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花侍,昨晚死了一个原生世界花侍,还剩下十一个。 其中,一共有六个玩家,一个原生世界花侍带回了花。 第一天的表现比其他院子里好很多。 此时,除了宁长风的,六盆花都摆在凉亭里。 除了那个长成尸手的,苏往生那个深蓝色的花,一夜过去在花蕊中长出了两颗带小气孔的眼珠,正诡戾地转动着。 还有不知底细两个玩家中的一个,他的花心是红色的,从翠绿色的叶片中伸出一条猩红的舌头,舌头上粘稠的液体汇成一条,不断向下延伸。 玩家们震惊地看着这诡异又恶心的场景。 “这他妈的是什么生物?” “这是到底是什么世界啊。” “我们要伺候的就是这玩意?” 祝双双那盆花没有变异,还是昨晚带来的样子。 宁宿的花也一样,静静地长在盆里,除了垂着花头比刚来时有点蔫外,没有其他问题。 不过,宁宿想到昨夜里的“嘭嘭”撞击声,疑惑地又看了一眼他的花。 戴冬盯着那几个盆变异的花,忽然说:“你们说,这是不是有那些人形花祭品的原因?” 几个玩家一愣。 昨晚他们都从白发花侍那里知道了,黑色沼泽被称为什么孕神之地,神眠之地,是非常神圣的存在。 而从孕神之地长出来的花,有人类身体的部位,而且他们信仰的神就是花神,因而他们的祭品就是以人做出花形,这似乎也说得过去。 花里长出的人体部位正不断蠕动挣扎,出现这么诡异的事,野南望却没出现,他们不知道该问谁,要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到了傍晚,野南望还是没出现。 玩家们商议了一下,还是决定一起去黑泽。 虽然这些花很诡异,但野南望说了他们不侍花,是不可能见到神的,所以没有花的花侍,还是想找到属于自己的花。 其他玩家也要去研究那片所谓的孕神之地。 在黑泽遇到其他家族的花侍,交流中得知,他们也遇到了这种情况。 玩家们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他们要侍奉这种东西,别说用心侍奉,晚上放在房间都睡不着觉。 宁宿咸鱼跟在他们后面,听着他们讨论,视线余光捕捉到,白发花侍正盯着蒋樱那盆花看。 准确地说,是在盯着花里长出的那只手。 宁宿视线移到那只手上。 那只不断挣扎的手,确实是一只死人的手。 其实除去死手的颜色,个别部位的腐烂,那只手原本应该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宁宿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那只手的动作,手无意识地模仿了一下,“唔”了一声。 当天在其他玩家的帮助下,他们院里没找到花的花侍,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花。 即便其他有玩家帮助,这一次也并不轻松。 沼泽前面的花,都不知道被多少批花侍找过了,已经没有花,要想找到花,就得向更深处寻找。 这就是说,每次都要比前一次更深入,更困难。 好在,他们现在都有花了。 当天晚上,入睡前玩家们都不太安心。 主要是这怪物花太诡异了。 很多房间里,玩家们商议的是,一人睡几个小时,轮流守夜。 宁宿和宁长风这里自然不用。 睡前,宁宿看了一眼他的花。 两枝上各有四个花头,八个红色的花头,正收拢着花瓣,像小包子一样。 宁宿盖上被子睡了。 夜里他又听到了“嘭嘭”声,这次没有不想离开的美梦,宁宿听到声音睁开了眼。 午夜十二点,月光透过木屋白窗纱照进来,朦朦胧胧驱散了一些房间里的黑暗。 在黯淡的光线里,宁宿看到两个鬼小孩正静静地并排坐在木榻上,一个在白白的月光下,一个在隐没在黑暗中。 他们一起面向那盆花,目不转睛地盯着。 “嘶呀”。 一个红色的花头慢慢膨胀,越来越大,在幽暗之中,花苞顶端渗出红色液体,马上要绽开。 “嘶呀”就是顶部花瓣撕扯开来的声音。 血色液体越溢越多,锯齿形的红色花瓣展开,立面露出一个人头。 