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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靠着一处警察分局,店员报案后不到三分钟警察就来了,此时黄聪已经可以正常呼吸,常景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刚刚已经问过了,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谁要杀他,黄聪没说话。 警察赶到之后,询问案发经过,黄聪不语,常景乐说:“我刚推开门,就看到有人在窗外拿毛巾勒住他的脖子,再晚一步他就被拽下去了。” 警察问:“有看到对方长什么样子吗?” 常景乐说:“戴了帽子和口罩,没看清。” 警察又问黄聪,“你看清了吗?” 此时的黄聪面如纸色,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流,活见鬼一般。 常景乐见状,出声道:“他受了惊吓,你们让他缓缓。” 警察说:“看样子对方不是谋财,是要害命,你们是朋友吧?那你先跟我们回去做下笔录,警方会尽快立案调查。” 常景乐二话没说,点头道:“可以。” 直到这时黄聪才看了眼常景乐,刚刚劫后余生,若不是常景乐及时赶到,怕是他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一边是企图杀人灭口的幕后黑手,一边是救了他命,说不定日后也可以保他命的常景乐,短暂的权衡过后,黄聪抬起头,哑着声音道:“等一等……” 闻言,常景乐和警察皆是侧头注视。 只见黄聪走至圆桌一处,弯腰在被桌布挡着的椅子上摸了一下,两秒后,他手里多了一把刀。 常景乐诧异,警察也是满眼打量,“怎么回事儿?” 黄聪看了看警察,而后看了看常景乐,出声道:“有人让我害你。” …… 四十分钟后,常景乐独自一人从警察局里出来,上车之后打给乔治笙,对方接通,他出声道:“黄聪说了。” “说了什么?” “跟你想的一模一样,有人借赌场的手帮他还了两千万,让他来夜城找我们麻烦,他还出示了短信,证明今天幕后的人指使他带刀来饭店,打算自残陷害我,只是他没料到背后的人想要他的命,要杀人灭口。” “关键的那句说没说?”乔治笙问。 常景乐眼底划过戏谑,“说了,盛家。” 乔治笙道:“说了就行,刚刚昊子打电话给我,说是下手太狠,怕把他勒到耳鸣,说什么听不见。” 常景乐忍俊不禁,“演个戏他还真要下死手?” 乔治笙说:“替王妃出气,这种废物,留他一口气儿不是心软,是让他咬出更渣的人。” 常景乐隐了笑意,认真的问:“现在只有黄聪一个人的证言,怕是警方知道也不能把盛家怎么样。” 乔治笙道:“人证有了,还差一个物证,明天让警方查查黄聪和他家里人的户头。” 黄聪得知有人要杀他,吓得待在警察局里不出来,分局警察听说这事儿还跟盛家有关,赶紧上报总局,这官司他们可打不起。 总局接手了黄聪一案,首先可以确定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打人事件,都是蓄意的阴谋,向有关机关反映过后,决定暂时封锁网络上任何跟常家有关的消息,避免让负面新闻继续传播。 随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现在黄聪声称来杀他的人,自称是‘盛家’人,夜城有几个姓盛的敢称盛家?而且什么人敢豪掷两千万,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只为了把常家送到众矢之的?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第一反应也是常斌因为盛峥嵘一案得罪了盛家,所以盛家花钱雇人报复。 然而这只是黄聪的一己之词,断不能因为这点就判定跟盛家有关,如今盛峥嵘坐实有罪,已经在蹲大牢,可盛家的背后是方家,谁敢冒然去拂方耀宗的面子?因此警方这边也唯有按兵不动,正在搜查当晚欲杀黄聪的杀手行踪。 黄聪人在警局,但手机什么都是畅通的,此时乔治笙已经默默叫人撤掉他的手机屏蔽,他可以接打电话。 原本他打算拿了常景乐给的五百万,再加上幕后人给的三千万,他随时都可以订机票带父母回加拿大,可如今事情有变,他爸在住院,他妈也刚从局里放出去,全家正是敏感时期,他不能离开,总要打电话告诉二老注意安全。 电话打到曹玉英手机上,黄聪正想说话,曹玉英却压低声音说:“儿子,身边有人吗?” 黄聪身边没人,但也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曹玉英道:“我卡里刚刚收到一笔钱,我一看,三千万,我以为是谁弄错了,可刚刚有人打电话给我,说是让我转告你,千万不要乱说话,不然……”说着,曹玉英忽然声音颤抖。 黄聪沉声道:“不然怎么样?” “他说不然就让我们一家三口有命来没命回去……聪聪,到底怎么回事,钱是哪来的?你在外惹什么事了?” 黄聪心都凉了,暗道一定是看他身在警局,怕他乱说话,所以不得已给了封口费,然而他已经亲身体会过对方的心狠手辣,就算这三千万到了他们这里,怕是他们也没命花吧。第1047章 蛛丝马迹,顺藤摸瓜 之前赌债压身,天降横财,他也是鬼迷心窍才会想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早就该想到,这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毛巾勒着他脖子的刹那,对方压根儿没想过留下活口,所以才会说了那句,两千万买你一条命。 