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样分毫未改,白裙绛纱,只是紧闭的双眼遮去素日冷淡的目光,令她看上去格外安静温柔。 泓虚见唤不醒人,伸手轻点她眉间,司命眉心微亮却是极为浅淡的白光,他一惊,扣住她手腕翻手一探便察觉她神力大损、心神一片混沌。 泓虚立即取出一枚乱哗铃,轻轻一摇。 “司命,司命。” 叮铃铃的声响清脆地响,伪境之中的苦楝霎时睁眼。 她还在梁渠山洞府之内,她下意识去看枕边人,可身侧空无一人,铃铛却响得更急了。 又是这种让她心慌的声音。 她忍不住迈出洞府去追,大步跑起来,裙摆飞扬,卷起乱草花瓣,她只是毫无头绪地往前奔,而铃音如飞絮一般,无章法地从四面八方吹来。 “司命,司命。” 铃音不断,她听到陌生的声音担忧地呼唤谁。 “你是谁?”她大声喊,周遭的一切快速退后,熟悉的山熟悉的湖,漂亮得让她觉得陌生。 天旋地转,她头痛起来,踉跄着在云花湖边停下,未察觉这头顶碧蓝的天空剧烈地晃动,像一块即将撕裂的绸布。 黄泉之畔,惨雾之中,梨画正同斐孤纠缠,打得不相上下,却见斐孤脸色一变,眼眸透出丝丝寒气,剑光一闪,直劈面门而来,冷声道:“好一个声东击西。” 他不恋战,径直调头离去。 梨画怎肯轻易让他走,玉斧急转直往他脊背劈下,又再掷出一枚钗,化作无数碧绿高树,成群扎根聚拢,坚硬如铁,将斐孤团团围困。 斐孤一直顾忌苦楝,对梨画处处忍让,不敢伤她性命,眼下察觉伪境有异,再无顾忌,独还猛地一抛,急速回旋将眼前巨树连根斩下。 剑尖一扫,刹那间地动山摇,尘屑飞扬,碧树尽成齑粉,天兵亦被累及,化作飞烟。 斐孤回身睨她一眼,看四周不断复生的天兵,冷笑道:“原来如此,竟是幻阵。” 说罢抬手随意划破掌心,催动身前阵法,阴血阵霎时血气飞涨,梨画本欲再追,立时被那爆发的阴寒之气刺伤,通体一震,猛地呛咳一声,呕出大口血来,再无力往前一步。 斐孤也不管她,只焦心地掉头赶回冥府。 而泓虚左右唤不醒司命,再不敢耽搁,索性将人打横抱起,抱着人逃离冥府。 他抱着司命腾云而去,越过迷雾尽头时纷飞的荼靡纠缠而来,被泓虚以无数枯玉棋子镇下。 乱哗铃挂在腰间,随风一吹不停地响。 不巧的是,迷雾拨开之时,一柄长剑破空而来,泓虚闪身避过,同样召出拂局剑迎击。 炫目剑影之下,那人冷声喝道:“把她放下。” 泓虚抱紧了人,对上了一张温柔带笑的面孔,盯着他的眼神却阴狠毒辣。 “否则我砍下你的双手。” (差点把泓虚名字都忘了,往前翻出来了哈哈哈哈) 第14章 厌恨 泓虚并不畏惧,将司命紧紧拢入怀中,只朗笑道:“你痴缠至此,也真可怜。” “司命断不是你这样的卑劣之徒可以染指的。” 数枚枯玉棋子直冲斐孤面门而去,金光大作,光射万千。 “是吗?她已经心悦于我。”斐孤偏了偏头,一剑横扫而去,棋子如散落碎石直坠而下。 泓虚面不改色,依旧往前直冲,拂局一剑迎击,杀气扰攘,互不相让,他漫不经心扫斐孤一眼,很有几分嘲弄:“若真心悦于你,你又何必如此不择手段。” “何况你不过是一个被她剜心抽骨的堕仙,我竟不知司命心悦于你便是将你剜心抽骨,阁下未免太过自作多情了。” “若剜心抽骨是心悦,那么她耐着性子同我对弈岂不是爱慕于我?”泓虚扬起笑容,眨了眨眼:“这样看来我真是不甚荣幸,更不能将人放下了。” 他话音刚落,斐孤的剑便擦过面门,直将泓虚的侧脸划破,连带一缕发丝轻飘飘落下。 斐孤闪身挡在他身前,轻笑一声:“激怒我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枯玉棋子却趁机从斐孤身后猛然射来,斐孤一回头,光滑圆润的棋子却似尖利飞刃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面袭来,灿然金光将将割破他脖颈,他挥袖一挡,枯玉棋子犹如跗骨之蛆一般,无论他如何斩却,都分毫未损,纠缠不休,生生拖住了他。 虚空之上,密布天光,泓虚已跃至百丈之外,抱着司命从容笑道:“何必如此气急败坏?我先行一步了。” 铃音不断,恼人得很,何况听了泓虚一番嘲弄,斐孤心中本就难掩几分嫉恨,眼见那人抱着苦楝就要逃遁,更是怒火中烧,捻诀催动阴血阵。 阴血阵撕裂虚空,血气急冲而出,在泓虚身前爆发开来,险些冲撞二人。