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为菩萨不离如如来所许念戒。” 流逝的漫长时光与西天无甚差别,他在此处或在西天都无不同,只有一个她是谓不同。 又过三千年,酷夏之时,她终于来见他,却再无从前的青涩锋利,通身的沉静平和,修为大涨,已极为脱俗。 “尊者,好久不见。”她一如往常地颔首行礼,他亦合掌回礼,还未开口,她却突然递来一朵纯白的花给他,那花清灵灵的白,花蕊微带一点鹅黄,是极美的。 缘空有些意外,心底又有些欣喜,错手接下了,还在纠结如何开口道谢。 她开口问道:“尊者,你觉得它美吗?” 缘空一怔,点头道:“美。” 她盯着那朵花缓缓道:“这是仙人掌的花,要凡间五六年的时光才能开放,除了楝花我便最喜欢看它,觉得生机勃勃又那么珍贵。” “可如今,我已经看不出它美还是不美了,好似这一朵花同那一颗石头无甚分别。” 他望向她的面容,冷冷清清的一张面孔,干净的眼眸中映照着这朵微小的花,没有丝毫动容。 他的心便似被毒蛇咬了一口,涌动的血液开始沸腾,一颗心又酸又痛。 他握紧了那朵花,语气自然地恭喜道:“施主已然见性了。” “五蕴皆空,无住无执。”他眼睫微颤,“心无憎爱,是以施主不日便要得道了。” “是吗?原来这就是无住无执。”她的面孔上也瞧不出什么喜意,语气淡泊,并不十分在意。 “是。”她曾喜欢过这花,如今却再无什么喜好了,哪怕一丁点,也没有了。 她踏遍人间山河,见过万物生长,芳华万千,那些生动的美丽在她眼中渐渐褪色,变作一片混沌的虚无。 她看过无数双含情、含恨的眼眸,听遍无数坦然的、畏怯的心声。 美与丑,生与死,爱与恨,罪与罚,在她眼中全部化作乌有。 再无什么不同,就如这天地众生于她而言,再无任何分别。 终于走到今天,她叹了一口气:“我好像老了。” 她在尘世苦修已然万年,缘空涩然不已,久久凝望她。 过往她曾打趣他说自己无法成佛,持戒太多,而她连不笑都做不到。但她没有发觉,如今她也未曾再有从前的半分笑意了。 她已然心空似水,意冷如冰。 “多谢尊者,告辞。” 她要走了。 这一刻,缘空再也不能回避,清晰地感受到失去的到来。 他的瞳孔之中是色彩明亮的广阔天空,池中灿然怒放的莲花,以及她不断远去的单薄身影。 不怕念起,只怕觉迟。 “若堕染心造业,受其缠缚,则名之为凡。沉沦三界,受种种苦。何以故,由彼染心。” “或于长夜由欲贪胜解、诸欲炽火所烧然故。” 梵钟再响,黑纱吹拂,风中是夏日特有的干燥草香,热辣的,令人烦闷的。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的背影,想起很久以前她说在画舫见了守戒的僧人,赞他们恪守佛心。 他摇头道:“施主,若在纸醉金迷、花红柳绿处回避绝色佳人的诸多引诱,绝非是道心坚固。” “为何?”她不解。 “因为这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了他们危险之处,此为色欲陷阱,要他们守戒并不算难。” “那怎么才算难?” “要在蓬门筚户,眼前之人粗布麻衣,姿色平平,但捧上一杯热茶,叫他们留下,这要转身便难了。” “守道,是荆棘丛中下脚易,月明帘下转身难。” 她似懂非懂,可他太明白了,月明帘下转身难。 道人见欲,必当远之。 可她不是欲望,她只是,同道之人。 他不在意那张面孔,艳丽或是寡淡,他在意的是她停留在他身边的每一刻,那些时光,那些对白,记得那样深刻。 他不肯承认,可西湖纵有千顷水,难洗心头一点污。 她如此矜重端庄,一心向道,从未引诱过他。 伽蓝净地在下,雷锋宝塔在上,他却于清净处动心,生出凡情。 如是我闻,降伏其心。 她是湛然明月,他无法转身,是她悄然降伏了他的心。 酷烈的日光晒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缘空望着她却觉雪侵襟袖,天寒地冻。 从前冬日她困倦之时,在他身旁静坐闭目,他察觉到冬雪将至,看她熟睡的一张安静面孔,无意识地想,这场雪明日再下罢。 他为她擅自停住了那日的风雪。 可如今他无法停住这一场雪了。 