既然对方早已动了杀心,断没有再让他活下去的可能,如今的三千万看似是封口费,谁知是不是给他买棺材用的……冷汗如雨下,直到这一刻黄聪才幡然醒悟,不义之财,有命拿,没命花。 他虽见钱眼开,但也不至于六亲不认,不能让父母遭受牵连,努力压下心头恐惧,黄聪拿着手机对曹玉英说:“妈,你在医院陪爸呢吧?我跟你说,什么都不要问,想办法把医院保安叫到身边,确定没有陌生人会接近你们,我马上想办法。” 曹玉英急着道:“你在哪呢?” 黄聪说:“我现在很安全,等我找人去你跟爸身边。” 这头刚刚挂断电话,黄聪马上打给常景乐,把实情说明,常景乐顿了几秒,出声道:“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就在警察局,赶紧报警啊。” 黄聪倒也不傻,他出声说:“我知道对方做了这么多事儿都是冲着你们家去的,我可以做证人,证明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能不能派人保护我们的安全,确保我们一家三口不会有生命危险?” 常景乐不辨喜怒的道:“我不是警察,没有这个义务。”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流,黄聪右眼一眯,随手抹了一把,急声道:“常景乐,我向你保证,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纠缠戴安娜,我甚至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她面前,你帮帮我,我求你了,现在对方威胁到我爸妈头上,我是死有余辜,但我不能连累我爸妈……” 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什么,很快道:“娜娜,娜娜不会忍心看到我爸妈受连累,你就当是看在娜娜的面子上……” 常景乐把他逼到极处,这才不紧不慢的回道:“这话是你说的。” 黄聪连连点头,“我说的,我保证。” 常景乐道:“你爸妈在哪儿?” 黄聪说了医院地址,常景乐道:“你那边先报警吧。” 这一晚,警察总局注定要有人加班,黄聪再次举报,警局连夜派人去医院看望黄家二老,曹玉英出示手机短信,上面显示了具体时间,收到三千万,还有一个陌生来电,通话时常只有十一秒。 黄父这次病来如山倒,警察不能把他带回局里,只能原地派人看守,曹玉英被带回警局,这已经是短短时间里,她的‘二进宫’了。 警方分头行动,先是查看曹玉英的银行卡,确定账户内多了三千万;另一边,对那个恐吓号码进行追查,无一例外是一个‘黑号’,不过一名女警上报说:“我查到给曹玉英打钱的账户了。” 一般私下交易的账户多半难查,很多更是假信息开户,寻不到主,结果这个账户一扒出来,负责人难免脸色一变。 董铭新,CFO,余昇集团在夜城公司的财务主管,然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让负责人变色的是董铭新的另外一层身份,盛浅予的舅舅。 没错,方耀宗妻子姓董,董铭新是方耀宗小舅子的独生子,年纪比方慧小,要喊方慧一声姐,论辈分盛浅予也要叫一声舅舅。 之前黄聪口口声声称,杀手勒着他脖子的时候,提过盛家二字,如果那时是他一己之词,那么如今从董铭新的账户又划走三千万到了曹玉英的卡上,如此看来,黄聪并非信口雌黄。 案件负责人当即请示了局长纪权忠,纪权忠只说了四个字:“公事公办。” 所以当天晚上,警局连夜派人去往董铭新的住处,彼时已经凌晨三点过,董铭新被吵醒,出门一看是警察,警察出示了证件,要求他一同回去协助调查。 董铭新说是换件衣服,在此期间,给方慧发了消息。 董家一共两姐弟,姐姐嫁了方耀宗,弟弟从商,到了下一辈儿,方慧也很亲董铭新这个表弟,她是独生女,几乎把董铭新当亲弟弟一般,听说董铭新出事儿,赶紧叫人去警察局打听。 这功夫董铭新已经坐在警察局的审问室里,他虽不是官场中人,但见过的大官儿多了去,并不怕这种场面,甚至有些烦躁和不耐,之前在家门口,警察没说原因,此时他开了口,压着不快问道:“我犯了什么法,大半夜把我叫到这儿来?” 负责问话的是个老警察,有资历有技巧,见对方不耐中透露着倨傲,并不以为意,甚至客气的说:“请问你昨天有过大金额交易吗?” 董铭新眉头微蹙,“什么大金额交易?” 警察道:“就是超过八位数的转账。” 董铭新第一反应就是公司账目,难道有什么问题? 警察见他不语,温声提醒,“不急,您可以好好想,仔细的想,到底有没有。” 董铭新渐渐讨厌起对方的欲擒故纵,警察一定是知道什么才故意这么问,眼皮一抬,他出声回道:“有,但具体多少我不记得了,要看公司账目,” 警察道:“622开头,211结尾的银行卡,是您个人的卡,还是公司走账的卡?” 董铭新眼底有狐疑也有警惕,一眨不眨的回道:“这是我个人的卡,怎么了?” 警察拿起手边文件袋,从里面摸出一张薄薄的纸,递给董铭新,说:“您名下的这张卡显示,您在昨晚十点三十八分左右,曾转出过三千万。” 董铭新眉头蹙起,下意识的道:“不可能,我没花过什么三千万。” 警察道:“我们这边已经跟银行确定过,您的这张卡里如今的确少了三千万。” 董铭新掏出手机,似乎要查账,警察坐在对面看着,约莫十几二十秒的样子,但见董铭新脸色一变,不多时抬眼道:“一定是有人盗刷了我的卡,我卡里少了三千万,但我没收到银行的短信提醒,我个人也绝对没有操作过。” 警察不动如松,面不改色的道:“那你认识曹玉英吗?” 董铭新道:“不认识。” 警察又拿出一张照片给他认,照片中就是曹玉英,董铭新乍看之下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可他又确定没打过交道,所以再次道:“不认识。” 