血淋淋,面容模糊的人头。 头发被血色液体黏成一缕一缕,如脏腻的花蕊,贴在血糊糊的脸上。 人头上的嘴巴歪歪扭扭张开,好像要发出呐喊,亦或是婴儿般的啼哭。 “嘭!——” 曼曼举起木锤一下把这颗头砸了下去。 另一个花头膨胀变大,同样血色液体顺着花瓣缝隙外溢,同样花瓣撕裂开,露出一个恐怖的人头,伸长脖向外探。 “嘭!——” 鬼生举起木锤一下把这颗头砸回去。 不断有花苞膨胀,溢出红色液体,露出腐烂或血腥的人头。 八个人头从八个红花苞里露出,张开嘴巴,向不同方向伸展脖子。 两个木锤举起。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宁宿:“……” 宁宿:“…………” 你们是鬼主,你们也不能到别的世界欺负小怪啊。 人头全被他们凶残地砸下去一波后。 曼曼:“鬼生弟弟。” 鬼生:“嗯?” 曼曼:“据我所知,花里是不该长出人类的头的,这人头就像人体中的病毒一样,我们要治好花的病,打走它们。” 鬼生:“要治好,200积分。” 宁宿默默闭上眼。 他想,没钱真的不行,教育不好孩子,不利于孩子形成正确三观。 就在宁宿想,要不要阻止他们的欺凌行为时,忽然听到一道惨叫声。 “啊!救命!!!” “滚开啊!别靠近我!” “躲不开,快跳湖!” 宁宿猛地睁开眼,掀开身上的被子就向外走,他在茶室看了一眼宁长风安静的房门,拉开茶室的外门。 就在这时,他听到“噗通”一声。 有人一闪而过,跳进湖里。 浅绿色的湖水中晕开浓烈的红,血如水下红雾扩散。 一只巨大的腐手从戴冬和蒋樱房间里伸出。 手边变大变长后,上面原本细小的腐烂变得巨大且清晰。 脓黄的液体黏在灰色软烂的肉上,带着一块块腐肉向下落。 灰黑色的长指甲里,塞着几块鲜红的血肉。 早上看到时,指甲缝里就有血肉,那是从蒋樱胳膊上抓下的。 但那时,手是正常大小,蒋樱只是疼得脸色苍白,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这时手变得无比巨大,指甲缝里就不再是细小的碎肉块,滴着血的几块,很明显有碎裂的内脏。 湖中的血液还在不断蔓延,湖底的人可能凶多吉少。 “看”到湖底那么多血晕开,那只手更加疯狂,冲破门框周围的木墙,在半空中直向湖底伸。 “蒋樱!” 宁宿站在原地没动,见祝双双跳入湖中,戴冬和苏往生一起跳向腐手,用绳子勒住手腕向后拽。 那只腐烂的死手疯狂挣扎,死灰色的长指甲在月光下冒着冷厉的光,五根手指如五根尖锐的怪物爪牙,甩出一块块腐肉和新鲜血肉。 那些脓黄或鲜红的皮肉,飞溅到各个屋顶,在湖面击出一个个水花。 巨手距离湖面越来越近,一手就可以压扁湖底两个渺小的人。 苏往生和戴冬根本拉不住这个腐手。 宁宿收紧腰带,从门口直冲上方的巨手。 他的手指很长,挡在那个巨掌上,也只有米粒大小。 差异巨大的两个手掌击到一起时,宁宿的衣摆和长发同时飞散开来。 他挡住腐手的下移,低头看到湖底的两个女生。 在这个副本中男的都是长发,女生更不用说。 晚上睡觉时,男女的头发都是披着的。 蒋樱的头发在水中,于一片血色中飘散,她不断抽搐,被越来越多的血笼住。 祝双双一手用红盖头缠住她开裂的胸腔,一手捂住捂住她脖子上的洞口,无望地用脚推着她向一边移。 宁宿对屋顶上的小孩说:“鬼生,别捡肉了,快去帮祝双双!” 即便祝双双面对过很多死亡,当看着差不多大的女生,就这样在她面前抽搐着涌出大股大股鲜血,还是会生出悲伤的绝望感。 血猛烈地从她体内涌出,怎么都止不住。 抽搐的人在那一刻睁开眼,好像在告诉她此时血向外喷涌的感觉,有多痛苦,有多绝望。 在告诉她湖水有多冰凉。 又好像在求她救她。 血水冲进祝双双的鼻孔、耳朵,染红了她的视线,祝双双又想到自己小时候坠落到湖底,那种绝望笼住了她。 她张嘴想说什么,只有一串血泡飘出。 人类是无法在水里发出能听清的连续话语的,她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法跟她说。 “姐姐。” 她听到一道脆生生的声音。 