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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儿回来了。” 飘荡在脑后的声音苍老得像是一缕微末残烛, 随时有寂灭之意。 贺观澜回过头,顿了顿,“回来了。” “那魔头势头当盛,不虚洲的气运正朝他靠拢,他越是强健;我魂魄越是不稳。”说到此处,贺观澜看到像的瞳孔中渐隐暗光。 玄牝同他一样,修的都是苍生道。 苍生正气越是强悍,自身也越是不可撼动,反之亦然。 不虚洲本就灵气飘摇,太华山虽还没到强弩之末,但也早就不是当初锋不可当的时候了。 三仙台称得上气候的仙者寥寥无几,倒是那宁随渊,时过境迁仍只手遮天,照这样下去,无需等不虚洲灵气干涸,宁随渊就能成为这天下的主人了。 “弟子要如何做?” 话音落下,黑雾凝结出一只手,冲他伸来。 “圣女既已得到生死卷,那她定然活不得多久。”黑雾缓缓绽开五指,掌心上躺着一颗猩红色的珠子,“已成定局,不如多加利用……” 贺观澜眉骨低压,神色看不清明。 “这裁骨烟你收下……”雾影纠缠,他嗓音粗噶尖涩,“让她以身为器,凝炼蛊虫,若能下在宁随渊身上,任他重莲之身,也难逃死劫。” 贺观澜瞳孔震颤,不可置信地望向玄牝。 他张了张嘴,半晌才听到自己极为艰涩的嗓音,“裁骨烟……伤人伤己,便是侥幸杀了宁随渊,那母体也……” “她是决明身,又身怀生死卷,除了她无人可炼制其蛊。”玄牝语意加重,听起来有了几分不耐烦,“宁随渊一死,你立马带她回太华山开启众生相,所以伤不伤她与你何干?还是说你动了恻隐之心?” 贺观澜没有回答玄牝的问题,垂在腿侧的双手暗自收紧。 那颗珠子依旧一动不动举在他面前,世间蛊毒众多,这裁骨烟当属万蛊之王:它很特殊,凝练它需以至清或至阴之身作为蛊器,需以器身骨血喂养,约莫七日之后,蛊种大成。 然而至清身难寻,即便有,等到蛊种炼成的那日,母体也会沦为废人。 扶荧……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她的样子。 她惯来温和,宁静的皮下藏着比谁都要坚韧的骨。 师父说对了,他动了恻隐之心。 便是想要利用,他也想让她最后体面些。 “弟子没有。”贺观澜最终掩去所有情绪,“只是依照天命,她该要成为圣女。” 玄牝忍着不耐敷衍:“封她个圣女便可,你是掌司,太华山上,你说了算。” 贺观澜低眸垂首:“被天下人承认的,才算圣女。”他静默须臾,“我已有妙法,师父无须担心。” “嗯。”玄牝隐隐有所觉察,“这蛊……” 贺观澜收起那蛊,随后作揖,“弟子这就去办。” 他拂袖转身,脊背挺拔,颀长身影逶迤在地上,转瞬就被沉烟吞噬。 ** 贺观澜先回朝云殿,又将自己闭关的消息递令下去,最后才舍进了无虚秘境。 这是他亲自编织,用于修行的小秘境。 此处天地不见,万物不流,可以极大程度安护自身。 在这方寂静洞天之中,贺观澜身着薄衣,银发垂落,他安静站着,一瞬不瞬凝视着掌心中的珠子。 眼底没什么神情。 最后没有片刻犹豫的,将那颗珠子整个吞服。 裁骨烟其名诗意,实则裁自身白骨,化血肉为烟。 蛊毒入腹,贺观澜立马看到自己的四肢爬满殷红色的花枝,蜿蜿蜒蜒,犹如红烟。 很快,脚下所踩的水面浮出影子。 这回他是黑发。 长生与他面容相似,却又厌恶面容相似,便总想以这样的方式区别出不同。 贺观澜不在乎,不在意,无所谓他在这种小事上较真。 他看见“自己”从水里爬了出来,水鬼似的,冰冷的五指贴上他脖前诡谲妖冶的花纹,“自诩痴情,属实可笑。” 贺观澜眉眼冷淡,“我未动情,何来痴情。” 长生大笑,嘲他自欺欺人,“我们一脉同生,你骗得了自己,骗不过我。” 贺观澜懒得与此争执,他的全部灵力要和蛊毒抗衡,自也分不出一些给他,兀自转身,将整个身躯没入寒玉之水之中,闭目不视。 池水冰冷洗骨。 他是三清躯,至清身,蛊毒很快缠绕白骨,贪婪啃食其骨血肉,即便贺观澜早有预料,仍是痛得大汗淋漓。 寒玉之水可保护心脉,却抵不过蛊毒蚕食。 贺观澜捻起心决,一遍又一遍,他痛苦不堪,他的影子却高高在上地欣赏着他的丑态。 “你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会放弃她。” “贺观澜,你生性自私,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什么苍生大道,天下正义,狗屁!你只是不想自己堕魔,不想自己得万人唾弃!” 他绕着他的身体踱步,尖锐讽刺着他的生平。 裁骨烟侵蚀着他的血肉;而他在侵蚀着他本就不算清明的理智。 疼痛与烦躁交叠,一点点将最后的忍耐尽吞,贺观澜调动周身所有灵力想要将对方压回识海,回应的却是其极为剧烈地反抗。 “你凭什么关着我!”他抗衡抵制,“贺观澜,杀我的人是你!我只是道出你的不堪,事到如今你有何不甘!” 头顶倒映出一副贺观澜未曾见过的癫狂模样。 长生恨他,恨他当日弃之不顾,恨他光鲜亮丽,更恨他活着。 贺观澜也恨自己。 恨自己弱小,更恨自己无能为力。 “……是,卑劣自私是我;虚伪不仁亦是我。”贺观澜闭了闭眼,因忍着疼,牙关不住颤着,他对着眼前的那人愤怒,离奇地牵了下唇,“所以我才能活着,不是吗?” 略带嘲意的反讽让他的疯狂骤然归于消寂。 贺观澜看到那道影子眼底一闪而过失望,他将自己的身躯蜷缩在冰冷的潮水里,又说:“慈悲者先死;卑劣者当活,不甘的人是你,不是我。” 不知是不是贺观澜的错觉,竟在长兄的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悲悯,他错愕一瞬,还想看得更清些,然而对方很快在眼前化作一摊水,重新融进池底。 比起疼,好像这水要更冷上一些。 贺观澜把自己紧紧抱着,犹如沉在母体里的胎儿,唇色凄白一片,就在万虫撕咬当中,识海中又传来一道平平寂寂的语调—— “无忧,我当时,比你更疼。” 归于寂静。 他唰地将眼睛睁开,不知是恐惧还是旁的什么,那些糟乱的情绪充斥整个眼球,令他鼻翼扩张,几欲失去冷静。 贺观澜本应该忘记了。 可是碎裂的记忆像是再次拼凑起来的镜子,重新在他的脑海里展现而出。 如此清晰,如此的不能逃避。 他应激般地开始嘶吼,咆哮,痛苦地将自己沉入池底挣扎抗争,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宣泄之中,蔓延在身体的花纹彻底绽裂,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猩红的血珠洇若水中,化为红雾,他躺在其中,犹如死去。 精疲力竭的时候,让贺观澜分不清这是蛊在控制着他;还是养在识海里的那缕魂息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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