警察说:“认不认识需要这么久来辨认吗?你在犹豫什么?”第1048章 没有予笙 董铭新不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谁,也没法说看着眼熟但的确不认识,警察又这副审犯人的口吻,他瞬间眉头一蹙,出声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我卡里少了三千万,跟她有什么关系吗?”顿了顿,他狐疑又挑衅的说:“是她盗刷了我的钱?” 警察说:“不是她盗刷,是你主动给的,最起码目前从证据上来看是这样的。” 董铭新眉头紧锁,火气越来越大,“到底什么意思?从带我过来到现在,你们警方说话一直含含糊糊,我听不懂,你有话直说。” 警察面不改色的道:“照片上的人叫曹玉英,你卡里划出的三千万,到了她的卡上,她也是今天主动跟警方报案的人,说有人给了她三千万,同时威胁她儿子把嘴巴闭紧,不然一家三口性命不保。” 董铭新闻言,不可置信的表情道:“谁给了她三千万,我都不认识她,更不认识她儿子是谁,你们有没有搞错?” 警察又拿出一张照片放到董铭新面前,出声道:“照片中的人叫黄聪,是曹玉英的儿子。” 看到黄聪,董铭新瞬间开窍,这不是最近网上吵得沸沸扬扬的年底八卦主人公之一嘛,黄聪,常景乐现任女朋友的前夫,包括另一张照片里的曹玉英,怪不得他看着眼熟,曹玉英的视频也被人发到过网上。 “我想起为什么看着眼熟了,现实中没见过,网上传过他们的视频。”董铭新看着警察,面色坦荡。 警察道:“现在来警方报案的人不止曹玉英一个,还有她儿子黄聪,黄聪称,网上的一系列视频都是有人在幕后花钱雇他炒作,目的是丑化常景乐的官二代背景,甚至是故意煽动群众对在职官员的偏见和误解,幕后指使承诺黄聪,让他昨晚八点约常景乐见面,用早就准备好的带有常景乐指纹的刀子自残陷害常景乐,事成,给黄聪三千万,黄聪提前到达现场,没想到在包间里撞上杀手,幸好及时有人赶到,不然黄聪死在包间里,随后到场的常景乐会成为最大嫌疑人。” “在这之后,黄聪向警方报案,但随后他母亲曹玉英便收到三千万,而且神秘人打电话恐吓,如果黄聪在警局里乱说话,他们一家老小性命不保。” 警察一番话说完,董铭新神色晦暗不明,情绪也徘徊在易怒和理智之间,他沉声回道:“你的意思是我花钱雇黄聪炒作,往常家身上泼脏水?我都不认识什么姓黄的,我也不认识曹玉英,就凭一个转账记录你们就定我的罪?我跟常景乐和常家都没仇,为什么要费尽周折的得罪常家,对我有什么好处?” 终于说到了点儿上,警察一眨不眨的看着董铭新,不漏掉他脸上任何的细微表情,嘴巴一张,云淡风轻却也石破天惊的说:“黄聪之前居住在加拿大,在他来夜城之前,幕后指使已经给过他两千万,所以昨晚在饭店包间里,杀手勒着他脖子的时候,曾说过一句话,死证永远比活证更难推翻,拿了盛家的两千万,买你一条命。” “盛家,你跟盛家应该是亲戚关系吧?” 警察的最后一句话,风平浪静下隐匿着咄咄逼人。 董铭新闻言则是彻底惊着了,瞪着警察,半晌才回过神来,不满的回道:“你是说盛家买凶杀人,我是帮凶?你要为你说的话负法律责任。” 警察道:“我没这么说,警察办案讲证据,所以我们今天才带你回来配合调查。” 截止现在为止,董铭新终于开始惴惴不安起来,刚开始以为只是银行卡盗刷,如今还多了谋杀,买凶,诬陷,事关常家,盛家。 “我要求请律师过来。”董铭新道。 警察做了个随便的手势,“但你作为目前证据的直接指向人,暂时不能保释,如果需要什么东西,可以叫你家里人给你带来。” 这就开始限制人身了,董铭新可以打电话出去,可他迟疑了,打给家里,老婆管不了,孩子还小,可打给方慧,方慧是方家人也是盛家人,岂不更受牵连? 思忖片刻,他还是直接找了私人律师,简单交代经过,让律师全权代理。 警察局这一夜灯火通明,外面也注定有人通宵达旦,乔家在警局有人,里面发生什么,都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宋喜和宝宝都在睡觉,乔治笙在一楼跟常景乐通电话。 常景乐问:“那两千万是董铭新打给黄聪的吗?” 乔治笙说:“查不到。” 常景乐一愣,“那你为什么选董铭新下手?”下手背黑锅。 乔治笙说:“姓盛的总共还剩几个?从方耀宗下手更不现实,董铭新跟方盛都是沾亲带故,最重要的,他还是余昇的财务总监。” 常景乐这回反映到快,出声接道:“你想借他的身份一石二鸟?” 乔治笙‘嗯’了一声。 首先董铭新虽不是盛家人,但他是方慧表弟,盛浅予表舅,说他是盛家的亲戚,没有人会反驳,这就呼应了黄聪在快死时听到的‘盛家’二字。 其次,董铭新一定拒绝承认自己给曹玉英打了三千万,这时黄聪怕死,也一定不会隐瞒加拿大赌场里的两千万,然而那笔钱是无头账,一般警察要查无头账,势必就会从现有嫌疑人的私人以及公司财务查起。 外界都不晓得余昇集团的来历,乔治笙却知道,盛浅予才是余昇的真正幕后老板,但法人不是她,走正规渠道也没法去查余昇的账目,正好董铭新涉案,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盛家,包括方家,这些年来中饱私囊的钱一定是天文数字,这么大一笔钱,如果没有一个固定且相对庞大的躯壳帮忙消化运转,那就好比金山银山堆在那里,早晚会被人发现,乔治笙敢断定,余昇就是方盛两家洗钱的公司。 常景乐也是刚刚才知道余昇是盛浅予在背后操作,许是常斌答应他跟戴安娜的事儿,他心情好,所以脑子转的格外的快,一番正事儿聊完之后,他忽然颇为感慨的说:“余昇,余昇……她的予你的笙,你说当初盛浅予给公司起名的时候,是不是想着要跟你过完余生啊?” 乔治笙已经躲到一楼,可还是怕吵到宋喜,所以站在阳台跟常景乐打电话,望着窗外漆黑的夜,他面无表情,出声回道:“想是想,现实是现实。” 