一只冰凉的灰白的小手抓住她的手腕,向水面飞出。 一个鬼小孩拽着两个抱在一起的女生,从水面飞出时,一只巨大的腐手拍到湖中。 湖上的桥和凉亭被压碎在湖底,巨大的水浪飞上天空,又落到十个花侍身上。 戴冬不顾冲击而下的水,飞奔到蒋樱身边,“蒋樱!樱樱!樱樱你醒醒!” 蒋樱从湖底出来后,身上又溢出一层血,但已经没那么汹涌了。 一个人类能有多少血。 整个湖已经红了。 玩家们都知道了结局。 宁宿看到她脖子洞口上,露出的那一根血管,在柔软的皮肤下笔挺着。 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侧头看到了另一个门前的白发花侍。 他和其他玩家不一样,他正看着湖底。 湖里的水已经被溅出一半,剩下的一半还是红的。 那只腐烂的巨手,正在里面疯狂地蠕动。 它拼命地想抓住那些血。 第59章 花奴 “樱樱!樱樱!!!” “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 “这个世界不是脑袋开花也可以活吗!” 戴冬接受不了蒋樱的死,一边捂住她脖子,一边大声呼喊。 他一直看着是个冷静淡定的人,此时手忙脚乱几近崩溃。 谁都看出来他们关系不一般。 没有人做那个冷静又残酷的人,告诉他脑袋开花可以活,但也只能活几天。 蒋樱还有一丝呼吸,她张了张嘴,想要跟戴冬说什么,但张嘴就溢出一股稀薄的血水。 她什么都没说出来,失去最后一口气。 戴冬更加崩溃,握紧她的手颤抖地晃动,“蒋樱……樱樱你坚持住啊,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院子里的花侍都静立在一边看着。 唯一动的是一个小小的鬼小孩。 他把两个抱在一起的女生拉出来后,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见桥边有两块肉,走过去就要捡起来。 其中一块,沾着新鲜的细碎血块,像是内脏器官。 他拿在手里打量着。 这一幕狠狠地刺激到了绝望悲痛的戴冬,他猛地把小孩推到了木柱上,愤怒扭曲地冲他嘶喊:“你干嘛!你这个怪物!” 他本就是个厉害的玩家,这一把又发泄一般用了极大的力气。 小孩“嘭”得撞到木梁上,头骨和木梁发出尖锐的撞击声,木梁当场裂开一道口。 手上的那块肉应声掉到地上,湿漉漉的白t上水珠滴滴答答落下。 他睁大茫然的眼睛,懵懵地看着他。 刚被苏往生扶起来的祝双双,心头猛地一紧。 还没让她,包括所有人反应过来,戴冬脖子上出现一只手。 那只手苍白又有力,隐隐有黑色细小血管显露,因为刚和腐手击掌,上面沾了些脓黄的液体,在收紧时顺着戴冬青筋暴起的脖子下滑。 戴冬脸色涨红,无法呼吸,被抓着脖子举起离地。 少年瘦削但身高在线,长长的胳膊将他举成平直的一条线。 他的双脚在半空中剧烈蹬晃,涎水不断从嘴角溢出,眼白开始外翻。 几个玩家紧张地向前一步,被举起来的戴冬,直接被少年砸进了湖里。 湖里还有巨大的腐手在动,他虚脱地在两根手指间打颤。 刚从鬼门关走过,又即将被死手夹住。 宁宿站在湖边,低头看向正咳嗽呛水的人,眼神凝滞,嗓音淡淡,“清醒了吗?” 一截腐烂手指碰到了戴冬,那手指一下变得兴奋,手指翻开,胳膊长的指甲直戳而下。 戴冬浑身虚脱无力,惊恐又绝望地睁大眼睛。 就是这指甲穿透了蒋樱的胸腔,撕裂了一道无法闭合的口子。 就在长指甲即将碰到他时,一条白绫穿进水里,将他卷了出来。 他刚在地上站立,就被一脚踹到肩膀上,那只脚轻而易举地压断他的膝盖,将他踩跪趴在地上。 正好面向鬼小孩。 “别把你的无能和仇恨发泄在别人身上。” 鬼生天生半人半鬼,从没跟人相处过,从小吃人的指甲和槐杨村屠夫给的肉长大。 他没有人类世界的常识,不懂人世规则。 小孩不管是捡蛊婆的虫子,还是捡肉块,都只是因为宁宿喜欢吃肉,他只想捡来给他吃。 他不懂肉也是有区分的,他只懂填饱肚子,只懂他喜欢吃。 宁宿接触过的鬼主不多,但他相信再也没有一个鬼主像他这样,明明拥有创造阴间地狱世界的可怕能力,却从没真正伤害过任何人,有着近乎纯粹的单纯和天真。 