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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儒风门世代英杰的埋骨之地了?” 月光照在南宫驷脸庞上,他沉默一会儿,说:“不错。” 蛟山,魔龙所化,儒风门初代掌门降服此龙之后,与其定下血契,令其化作高山,守护儒风门世代的英魂与珍宝,宗庙与祠堂。 这座山,南宫驷自记事起,每年冬至都会跟随父亲来这里扫墓。从前他来的时候,能看到延绵无止的恢宏汉白玉石阶,早已侍立好的暗城护卫守在山道两旁,青衣鹤麾,衣袂飘飘。 “恭迎少公子。” 耳畔依稀还能听到隆隆呼喝,众人跪落,他沿着山道往上走去,就能在最顶端的宗祠天宫,看到已在准备祭祀之礼的父亲。 “南宫公子,伤春悲秋就免了吧,大战在即不可耽搁,你还是趁早把结界打开,好让我们进去,诛魔卫道。” 南宫驷转过头,说话的人是黄啸月。 在儒风门的鼎盛时期,这种人哪怕是南宫驷心血来潮,毫无理由地赏他十来个巴掌,也是不敢还口的。 今天都可以在他的祖坟面前,对他吹嘘瞪眼,耀武扬威。 南宫驷隐忍着,他不得不忍。 臼齿咬的格格生疼,也要竭力忍耐着。 “都后退一点。”他说着,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山门之前。 那里一左一右立着两只辟邪灵石铸造的镇墓神,光是脚趾就有一个五六岁的孩童那么大。这俩神像一人三面,或慈或怒,分别手擎法器,臂绕钏环,但奇怪的是,这种神像通常而言都是豹目圆睁的,可他们却双目紧闭,蹙着眉心,看起来多少有些诡谲。 南宫驷眼也不眨,袖箭刺破手指尖,在辟邪灵石上画下一道符咒,而后说:“儒风门第七代源血宗亲,南宫驷,拜上。” 轰隆隆—— 大地震动。 有少见多怪的人惊呼道:“睁眼了!那个雕像!” 墨燃立在人群中,也仰头看着。 如果不是局面紧张,他真想跟那个人说:不是那个雕像,是那两个雕像。 一左一右两个镇墓神都睁开了眼睛,眼睛是琥珀色的,瞳仁细狭,像是蛇的眼珠子。 左边那个雕像缓缓言语开口,声如洪钟,嗡嗡有余响:“南宫驷,汝可熟记,儒风七戒?” 南宫驷道:“贪怨诳杀淫盗掠,是我儒风君子七不可为。” 后头黄啸月在冷笑:“说的比唱的好听。” 不止黄啸月,许多人都在心里念叨,这七不可为,当真是对如今的儒风门,最大的讽刺。 右边那个雕像则跟着开口,声色渺远,似从亘古传来:“南宫驷,上有明镜高悬,下有苍茫黄泉,汝行于世,可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 这两段是南宫驷从小记到大的问答,无论是南宫家的谁,只要踏进英雄冢,就必须先经过这两个问题,答出这两个答案。 儒风门的初代先祖设下这两个提问,其实是希望家族后人在上山朝拜时,能够记起先辈教诲,能够反省自身。 此时此刻,南宫驷忍不住想,父亲每年冬至来此祭拜,回答这两个问题的时候,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触动,一丝一毫的内疚? 还是真的就把这一问一答,当做机括密钥,当做一把打开蛟山结界的验身符,仅此而已。 结界开了。 原本两个站立着的石像,忽然缓缓地震动,改换姿态,最终变成了一左一右单膝跪落的模样。 “恭请,主人进山。” 南宫驷背对着众人立了一会儿,谁都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连叶忘昔也是。 只有瑙白金在他的箭囊里呜咽,雪白的爪子探出来,扒着箭囊的边沿:“咪呜,咪呜呜——” “进来吧。” 南宫驷最后落下这言简意赅的三个字,而后一马当先,踏进了蛟山山域内。 薛正雍解开自己的噤声咒,问道:“在这里还需要注意谨言慎行吗?” “不用。”南宫驷道,“谨言慎行是在磐龙群山那一带做的,其实也是为了杜绝一些对儒风门心怀恶意的人进山。到了这里,蛟龙便认定来者应当不是敌人,便不会再多管言语措辞了。” 但即使他这么说,很多人还是心有戚戚,不肯多做言语,只闷声不吭地跟着南宫驷往山上走。每行三百米,便有两只十二生肖的图腾石刻左右林立,先是雌雄二鼠,而后是雌雄二牛,虎、兔……自半山腰起,就是儒风门的历代英雄埋骨之地。 这些英雄按照生平贡献,由低到高,依次往上,在蛟山长眠。 