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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神殿的神像忽然笑了。 宁宿挠了耳朵,转开头,只给凌霄一个侧脸和半个后脑勺,过了几十秒自己沉默着爬下去了。 躺到自己床上不知过了多久,宁宿才想起来他是要认真和凌霄讨论副本的。 啥也没讨论,他就躺在这里了。 也不知道凌霄是怎么想他这莫名行为的。 宁宿竖起耳朵听上面的动静。 安安静静,没有动静。 难得的,宁宿没有一分钟入睡,这次十分钟才睡着。 这一夜没有玩家死亡,稍微让紧绷不安的玩家轻松了一点。 第二天又没玩家死亡,和大多数玩家确认了玩家身份,以及知道了不能主动碰触有关。 玩家们脸上显然轻松了很多。 庞洋说:“看来我们真的安全很多了,如果接下来每天都这样,我们坚持坚持就能通关了。” 方琦神色也轻松很多,“我们推对了,这个副本的规则就是,玩家不主动碰鬼,鬼就不能确认异类杀死玩家。” 宁宿“唔”了一声。 这两个人知道了怎么保命后,有精力思考系统提示的。 尤其是做过坏事的庞洋,他非常积极,“我得去找找有没有好事可以做。” 他们已经知道了要在鬼的立场上做好事,可他们现在都不知道鬼进化的多厉害了,一想到他们都是鬼还是很害怕。 相对来说,原本就在一辆车里的那些鬼要好很多。 庞洋爬到方琦床上,和方琦一起在上铺观察了半天,又跟方琦一起僵硬地在船舱里走了一圈。 回来的时候,两人走得有点快。 “卧槽!”庞洋震惊地跟宁宿说:“我们车上那个,就那个常常抱着书包那个鬼,是个超级学神!他书包里装着晋大的录取通知书!” 高三生方琦对此感触很深,“晋大啊,我们班第一都不敢想的学校!这个智商我们斗不过!” 宁宿:“。” 宁宿:“那你们跟他聊了吗?” “啊?还聊?”庞洋一脸“这要为难死我胖虎”,“主动跟鬼聊天?” 宁宿向那边看了一眼。 他们是一车一车地下车向轮船走的,每个车里大部分“人”,还在一起。 那个老人就在书包男生很近的地方。 宁宿看那个男生时,看到老人正在床铺周围走来走去,一副焦急的样子。 宁宿带着两个小孩走过去,方琦和庞洋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过去。 老人见到熟悉的人,稍微送了口气,对宁宿招手,让他来他这边坐。 宁宿坐在老人的床沿,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才不太好意思地问宁宿:“我们怎么换船上了?” 三人都是一愣。 他们的怔愣让老人更不好意思,“不怕你们笑话,老头子我第一次出远门。” 宁宿:“您要去哪里?” 老头:“晋城啊,去我女儿家,我听说大巴车直达的啊。”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那张纸叠得整整齐齐,上面鲜血早已干涸很久。 他打开给宁宿看。 那张纸上是手写手画的路线图,从老人所在的村子起,到他要去的目的地。 重要的路标都画上了,有很多添补的备注,有汉字有拼音。 字迹认真但不算好看,一看就是没写过多少字的人写的。 可见老人之前准备的详细,以及细细能品出来的,老人出发前的不安。 宁宿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村里的老人第一次坐大巴车去大城市,有点紧张,好久没说话了,见到宁宿,莫名就很想跟他说话。 他指着他的这张地图,跟宁宿说:“有的是村里的年轻人跟我说的,有的是我外孙跟我说的,我外孙……” 他指着鬼生说:“就比这娃大个一两岁的样子,可聪明了。” “哎呀,他好久没来了。” 老人脸上有些黯淡,“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方琦大着胆子问:“他受什么伤了?” 老人脸上出现心疼又愧疚的表情,“他在我这里玩的时候,摔倒被木棍戳到眼睛了,当时流了好多血,我女儿她恨我,再没跟我联系过。” 老人是个普通农村老人,他这辈子唯一不普通的,就是养了一个了不起的女儿。 女儿是大城市的女强人,事业优秀,就是年龄过了三十还是迟迟不肯结婚。 