或者,这就让人以为他很好欺负。 戴冬双手撑在地上,终于崩溃地痛哭了起来,“为什么!我们从这个副本出去就要结婚了啊,我们说好的……” 曼曼把懵懵的鬼生从木柱上拉开,揉了揉他的后脑勺,“鬼生弟弟。” 鬼生:“嗯……” 曼曼:“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在遇到危险时,有一个勇敢的妈妈站出来保护我们,是吗?” 鬼小孩愣了一下,眼睛一下特别亮,挥舞小胳膊点头,“嗯!” 他跑到宁宿身边,抱着他的腿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宁宿揉了揉他的脑袋。 小孩的头发特别软,虽然会在被子里睡一会儿就压出一撮,有点苦恼,但摸起来手感很好。 宁宿忍不住多摸了两下,手上剩下那一点液体都被转移到他头发上了。 曼曼:“……” 日常叹气。 她向前走了一步,白色裙摆离戴冬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若即若离。 人形只有四岁的她,正好和跪撑在地上的他差不多高。 她将右边的头发挽在耳后,一头黑密的长发静谧地垂在身后,无端地和这个院落诡异融合。 “没用的男人。”她微微垂头,小小的樱色唇微张,轻声对他说。 “你去剁了那只烂手给你女朋友报仇啊。”她唇角带着一丝诡笑,声音童稚:“要是没有我弟弟,你女朋友就变成一滩肉泥了,你应该感谢他。” 戴冬的哭声更大,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湖水,滴滴答答向下落。 院子里的花侍们静默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开口,但不是针对这件事。 “这只手怎么办?” 他们都知道是这只手戳裂了蒋樱的胸腔,把蒋樱害死的。 它很危险,玩家们很难阻挡,只是暂时不知道为什么,它只在湖底盘旋。 就在他们要讨论这个问题时,迟迟不现身的野南望,终于在闹出这么大动静后出现了。 他还带了人来。 在远远看到那人后,宁宿立即将两个小孩收进了系统技能道具栏里。 圣女依然穿着一身黑袍,上面血色的符文在月光下隐隐流动。 她身后是一群白衣人,和齐老板黑房子里那些白衣人装扮很像。 她手持一柄手杖,飞身冲向湖中的巨手。 手柄像是一截黑木,上面盘旋着深绿藤蔓,看起来深重但不够尖锐,却直直刺进巨手手掌中,任它怎么疯狂挣扎,都无挣开。 五根手指扭曲伸展,激起一片片巨大水浪。 水浪从屋顶竹筒滑下,落到身上时,玩家们才发现,湖水里没有了血,重新变成浅绿色。 血不知道去了哪里。 巨手挣扎无果,在手杖下一点点缩小,变成早上见到的大小。 玩家们沉默地看着圣女,在得知她是唯一见过神的关键npc后,进一步认识到,她拥有多可怕的力量。 用逼迫手段逼她说出见神的方法,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圣女收回手杖,对野南望说:“没什么事,只是一株被污染的花。” 她的目光在庭院里扫了一圈,经过宁宿时多停留了两秒,“还有谁的花被污染了,都带出来。” 野南望解释道:“被污染的花,就是花上长出了人体部位,它们很危险,养这种花没用,需要换一株没被污染的。” 长出人类身体部位,就是被污染的。 好几个玩家心里听到这话很不舒服,好像是人类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他们还是把那些花拿出来了,毕竟它们确实危险。 宁宿也把他的花从房间里抱了出来,院中人的视线都移到他的花上,包括圣女。 祝双双小声问他:“你怎么也把花抱出来了?我们的花是正常的啊。” 宁宿也小声回她:“我的这个它不太正常。” 见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他的花,宁宿伸手拍一个圆红的花苞,小声地:“出来,快出来。” “……” 花苞紧紧闭着,没有任何反应。 