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整顿饭程南绝没吃几口,乔明飞却被他塞得饱饱的,程南绝又给他倒了杯茶,他捧着杯子小口喝完。 “吃好了吗?” “嗯。” “那咱走吧?” “好。” 两人走出包间,礼仪小姐面带微笑恭敬地把他们送下楼。 “期待您下次光临~” 程南绝带乔明飞取了车,开出停车场没多远,就靠路边停了下来。 他胳膊撑在方向盘上,乔明飞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程哥,你没事吧?”乔明飞紧张地坐直了身子。 “明飞,我打电话让祁枫过来送你,我可能,开不了车了。” “程哥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儿,我就是,心里有点乱……今晚真对不起,本来想好好跟你吃个饭的。” 程南绝无奈地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跟你走近一点,都会被我搞砸……” 乔明飞看了看他,没说话。 程南绝拿出手机拨号,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哥。”赵祈枫的声音传来。 “祁枫,我在凤凰台这边吃饭。”程南绝顿了顿,“遇到点事儿,你过来帮我送一下明飞回学校。” 赵祈枫说:“好。” 他没问发生了什么事,只说:“我马上过来。” 程南绝挂掉电话,整个人撑在方向盘上。 他蹙着眉,盯着某个点,一言不发。 乔明飞安静地坐在一旁。 赵祈枫没过多久就赶到了。 他把车停在猛禽不远处,下了车快步走过来。 程南绝降下车窗,赵祈枫吃惊地看着他煞白的脸。 “哥,怎么了?” “没事,你先送明飞回去,我……在这儿等你。” 乔明飞摆手说:“程哥我不用,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行了,让赵医生陪着你。” “听话。”程南绝靠着椅背,轻轻叹了口气。 “电脑拿好,以后别这么不小心了,祁枫,你送完明飞回来接我。” “是身体不舒服吗?”赵祈枫扒着车窗问。 “不是,别担心。”程南绝笑笑。 “那你就在车里坐着等我,我马上回来。”赵祈枫心里有些着急,他招呼乔明飞:“走吧。” 乔明飞不再坚持,他下了车,从后座拿好东西抱在怀里,绕到驾驶室旁,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放在程南绝手上:“难受就抽一根,缓一缓。” 程南绝捏紧了烟盒,笑着说:“好。” 赵祁枫一路开得很快,乔明飞知道他担心程南绝。 “程哥带我去凤凰台吃饭,碰见程总了。”半路上,乔明飞想了想,开口道。 “嗯?是吗?”赵祈枫飞快地看了乔明飞一眼,没有流露太多表情。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跟程总一起的一个人……程总叫他爸爸。” 赵祈枫猛地转过脸。 他扭了一把方向盘,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乔明飞,问:“碰上了?” 乔明飞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说:“但那个人就看了程哥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然后程哥就……情绪就不对劲了。” 赵祈枫靠回椅背,过了几秒钟,他拿起手机打电话。 “无争,哥今天碰见程董了……嗯……就是跟明飞去吃饭撞上了,他现在在凤凰台那边,离地下停车场出口不远,你今晚回来吧……对,先叫四哥和春放,我这会儿送乔明飞回学校,哥情绪不好……对,我马上就赶回去,你慢点开别着急。” 挂了电话,赵祈枫迅速启动了车子开出去。 “程哥没事吧?” “没事,我们今晚会陪着他。”赵祈枫勉强笑了下。 乔明飞心里七上八下的,说不安也有,毕竟程南绝今晚是因为跟他吃饭,才会定了那个地方,说疑惑也有,程南绝家的事似乎对他影响很大,让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如临大敌。 但不管怎么样,乔明飞想了想,他都不忍心看到程南绝那个样子。 学校有点远,赵祈枫赶回来的时候,洪炟和洪春放已经到了,三个人坐在猛禽里默默抽烟。 “去哪儿?”赵祈枫撑着车窗看了看程南绝的脸色,问道。 “哥,你想去我那儿喝一杯吗?”洪炟问。 “回家,回去睡觉。”程南绝闭了闭眼睛。 “行,我来开车。”洪炟把烟按灭,从副驾上下来,绕到程南绝一边,程南绝挪到副驾位子上。 洪春放从后座上跳下来,去开自己的车。 赵祈枫一边给李无争打电话让他一会儿直接回家里,一边开着车跟了上去。 进了家门,程南绝一边换鞋一边说:“柜子里有酒,想喝什么自己拿,困了就回你们自己房间睡,不用管我。” 