常景乐笑了,“是啊,你现在不是‘予笙’,是‘一笙有喜’。” 乔治笙听到最后那四个字,默默地笑了,“狗嘴里终于有吐出象牙的时候。”第1049章 不想输赢里还分好坏 乔治笙曾说过,对方要想白纸上做文章,那他就奉陪到底,结果依他而言,结局还是照着他给的方向驶去。 方慧近来身体不好,虽然从医院出来,但家庭医生二十四小时陪护,在家跟在医院一样,手机放在一旁也不常看,凌晨四点多,方慧一阵心慌,自己起身想要吃药,然而打开床头灯,她第一个摸到的不是药瓶而是手机。 冥冥中自有注定,方慧拿起手机随意的看了一眼,这一眼便看到董铭新在几个小时前发给她的消息,说警察来家里,把他带走协助调查。 自打盛峥嵘出事儿后,方慧是真怕了这些穿制服的,明明一阵心悸,但却感觉不到心脏难受,赶紧给董铭新的老婆打了个电话,对方怎么睡得着,正睁眼在家等着,两人通话,董铭新老婆说,刚刚律师来打过招呼,董铭新出事儿了。 得知董铭新为何被抓,方慧如坠深渊……怎么会? 打从盛峥嵘一案,方慧便记恨上跟此案有关并且进一步导致盛峥嵘入狱的所有人,关家,常家,恨到骨头缝里的乔宋两家。 关彧号称手里握有证据,只要方盛不找关家的麻烦,关家也不会再找他们的麻烦,所以方慧不敢轻举妄动,乔宋两家她暂时更动不了,可她整日琢磨着怎么替盛峥嵘报仇,她咽不下这口气,也无法接受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完了,日思夜想,终于让她想到一个借刀杀人的好办法,从常景乐入手,再把常斌拽下马。 身处官圈儿,就没有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方耀宗目前按兵不动以求自保,方慧便自行设计了一切,本以为天衣无缝,可……怎么会兜兜转转,到头来背锅的竟然是自己人? 一股急火上来,方慧的心脏问题本就比盛浅予要重,加之这段时间的反复,竟是电话都没打完,直接一头栽在地上。 医生在外听到动静,第一时间冲进来,连夜把方慧送到医院抢救,盛浅予和盛宸舟各自白着脸在外等候。 期间,盛宸舟看向单薄瘦削如一抹幽灵的盛浅予,出声问道:“又出了什么事儿?二婶怎么会好好的突然犯病?” 盛浅予视线微垂,漫无焦距的盯着某处,半晌,她说:“好好的?你觉得现在哪里是好的?” 盛宸舟如鲠在喉。 距离上次医院走廊里碰到乔治笙来兴师问罪,其实过了不久,盛家人先后往医院跑,哪一次进抢救室不是在跟死神打交道?若不是那日听乔治笙说了的那番话,他早去找乔家人拼命了,可是现在…… “无论之前谁对谁错,现在都该尘埃落定了,好好的不行吗?”盛宸舟看着盛浅予,语气很轻,近乎乞求。 盛浅予依旧维持着之前的状态,一动不动,一眨不眨的回道:“好不了了,我爸终身监禁,他们现在还想要我妈的命,他们不让我们活,我也不会让他们好好的过。” 盛宸舟姓盛,却是唯一一个置身事外的盛家人,那天乔治笙走后,盛浅予就进了抢救室,等到她出来,他也实在是没忍心问,但彼此都心知肚明,乔治笙说的是真的。 原来最傻的人是他,这些亲人在他心底可以是严厉的,甚至是功利的,可他们不该是无恶不作,颠倒黑白,玩弄权术的坏人,站在手术室门口,想着短短数月风暴过后的盛家,盛宸舟眼眶泛红,压抑着声音道:“错了就是错了,小孩子都懂知错要改,受罚也是应该,明知是错还要继续下去,是想错上加错,一条路走到黑吗?” 盛浅予闻言,平静的抬起头,然后侧转向盛宸舟,对比他的感性和理性相互纠结,她的目光如一潭死水,只在瞳孔深处潜藏着报复的执念,唇瓣开启,她出声回道:“成年人的游戏里,谁活到最后谁就是对的,历史是由胜利者写的,成王败寇,只有输赢,没有对错。” 盛宸舟红着眼眶道:“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躺在里面的二婶,你确定知道自己要什么吗?” 盛浅予想要攥拳,可却没有力气,眼前渐渐蒙了一层水雾,她出声说:“那你要我怎么做?你觉得盛家一动不动,乔宋两家就会放过我们吗?”说罢,不待盛宸舟回答,她重新开口,咬着牙道:“不会,他们会踏过我们的尸体,再去斗方家,然后踩着我亲人的荣耀坐在高处嘲讽我们!碾压我们!让我爱的人受尽折磨,无路可逃……凭什么?” 一大滴眼泪掉下来,盛浅予睁大眼睛盯着面前的盛宸舟,有那么一个瞬间,盛宸舟觉得盛浅予特别陌生,就像乔治笙说的,你真的了解你身边的人吗? 半晌,盛浅予还维持着脖筋浮起的状态,仿佛面前的人不是亲人,而是她最恨的人。 盛宸舟缓缓抬起手,搭在盛浅予削薄的肩头,很低的唤了声:“小予……” 盛浅予逐渐收回骇人的目光,重新低下头,似是一下子又回到他熟悉的样子,柔弱,柔弱的让人心疼。 “我能做点儿什么?”盛宸舟问。 盛浅予悄无声息的收回眼泪,轻声回道:“你去加拿大吧,我在那边有个好朋友的公司需要人帮忙,我已经跟他提了你,你随时都可以过去。” 盛宸舟一听她这话也知道不好,心里特别难受,他说:“我不是怕受牵连,我……” “我知道。”盛浅予抬起头,努力勾起唇角,淡笑着道:“哥,你不怕受我们牵连,但我怕牵连到你,我跟外公和妈都聊过这个问题,大家都同意你离开夜城。” 盛宸舟要说话,盛浅予抢先道:“你留下会成为我们的软肋,我不想被人掣肘。” 盛宸舟沉默,看着盛浅予的目光充斥着无能为力,他的确无能,当着不大不小的官儿,盛家出事儿他完全帮不上,如今他又知道盛家有错在先,乔宋不过是卷土报复,他就算能帮,内心也会无比的煎熬,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盛峥嵘是什么样的人,因为那个被判终身监禁的人曾告诉过他,你一定要努力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不能行差踏错,不能违法乱纪,不能…… 盛宸舟努力长成盛峥嵘希望的模样,可是到头来,他敬仰的是他向来不耻的,若是盛浅予告诉他,只要她说一句,是其他人在撒谎,那他就算拼个头破血流也要为盛家讨回公道。 