宁宿又拍另一个花苞,“别怕,他们不在,快出来。” 他的花确实有问题,野南望都说养这种花没用了,就算不是他养,也不能白浪费精力和时间啊。 宁宿要换掉它。 换掉它,就要证明它不正常。 这个花苞也没反应。 宁宿只好用手掰,花苞闭合得特紧,宁宿竟然一时没掰开。 “……” 看着他辣手摧花,非要说这花不正常的玩家们,一阵沉默。 野南望有点看不下去了,没被污染的花可是圣物,怎能让他这么摧残。 他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宁宿,就是在这时,宁宿“啪”得一下,掰开了那个花苞。 花苞里露出一个血糊糊,又奇怪地能看出一点鼻青脸肿的脸。 “……” 别的玩家都怕这些人体部位太疯狂地长出来,见到一个这么含蓄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圣女多看了宁宿一眼,挥手让白衣人把他的花带走。 其他玩家有问题的花都被带走了,最后只剩下湖底那个变小的死手。 就在白衣人要把它带走时,一直沉默的白发花侍,对圣女说:“我想侍奉它。” 圣女抬眼看向他,“你应该看到了它是怎么杀死花侍的?你确定?” 白发花侍点头,“确定。” 圣女看着他笑了笑,对白衣人说:“既然花侍一心想侍花,我们有什么理由阻止?” 最后,白衣人要带走的是那个死掉的花侍身体。 恍惚的戴冬忽然站起来,推开他们,“不要动她!” 圣女冷声道:“花侍死后要葬入孕神之地,这是她的荣耀。” 见戴冬还是紧紧抱着那具尸体,她笑道:“你想陪着她也可以,一起去黑泽吧。” 戴冬愣了一下。 现在是夜里,他们都知道夜里沼泽里有什么,沼泽深处怪物的可怕之处他们都见过。 野南望也一再叮嘱他们,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 天刚蒙蒙黑,里面的怪物刚苏醒就已经那样了,现在是深夜,怪物会变成什么样? 只是戴冬犹豫的这一下,蒋樱的尸体就被白衣人抗到肩上带走了,他想再去抢已经来不及了。 玩家们沉默着,什么都没说。 圣女把花和人带走后,野南望说:“没事,快去睡吧,明天傍晚再去找花,直到找到没有被污染的花,就可以学习侍花了。” 宁宿“唔”了一声,率先回房。 祝双双和苏往生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戴冬,也一起回房了。 玩家们陆续回房,最后只是剩下两个花侍。 白发花侍将那只被戳了一个窟窿的死手抱起来,慢慢向房间走。 戴冬盯着他手上那只死手,目露浓烈仇恨。 宁宿回到自己房间,把两个小孩放出来。 他要跟他们说说今晚的事。 他严肃地坐在两个小孩面前,对他们说:“你们要记住,人肉不能吃,也不能割,不能要。” 鬼生:“嗯!” 曼曼也点头了,但她说:“人类自己都吃人肉,割人肉,为什么要求我们不要做?” 宁宿:“阿绯怎么知道?” 曼曼说:“我有两个骷髅,他们生前就是被人一片片割光了肉。” 宁宿“唔”了一声,“我们在人世间活着,人间的规则就是不能杀人吃人,为避免麻烦,我就要遵守所在地的规则,而且人肉有毒不能吃。” 鬼生很懂地说:“规则,新娘打新郎!” 宁宿:“。” “对,这就是雪球世界的规则,不遵守这个规则,下场会很惨。” 鬼生点头,“嗯!” 宁宿:“你们也要遵守人类世界的规则,不能无故杀人吃人,当然也不受气。” 两个鬼小孩点头。 宁宿满意,仿佛看到了两棵小苗苗茁壮笔直生长。 “嗯?”正要倒立到溪流里洗头的鬼生,翻身回来,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花花?” 宁宿:“那个花被污染了,我们明天再去找一个。” 两个小孩一点不觉得奇怪,宁宿想到他们确实一直把那几个人头当成花身上的病毒,要打走它们。 宁宿:“。” 是他还不够黑暗,所以不了解黑暗法则吗? 鬼生:“我找?骷髅找?” 宁宿竟然摇头,他说:“我自己找,找我最想养的。” 