老人很急,催得也急。 女儿却说他封建传统,还问他是不是其实一直想要个儿子。 没儿子在村里抬不起头,女儿三十四五不结婚也抬不起头。 这是他们父女之间的矛盾。 老人:“我确实,曾经也想过要儿子,但不影响我对她的爱,我没有要儿子,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啊。” “我想让她早点结婚,是为她好,不想她老了像我这样孤苦伶仃。” “好在她三十六那年终于结婚了,还生了川川,哦,川川就是我外孙。” 父女之间五六年的矛盾终于化解了。 女儿逢年过节也会带着外孙来看老人。 父女两人都把川川当成心肝宝贝。 老人实在喜欢外孙,一个人又总觉得孤单,去年春天老人就想留外孙多住一阵,女儿同意了。 老人刚才说的伤就是那时候受的。 小外孙在院子里玩,跌到时被木棍戳到眼睛里。 当时老人吓坏了,女儿也一样,哭着骂他,质问他到底怎么看孩子的。 女儿一直不肯原谅他,自那以后就没联系过他,更别说回来看他。 老人嗓音干哑凝涩,“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啊,我天天夜夜地睡不着觉啊。” “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他们,我一年多没见他们了。” 他从床底抽出那个菜篮子,看了一会儿那只死了好多天的公鸡,笑了笑,对他们说:“你别看它现在这么可怕,小的时候可招人稀罕了。” “那么小一点点,小鸡崽还没有半个巴掌大,毛绒绒的。” “我外孙最喜欢它了,我这次想带着它去给川川看看,它都长这么大了,川川可能都不认识它了。” 庞洋暗自低下头。 宁宿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鬼生抱起来那只死公鸡,“大公鸡,可爱!” 老人笑了笑,“大了还可爱吗?” 鬼生:“嗯!” 三个玩家都不知道说什么时,斜对面上铺那个书包男生说:“坐船好像确实不太对。” 老人立即问他:“小同学你也是去晋城吗?” 方琦说:“他也是,他考上晋大了,应该是去晋大的!” “哎呦!晋大,了不得。”就连老人也知道,“一个城市没几个能考上吧,太了不起了!” 书包男生笑了笑,僵死的眼睛竟然有光。 这光不是宁宿第一次看到了。 他几次看到男生从书包里掏出录取通知书,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嘴角带笑,眼里有光。 或许,他从死尸状态恢复意识,第一件事就是去摸录取通知书。 老人:“你爸妈一定开心得不行,骄傲得不行。” 男生说:“我没有爸爸,我妈妈把我从小拉扯到大的,她还不知道呢。” “她就在晋城务工,我这么早过去,就是要亲手拿给她看看。” 他知道他妈妈有多辛苦,也知道她受过多少委屈,求过多少人。 他十几年拼命读书,就是为了即将到来的这一刻。 他说:“我要给妈妈一个惊喜。” 要当面给妈妈一个惊喜,要当面谢谢妈妈。 要告诉妈妈,他比班里那个爸妈都是教授的同学考得还好。 要告诉妈妈,学校特意为他拉了一个横幅。 老人:“那肯定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啊,我都能想象到你妈妈开心得流眼泪的样子了,就和我当年看到我女儿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一样。” 书包男生从褪色的书包里,拿出那个录取通知书给老人看。 老人小心地翻看着,“哎呀,这数一数二的大学果然不一样啊,这上面是学校的门和湖吗,也太大气了,在这样的学校读书一身荣光啊。” 三个玩家有些听不下去了。 他们回来时很沉默。 这两个鬼和前面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在这之前,他们一直觉得这车里的死尸恐怖嗜杀,没有一点人性。 庞洋声音沉沉地,“他们还没意识到自己死了是吗?” 宁宿“唔”了一声。 方琦心里莫名难受,“他们都是要去同一个目的地,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老人和男生还没意识到自己死了。 