他们最先来到的,是最下层的埋骨之地。 这里竖着一块八尺高的白玉,上面流光溢彩,镌刻的都是一个个人的名字,最上头留有“忠贞之魂”四个手书。 “听说这里葬的是南宫家历代死去的忠仆。”薛蒙小声和墨燃说,“总有个千来号。” 他说的不错,这片山域密密麻麻地都是坟墓,放眼望不到尽头。 师昧忧心忡忡道:“要是这数千个仆奴都起来了,该怎么办?南宫家的仆人身手都不差的,恐怕能缠一阵子。” 薛蒙忙去捂他的嘴:“嘘,你疯啦,快呸呸呸,别乌鸦——” 墨燃在旁边阴沉道:“恐怕还真的不是乌鸦嘴。” “喂,狗东西,你去哪儿?” 墨燃没有去管薛蒙,他径直从大部队中离开,走到一座忠魂冢前面,半跪下来,仔细打量着。 儒风门的英雄冢和普通的丧葬不一样,没有坟茔封土,用的是一种半透明的玉棺,和厚厚的冰面一样,一半棺椁沉在地下,而棺面则直接露在外头,所以群葬之地瞧上去就是一片一片连绵着的玉带,在月光下散发着晶莹的光华。 这种寒玉和死生之巅霜天殿的停尸棺材差不多,能保存尸体不腐不朽,宛如生前。墨燃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具棺材,群葬冢都不会被打理得太仔细,因此玉棺的棺面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墨燃只能模糊地瞧见下面那个死者的轮廓,看不清五官,看体态似乎是个女子。 他盯着那个女子看了一会儿,视线重新沿着棺椁逡巡了一圈—— 他觉得这棺材有些不对。 但具体哪里不对,他不太说得上来。 他左右看了看,趁着没有人注意自己,把手贴到棺面上,闭了眼眸,仔细感知着…… 忽然掌心一抖。 墨燃睁开双目,脸色极为难看。 这棺椁里确实有邪气,但是已经不浓郁了,珍珑棋子不在里面……难道自己想错了? “墨燃!”薛蒙他们已经要走远了,在遥遥地朝他喊。 墨燃低声自语道:“马上。” 他修长的手一寸寸摩挲过棺面,去擦上面厚厚的积灰,试图在不开棺的情况下,把下面那个女人的相貌看得更清楚些。 他擦着擦着,忽然余光瞥见了个细节,便猛地停了下来。 他知道哪里不对了。 积灰。 这棺材的积灰不对! 除了他刚刚擦拭过的地方,墨燃忽然发现还有一个地方没有灰尘——就在棺椁的侧面,有四个长短不一的印子,他犹豫片刻,伸手去比照了一下,竟发现那刚好是一个人从里面爬出来,除了大拇指之外,其余四根手指会搭到的地方! 墨燃悚然色变,刚想让众人停下上山的脚步,就忽地感到面前传来一阵湿冷寒气。 他猛地抬头,冷不防对上一张尸白色的脸。 一个穿着寿衣的女人蹲在墓碑后面,正幽幽地瞪着他。 第212章 太掌门 “别往前!往后退!都往后退!到山脚去!” 冷不防一声暴喝,众人纷纷回首,见墨燃一袭黑衣掠地而来,在他身后,一具女尸穷追猛赶,口中发出可怖的嗥叫声。 薛正雍惊道:“燃儿?怎么……怎么回事?!” “退后!都回去!”墨燃漆黑的眉眼下,一双目光如刺刀出鞘,他朝南宫驷喊,“南宫!落下前面的拒魂石!” 南宫驷立刻赶往更上面——在忠魂群葬墓上面,是儒风门历代高阶弟子群葬墓,为了防止后世生患,两个群葬墓之间设立了一道漫漫墙垣,以作阻隔之用。 他发足疾奔,叶忘昔紧随其后,但还没到拒魂墙前,南宫驷的步伐就猛地止住了: 只见山道上端,缓缓走下来一群人,各个穿着青衣鹤麾,帛带飘飞,乍一眼看,就好像儒风门还未灭门,浩浩汤汤行来一群英姿飒爽的儒风弟子一般,端的是声势宏大,气势惊人。 但南宫驷知道不对。 叶忘昔也清楚。 这些儒风弟子和他们以前朝夕相处的有一处差别,那就是每个人的眼前,都蒙着一道绣着鹤影的青色缎带。 看上去只是一个极其细小的区别,但南宫家的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活人是绝不会绑这根遮目缎带的。这是儒风门弟子下葬前,师门给他们佩戴的丧物,意味着双眼遮祥云,驾鹤西去,往生长乐无极…… 下山的全是儒风门的死人!! 南宫驷往后退了一步,抬手,下意识地拦住了叶忘昔。 他没有回头,只低声道:“你下去。” “……” “下去!去告诉墨宗师,来不及了。”南宫驷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句微带颤抖的话,“儒风门历代高阶弟子,已全部起尸,正在逼往山下。” “那你呢?!” “我阻挡一阵,你快点。”