻轻抵住她的鼻尖,似要望进她的眼睛里:“你何时地位低于皇贵妃了?朕不是已经给了你圣旨,这才几日,就不记得了?” 第186章 担当 玄烨见沈菡瞪大眼睛愣在原地不说话, 好像刚意识到此事的样子,心里真是……各种滋味难言。 以前封个妃,封个贵妃, 她不慕荣华也就罢了。 可这都封后了,怎么她还能这么淡定呢? 自从他们两人相见,玄烨就一直在等着她问这件事,等着看她高兴感动的样子。 结果她倒好, 半点儿没放在心上的样子,一个字都没和他提。 玄烨现在想起来多少有点儿委屈:“怎么这种事也能忘了?” 沈菡还在犯蒙:“不是, 那个不是当时的应急之举吗?” 她当然不可能忘了这么大的事,但玄烨那个密旨其实应该算是遗旨吧? 他现在又没那啥, 当时的遗旨还作数? 玄烨无奈:“……那是加盖了玺印的圣旨, 怎么可能不做数。” 圣旨岂能儿戏? 虽然他当时确实是当作遗旨写的, 但那也都是他的真心实意, 哪有作废的道理。 沈菡愣在原地半晌, 玄烨眼睁睁地看着一抹红晕从她的脖颈蔓延而上,最后染透了她的脸颊,连眼睛都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极美。 这让玄烨想起当时他写下这份圣旨时心里的不甘——他多么希望这份圣旨是作为一件心意, 能由他亲手交给她。而不是作为一封遗旨, 只能给她带去痛苦和遗憾。 好在, 一切还来得及。 玄烨终于有机会抱住她,好好表一表自己的心意:“其实朕当时写这封旨意的时候, 并没想太多……” ——他都要死了,死前最想做的是什么,自然要抓紧去做, 也没时间考虑什么。 彼时身为皇帝的他,最想做的是平稳传承江山, 保住基业。 而身为爱新觉罗玄烨的他,临死之前最想做的,就是护住心爱的人,给她一个安稳的后半生。 玄烨:“朕当时想着,只要你成了皇后,等朕去后,太子继位,你便是大清唯一的皇太后。纵你非皇帝生母,但朕一向以孝治天下,你作为母后皇太后,至少也能像现在的皇太后一样,安享余生。而不必像诸位太妃一般,苦守在偏宫,礼佛度日。” 新帝要得人心,特别是要得汉臣的心,自然要对嫡母孝敬有礼。 仁孝早已故去,她这些年又一直待太子亲善温和,玄烨记得她以前还曾帮过太子。 老四、老六待太子也一向很恭敬亲近,兄弟间往日并无龃龉。 玄烨:“朕那时以为,太子是个孝顺的,朕又已经做出了先例……” 沈菡一想,这倒是,玄烨待太皇太后和嫡母皇太后绝对算孝顺的了。 只不过后来,玄烨没想到……太子竟连个面子上的孝顺也做不好。 现在想来,如果太子待一向对自己疼宠有加的亲阿玛都没有多少孝敬之心,如此亲情淡漠,以后真的能对毫无关系的母后皇太后和异母嫡出的兄弟,做到‘孝悌’二字吗? 但这些烦心事就没必要说给她听,让她平添心事了。 玄烨只是道:“虽然如今形势不同,但圣旨既下,朕意已决,绝不更改。而你既已是朕的皇后,以后在这世间,除了上跪天,下跪地,你不必再跪任何人。” “包括朕。” 沈菡被他圈在怀里,耳边是他“咚咚咚”极速的心跳,头顶是他低沉温柔的承诺,脑中一片空白。 玄烨看她愣在原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朕知道你心有顾虑。不着急,来日方长,圣旨就在你自己的手里,你可以慢慢考虑,到底要不要答应朕……” 做朕的皇后。 * 悫惠皇贵妃的丧仪隆重且简短。 因为朝廷因战事所起的尘烟还没有彻底消散,大军将要凯旋,还有许多事情要料理,之前的宫中盗窃案也还未审结理清。 所以丧礼一结束,不过数日,玄烨又带着众人回了畅春园。 玄烨一入园便要赶回九经三事殿见人,临走前他突然想起来,对沈菡道:“对了,悫惠皇贵妃已将她的私产尽数留给了八阿哥,回头你和乌云珠说一声,让她帮着老八理一理。你身子重,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沈菡送他出门:“知道了,我会叫她们看着办的,你快去忙吧。午膳不要来回折腾,在前面用就行,还能抽空歇个晌儿。” 玄烨一笑:“朕也会看着办的。” 他刚要走,看了看她,突然又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还有那件事,好好想。” 沈菡:“……”想,好好想,哎。 …… 前朝政务千头万绪,这些日子玄烨的御案上每天都堆放着无数的事情。 大战后的复盘,将士宗亲的奖惩,各地的动向,刑部在审的案情,内务府的折子等等。 就连晚上回到清溪书屋用完膳,他还要继续在书房中处理到深夜。 秋意渐浓,这几日夜里的风有些凉了。 沈菡拿着件素色的薄斗篷进了书房,轻轻给玄烨披上,又把他手边的茶水换成温水:“夜里不要喝酽茶,最近你本就睡不好。” 玄烨正眉头紧锁地盯着一封折子,面上的表情难以言喻,沈菡:“怎么了?” 玄烨叹了口气,把折子都给她,似是连提都不想提。 沈菡不明所以地接过来,看完后也:“……” 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是大阿哥胤褆上的一封奏疏。折子里,胤褆极力为自己开脱,将放走噶尔丹这一重大失误,完全归罪于福全,声称自己毫不知情,请皇父明察。 沈菡拿着这份折子和玄烨面面
相关推荐:
穿书后有人要杀我(np)
小白杨
快穿之炮灰的开挂人生
[综神话] 万人迷物语2
女扮男装死后,她开始演柔弱绿茶
烈驹[重生]
鉴昭行
取向狙击
捉鬼大师
如何逃脱乙女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