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为这大难不死的孩子高兴,跟着道:“赏,重重有赏!” 他们来的时候,都已经让人带着赏赐的小荷包了,此时都挨个发了起来。 只有那拉星德还呆呆的盯着孩子,脸上似哭似笑的,想来也已经高兴傻了。 整个公主府都喜气洋洋,抛开乌云珠受了大罪不说,这大胖小子谁不稀罕呢? 张太医和稳婆们领了赏赐,又回产房去给乌云珠收拾、诊脉。 林茗烟亲自接过了大胖小子,一接过来双臂就是一沉,高兴道:“这孩子真结实啊!” 真是个小胖墩儿,比弘晖出生的时候还要再重一些。 四爷高兴的哈哈大笑:“好啊,外甥像舅,跟弘晖小时候一样!” 外头是一片喜乐,里头张太医的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其实乌云珠还有些兴奋的问:“孩子好不好啊?有没有憋着气?” 稳婆在收拾血污,还笑着回道:“哎哟,阿哥好着呢。” “奴才接生大半辈子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康健的孩子!” 乌云珠越听越兴奋,脸色都红润了起来。 稳婆还以为她是情况大好了,只有张太医眉头是越皱越深。 他打开随身的药箱,拿出一套银针,就朝几个穴位扎了下去。 乌云珠根本没感觉到疼,还在絮絮叨叨的跟稳婆说话。 张太医沉下脸色,就匆匆出门跟四爷汇报:“万岁爷,公主.....公主出血不止......” 现在针扎下去了,一点用没有。 四爷刚刚还龙心大悦,突然得了这个消息,脸色顿时黑了。 “怎么回事?孩子不都已经生下来了吗?”四爷往后退了一步坐在了扶手椅上。 林茗烟也赶紧把孩子递给了忍冬,上前听太医怎么说。 张太医真是欲哭无泪,明明都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 可是公主一点不觉得疲惫,他就猜到恐怕不好了。 再看她脸色发紺,又出血越来越多,就知道恐怕是得了产后血晕。 “公主这是得了......” 张太医的话还没说完,里头就传来了稳婆的惊呼:“公主!公主?!” “不好了,公主晕过去了!” 四爷的脸色很差,可是饶是他是天子,也没办法控制生老病死。 林茗烟听完张太医的描述,猜测到乌云珠可能是羊水栓塞。 羊水栓塞在现代都是九死一生的病,很快就会带走产妇。 更别说是在医疗条件低下的古代了,还没到正午,乌云珠就没了。 整个公主府都没了声响,所有人来来去去都战战兢兢的。 耿氏早就趴在了乌云珠的床边,压抑着哭声。 她心里不住的后悔,怎么也想不通这事情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四爷颓然的坐在外头,林茗烟在边上片刻不离的守着。 她心里也挺难受的,毕竟一个女人因为生产死了,她作为女人也是物伤其类。 之前妙仁堂其实已经在研究生产侧切了,可是百姓对此的接受程度并不高。 除了很少一部分穷苦人家付不起医药费,会选择铤而走险让妙仁堂的大夫侧切并缝合。 其他的人完全不会考虑这样的生产方式。 所以侧切的发展很有限,根本没有推广开来,更别说应用在富贵人家身上了。 这也是这一次林茗烟没有建议让妙仁堂的大夫来的原因。 这技术不成熟,真要用在乌云珠身上,没事还好。 要是有事,那大夫也可能没命的。 更何况羊水栓塞根本就没办法治,不管谁来了,都只能是个死。 “爷......”林茗烟坐在边上,握着他的手,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那不是她的亲生孩子,她都已经这么难受了。 那作为亲生父亲的四爷,可想而知有多悲痛了。 四爷转头看了她一眼,想要跟她说不用担心,可是一开口却是一口血。 林茗烟看着那一团血色,脑后的汗毛都炸了起来,高呼:“爷?你怎么了?!” “快来人,太医呢?!” 四爷抬手想要安抚她,叫她不要着急,可是却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林茗烟感受着肩膀上四爷压过来的重力,一点都不敢动,泪水簌簌的往下掉。 张太医听到声音急忙跪着就爬了过来,匆匆给他诊脉。 公主死了他自然害怕,可是要是万岁爷出了什么事,那才真是灭顶之灾啊! 第680章 都怪我 四爷晕倒的那一刻,林茗烟只觉天旋地转,连坐都坐不稳当了。 眼前的世界被侍卫的甲胄、宫女的尖叫切割得支离破碎,唯有四爷苍白的面容在视野中不断放大。 “苏培盛,着人把公主府看好了,不准任何人进出!” 素来温和的声音裹着刺骨寒意,“违者,杀无赦!” 奴才们全都集中看管起来,就连那拉星德和耿氏都只能待在产房。 林茗烟又指挥四爷抬进临时安置的暖阁,把四爷安置下来,张太医这才能静心施针。 看着银针慢慢没入四爷的身体,她死死攥着袖口,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直到看见四爷脸色由苍白稍稍转红,才惊觉自己早已满脸泪痕。 “张太医,万岁爷这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仿佛稍大声些,就会惊碎眼前的希望。 “大喜大悲,伤及五脏。” 张太医的话像重锤砸在心上。 林茗烟想起去年他感染时疫,还不顾身体,日夜兼程的赶往京城,就是怕他不在,他们一家子被生吞活剥了。 那时太医也说过 “伤了根本”,可她总以为,只要悉心调养,总能慢慢好起来。 “就像断过的琴弦,即便勉强续上,也弹不出从前的音色了。” 张太医解释道。 他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可林茗烟也已经懂了。 就像她上辈子背猪草丛山上摔下来一样,那条腿伤了就是伤了。 后来看着是好了,可是阴雨天气就会从骨头缝里冒出酸疼。 等她赚钱后去看医生,医生才告诉她,这些伤都是不可逆的。 不管怎么补,都没办法恢复到受伤之前了。 四爷也是如此,表面上没看到伤口,可是五脏六腑都已经回不去了。 “等万岁爷醒了再说吧,”林茗烟摆摆手,让他下去。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林茗烟这才抓着四爷的手,懊悔万分。 她真不该为了那点遗憾,劝四爷来看乌云珠的。 林茗烟目光落在四爷鬓角的白发上 —— 不过数月未见,竟又添了几缕。 记忆中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皇子,终究被岁月与江山压弯了腰。 等众人退下,暖阁里只剩烛火轻摇。 林茗烟跪坐在床边,将四爷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着掌心的温度。 “都怪我......” 她的泪滴在他手背上,“若不是我执意劝你来看乌云珠,你也不会......” 四爷苏醒时,正是暮色浸透窗纸的时刻。 朦胧中看见林茗烟蜷在床边,发间还别着他去年送的羊脂玉簪,却已染上几星霜白。 他刚刚晕倒的时候,唯一担心的就是茶茶。 她本来就念叨着叫他保重身体,现在眼睁睁看着他晕倒在眼前,肯定心如刀割。 现在醒来看到她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那副惊弓之鸟的神态,更是让他担心。 “茶茶?” 他轻声唤她,指尖轻轻摩挲她泛红的眼角。 她猛地抬头,眼中先是狂喜,继而涌出泪来。 “爷!” 她紧紧攥住他的手,像是怕他忽然消失,“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哪里痛?!” 他看着她眼底的血丝,心中一痛。 终究是让她担心了。 “胸口有些闷,” 他仔细感受了一番如实说道。 又伸手轻轻替她理了理发丝,“不过是老毛病,你别慌。” “怎么能不慌?!” 她的声音带着埋怨,却又软下来,“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你若是有什么事,我......” 她喉间哽住,说不出那个字。 四爷费力地抬手,替她拭去泪痕:“傻话!我还要带你去坐火车,去看雅利琪,去台湾岛看日出......” 他忽然咳嗽起来,却仍笑着看她,“答应你的事,哪能食言?” 林茗烟将脸埋在他掌心,感受着他指尖的薄茧:“以后每日卯时,我陪你练五禽戏。”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酉时必须歇下,不许再批奏折到子时。还有饮食......” “好,都听你的。” 四爷无奈的点点头,“没事的,放心,嗯?” 林茗烟在他的安抚中,一颗心才算是安定了下来,又起了懊悔的心:“都怪我,要是今天不劝你过来就好了。” 要不是碰上今天又怒又喜又悲的情况,四爷可能根本不会这样严重。 “怎么能怪你?”四爷安慰道:“这病在这里,早点发出来也是好事。” 再者今天乌云珠没了,如果爷在圆明园收到消息,终归是遗憾的。 “现在至少还见到了她最后一面,也已经尽力抢救她了。” “唉,都是命......” 林茗烟仔细观察了他的脸色,看他不如刚得到消息的时候激动,也就放心了些。 谈起了乌云珠:“乌云珠的后事,还是让那拉星德来操持了。” “耿氏那边......” “乌云珠生前最依赖耿氏,”四爷喊来了苏培盛,声音冰冷道:“可怜乌云珠年少早夭,一个人在下面孤苦无依的,就让耿氏下去陪她吧。” “趁现在时间还早,母女俩一块儿上路吧。” 苏培盛领了命令,按照惯例,让人准备了匕首、毒酒和白绫,端到了产房里。 乌云珠已经换上了入殓的衣裳,那拉星德在边上垂泪。 耿氏则是哭的瘫软在贵妃榻上,苏培盛带人进屋的时候。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朝门口看了过来,一看到苏培盛身后的三个小太监手里捧着的东西,他们的脸都白了。 那拉星德拿不准这是给耿氏一个人准备的,还是连他在内都要清算。 苏培盛朝他行了一礼道:“额驸您快去看看小阿哥吧,这里就交给咱家。” 那拉星德如蒙大赦,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目不斜视的就出门去,还贴心的把门给关好了。 耿氏不除,他跟儿子也过不安稳,现在万岁爷能直接解决了她,对他来说当然是天大的好事了。 而耿氏挣扎着从贵妃榻上摔了下来,一步步的爬到了苏培盛的脚边,一把拽住他的袍角道: “苏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第681章 没有如果 “和硕怀恪公主薨逝,其母耿氏伤心过度自尽,请您选一样吧?”苏培盛指了指后面的三个小太监。 耿氏哪里肯,她摇着头道:“这是谁的意思?!” “皇后娘娘说过的,我是太子爷的半母,你们怎么敢这样对我?!” “不怕太子爷知道了,治你们的罪吗?!” 苏培盛没有答话,给了端毒酒那个小太监一个眼神,其他人就把手里的托盘放下了。 耿氏被两个太监死死钳住双臂,绣着金线的衣袖被扯得歪斜,露出半截苍白的手腕。 另一个小太监端着一杯毒酒,缓缓的朝耿氏靠近。 她盯着眼前乌沉沉的毒酒,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放开我!我要去见皇后!她答应过我保我一生无虞啊!” 声音撞在空旷的殿墙上,惊得梁间的燕巢簌簌落土。 苏培盛垂眸讥讽道:“今天去陪公主了,可不就一生无虞了吗?” 耿氏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太监一把掰开了她的嘴,钳制住她的喉咙。 冰凉的瓷碗强行抵住她的唇,少量毒酒顺着嘴角流下,在月白绸缎上洇出鲜红的痕。 耿氏剧烈呛咳,喉间发出濒死般的呜咽,忽然想起半年前的雨夜。 乌云珠缩在她怀里,哭得梨花带雨:“额娘,我饿啊......” 那时她拍着乌云珠的背,指甲上的丹蔻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红:“能吃的,谁还能吃坏呢?” 此刻剧痛从胃里翻涌而上,她终于明白,自己亲手将女儿推上了怎样的绝路。 “本来给你的选择的,你选个白绫不好吗?”苏培盛怜悯的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叹息一声。 明明白绫算是恩典了,死的不那么痛苦,尸身还齐整好看。 非要让他来做决定,那只能选最简单的毒酒了。 只是这毒发作起来穿肠烂肚的,痛苦极了,还要活活痛上大半天才能死透。 到时候那血啊腌臜物的,还要小太监们收拾好久。 真是作孽啊! 耿氏掐着喉咙,拼命想要靠干呕把毒酒给吐出来。 苏培盛制止道:“可别吐了,吐完小的们还得给你补。” “这毒酒有一大壶呢,管够的!” 耿氏这下连嗓子眼都不敢再抠了,而且肚子开始疼起来了,那种钻心剜骨的疼。 她到了这时候,才真正后悔了。 为什么要掺和进乌云珠夫妻俩中间去啊,明明如果他们能一起去毛城的话,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乌云珠现在可能已经生下了孩子,夫妻俩琴瑟和鸣了。 而她也还可以继续养尊处优,养着几个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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