可是……盛浅予对盛家做过的事情毫不避讳,她就是要让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想象中的盛家,和现实中的盛家,不一样。 “哥…”盛浅予轻声呼唤,随后往前走了一步,主动抱了抱盛宸舟,贴在他胸口上,他听到她说:“你不适合这样的盛家,我不想在输赢里还要分好坏,我也不想让一个无罪的人承担犯罪的风险,走吧,日后若是盛家没事儿,你随时回来。” 若是有事儿呢?盛宸舟眼眶越来越红。 “若是有事儿也没关系,不管我什么样儿,你都是我哥,你也不会嫌弃我是你妹妹。”第1050章 论好女婿的重要性 方慧生来养尊处优,虽然贫血性心脏病是天生的,可这些年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但自打盛峥嵘出事儿,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送来医院,之前都是使用强心药物,这次护士临时出来通知家属,患者情况比较严重,要输血。 输血输的不是普通的血,而是浓集红细胞悬液,盛浅予不懂医生口中的专业术语,却能想象到此时方慧躺在手术室中,死亡正在跟生命争分夺秒,她以为自己很理智的告诉护士务必要尽全力抢救,可当脸颊有些痒,她伸手一摸才后知后觉,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了。 她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无坚不摧,盛峥嵘在牢里,方慧在手术室里,她身边虽然有盛宸舟,可他们都一样,面对突如其来的意外只能束手无策,哪怕她想代替方慧受苦都做不到。 方耀宗,她那个几乎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位的外公,看似无所不能,可眼下他又能做什么呢? 如果他可以做点儿什么,盛峥嵘就不会如此轻易就人了罪,方慧也不会擅作主张去报复常家,说到底,关上门来只有他们一家三口,除了她,没有人会替盛峥嵘和方慧争一口气。 天边好似泛起了鱼肚白,可真正的黑暗在人心里,挥之不去,浓的仿佛能滴出血来,早在上次乔治笙专门来医院找她的时候,盛浅予就彻底看透了,什么昔日情分,都是假的!她的恨早已化作了一把刀子,将心口处存有某人的位置彻底剖开,从今往后,没有老死不相往来,只有你死我活。 盛峥嵘的案子一出,方耀宗就‘休息’了,怕被人说偏袒,所以他干脆不管,哪怕盛峥嵘被判无期,这个老丈人也没说出来发半句牢骚,可谓是‘公正严明’‘深明大义’。 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如今董铭新又突然被爆跟常家有牵扯,眼明耳厉事先听到风声的人都在观望这回方家的态度如何。 为什么这么说,按理方耀宗连亲女婿的事儿都没插手,又怎会管小舅子的儿子?晓内情的人都知道,方耀宗对亲家,也就是董家一家,私下里非常照拂,董铭新他爸当初在外地做生意,更是做到了某省首富的地步,但是因为方党之争,董家后来低调了许多,一些人都在私下里猜,会不会是党家揪到了董家什么把柄,当然这些也只是猜测,毕竟没有爆出董家的任何新闻。 后来董铭新他爸因病去世,外界都以为董铭新定会顺理成章的继承自家产业,谁料董铭新偏偏‘特立独行’,跑去其他公司给人打工,后来才进了余昇当财务总监。 董家也是悄无声息的退出大众视线,从高调到低调,几年的功夫,如今若不是董铭新突然出事儿,怕是好些人都已经忘了这号人物。 除了董铭新还在读小学的儿子,董家这一脉就剩他一个,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董家就算绝了,因此方耀宗这次非但没有避嫌,反而主动要求监督此案的调查。 前有盛峥嵘,后有董铭新,方耀宗坐在偌大的会议室里,不顾众人的神色,自顾自的说道:“这阵子很是不太平啊,现在常家坚持认定这是阴谋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也得好好自省一下,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几次出事儿的人里,恰好都跟我有些亲戚关系?” 他这话是众人敢想却不敢说的,大家皆是鼻观口,口观心,谁也不会冒然接话,会议室里安静了数秒,随后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不急不缓的道:“唉,你也别想太多,你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个案子是警察局长亲自负责在查,一定会查的清清楚楚,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在背后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坏人。” 在这种敏感时刻敢接方耀宗话的人,屈指可数,众人不用抬头也听得出来,是党帅。 方耀宗看向对面的党毅,不动声色的回道:“党帅信得过我的人品,不是所有人都信,哪怕在座的里面,八成也有人在心底嘀咕,是不是我方耀宗教导家人无方,出了今天这样的事儿,我也得负一定的责任。” 