说完径直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第21章 21 说是想睡,其实不可能睡得着,程南绝想一个人待着,又怕一个人待着,他衣服都没换,直接躺在床上,枕着胳膊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知道家里有人在陪着自己,让他此刻稍稍觉得踏实,可心里却又像刀劈斧砍一样疼得热闹,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绕着避着十几年,上千万人口的X城这么大,却终究还是绕不开,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碰上了,那一瞬间心脏骤然停跳的感觉,让程南绝此刻想起来还会胸腔里撕扯般剧痛。 其实那些年他也经常在网上电视上看到程烽起的影子,毕竟是当地太著名的企业家,媒体上露面的机会太多了,但是程南绝几乎没怎么再见过他本人,他习惯了避免和程烽起同时出现在同一个的地方,他知道程烽起不想看见他,他没什么能做的,只能尽可能地不惹他生气。 其实也有过几次,程南绝在一些场合上隔着人群远远地看过程烽起,但是像今天这样直直地撞上,还是头一回。 这是他时隔二十年,再一次感受到程烽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只是谁都说不清那是以什么关系和身份扫过的一眼。 父子吗?不是了,不管从情感上还是血缘上,他们早都不是父子了。 程烽起看见他的那一瞬间,神情淡漠,无波无澜,像是随意地掠过一个陌生人。 或者比陌生人还不如。 可是程南绝还是想叫他一声爸。 目光触及的那一瞬,他幼时的,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从脑海里“砰”地一声炸开,那些停止在他8岁的,关于曾经的家,关于父亲的画面,像礼花弹里色彩缤纷的亮片一样冲出来,铺天盖地将他掩埋。 他的妈妈名字叫顾念,却从来没顾念过对他的母子亲情,但是程南绝并不是没有得到过爱,他曾经,也是被爸爸抱在怀里亲得咯咯笑的孩子,也是被爸爸每次出差带回来的大大小小的玩具包围的孩子,他也曾天天盼夜夜盼地等着爸爸回家,跟哥哥一起给爸爸打电话时,用稚嫩的声音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曾经不明白,比血还浓的感情,为什么能说断就断了,人心怎么说变就变,变得像石头一样硬。 后来在福利院过了几年,他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虽然看不懂那张亲子鉴定书上那些专业词汇,但是他大约明白了那张纸所代表的意义。 他不配有家,不配被爱。 那一切都不是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 李无争开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赶回了家。 “怎么回事儿?好好地跟乔儿去吃饭,怎么就碰上了?”一进门,他压低声音心急如焚地问。 “X城就这么大,再怎么躲着避着,终究也有碰上的一天。”赵祈枫坐在沙发里,把玩着一个巴掌大的酒瓶,低声说。 李无争呆了半晌,问:“哥怎么样了?” 赵祈枫摇摇头:“还是那样,一到关于家里的事就自己憋着,什么话都不说。” 卧室里,程南绝的手机响了,程南绝接起来叫了声:“哥……” 李无争往门口凑了凑,竖起耳朵听着,回过头来小声用口型说:“临哥……” 程南绝在里面嗯了几声,又说:“没事,他们几个在我这呢……嗯。” “……他怎么样……”程南绝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情绪,也没生气,南绝,我主要担心的还是你。” “哥……”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程南绝红着眼睛,问道:“你不恨我吗?” “如果没有我,你好好的家也不会变成那样,你也不会变成没妈的孩子,这些年,也不会这么累……” “你和爸……都应该恨我……”程南绝说得很慢,尽量不让对方听出自己声音里的哽咽。 “南绝……” 程南临叹了口气,低沉地声音透过电话传进了过来:“我从来没恨过你,从来没有,你怎么会认为那一切是你的错?你是我一奶同胞的弟弟,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一点是任凭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南绝,你从小吃的苦受的委屈比我多多了,我心疼都心疼不过来,又怎么会有恨?