夜风呜咽作响,玩家们带着不同心情躺到床上。 宁宿在床上翻了个身,挠了挠胳膊。 他在前面两个副本里,都看到了凌霄花,这个花的世界里竟然还没看到。 凌霄花在恨意和怨气最重时诞生,生长在怨气最深之地,会在黑泽里吗? 那个神眠之地。 宁宿想着想着闭上了眼。 在陷入睡梦中时,他不自觉地又挠了挠胳膊,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梦,胳膊里的蛊虫兴奋地蠕动着。 吃过午饭,宁宿就带着两个小孩出发了。 白发花侍说,太阳太烈时,黑泽里的花不会冒出来,所以太早去没用。 宁宿不在意,他要早早地深入沼泽深处,去寻找他最喜欢的花。 昨晚要自己找的宁宿,对两个小孩说:“我找到了你们一定要把我拉回来。” “阿绯,要是小个子鬼生被淹没了,你的骷髅大军一定能把我抬回来吧?” 曼曼:“……” 交代好“后事”后,宁宿绑好裤腿,迎着太阳走入深黑无边的沼泽。 这里是芙仁郡最神圣的地方,被成为孕神之地和神眠之地。 昨晚蒋樱的尸体刚陷入这里。 这里腐泥中裹着尸水。 双腿深陷其中,举步维艰。 宁宿在泥沼中抬脚,一步步向前走。 他今天为下沼泽,专门把头发绑了起来,在头上扎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丸子头。 衣服也换成了干练的裤装和斜襟短袍,是浓烈的红色。 两个小孩坐在沼泽边的树下,看着那一抹红迎着灼灼烈日,越来越小,深陷于无边的黑泽中。 当沼泽漫到脖子时,宁宿浑身上下裹了一层黑色能量。 宁宿是末日世界中,唯一一个暗黑系异能者。 他觉醒时,就拥有可以吞噬一切暗黑物质,并转化为自己能量的诡异异能,是人类异能专家用尽各种方法,都研究不明白的异能。 他们问他,身体里黑色能量是觉醒就有吗,还是后面吞噬转化的。 从暗黑异能者到暗黑丧失,这么多年后,宁宿自己也无法说清,他身体里的暗黑能量究竟是什么了。 他吞噬了很多他不知道,不了解的东西,以及从小就只有他能看到的东西。 最多的是,无数的,绝对没人能数得清的丧尸体内的东西,人类科学家把那称为丧尸病毒,却成了宁宿体内庞大浩瀚的黑暗能量。 他早就说不清他体内的黑暗能量是什么,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是他无论如何都没告诉那些研究人员的,这些能量不全是他吞噬的,在他觉醒前,就在他血液里流淌。 此时,这些能量裹着他沉重的腿,如履平地地向前走。 他不知道他走了多久,身上的黑色能量在沼泽中四散,好像链接上了沼泽中的神经脉络。 他感受到了这黑色沼泽里碎肉融成一只手,在挣扎,在拉扯他的腿。 他感受到,血水凝成一张嘴,发出沉重的呜咽。 他感受到,有无数亡灵在帖近他。 “所以,黑泽是没有尽头的吗?” 昨晚被毁掉的凉亭和木桥,在野南家族雄厚的财力面前不值一提,只是一上午,这里就焕然一新。 祝双双和苏往生吃完午饭后,没见到宁宿,在凉亭里看到了白发花侍。 他正抱着那个开出死手的花,脸色苍白地坐在那里,安静地望着浅绿湖面。 他是唯一愿意跟他们交流的重要原生世界花侍,两人在凉亭坐下,向他了解当前最重要的地图。 白发花侍低头看了一眼死手,平静地说:“那是神眠之地,神怎么可能蜗居在一个有边界的地方。” 他的眼睛在提到神的时候,才会有亮光,他说:“神是无穷的,无边的。” 祝双双不理解,“再大也该有边界吧。” 白发花侍说:“没有边界,就连圣女也没有走到尽头过。” 苏往生也不理解,“芙仁郡有地界,侍神国有国界,只存在于芙仁郡里的黑泽,怎么会没有边界呢?这不是很奇怪吗?” “因为它通往神域,人类是无法走进神域里的。” 宁宿连通沼泽脉络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身体里的黑色能量,不断地外溢到沼泽中,这是他能量外溢最多的一次。 但这种能量外溢,不像体力消耗,生命流逝那样让人心生恐慌。 他希望曾经撑裂他身体的黑色能量,能快快流到这无边的黑泽中,帮他寻找。 