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的,一时沉默了。 “她为什么要死?”斐孤自顾自地问,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紧握的手,根本不敢张开手心。 “为什么要死?”斐孤喃喃道,那张漂亮俊秀的面孔上是无尽的迷茫,“不是说宿心地是避世之地吗?所有伤害都会愈合的,她会好起来是不是?她会回来是不是?” “这……若是一位神灵强行自爆的话,恐怕也不好说。”这个地方他的主人创造完毕后再没踏进过,这些未知的问题他怎么能知道呢?这样一个避世之地,看上去多么完美无缺,又能绑定双方,可是即便如此,连他主人都留不住钟情之人的心,一份勉强来的感情又能停留在宿心地多久呢? 感情消耗殆尽的时候,牵魂契会不会失效呢?这些都是未知的。即便他的主人再怎么算无遗策,也算计不了人心,更何况这是个对他主人来说未曾生效过的失败情契,理所当然地面对不了复杂感情里的诸多意外。 最开始的时候他本来就是想稳住斐孤,留住他的性命,因此也未曾深思牵魂契的处处漏洞。牵魂契确实是挣脱不了的,但是当结契者一方死去之时,能不能终止也都难料。 剑灵无奈叹道:“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了,你非得逼她。她性子傲,不愿意和你在一起,索性一死了之了。” “唉,都叫你放过她了,你偏不放,这下果然弄个你死我活的局面。”剑灵不胜唏嘘,老气横秋道,“我说过这些神佛的心最是冷硬,哪儿有你的一席之地啊?” 斐孤看不到剑灵的模样,闻言却是缓缓抬头,神情可怖:“一死了之?” 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为什么?”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斐孤念着司命说的最后那句话,像呆滞的傀儡一般不断重复道,“为什么?” 天雷渐渐消退,他却觉得头晕目眩,心撕裂一般的疼痛起来,暖橘色的阳光照耀在这张苍白俊美的面孔上,漆黑的眼瞳毫无光彩,斐孤呆呆地望向那刺眼的阳光,迟钝地看向四处绚烂的雪白花朵,草地上清凌凌的水滴,是她融化过的水迹,这里什么都没变化。 但她死了。 剑灵劝道:“她性子如此决绝,你逼迫她,这是迟早的结果,不是你死,就是她死。”剑灵似乎还松了口气,好像在庆幸死的不是斐孤,“算了,就这样罢,你忘了她就好了。” 斐孤哑然,他不断摇头,不肯信她已殒身,此处天地依旧动人,他却感受到从胸口喷薄而出的痛楚,他没办法出声,渐渐跪倒在地上。 极远处佛塔之上悬挂的宝铎轻晃,有铃音微微传来,他虚晃望去,褪色的记忆终于挣扎而出。 “舟疏,真的不要我陪你去吗?” 那时他年逾古稀,心知大限将至,一定要去镜禅寺礼佛,苦楝十分担忧他已虚弱至极,不能独自去那镜禅寺参拜,因此还是陪伴他一同来到永明山下。 他已白发苍苍,形同枯槁,但去佛寺的石阶还那么漫长,苦楝不放心,但他仍执意要自己去礼佛。 “真的不用,我自去便可。” 他轻轻松开苦楝的手,拄着拐杖一阶一阶往上走。 那只满是皱纹的手从她手中抽离,清瘦得过分的身体艰难地离开她的支撑,苦楝站在他身后,蹙着眉凝望那步履蹒跚的背影。 素色长衫空荡荡地笼罩在他那副苍老破败的身体上,他拄着拐杖艰难地往上走,佝偻的姿态让苦楝极为不忍,好几次想施法助他,念及这人脾气又硬生生忍下了。 她也知道他时日无多了,这恐怕是他最后的心愿。 清晨之时,薄暮笼山,仍有几分清寒萧瑟之意,处处花木仍似未醒之态,但晨钟已响,她在山下清清楚楚地听见了那旷远的钟声。 这座古刹在此山最高处,巍巍千峰,山峦不断,彼时来往参拜之人极少,只有舟疏一人缓慢前进的身影。 待他踏入镜禅寺之时,已过了一个时辰,他已双腿酸痛,气喘吁吁。 但见镜禅寺内,来往僧人身着袈裟,诵经打坐,侍奉在佛前。 正殿外处处点着正红的巨烛,烛泪堆积,另有一种庄严凄美,佛寺内那种独有的清寂绵长的檀香味令人静默,仿佛一踏入伽蓝宝地便自然而然生出一种对神佛的敬畏之心,再闹腾的人都立刻循规蹈矩起来。 