可他们知道。 他们知道,老人无法把小外孙最喜欢的小鸡带给他看了。 女儿和外孙永远也见不到老人了,不知道他们将在什么时候,才知道老人死了,死在偷偷去看他们的路上。 他们知道,男生无法带着录取通知书给妈妈惊喜了。 他没法在那个拼命读书十多年考上,无数人心中的至高学府,一身荣光地读书了。 他们看向这满船的死尸与鬼,竟然看到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酸甜苦辣。 这里面的人都是怎么死的? 是不是都曾带着期待和遗憾上车,是要去见一个他们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在车上时,他们就注意到很多死尸来来回回走动,或念念叨叨,或放声大哭。 只是那时,他们没想过为什么。 原来这阴路,还有这样一段。 走阴路,是从人间走到地府,是告别人间,接受死亡的路吗。 当天晚上,凌霄又接到了下面扔上来的一张纸条。 [我今天看了一个,没能入学的学长。] [我想,明天给他讲一讲学校的风景和文化。] 当晚宁宿想着自己的校园生活入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听到了动静,感觉有一只手摸上了他的手腕。 冰凉的触感,让他知道那不是活人。 原本宁宿不用贴近,就能知道一个存在有没有生命,进了副本后,系统应该是对他的能力做了限制,宁宿感官没有那么灵敏。 但已经拉他的手腕了,宁宿不可能还分辨不出。 宁宿心想,终于有死尸来试探他了。 这两天,虽然没有玩家死亡,但并不是死尸一点行动都没有。 他们没有停止试探玩家,到今晚前,几乎所有玩家都被试探过了,包括人蛹师。 不过,现在玩家都变谨慎学聪明了,知道不论如何都不能回应他们,不能触碰他们,整个人蒙到被子里捂住耳朵躲过一劫。 或者,像人蛹师那样,在死尸要触碰时,连伙处理了死尸。 血薇不仅把试探她的死尸杀了,还把那个叫胡丽的碎尸投湖了。 现在看起来,在玩家和死尸的对抗中,玩家似乎是占了上风。 之前都没有死尸来试探他,这个时候竟然来了。 宁宿慢慢睁开眼。 死尸不是想象中正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 正抓着他的手腕的手,是从床帘外伸进来。 刚从睡梦中醒来,还有点懵的宁宿,呆呆地想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 这个死尸应该是掀不动这个凌霄藤床帘。 宁宿“唔”了一声,忙坐起来,帮他掀开床帘。 宁宿坐起来时,两个小孩也醒了,他们小手握成小拳头揉了揉眼睛,和宁宿一起向外看去。 窗外风声呼呼,黑色河浪翻涌,冷涩的气味涌入船舱。 轮船晃晃悠悠,一片昏暗。 黯淡的光线中,一个个黑漆漆的男人面向窗口,站在床边。 曼曼把小夜灯点上,两个小孩好奇地看向那个人。 曼曼:“鬼先生?你好?” 在暖黄的灯光下,宁宿看到那个人身上是一件黑色的袍子。 他微愣了一下。 那个人慢慢转过身。 鬼生惊讶地睁大眼睛,“是你呀!” 是鬼生的熟人,也是宁宿的。 是曾一起进《鬼畜》副本的黑袍。 是宁宿毁了他的锁魂绳后,他不知怎么就死了的黑袍。 这样想着时,宁宿好像不在这艘轮船上了,他又回到了槐杨村,在那个火红又阴暗的喜堂里。 这次他看到了黑袍是怎么死的。 在喜堂,受了伤又没了傍身武器锁魂绳的黑袍,在村民想要杀人灭口时,被他的助手林良举起砸向了棺材。 村民们特别宝贝那个棺材,当即就冲了过去。 林良趁机逃了,而他被那些露出真面的村民,拖到喜堂一角砍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闯过地狱副本的黑袍,可能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一群村民砍死。 被拖走时,他的指甲一直抓着棺材上刀疤男刻出的痕迹。 银桦社团的标记。 他嘴里一直念叨着“社长”。 他向宁宿伸出手。 宁宿上前走了几步,刚走过去就被黑袍的血溅了一身。 