泓虚急转,拂局一出,勉强格挡那汹涌血气,他低头一望司命,生怕她再受波及,立即抱着司命调头。 斐孤似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一道寒光闪过,独还一剑诛下,泓虚急避,拂局来不及调转,独还剑刃一偏反将泓虚左臂斩下,三尺血色飞溅,泓虚咬牙,司命便要脱手。 “我说了把她放下!”斐孤逼近就要夺人,拂局飞来,再次与独还交击,铃铛被剑气一冲,惨然碎裂。 泓虚冷汗涔涔,断臂已坠,他迅速念咒,袍袖之中抖出一符,祥云一笼托举起司命,枯玉棋子似万千光球摇荡而来,形成一道严实的屏障,完完整整遮掩住两人。 斐孤连挥数剑也劈不开那严严实实的屏障,却闻一阵焚烧之气,铺天盖地的迷雾奔来,漫过他视线,叫他看不清眼前。 直到重见天光,眼前早已没了两人踪影。 铃音戛然而止,苦楝举目四顾,正是迷茫之时。 “蠢货。”有熟悉的声音从湖中传来,“你还要被骗多久?” 苦楝猛地回头,抚着额摇摇晃晃地走向云花湖侧。 水面倒映着一袭轻纤的白衣,那女子有着和她一样的容貌,连眼下的泪痣都分毫不差,却似古殿清冰,格外孤高,眉目一纵似含着薄怒,冷冷望向她。 苦楝大骇,惊讶道:“你是谁,为何变作我的模样?” 那女子面无表情,略一抬手,苦楝立刻防备,唤道:“恨水!” 恨水应声而出,却是出现在水中人手中,苦楝僵硬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迟缓地望向水面。 水光拖练,那白衣女子手持恨水,微微摇头,竟是从水中走出,提剑朝她迎面刺来。 情急之下她本欲闪避,才发觉自己压根动弹不得。 她试图催动紫绫也无法召出,只得急声唤道:“紫绫!” 毫无回应。 只得到的是那白衣女子的冷笑:“不记得了吗?在你飞升之前,不是亲手将它留在旎檀寺了吗?” 苦楝脑中忽然闪过旎檀寺紫雾一般的楝花,有人站在树下静默许久。 她心口一滞,一时怔然。 剑芒已然逼近,锋利刺眼,她只能眼睁睁见那女子持着恨水一剑刺中她心口。 痛意袭来,她木然地低头看向胸口,恨水剑身却似萤光点点消失不见。 脑中记忆混如乱麻,她手足无措,欲抬头询问,那白衣女子却不由分说抬手扇了她一耳光,空灵淡远的声线十分压抑,似极力克制愤怒:“你还要给他当多久禁脔?” 苦楝被她打得偏过头去,脸颊一片火辣辣,转头呆滞地对上那双清深的眼眸。 那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眸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说不出的厌恨。 厌恨?和她有着一样容貌的人看向她的目光竟然充满厌恨? 她骤然为之心颤。 但最令她惊愕的是,她毫发无损,那白衣女子胸口却被丝丝缕缕的血色浸透,紧抿的唇角溢出血来。 苦楝哑然,心也像是被那片血色刺痛,尘封已久的记忆似深雪冻蕊纷纷融溢开来。 旎檀寺中,雷峰塔下,静河水底,九重天上,冥府之内。 电光石火之间,她所有的记忆纷至沓来。铃音骤响,春风依旧温暖沁人,苦楝脸却惨白,一时狼狈地跌坐在地。 眼前人缓步走近,俯下身来抬手再次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苦楝察觉不到痛楚了,死水一般望向她,那白衣女子唇角不断溢出血来,却是面无表情地抬起左手随意抹去,唇边血迹被她抹开,在那张雪白的面孔上反似一道道鲜红狰狞的指痕。 那人冷斥道:“还不够失态吗?站起来。” 苦楝对上那双充满厌恨的冰冷眼眸,闭了闭眼,依言站了起来,强撑着挺直脊背。 “是了,我早已飞升了。”她终于明白,低声喃喃道。 是她啊。 是那个无论多么狼狈也不肯失态的她。 是那个吃了亏便会狠狠惩戒自身的她。 拜他所赐啊。 同他缠绵的荒淫画面不断浮现在她脑中,她所有的迁就纵容都是对自己的折辱。 她张了张口,只觉喉间腥甜蔓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苦楝强忍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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