他径直入了正殿,规规矩矩地跪在蒲团之上。 朱红佛殿内,那年岁已久的金佛冰冷肃穆,透过那缥缈的香火一眼望去,似乎佛像的眉目却又柔和了几分。 他是道门中人,辜负了师父,废了修为,是无颜再踏入道观的,如今自然也只能来佛殿祈愿。 文簇在那肃穆的金佛缓缓闭目,双手合十,心中虔诚剖白:“我,文簇,彼时年少鲁莽,眼浅情怯,诸多错事毁伤于钟情之人,深愧于心。” “这寥寥数年伴在她身侧又是鸠占鹊巢,拖累于她。” 他静静地细数,默然祈愿:“盼她早日飞升,得道成仙,免去所有痛楚伤害。” “而我只愿来世仍能陪在她左右。” “往后她若为妖,我便为妖,她若成仙,我亦苦修寻她而去。” 那位面容沧桑的老人在佛前微微含笑,想起旧日他与她谈论的那本书:“若是不成,便求佛祖让我成为一只痴而不傲的虎,静静守在她身边。” “最要紧的是,来世千万不要再伤害她了。” 他深深叩拜其间,拜了三拜,才颤颤巍巍起身去请了一柱香供奉在佛前香炉之上,那金佛静静观睹,默许他渺小的祈愿。 斐孤笑出声来,惨白的面孔上那份笑意绝望至极。 他都想起来了,他所求之愿并不是要纠缠于她。 漫长的轮回,尘世不停辗转,每一世他无所归依,茫然追寻,都只为陪着她,不是想伤害她。 而他如今不仅伤害了她,甚至逼死了她。 斐孤猛地呕出血来,一声悲痛至极的长啸回荡在整个宿心地,他面上妖纹纵横,一寸寸蔓延开来,邪气的纹路直逼眼角。 剑灵大惊:“斐孤,你冷静一点啊!咱们有事好商量……” “她不会死的。”斐孤呛咳道,仍旧语气坚决,“她会回来的。” 以命换命,他也会要她回来的。 待她回来,他会如她所愿,以死谢罪的。 企鹅 第15章 命缘树 南海寂静之处亦闻天雷震响,在竹林之中静静安睡的奚殷骤然惊醒,睡梦中司命殿里的那位司命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眼前只有无数暗灰色的竹叶飘飘坠下。 他竟还身在南海?奚殷听着天雷之声,不详之感愈发浓重,他起身就要离开此地,两位童子立刻手持两节柳条拦在他身前:“菩萨有令,神君不得离开南海。” 天雷声震,奚殷方才便觉身体内维持他灵力的红线断了个干净,他脸色难看地问:“是谁陨落了?” 两位童子不答,只沉默地拦截他。 这份沉默瞬间勒得他喘不过气来,奚殷心乱如麻,立即召出了无寻,冲二人一剑劈去,他大喝道:“滚开!” 剑气震荡,两位童子持得一节新碧的柳枝仍旧轻而易举地挡住了那柄泛着冷光的长剑,两人面不改色重复道,“菩萨有令,神君不得离开南海。” “轮不到她管!”奚殷持剑转攻而下,剑刃翻转,直击二人手腕,左手一抬,两支精巧的如意镖直刺他们双眼,两名童子急退之时,抬手格挡,柳枝便立时被无寻挑开,仓皇脱手。 再一睁眼,奚殷已不见踪影。 那名圆脸童子立刻失色,紧张道:“遭了,快禀告菩萨!” 不过片刻,那双走过无数遍司命殿的踏云黑靴再度迈入了司命殿。 奚殷却见向来门庭冷落的司命殿密密麻麻围堵着诸位仙家,他听见了觅芝与松谣压抑的哭声。 他往前走,看见梦窈泛红的眼眶,数位仙家挡在他身前,为难道:“神君。” “让开。” “奚殷,你还是别……”泓虚亦是表情沉重。 “让开!”奚殷拔出了无寻,不由分说一剑横去。诸位神官毫无防备,被他狂躁的剑气击开,挡在他眼前的人纷纷散去,满眼担忧地望向他。 奚殷的剑却颓然坠地。 他还是看见了——那雨过天青的色泽全部化为清净的白,叶片似霜雪一般,红线牵系的命牌依旧垂挂,整棵命缘树似掺杂血色的银海一般,泛着冷光。 奚殷呆立在原地,抬手施法,流暖的灵力送入冰冷的树干,那高寒的命缘树吞没了他所有灵力,色泽却未曾改变。 “神君,没用的。”觅芝哭道,“司命她……陨落了。” 这一道声音浇灭了他所有希望,奚殷松了手,痛苦地捂住头。 数万年前,司命入主司命殿之时,他亦是领路之人。那时她轻轻抬手印在命缘树上,蔷薇色的灵光融入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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