况且纠结过去已经没有意义,我只想抓住现有的一切,你和爸都是我最珍惜的人,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了,你明白吗?” 程南绝死死咬住牙,但粗重哽咽的呼吸出卖了他,他拼命试图平复情绪,可还是没办法。 “哥……”沙哑的气声伴着眼泪涌了出来…… 卧室门外响起急促又小心翼翼地敲门声,李无争隔着门压低声音问:“哥,你没事儿吧?我们进来了啊——” 说着,他轻轻拧开门把手,把门往里推了推。 屋里没开灯,程南绝坐在床靠窗那一侧的地板上,头深深埋在胳膊里,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 窗子开着,风把窗帘吹地微微荡起。 赵祈枫他们静静地站在旁边,谁也没说话。 —— 程南临没有告诉程南绝,其实那天晚上,程烽起问他,程南绝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肯离开X市。 “天大地大,他哪里不能去?为什么非要留在这儿?” “爸,是我不让他走。”程南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保住这个家,爸,我努力了二十多年,从南绝那么小,我那么小的时候,我就努力地照顾他,努力地为这个家做我力所能及的一切,我知道那时候一切都变了,可我不想放弃……我到现在都没放弃过……因为我不相信我妈会背叛这个家,我不相信南绝不想回这个家,我也不相信你不怀念以前那个家!” 程南临眼眶通红:“……纵使我再也没办法强求你们回到一个屋檐下生活,但只要你们都还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我就可以当这个家还在,你们这么多年都不去看我妈,我自己去,你要和南绝此生不见,我这些年来就有意无意地在你面前聊一些关于他的事,让你知道他的境况,知道他做得有多好……南绝他,一边对妈怨恨一边对你愧疚,从他知道自己身世那天起他就一直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罪人,他觉得自己是带着罪孽出生的……这个家死得死,走得走,散得散,谁都可以说不要就不要,那我呢?爸……我呢?” 程南临扭开脸,喉结颤抖着:“我不答应,爸,就算这个家想散,我也不答应,我不允许……” 程烽起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沉默地看着程南临泛泪的眼睛,良久,转身上了楼。 —— 这一夜,每个人都无眠。 程烽起在窗子前的摇椅上坐到深夜。 他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见过程南绝了,当年的记忆还停留在他是个孩子的时候,可是晚上在酒店人来人往的走廊上,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那眉眼间,还是抹不去小时候的影子。 当年他知道程南绝不是亲生骨肉的时候,一瞬间心如死灰,转瞬间怒不可遏。 相伴十几年的顾念死了,用一死来告诉他,十几年的感情是一场欺骗,留给他一场,血淋淋的家破人亡。 他不知道那时的自己是怎么咬牙撑住的,只是无数个午夜梦回里,他会想起被送走那天,那个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爸爸和哥哥时的那张小脸。 他曾经回忆过,为什么自己从没想过顾念会变心,为什么从没怀疑过程南绝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是因为他和程南临长得太像了吗?都太像顾念?是不是当年他对顾念的爱太深重,太矢志不渝,哪怕她亲口告诉自己这一切他都宁死不会相信,所以…… 所以她便一死,再不留一丝余地…… 后来程烽起变成一个面冷心硬杀伐果决的人,生意场上开疆拓土所向披靡,他没有再婚,只倾心尽力培养程南临。 二十年来,他斩断一切,不想再与过去有一丝瓜葛。 他觉得自己放下了。 但是有人没放下,比如程南临。 —— 第二天李无争没来品茗山。 乔明飞知道他在程南绝那儿。 乔明飞也想给程南绝发个信息或打个电话,问问他还好吗,可他不知道以什么立场开这个口。 比起刻意疏远,他更不愿意给人特意去贴近的感觉。 辗转再三,他有些焦虑。 第三天下午,李无争终于出现在了施工现场,他各处转了一圈,见各项都进展顺利有条不紊,就回了办公室。 坐下没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乔明飞拿着几个资料夹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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