一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垂下视线,生怕一不小心跟方耀宗目光相对,被当成那个在心底嘀咕的人。 党毅劝道:“不会的,大家都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了,谁的脾气秉性什么样,互相心知肚明。”顿了顿,又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盛峥嵘一案已经过去,无论他背着你做过多少错事儿,如今也都接受制裁了,终身监禁就是对他辜负组织,辜负你信任的最大惩罚,如果他在里面能够反省,也会后悔给你带来了多大的负面影响,他是说认罪就认罪,完全没有顾忌到你的立场和心情。” 这番话明抚暗伤,听着惋惜,可实际上句句夹枪带棒,方耀宗还没等回答,其余人等冷汗都快掉下来了,早知两人面和心不合,当年宋元青出事儿落马之际,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方耀宗没少寒碜党毅,说什么得意门生有辱门楣,辜负党帅信任,自己一身的黑,也别染了党帅的清白。 短短三年,当日之景还历历在目,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实际上用不了这么久,三年就够了。党毅在说盛峥嵘的时候,何尝不是在打方耀宗的脸,更何况盛峥嵘所有罪里面最让人震惊的是,他的位置是靠诬陷宋元青,先把对方拉下马,所以他才上来的。 而且没记错的话,当年也是方耀宗一步一步把盛峥嵘提到夜城市长这个位置上来,这个中因果利弊,不必明说。 一场会下来,众人出门的时候都没敢互相交头接耳,明明是方耀宗和党毅之间的博弈,却搞得其他人一头冷汗,当真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党毅回到私人办公处,给宋元青打了个电话,两人亦师亦友,所以无话不谈。 党毅把今天会上的内容当个笑话讲给宋元青听,“让你也出口恶气。” 宋元青淡笑着回道:“您老这口气也憋了好几年了。” 党毅喝了口茶,忽然出声说:“还是你有眼光,选了个好女婿。”第1051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若不是乔治笙在背后做好事儿不留名,这股火也不会烧到董家人头上,党毅今天在会上也不会这么痛快,他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在宋元青面前好生夸赞了一番乔治笙。 心情大好,党毅想好上加好,所以给党贞打了通电话,对方接通,他笑得像个没脾气的女儿奴,声音都圆润了好几分,问:“沅沅,在忙吗?” 党贞声音如常,不冷不热的回道:“还好。” 党毅道:“你在工作的地方还是在家?” “在家。” “哦,那正好,我一会儿顺路经过,你要是有空,我就上去看看你。”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党贞也不能拒绝,应声说:“你来吧。” 只三个字已经足够党毅开心的了,挂断电话,他吩咐人备车,先去夜城一家老店铺去买党贞最爱吃的果脯,她不是酷爱甜食的人,但却一直喜欢吃果脯,还只吃这家老店的。 早些年党毅想要投其所好,买了很多各式各样的甜食点心给她,她都无动于衷,后来问过才知道,她说只是喜欢小时候的味道。 与其说是味道,不如说是记忆,儿时的东西很少,无论吃的还是玩儿的,哪怕是生在党家,可就是这份‘别无他选’,才成了如今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党毅亲自去店里面挑选了党贞喜欢吃的果脯,司机帮他打开车门,他弯腰坐进去,待到车子平稳前行,司机笑着跟他聊天,“您最近跟二小姐的关系只能用突飞猛进来形容了。” 党毅闻言,眼底隐含笑意,“是吗?” “是啊,您这个月都第二次去二小姐家里做客了。” 党毅终是勾起唇角,喜上眉梢,虽然普通人家爸爸去看女儿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他家的情况毕竟不普通嘛。 党毅说:“是她心情好。” 司机道:“看来二小姐很喜欢她的新朋友。” 党毅‘嗯’了一声,欣慰的同时也有些吃味,吃味自己在女儿心目中的地位。 司机说:“您看,您稍微放松一点儿,您跟二小姐之间的关系就一定会有所缓和,等到二小姐身边的朋友多起来,没准儿哪天就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党毅第一反应就是乔治笙的圈子里谁适合党贞,首先元宝和佟昊一定不行,他们是刀口上舔血的人,说句难听点儿的话,有今天没明天,党贞同意他也不能同意,除了这俩单身的,其余的像是家里做文化生意的阮博衍,被邵一桐选走了,常斌的儿子倒也适龄,跟戴安娜闹得满城风雨,愁的常斌头发都白了。 没错,党贞身边可能会遇见的人,党毅早就叫人查清了,然而没有合适的人选,“慢慢来吧,我也帮她物色一些。” 来到党贞家门口,党毅按门铃,她开门让他进去,先是说了声‘坐’,然后道:“我去趟厨房。” 看她快步往厨房走,党毅着实意外,这个女儿,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儿像官家小姐的地方,除了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做饭了,她对饭都没什么兴趣,吃东西也就是为了活着。 所以党贞进厨房,党毅好奇的跟过去看,走近之后才发现,她站在蒸锅前,正全神贯注且小心翼翼的把一个盘子往盖帘上放,党毅见状,忙道:“我来我来,你小心……” 党贞没有把盘子给他,到底自己颤颤巍巍的放上去了,党毅看着盘中的小饺子,出声道:“你要怎么做?” 