那是村民们在他身上砍下的第一刀,将还会有无数刀。 黑袍伸向他的手开始颤抖,满脸祈求,“宁宿救我!” “宁宿!如果不是你毁了我的锁魂绳,我一定不会死的!” “宁宿,你救我!只要你救了我,我就再也不怨你了。” “你不救我,你对得起对你那么好的社长吗!” 宁宿正要动时,地面忽然开始开始震颤。 棺材板被震开,刀疤男穿着新娘服坐起来,冲着村民大笑。 有一个人身狗头的小兽人走到黑袍面前,凶残大叫。 宁宿看到门口一个盖着红盖头的新娘,静静站在那里,有干哑雄厚的声音,从红盖头下传来,“用我槐杨村的新郎,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天旋地转之间,宁宿回到船上。 他的手被一只灰白的小手拉住,鬼小孩愤怒地盯着面前的死尸。 宁宿恍然看向这个离自己非常近的鬼,他是穿着黑袍,但他不是黑袍。 那他又是谁? 他拍了拍鬼生的手,没先管面前的鬼,而是扫了一眼船舱,不少玩家床铺面前都站着鬼。 果然。 这个副本没有那么简单。 这几天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宁宿想到师天姝曾跟他说过的话。 但凡下过几个副本的人,没有几个是能安眠的。 宁宿明白了为什么这要安排成四级副本了。 能进初次开启的四级副本的人,绝对不是新人,都是下过好多次本的人。 都是和很多玩家并肩作战,或为敌过的人。 今晚,会有多少人玩家对他们内心深处,怀有愧疚或遗憾的人伸出手呢。 第89章 装鬼 “你是玩家吗?” 宁宿看着眼前穿黑袍的鬼,“啊,应该说,你曾经是玩家吗?” 那个鬼面向窗口静静地站着,似乎是在回忆,很努力地,好像这很难想起来。 过了很久他也没能回答宁宿。 宁宿想到了那个老人和书包男生。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死了。 如果面前这个也是玩家,并且能想起来,那他就会意识到自己的死亡。 宁宿没再让他思考这个问题,他对他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扮演黑袍的,你或者这个轮船里的谁,好像能和他沟通。” “如果有机会,请你转告他,不是我害死了他,是他信任的林良,是村民们,是系统。” “我上前那一步,不是因愧疚,只是遗憾。” 那个鬼听完就离开了。 宁宿看着黑夜里,好几个床铺上挣扎的人,心想,这条阴路,不仅是死尸在走,玩家也在走。 死人意识到死亡。 玩家和心里的某一场死亡和解。 只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和解。 宁宿翻身上床了,他揉了揉鬼生的呆毛,“你把我拉回来的?” 鬼生:“嗯!” 宁宿:“不要担心,就算我拉了他也没事。” 鬼生“嗯”了一声。 宁宿对两个小孩说:“睡吧。” 一大两小当即就睡着了。 宁宿第二天醒来,庞洋立即跟他说:“昨晚死了四个玩家!” 他跟方琦正一脸凝重,这一晚上死去的玩家,只比第一晚少。 最绝望的就是,在以为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候,已经看到希望了,又被拽回了最黑暗的时候。 也太打击人了。 两人凝重中带着蔫,像是被打蔫的茄子,硬装坚强。 庞洋:“怎么会啊,都到这种时候了,怎么会一夜死四个玩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宿正想着要怎么讲昨晚的事时,血薇那边又聚集了几个玩家,并有人叫他们过去。 血薇脸色很不好看。 原本他们这边一共聚了十六个玩家,昨晚死了四个,现在只剩下十二个了。 除了宁宿他们四人,血薇谷兴华两人,万波和云乡宁两人,还有另外分在两处的四个玩家。 “我听到他死之前,叫那个鬼的名字,他认识那个鬼。”其中一个玩家说。 谷兴华:“难道又是一个死去的玩家被变成了同类?” “不是,应该不是,不是这个副本死的,他念念叨叨说的是别的副本,一直在跟那个鬼道歉。” 几人一愣。 宁宿说:“是那个玩家心有所愧的,死去的玩家。” 几人又是一愣。 血薇问他:“你怎么知道?” 