南宫驷微微侧过脸,对叶忘昔道,“让他们先尽量往山脚下退,退到那边了,你发引信烟火,我即刻下来。” 叶忘昔紧咬嘴唇,她很清楚此事并无回寰之地,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是解下了自己的箭囊,抛给了南宫驷,沉声道:“接着。你总不记得多拿。” 她冲至山腰的时候,那里已经展开了一场激烈的鏖战,先前潜伏好的儒风门仆役尸骸正从灌木丛里、岩石后头,所有一切可以藏身的地方蝗虫一般涌出来,扑向迎战的修士。这些尸体都穿着寿衣,浑身苍白,搅和在服饰各异的修士中,犹如雪浪翻涌,远远看去煞是壮观,只是这壮观的代价未免太大,蛟山霎时间哀声阵阵,杀喊一片。 叶忘昔瞥见几具在激战中被灵力轰开了的棺椁,里面只有衣物,摆了个大概的人形,她的义父犹如狡兔,留给他们一个平静无波的“忠贞之冢”,其实早已把冢内的尸首召唤出来,藏匿在暗处,只为等他们走到最高处时,调动前方的“高阶弟子冢”,前方杀来,后方夹击。 他布下了网,他们是网里的鱼。 叶忘昔在混战中找到了墨燃:“墨宗师!” 墨燃正在与五具尸首缠斗,听到叶忘昔的声音,他猛地抬头,心焦道:“怎么——” “样”还没有说出口,看到了叶忘昔的脸,便已知答案。 墨燃暗骂一声,恰巧此时一具僵尸咬住了他的胳膊,他一甩不掉,极怒之下干脆将手伸进了那僵尸口中,眼神发狠,手下用劲,生生把那僵尸的滑舌给撕了出来! “嗷!” 黑血横流飞溅,僵尸再也咬不住他,被他反肘击于胸前,栽倒在地。 墨燃黑眸亮的可怕,神情煞戾,再次望向叶忘昔的时候,竟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但她立时稳下自己,说道:“阿驷让你们尽快撤退,退到山脚等他!” 墨燃点了点头,扩音术刹那间将他的嗓音传遍了整个片混战领域。 “不要恋战,都往山脚去,全部退到山脚去。” 黄啸月登时急了:“本来我们就做好了和徐霜林决一生死的准备,眼前这一幕都是早有预料的,怎么可以现在退?” 墨燃根本不管他,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黄啸月要卯着劲往山顶冲,好去摸儒风门宗庙天宫里藏着的奇珍异宝,那是这老头子自己的事儿,他依旧厉声重复着:“不想死的都下山去!立刻!都下去!” 这些仆役尸首虽然战力不强,但也并非凰山上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尸身,且它们数目惊人,又不畏疼痛,前仆后继地涌上来,等众人陆续退到山脚处时,已经战死了十余名修士。 黄啸月当然也跟着退了下来,他也知道以他自己一个人的能耐,是绝不可能单独杀上峰顶的。 但他吹胡子冷笑道:“墨宗师,这下可好了,说要来蛟山的人是你,打到一半,让我们退下来的人也是你,你可真能耐啊,眼下怎么办?要不你打头,我们跟着你灰溜溜地退出结界去?” 这个孱孙上辈子给踏仙帝君提鞋都不够,杀了他都嫌脏手,这辈子也就是因为墨燃不再是黑暗之主,而成了清清正正的一代宗师,所以才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扇他耳刮子。 但墨燃可以选择根本不理他。 黄啸月正欲再言,忽见得前面涌起一阵滚滚烟云,竟是南宫驷骑着重新幻化真身的妖狼瑙白金,疾风般驰来,他身后跟着数百儒风门高阶弟子,黄啸月乍一眼看去,惊道:“啊呀,不得了啦!中计啦!” 墨燃眯起眼睛,心道,这老东西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知道这是徐霜林布下的埋伏,还不算笨的离谱。 然而黄啸月后半句就是:“南宫驷!你好大的胆子!竟在蛟山纠集了儒风门余孽,想要对战其余门派吗?” 墨燃:“……” 南宫驷伏低在妖狼之上,夺路疾奔,瑙白金快得像离弦之箭,将他身后那些追赶着的尸首越甩越远。这时候,黄啸月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他,但他没有丝毫愧疚,反倒瞪大眼睛望着潮水线一般朝他们步步逼近的僵尸,喉头攒动。 南宫驷冲入人群之中,从妖狼身上一跃而下,将箭囊塞到叶忘昔怀里,喘息道:“箭还有剩的,先还你,你带着所有人,往后撤离。” 