她最厌寒冷,最终却在炙热的苦夏化作那场她最厌恶的雪,所过之处,霜寒之意铺天盖地。 她不会回头,也不会知晓。 似海市蜃楼一般的皑皑白雪之中,一樽庄严沉默的金佛在雪地里无声坍塌,绵绵冰絮封进那双悲悯的眼。 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 他对众生多情,但专情于一人之时便是毁戒之时。 她仙骨将成,而他佛心即失。 天地寂寥,这一场寂静的雪掩埋了这樽崩毁的金佛。 前尘旧梦,他都忘了。 火红的太阳铺在水面,像是从水中生长而出。孽海深处,一双明月般清寂的眼忽然睁开,白裳绛纱在身,司命毫发无损,修为不减。 不破不立,她算计好了的,故意身死挣脱牵魂契,金蝉脱壳,归于孽海。 什么情契,她执掌姻缘,只要静下心来,没什么挣脱不了的。 在被榴花阵法扯回宿心地之时,她早已在孽海中偷天换日设下阵法。 除了司命殿,孽海便是她的第二个归处,甚至无人能踏足,绝对的安全。 她静静地想。 昔年她令清瑶、云炽下凡入百世轮回,二人便止念闻道,当日斐孤强娶,她亦如法炮制,抽去斐孤仙骨,贬他下凡,望他痛改前非。 是她错了,他如此冥顽不灵,她当日就该叫他灰飞烟灭,才不会生出这诸多是非。 宿心地无法取他性命,那她便要引蛇出洞,将他彻底诛杀。 司命摊开手,一颗流光溢彩的鲜红果子海底破土而出,安静地落在她手中。 她冷静地打量这颗果子。 补恨果,当日她不该给他吃掌哀芝,就该给他吃补恨果。 所谓补恨果,听上去像是替人解憾平恨之意,实则是放大人求而不得的欲望与生平最痛苦的憾恨之意。 孽海之中,诸多憾恨只融进一颗果子里,吃下补恨果者,会在不断的悲痛与折磨之中痛苦而死,永世不得超生。 掌哀芝只是微不足道的惩戒,补恨果却是能令人生不如死的致命之毒。 司命这一次便要给他吃下这颗补恨果。 她再不会心慈手软了。 她说过了,她一定要他死。 (朋友们是不是都忘记补恨果了哈哈哈哈终于再出现了,补恨果) 企鹅 第16章 他会死(二更) 司命身在孽海深处,微有倦意,她做了很多梦,最近不知为何,总梦到一些故人。 这次是在须弥观的那位女道,念归道长。 那年她被一个凡人纠缠,定要她救他妹妹。 那凡人生得浪荡模样,眉眼轻佻,但为了他的妹妹一路倔强地跟着她,竟还算有些血性。她故意百般刁难他,但无论是雪山还是大漠,他都笑嘻嘻地跟着来了,而后在雪山里冻得奄奄一息,在大漠中虚弱得栽进流沙。 “只求苦楝道长救我妹妹。”他每次都这么没脸没皮地求她。 “拿你的命来换,我便救她。”她厌烦他跟着他,他真要死之时,她还得吊着他的命。 “可是我要是死了,我妹妹会很难过的。”那凡人道,“能不能等她嫁人之后再死?她有托付终身之人,我也能放心。” 苦楝冷冷看他,终究还是在一个雨夜去见了他时日不多的妹妹。 秀雅的闺阁之中,那位姑娘卧在绣榻之上,苦楝抬眼瞥去,她姿容甚美,却是愁横眉角,我见犹怜。 苦楝拧眉,这个姑娘怕是活不过春日了。 “咳咳,姑娘是谁?”朝梦问她,起身之时身上的锦被滑落,露出穿着白色单衣但仍显得过于清瘦的身形。 苦楝走近扶她:“我是为来姑娘诊治的医女。” “定是哥哥让你来的。”她苍白的面容上笑意满满。 “是。”苦楝为她搭脉,问道:“姑娘痊愈后有什么心愿吗?” 她忽然有些腼腆:“我想嫁给哥哥。” 苦楝手一顿,斟酌道:“可他不是你的兄长吗?” “我与他没有血缘关系,我是个孤女,从小流落街头,被哥哥捡了以后才过得好些。”她目光温柔又有些愧疚,“其实他也只是个孤儿,为我治病想方设法攒钱,费了许多心思。若不是我,他不必吃这么多苦的。” “若能痊愈,我想嫁给他。”朝梦重复道,“但若是不能,我便不想再拖累他。这世上我唯一挂念之人只有他。” 那个凡人。苦楝想,成天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待他妹妹却实在很好,一个孤儿带着一个孤女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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