宁宿:“昨晚鬼也来找我了。” 血薇:“你怎么没事?” 宁宿抬眼看向她,“我怎么可能有事。” “……” 方琦更为凝重,“也就是说,不仅我们刚进副本这些人,可能会被变成他们的同类,以前死去的玩家也会?” 庞洋说:“以前死去的玩家应该本就是死尸是鬼了吧,不能再说是被变成同类的。” 万波:“那就是说,这些死尸里有些原本就是以前在不同副本死去的玩家?” 庞洋:“怪不得他们自己我介绍都没出问题,知道副本,知道基地房产,原来他们本就是玩家!” “那、那,他们太可怕了,我们躲不过的呀。”云乡宁颤颤巍巍地说。 宁宿补充:“准确来说,展现给玩家的是玩家心有所愧的,死去的玩家。” “什么意思?” 宁宿:“我那个是鬼假装的。” “……” “你怎么不早说?” 宁宿:“但我也确实看到了那个死去的玩家,在死去的副本里。” “……” 宁宿:“我也不敢保证,另外死去的四个玩家,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 庞洋撸了把自己的卷毛,“这也太难了。” 在这恐怖游戏之中,不说别的,就说他们这个四级副本里的玩家,绝对有一大半玩家,有心有愧欠的人,如果回到当时,如果重新拥有机会,谁不想拉一把呢。 简短地说了一会儿,玩家们各有所思地散开了。 宁宿回来时,见曼曼正趴在两个床之间的小桌子上画画。 曼曼还没出生,她那个变态生父,就做好要把她做成世界上最厉害的古曼童的准备。 她的儿童房里是头发是骷髅是恐怖图画,她的玩具是古曼童,她喝的是人血。 但她那个生父确实有钱有势,在这些之外,给她公主一样的物质生活。 她会弹钢琴,也会画画。 画得还不错。 宁宿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 是曼曼独有的风格,恐怖和童稚相结合。 看出来她是为那个老人画的。 画上有老人,有女儿,有小外孙,在血色的月亮下,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看那只脖子被割断,鸡头向后倒,血淋淋的公鸡起舞,鲜血飞溅到院子里每一个角落。 小女孩抬起头,小声问他:“妈妈,我画的好吗?” 宁宿:“……好。” 鬼生捧场王:“超棒,超可爱!” 宁宿:“。” 小女孩抬了抬下巴,“送给爷爷,留作纪念。” 宁宿:“……阿绯,是这样的,现在爷爷还是正常人的审美。” 你这鬼主的审美,他还get不到。 小女孩疑惑地看向他。 宁宿:“我是说,喷血的公鸡可以换成毛绒绒的小鸡崽。” 在宁宿的指导下,曼曼重新画了一幅画。 这幅画鬼生也参与了。 鬼生在槐杨村时,别说画画,连人类的走路都不会。 曼曼握着他的手,在画的右上方画了一个黄色的笑脸太阳。 鬼生睁大眼睛看了很久,眼里好像染上了画中小太阳的光芒,眼睛亮晶晶的,“哇~” 他转头看曼曼,扑棱一下抱住了她,弯着眼睛蹭她的脸,“姐姐!” 傲娇的小女孩:“这算什么,以后还教你数数,教你吹口琴。” “上次在那个黑餐馆打工,洗一百个盘子换一个羊腿,你洗了182个,总是吃亏。” 然后她也开心地弯眼笑了。 宁宿:“……” 洗盘子换羊腿什么的,大可不必。 想着想着,他也笑了。 自从把鬼生带出来后,他就想着要再收养一个鬼小孩。 鬼生从出生就没有任何朋友,一个人躲在小仓库里,那些小鬼畜都不带他玩。 当在那个城堡书房里,看到曼曼的身世时,他就决定是曼曼了。 两个鬼小孩,互相有陪伴。 就算他不在了,也不会孤苦伶仃受欺负。 难得的,性格还这么互补。 宁宿也拿起庞洋那个本子,画了起来。 当两个鬼小孩把画送给老人时,宁宿送给书包男生一副详细的手绘晋大地图。 “晋大还挺大的,要摸清各个学院需要点时间,送一副地图给你。” 男生惊讶地看看这幅精细的地图,又惊讶地看向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你、你是学长?” 不怪他这么问,这幅地图实在细致又很生活化,除了各个院的情况,还有哪个食堂哪些菜好吃,周几有特供菜。 宁宿:“……” 真的不敢当。 他心说,你才是我学长,还是我二十多年前的学长。 宁宿没说话,男生就当他默认了。 