党贞开了火,盖上锅盖,好似已经做完一桌满汉全席的满足表情,出声回道:“蒸饺。” 党毅笑了,“你连蒸饺都会做?” 党贞下意识的说:“上次吃饭,元宝告诉……”说到一半,她顿了一下,收回喜悦的表情,改口道:“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党毅见状,出声说:“元宝我知道。” 党贞当即眼帘一掀,目光中不无警惕,党毅知道她心中想什么,不得不出声解释:“我知道他是半个乔家人,乔治笙是我一个关系很好的同僚的女婿。我没去打扰你的朋友,顶多也就是跟我朋友聊天的时候提起过。” 党毅没有全盘否认,但也不能直接承认他去查过元宝,免得惹党贞不快。 他半真半假,党贞不知是信了还是不甚在意,只是道:“宋元青吗?” 党毅说:“你还认识他?” 党贞回道:“我见过宋喜,她还约我有空一起出来吃饭。” 党毅微笑,“你要是喜欢,可以多走动走动。” 党贞没接话茬,党毅自己把话捡起来,“最近在画什么?” “童话。” “童话?” 两人没在厨房待着,一前一后去了她的工作室,党贞的桌子上有好多张画好和半成的画,正方形,每一张都有四十厘米长短,党毅随手拿起两张,上面画的是一黑一白两条龙,还有一张上面有两个小孩子,一男一女,一黑一白两条龙分别跟在他们身侧。 叱咤政坛的党帅每次来党贞这里,都像个好奇老头一样,见什么都意外,这会儿又问:“怎么想起画童话故事了?” 党贞说:“宋喜先前有些产后抑郁,想送她点儿东西,让她看了能心情好点儿。” 党毅说:“这么漂亮的画,我看了都喜欢,她也一定会喜欢的。” 两人在工作室里聊天,约莫十几二十分钟的样子,党毅抬起头,对党贞道:“你闻到什么味儿了吗?” 党贞坐在办公桌后,刚想说没有,可她也闻到了,三秒后,她马上站起身往厨房走。 蒸锅里的水早就烧干了,厨房上空窜起一片呛人的白烟,锅里的饺子拿出来,跟烧烤味儿似的。 原本党贞还想在党毅面前露一手,证明自己现在生活过的很‘精致’,然而看着就快起火的锅,还是党毅一马当先冲上去把火关了,又待了手套把锅端下来放进水槽里,若是她,怕是急得直接上手端了。 饶是如此,党毅看着那盘饺子,还是说了句:“拿双筷子给我。” 党贞问:“干嘛?” 党毅道:“我女儿第一次下厨,我总得给个面子尝尝。” 党贞站在原地没动,表情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然而心里面却是一酸,这些年她对他不好,她心里知道。 看着党毅盯着那盘呛饺子,琢磨着从哪个开始下口的样子,党贞终是于心不忍,暗自叹气,出声道:“你有空吗?” 党毅转头,党贞说:“楼下有一家饭店,我请你吃饭。” 党毅自然是有空的,两人穿上外套一起下了楼,正往对街走,忽然听得有人叫道:“党贞。” 党贞和党毅同时转头,但见身后两米外停了一辆车,驾驶席处的车窗降下,一张温润又好看的面孔,穿着一件白色的马海毛毛衣,微微的绒毛抚着他笔直硬朗的锁骨,是两个极端的冲撞,但在他身上就只剩下合适。 男人下车走来,党贞眼含笑意,出声叫道:“元宝。”第1052章 发财神助攻 元宝朝着党贞走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她身边的党毅,党帅在新闻联播里常能看到,因此元宝一眼就认出来,还不等对方说什么,他先礼貌恭敬的颔首。 党贞对党毅说:“这是我朋友,元宝。” 党毅露出一抹微笑,“听说过。” 元宝说:“您好。” 党毅微微点头,随后对党贞道:“我先进去。” 党毅迈步往饭店走,党贞对元宝说:“你怎么在这儿?” 元宝如实回道:“帮佟昊过来办点事儿。” 提到佟昊,党贞脸上的笑容立即变浓,眼中的神色都带了几分意味深长,元宝是真没往这处想,就是随口一说,见她误会了,只好微微一笑。 他问:“最近挺好的?” 党贞点头:“嗯。”应了一声,发现太干,所以反问了一句:“你呢?你和佟昊也挺好的?” 元宝早就无奈了,笑着道:“都挺好。” 之所以两人会有这番对话,实则是他们有近一个月没有碰面,因为邵一桐跟阮博衍出国度假去了,他们之间没了媒介,元宝不会主动撩党贞,党贞即便想念四人行的日子,但实在是不好意思主动打电话邀约,所以就这么淡下来了。 她差点儿以为要失去这两个得来不易的朋友,没想到今晚在她家门口碰到了,他还主动喊她。 打过招呼,元宝道:“你快进去吧,改天有空一起吃饭。” 这是一句客套话,党贞还是听得出来,这一刻她有种不想轻易结束对话的冲动,所以忽然说了句:“之前我答应宋喜送她一件礼物,快准备好了,等我弄完给你打电话,你帮我带给她吧。” 元宝说:“你还是亲手送她比较好,她一定要当面谢你的。” 党贞道:“也好。” 元宝微笑,“进去吧,你爸还在等你。” 党贞同样勾起唇角点点头,看着他掉头离开,她心底隐隐有些失落感……就这么走了啊,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碰到。 回到饭店,党毅暗自算着时间,嗯,聊了一分半钟,看来关系很好嘛。 党贞坐下后也不说话,兀自倒茶,党毅是‘读女机’,虽然跟党贞之间的关系一言难尽,可党贞高不高兴,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怎么了?”他出声问。 党贞抬起头,“嗯?没怎么啊。” 党毅说:“好像有点儿不开心。” 党贞道:“没有。” 党毅也不纠缠,似是闲聊的说了句:“桐桐不在夜城,你最近除了工作有约朋友出去玩儿吗?” 党贞回道:“最近有点儿忙。” 党毅道:“忙着画童话吧,听说你现在一幅画的价钱都在七位数以上,送这么贵重的礼物给宋喜,你们关系很好?” 