他也不知道寻找什么。 他不知道他走到了哪里,也推不出现在的时间。 太阳就在他脑袋旁边,圆圆的,昏亮的。 一转头就能看到它,好像在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又捕捉不到它的移动。 他眼前的黑泽变成了静谧的黑色,像是无边黑水,又像是一块光滑沉静的黑石。 走起来更加艰难。 亡灵的哀嚎更加沉重,他的腿像是被无数亡灵抱住,想将他拖溺于地下。 想要抬起来,就已经十分艰难。 宁宿已经体力殆尽,黑色能量也在源源不断地从体内涌出。 少年将双手从黑色沼泽中拔出,纤长的脖颈伏在上面,疲惫地喘了口气,手按在沼泽上撑出半截身体,继续向前走。 越是这样,他越要去找。 原本,他只想一劳永逸找一株自己真心愿意侍养的花。 凌霄花。 可深陷于无边黑泽中,孤寂艰难地向前走,四散着能量在这阒无人声的世界里寻找回应时,一切好像都变得不一样了。 宁宿想到了很多过往。 在这无边的空寂的黑中。 世界末日来临那一天,世界也是这样黑的。 他孤身一人在那个广袤又死寂的世界里陷入昏迷时,他以为他再也无法醒来。 他仅有的十八年生命,都是这样一个人,连死的时候都是这样,孤单到听不到世界上任何声音。 那时他真的好想听到一点声音,任何声音都行,那是他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然后,他就听到了。 心脏跳动的声音。 心脏跳动带起血液的涌动,大片的血,喷薄的血,把世界染成红色。 不仅有声音,还有了明亮的色彩。 他颤颤巍巍醒来时,正趴在密密麻麻的凌霄藤上。 末日来临,世界天崩地裂。 他身下是万丈悬崖。 无边生长的凌霄藤将他密密地安稳地托举起来,他眼前是一朵朵血色的凌霄花。 从小到大,每次他没有饭吃,就会吃这种凌霄花。 凌霄花颜色血红,有三个椭圆花瓣。 从两岁吃到十八岁,他一直觉得他体内有一半的血,是这种花组成的。 当他觉醒时,看到了一朵四瓣的凌霄花。 心脏跳动就是从那朵四瓣凌霄花上传来的,连动悬崖上漫无边际的凌霄藤。 那时,宁宿觉得他在摇篮上。 孩子从母胎诞生到这个世界后,最安稳的摇篮。 也是那时,宁宿清楚地感受到体内涌动的黑色能量,顺着他的血管,唤醒他新的生机。 黑色能量合上沼泽里越来越明显的脉搏跳动。 宁宿已经麻木到没了知觉。 他浑身上下唯一有的感觉,就是胳膊里那一处痒,蛊虫在那里拼进全力地蛹动。 他就靠着那一点痒,最后伸出那只胳膊。 他抓到了。 鼓动的心跳。 无边的沼泽因此而颤动。 遥远的树下,两个小鬼主站了起来。 “砰!——” “砰!——” “砰!————” 心跳缓慢,而沉重。 静谧幽长的睫毛慢慢掀开,眼里无边的混沌于世界展开。 一道凝滞久违的声音,再次从遥远之处响起。 第60章 花奴 “神域?” 祝双双和苏往生听得一愣。 如果说只存在于芙仁郡里的黑泽是无边的,而白发花侍说的通往神域,按照他们的理解,就是那里连通了另一个神秘未知的空间。 那里存在的有可能就是系统说的神。 祝双双问:“那里才是真正的神眠之地,花神祭会苏醒的神就在那里?” 白发花侍不是很确定,他只说:“神是无边的,黑泽就是神眠之地,黑泽中长出的花,有神的气息和印记,是神圣之花。” 白发花侍这么说,也不是说不通。 只是两人实在不能理解,那种色泽压抑,长相畸形的花,怎么就能是神圣之花了。 快到傍晚了,院子里其他花侍也陆续出来,准备去黑泽重新选花。 昨晚长出人体部位的怪花,全都被圣女带人带走,当时他们只觉得轻松,现在才觉得愁。 被污染的花被带走了,他们得重新到沼泽更深处寻找。 更头疼的是,就算今晚安全带回来一株花,也不确定是不是被感染的。 只要是被感染,就得重新去找,这意味着每次都要去往沼泽更深处寻找,每次都更加危险。 而与此同时,他们如果迟迟找不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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