他惊喜地看着他,不太好意思地说:“学长,你能给我讲讲晋大的事吗,我进的是特培班,要一年以后才选专业。” “好啊。”宁宿来就是要给他讲这些的。 宁宿爬到他的床上,两个少年坐在床上,靠着船壁,对着校园地图聊了起来。 聊图书馆有多少藏书。 聊校园那个湖有多少情侣。 聊食堂有多少好吃的,学校附近哪家自助餐便宜又好吃。 聊老师,聊历届校长,聊校园文化。 他们眼里散发着明亮的光,指着船舱里不同方位,好像他们不是在一个尸鬼横行的阴船上,而是在一个明亮漂亮的校园里。 “学长,你讲的绘声绘色,太生动形象了,我好像已经闻到书香和饭菜香气了,我好像……已经去过学校,在学校里走了好几遍了。” 宁宿抿了抿唇,笑了一下。 “学长,要是我们是同班同寝就好了,我好想和你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食堂吃饭啊。” 谁不想呢。 宁宿心想。 两人冰凉的胳膊靠在一起,谁也不会嫌弃谁,没有谁是异类。 宁宿从男生床上下来,两个小孩还趴在老人腿上,一边看着画,一边听老人讲女儿和小外孙的事。 上了年纪后,他格外爱讲这些,只是很久很久没人听了。 宁宿看了一会儿,把两个小孩留在这里,自己回去睡午觉了。 凌霄睁开眼时,床边两个小脑袋。 两个天生与众不同的小孩,抓着床栏,凌空站在那里,只露出两个小脑袋,用大大的眼睛盯着他。 看到他睁开眼,有一瞬间的慌乱,很快就稳住了。 小女孩把一张纸向他面前推了推,两个小孩飞快收回脑袋,下去了。 凌霄拿起那张纸。 纸上是一副画。 画上一共两大两小四个“人”。 两个小的站在中间,两个大的站在两边,各牵一个小的。 小女孩穿着裙子,上面是一圈凌霄藤。 小男孩两只眼睛略有不同。 一个大的穿着宽松白t,领子歪歪扭扭。 一个大的穿着黑色风衣,手上拿着一朵血花。 他们迎着血红的夕阳走回家。 凌霄看了一会儿,又有一个纸团飞上来。 [玩家宁宿诚邀玩家凌霄去甲板钓鱼。] 来自刚睡醒的某只。 即便是白天,这里也阴沉沉的,勉强能视物。 甲板上腥涩的风不大不小,能卷起衣角吹弯头发,但不刮得慌。 宁宿看着那些傻瓜鱼,争先恐后地向凌霄的鱼竿上跳,沉默了一会儿,干脆扔了鱼竿,坐到凌霄身边,“玩家凌霄,我们来讨论副本吧?” 凌霄:“……” 宁宿说:“你觉得我们船上这些鬼,都是些什么身份?” 凌霄不假思索,“大多是玩家。” “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 “以什么身份见的?” “……” 聊天猝不及防结束。 话题终结者一点也没意识到,过了一会儿,又跟他说:“我也猜到一点,你知道吗,我坐灵车上进副本的路上,看到了一车车死尸向我们相反的方向走。” 凌霄:“灵车是什么?” 宁宿:“……” 游戏基地的玩家,都把进游戏那辆车叫灵车,因为对面同样的车上运送的是死人。 这已经是基地常识了,全基地的人都知道,就连鬼生都知道。 宁宿又靠近他一点,睁着漂亮的桃花眼审视地打量着他,“你不知道灵车,你不是个正经玩家。” 他靠他很近。 几乎就要贴到一起了。 衣服和呼吸一样交错。 凌霄从来没有跟人靠得很近的经历,所有的都是和眼前的少年。 他应当很抗拒,没人能这么近距离地靠近他。 但眼前的少年是个例外。 很神奇地,他的身体里装着他的心脏,他的身体里流动着他的能量。 有时候,他会想,他的心脏是不是没被这个少年抓走缝进身体里,而是眼前的少年,是他的心脏自发长成的一个人。 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才会这样毫无抵触地任他靠近。 “我很正经。”他从少年的脸上移开视线。 宁宿怀疑地看着他,“你撒谎,你的心脏刚才突地跳了一下。” “不要撒谎,你的心脏现在可是在我的身体里。” 凌霄:“是你的心脏在跳。” 宁宿:“是你的。” “你的。” “你的。” “……” 聊天又到此结束。 也不知道是谁的,反正都听到跳动声了。 听了一会儿,宁宿才反应过来,聊天又偏了,他是要跟凌霄讨论副本的。 宁宿继续捡起话题,“坐着灵车到了基地大门,下来时我正好看到一个刚通关的女玩家,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我在那些车上看到了。” “她说那个男人死在副本里了,可我分明看到那个男人变成死尸不知道被运送到哪里了。” 