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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凡俗之情总是如此,神君若是好奇,我可以送几百命册叫神君看看,看得多了,也便懂了。” 第14章 幻灭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后来她便再也没有与司命有什么交集,只有那支簪子仍旧被她好好留着。 再之后便是在缘生神君酒醉之后,听闻他讲一桩秘闻——司命将云炽神君与清瑶神君罚下凡界轮回百世。 那是月和宴上,只剩他们一桌迟迟未散,当时她与梨画神君俱在,她生怕缘生再说些什么对司命不好的话,连忙捂住了缘生神君的嘴,尴尬地瞥向梨画神君。谁知梨画神君听了之后却是心事重重,梦窈敏锐地觉得有些不对,但也不好深究。 由于玉绥一事,司命已然落了个不近人情的名头,梦窈并不想再听到关于司命不好的话了。她相信司命不会平白无故将云炽神君与清瑶神君罚下凡界,她做的事自然有她的道理,但此事仍旧不宜声张,梦窈便连拖带拽将缘生送回了天机宫。 她不知道的是——次日梨画便踏进了司命殿。 这是梨画第一次踏入司命殿,入殿便见庭院那棵高大的命缘树十分耀眼,无数红线串成的命牌垂挂在枝桠之上,淌着微光的枝叶覆盖着每枚命牌,似烟雨蒙蒙,看不真切,但每一块命牌都微微颤抖,似被风吹拂,发出清越的声音。 梨画看了那些命牌许久,更加下了决心。 “神君切勿去寻司命,仙凡相恋乃是重罪,你怎可异想天开,去问司命要那凡人命册?只怕同玉绥一个下场!”梨画今日先去寻缘生询问过了,他既知晓司命秘闻,说不定也知晓她的命脉所在,可梨画什么也没问出来,只得来缘生痛心疾首的劝告。 “司命的弱点?这九重天最无弱点的便是司命了,否则天帝也不会将天规交由她来暂理。神君太过天真了,你想寻由要挟她,当心被她反将一军!” 梨画不说话,显然没听进去。 缘生叹气道:“神君,你可知云炽神君与清瑶神君本是两情相悦,要向天帝请旨赐婚的,可被司命罚下界后,如今还在凡界受苦,更别提请旨赐婚了。” 梨画不服:“天规已然更改,神仙可以相恋,她又凭什么将清瑶两人罚下凡界,毁人姻缘?” “你如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管别人做什么?”缘生无奈地看她一眼,不欲与她多说,只提点道:“总之司命的心计手段远比你想的厉害,神君切勿冒险,今日之事我全作不知,神君请回罢。” 梨画听了只默然不语,她当然知道那是重罪,可她性子倔强,实在喜欢那凡人,于是离了天机宫,索性直奔司命殿,彻底豁出去了。 那是她前日下界遇见的人,她掌管人间四时变化,可不知为何,彩遇国已然入秋却是颗粒无收。 凡人春季播种,秋日收成,若是没有粮食,不仅无法度过冬天,更是要闹饥荒的。此乃人间大事,若是因她之失致使凡间饿殍遍野,司命定然头一个发觉,搞不好还要闹到天帝那儿被重参一本玩忽职守。 梨画便赶紧亲自下界查看,施法布雨,恢复彩遇国举国田地粮食收成,但布雨本不是她的本职,此番布雨便耗去了她大半心神,不知不觉便睡倒在麦田里。 “姑娘,姑娘醒醒?”她是被一道温柔嗓音唤醒的,但她实在太过疲倦,不愿应他,那人似乎很无奈,抬手将她拦腰抱起。 他的怀抱很温暖,身上有铃兰的香气,她睡得昏昏沉沉,恍恍惚惚睁开眼,便见一望无际的麦田里,金灿灿的麦穗饱满可喜,她的视野不停变换,是有人抱着她在往麦田外走。 “姑娘,你醒了?”头顶传来温和的问话,她抬眼一看,那少年气质沉雅,风度翩翩,尤其一双眼眸柔情似水,在一片橘色的麦田里温柔得刚刚好。 她闻到铃兰的香气,麦子的甘甜,被他轻松地抱在怀里,一颗心便莫名陷在那少年人温柔的笑容里。 他带她回了他的家,宅子不大,仆从却多,一晃两年仍旧百般关怀,她便愈发沉溺其中。 但她知道天上一天,地上十年,他很快会老会死,她却想与他长相厮守,骤然间便生出许多妄想,于是在凡界化了分身陪在他左右,心急如焚地回九重天筹谋。 “神君登门所为何事?”