党贞不咸不淡的回道:“夜城最好的同声传译,跟朋友说话也不用收费吧?” 党毅被党贞给怼乐了,边笑边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党贞不语,可表情明明在说,那你是什么意思? 党毅道:“你答应送我的画,排上日程了吗?” 党贞一听,这才恍然,原来他是计较了。 “已经在画了。”党贞喝了口茶,出声回道。 党毅立马开心了,都不管是真是假。父女俩难得无风无浪的坐在一起吃顿饭,就连普通饭店的普通菜色,党毅都能吃出珍馐美味来,只想着回头叫人送一块儿匾来——可怜天下父母心。 虽然跟饭店八竿子也打不着,可这是一种心情! 吃完饭,党毅送党贞回家,她刚进家门就接到一个电话,屏幕上显示着‘宋喜’来电的字样。 党贞跟宋喜只有两面之缘,一是邵一桐的订婚宴上,二是宋喜龙凤胎的满月酒上,第一次没打过招呼,第二次打了招呼,也顺道留了电话,她没想到有一天真的会接到宋喜的电话。 “喂?”党贞接通。 手机中传来一个女人故意伪装的低沉声音:“猜猜我是谁?” 党贞本想说,我存了你的名字,可刹那间,她开口佯装疑惑,“你是?” 女人道:“我就知道你没存我号码,伤心。” 党贞马上说:“我猜你夫家姓乔吧?” 手机中女人忍不住乐出声,清脆爽朗,过了会儿才道:“等等,我先确认一下你的身份,别不是打到算卦热线来了。” 党贞闻言也笑了,“那我可要收费的。” 其实两人并没有多熟,但这种感觉很奇妙,元宝告诉宋喜,说晚上碰到党贞,党贞准备了礼物要送她,宋喜霎时感动,没想到党贞还记得这回事儿,她以为只是随口一说,客气嘛。 党贞这边也是第一次接宋喜的电话,如果宋喜上来就是:你好,我是宋喜。 那她一定跟着客气,你好,我是党贞。 这样除了客套可能唯剩下淡淡的尴尬,不像现在这般,仿佛两人认识了许久,笑着笑着就熟了。 宋喜说:“你后天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来家里玩儿。” 党贞紧张又兴奋,除了邵一桐,她也没去过别人家里,没迟疑,她应声说:“我有时间。” 宋喜道:“那咱们后天晚上见,你喜欢吃什么,我这边提前准备。” 党贞道:“我不挑食,都可以。” 两人聊了一会儿,确定了时间地点,挂断电话,党贞马上换了衣服冲进工作室,连夜赶制童话故事册。 转眼到了第三天晚上,党贞开车去往翠城山,别墅外院的大门敞开着,她把车停到外面,下车往里走,偌大的院子,四周墙上挂着星星灯,树上也垂着亮闪闪的灯棒,还有那个照得附近灯火通明的玻璃花房,眺目一望像是进了梦幻游乐场。 原本她很难把这么个院子和乔治笙联想到一起,但想到宋喜,她立马就释然了,外界都传乔治笙宠宋喜宠得不行,那日满月宴,她亲眼看到乔治笙把两个孩子塞到旁人手中,满眼只有宋喜,紧紧揽着宋喜下台。 这样的男人自然是把老婆放在心尖儿上的,别说把院子弄得像游乐场,就算把房子建得像城堡也不是不可以。 院子里没人,但旁边停着几辆车,党贞迈步往前走,距离别墅门口还有十来米远,她忽然停下,神情戒备,耳边隐约听到什么东西的喘息声,她几乎不用回头就能确定是什么,可她还是僵着身体转过身去。 这一转身,两条半人高的黑背狼犬已经近在眼前,党贞除了眼睛瞪大站在原地等死,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眼看着再有不到两米,它们就要扑到她身上,党贞失声,唯有眼底放大的恐惧,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个男人的声音:“停!” 话音落下,其中一条大狗原地刹车,而另外一条还是站起扑到党贞身上,党贞咻的闭上眼睛,内心已经在唱送葬曲了。 元宝从一旁快步跑来,心底暗骂,果然发财不是在他身边长大的,根本不听,他一声令下,七条可以乖乖的坐在原地,发财就不行了,那是个‘逢美必上’的主。 党贞闭着眼睛,被发财推得一动不敢动,恍惚间有人一把将她拉到身前,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发财!” 发不发财她不知道,有钱也没命花了。 发财似乎特别想跟党贞玩儿,一个劲儿的跳起来往她身上扑,元宝一时间竟然管不住,它绕着圈的追她,元宝把她拽的差点儿踉跄,党贞脚下一绊,一头磕在他身上,元宝怕她摔着,本能的伸手一抱。第1053章 后悔了跟我说 人很恐惧某种动物的滋味儿,元宝感同身受,他怕尖嘴带喙的东西,尤其是鸡,儿时误入鸡圈,阴影一直留到现在,每每做恶梦不是枪林弹雨,而是站在鸡圈,周围一眼望不到头的鸡,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醒来一身冷汗,毛孔都是张开的,他到现在都不能听到鸡叫声。 此时党贞的心情一定跟他见到鸡时的感受如出一辙,僵硬的贴在他身前,她已经从木头变成了冰块儿,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元宝第一反应就是怕她吓坏了,所以本能的拉起风衣一侧,将她整个人拢到身前,尽量隔绝发财和她的接触。 男人的外套将她整个人裹住,一片温暖的,带着淡淡香气的体温萦绕,党贞被吓得头皮发麻,面前这一片温暖是她最后的避风港,抬起手臂,她在混乱中紧紧地抱住元宝,恨不得把自己跟他融为一体。 元宝被她抱住,本能的动作一顿,眼底也闪过一丝意外,不过眼下容不得他多想,左手拢着风衣内的人,他抬起右手臂,发财一跃,爪子正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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