宁宿抬头看向凌霄,“在副本里死去的玩家,真的只是死了吗?” 凌霄说:“可能只是死了,可能会被扩充成npc,变成鬼主也不无可能。” 宁宿抿了抿唇,说:“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会被运送回原来的世界?” 凌霄微愣,眯了下一眼,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两人默契地都没再说这个话题。 他们都敏感地察觉到这个话题的危险性。 宁宿继续说回副本,“我有一个想法,像老人和书包男生那样的,很可能是同一辆灵车上的,他们在灵车上就死了,没能进入游戏成为正式的玩家。” “还有一部分,是死在游戏里的玩家,被系统挑选聚在了这个副本里。” 所以,这个副本应该没有鬼主,不是一个固定世界。 不同玩家进来,会有针对这些玩家的不同死尸。 就连司机小姐也是抽调过来的,最多是稳定这个世界秩序的存在。 凌霄点头,“有可能。” 宁宿见他并不知情的样子,有点好奇,“你之前不知道吗?” 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灵车。 他到底是怎么进入游戏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 “我的记忆支离破碎,混沌杂乱。”他连眼神也是混沌虚无的,直到落到宁宿脸上,才有了定点。 从甲板上回来后,宁宿一直在想凌霄那句话。 他说这句话时,风忽然变大,把他的风衣卷起一个飞扬的弧度。 他半敛混沌的眼眸,长长的手指敲了敲鱼竿,几只鱼掉了下去,更多的黑鱼争先恐后地咬住他的鱼竿。 那些黑鱼都想靠近他,可能是天然想要他的能量。 他没有完整记忆,他的肉体分布在万千副本世界中,很多鬼主因他的力量而诞生,很多npc吸食着他的能量。 “宁宿,我们有新发现!”方琦和庞洋回来打断他的思考。 庞洋说:“像那个老爷爷和书包男生的鬼有不少。” 方琦点头,“我们大着胆子跟他们聊了一下,尽量帮他们做了点事。” 宁宿把他们可能是灵车上的玩家,这一猜测跟他们说了一遍,“只是我没多少依据的猜测。” 两个人都很沉默。 他们想到那些人,或许是偷偷去见女儿外孙,或许是去给妈妈惊喜,或许是去跟女朋友求婚,或许是去给见多年未见的朋友。 怀揣着无数期待,被卷进了这场游戏,再也没能去见到那个人。 另一边的人也永无无法等到他们了。 想到自己在原来世界的家人和朋友,两人沉默地躺到了床上。 这一晚上,没发生任何死亡。 第二天晚上也一样。 玩家们并不轻松,因为那四个玩家死亡的前两天晚上,也是一样的。 果然,新一轮的死亡发生在第三天晚上。 宁宿在夜半时分听到了哭声,是一个女人的哭声。 他诧异地发现,那哭声来自人蛹师那里。 小女孩一般地哭泣,伴随着阵阵的血腥气。 宁宿愣了一下,下床向那边走去。 在这副本里,最轻松的是宁宿和凌霄。 接着是现在一点也害怕的血薇。 这两天血薇睡的很安稳。 这一晚上,午夜时分,她听到什么声音,迷迷糊糊醒过来。 她的床边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不是很高,头正好到她的上铺位置。 血薇想也不想地伸出手,却又在半路停住了。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长发女人。 长发女人转过头看向自己,眼眶里没有眼睛,鼻子被削掉了一半。 血薇恍惚地垂眸,看到她空荡荡的袖子,和空荡荡的裤腿。 她张口对血薇说了两个字,嘴巴里空荡荡的没有舌头,满是血。 因为没有舌头,话说的含糊不清,但血薇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姐姐。 血薇原名不叫血薇,她现在之所以叫血薇,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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