梨画已不知不觉走进主殿,盯着两侧林立的白玉架发呆,直到司命一声询问才将她的思绪拉回。 梨画回过神来,便见司命仍在梦石案朱批命册,并未抬头看她,长案之上红黑二墨尤为显眼,司命提笔一写,那命册上的字符便徐徐生光,梨画的目光落在命册上便再也挪不开。 “我……我想求司命一事。”梨画开口道,“请司命将凡人凌珝的命册予我一阅。” 司命停下笔来,将朱笔搁在瓷托上,冷清的主殿内只闻一声脆响,梨画的心便由此一颤,见司命抬头静静望向她。 “如何?”她大着胆子继续问。 司命站了起来,一双星眸清明得很,摇头点破道:“天规森严,仙凡有别,神君又何必为了一时情动而种下苦果呢?” 梨画被她拆穿,只倔强地看着她道:“可我喜欢他。” 司命抬手一挥,一道卷册便在梨画眼前展开,那些金光闪闪的字符是密密麻麻的天规,司命继续道:“神君可知为何天规已不禁神仙相恋却依旧不允仙凡之恋?” “为何?”梨画别开眼问道,“你是不是就是不想给我看他的命册。” 司命收回卷册,耐心道:“凡人短短一生不过百年,对于凡人而言,你是高高在上的神,他们不过是蝼蚁罢了,你有绝对的力量,轻而易举就可以将他们的一生搅得天翻地覆。” 梨画一时怔住。 “命缘牵系皆乃天定。我并非不想给神君看他的命册,而是这命册上也许有神君并不愿意看到的东西,若是神君看了这命册又想如何,逆天改命?” “须知天理循环,牵一发而动全身。神君一时爱恨,凡人是承受不了的。爱恋之时神君可以为他驱灾避祸,那怨恨之时呢?叫他家破人亡,身首异处,还是气运皆失?他的人生是福是祸,全在神君一念之间而已。若真由神君随心所欲定人生死,如此儿戏,天道何在,秩序何在?” 司命像是看透了她:“神君还是请回罢,若是神君为了一己私情想要许他长生,与他厮守,即便神君亲手改了他的命册,他也只会加倍折寿,而神君则会遭到天罚。” 梨画抿紧了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司命还额外提醒道:“天罚也许是罚在神君自身,也许是神君所爱之人身上,或许他生生世世都要尝尽苦果也说不定。” 司命最后一字落下,梨画已是脊背发凉,遍体生寒。 “你威胁我?”梨画愤慨道,“你不过是想叫我知难而退。” “我只是说实话罢了,神君若不想听,不若下凡多陪陪那凡人,毕竟人间已不知过了多少年。”司命重新坐下,提笔批卷,淡声道,“神君不如珍惜当下,反正这场爱恋于神君而言不过天上几日,一晃而过罢了。” “你!”梨画气愤不已,方才司命说的话全当耳旁风,冲出了主殿却还听见司命不疾不徐的警告。 “神君勿再施法为那凡人避难了,否则他的气运还会更差,而我也得参神君一本。” “你要参便参!”她抬头看庭院漂亮的命缘树,恼怒地踢了一脚,命缘树巍然不动,她愤而拂袖离去。 梨画走出了司命殿,厌恶地想:司命果真不近人情,刻毒得很。 她头也不回地下了凡间,没成想迎接她的却是面目全非的一切。 她最近无暇管顾分身,竟不知她已入宫成了贵人,而她的夫君则是当今天子。 梨画站在华美弘丽的宫殿前,一时茫然无措,她的分身穿着累赘的宫装待在殿内郁郁寡欢,见了她这才打起精神行了一礼,迫不及待地消散在眼前。 外头回廊里有宫女窃窃私语:“陛下今夜又去皇后娘娘那儿了,咱们贵人可真可怜。” 小太监撇撇嘴道:“谁叫皇后娘娘是丞相嫡女,和陛下青梅竹马,情深义重,陛下为二皇子时便早已请旨非她不娶,咱们贵人却毫无背景,身份微贱,只是一个被陛下藏在外头两年的外室。” 梨画的脸一下就白了:“你说什么?” 小太监和宫女被她吓了一跳,立马跪了下去:“奴才该死,奴才什么也没说,求贵人恕罪!” “你方才说他和皇后情深义重,我是外室?”梨画不紧不慢地重复道,提高了嗓音,“什么是外室?” 小太监吓得面白如纸,匍匐在地,哪敢说话。 “我问你什么是外室!”梨画喝道。 小太监几乎要哭出来,哭丧着脸道:“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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