叶忘昔原本听到前半句,心下微松,但后半句又让她猛然抬起头,盯着南宫驷的脸:“你要做什么?” “一点小事。” 一旁黄啸月看着儒风门高阶弟子越走越近,眼见着就要和这些百年前就作古的儒风门英杰对战,他掌心盗汗,扭头破口大骂:“南宫驷!你这个害人不浅的东西!和你爹一个样!你为什么要把这些怪物都引到我们这边来?想让我们替你杀敌吗?” 见南宫驷不看他,也不吭声,黄啸月更是极怒攻心,颤声道:“好啊,我总算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了——你是怕一个人上不去山顶,拿不到你老子给你留下来的珍宝财富,所以才引我们一行人到你这座破山头,替你开路吧!南宫驷!你好歹毒的心思!” 眼见着他说话越来越过分,站在他旁边的薛正雍忍不住了,皱眉道:“好了,黄道长,你就少说两句。” “少说?我凭什么要少说?”黄啸月根本不把下修界放在眼里,平日里大概还会冷静一些,顾及薛正雍的颜面,但此刻危急关头,他哪里还有装模作样的心思,指着南宫驷就唾骂道,“果然是孽畜之子,虎狼之心!你居然利用那么的名士豪杰来替你扫清路障!你哪里来的脸?” 南宫驷:“……” 黄啸月还不罢休,怒嗥道:“像你这样的人,本该一死以谢天下,但你居然还从尸群里逃出来,你还把这些畜生引到我们这里来,你——” “啪!” 一个极为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掴在了黄啸月的脸上。 君子之风叶忘昔,仍然维持着她扇黄啸月耳光的姿势,微微发着抖,喘着气,目光狠戾,盯着跌到在自己跟前的人。 “畜生。” 她沙哑地开口。 “我儒风英雄冢前,岂容得你这匹夫口出秽语?!” 江东堂的人群起拔剑,纷纷指向叶忘昔,黄啸月座下的一个中年女修朝她竖眉娇喝道:“你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你竟敢对长辈动手?你才是畜生!儒风的走狗!” 她叫嚷着,居然就要冲上来收拾叶忘昔。墨燃正欲相帮,忽听得刷的藤鞭劲响,狠狠抽开空气。 一片耀眼金辉中,楚晚宁从人群中出来,手执天问,眯起凤目。 他背朝着叶忘昔,面对着江东堂。 “我说过。”他一字一顿道,“南宫驷是我的徒弟,诸位若不想通过天音阁审判,那么有任何东西想要指点,请先来我面前。论个公道,或者论个拳脚。” 死寂之中,他丢落最后半句话—— “奉陪到底。” 气氛一时间僵凝到极致。 江东堂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退了,脸上无光,进了……他们真的能撼动北斗仙尊楚晚宁吗?更何况,他们真的应该和楚晚宁结下梁子,从此当死对头吗? 那边尸群还在接近,越来越近…… 有人忍不住了,大喊道:“都别争了吧!有什么出去再说!先想想办法啊!这该怎么办啊!” “打吗?” “直接就这么打吗?那为何还要退到山脚来?这和在山上打又有什么区别?” 对啊,墨燃也忍不住想,有什么区别? 他虽然明白南宫驷所作所为并不会是毫无目的的,作为南宫家族的最后传人,既然南宫驷让他们退到山脚,就必然心有打算。 他忍不住望向从刚才起就没有吭声的南宫驷,却忽然发现那个男人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光亮。 一种令他不寒而栗的光亮。 “南宫!” 他喝了一声,但没有用,南宫驷从之前就一直在不出声地默念着一条禁咒,从黄啸月在指着他的鼻子唾骂的时候,就一直在念这条禁咒。 此时觉察,已经太迟了。 无数条藤蔓轰然破土而出,拔地而起,墨燃、叶忘昔、薛蒙……所有人,几乎在同时被这柳藤缠绕住,紧接着瞬间甩出结界外,甩出蛟山的山域范畴。 叶忘昔悚然色变:“阿驷!你要做什么?!” 她想要再次闯进去,可是南宫驷抬手,猛地一挥——左右两个镇墓神步履沉重地站起,浑身石粉簌簌落下,它们分别抬起自己的左手和右手,相对相抵,刹那间一道崭新的半透明结界笼罩了整个蛟山山口,阻断了所有人进山的道路。 南宫驷一个人立在结界前,面对着千余尸潮,背对着结界之后的所有人。 他说:“蛟山有藤,乃龙筋所化,能将万事万物拉入地下。但你们不能在里面。——只要身上不淌着南宫家族的血,我一旦施展这个阵法,龙筋之藤就会不分敌我,把诸位统统都拽入土中,活埋而死。” 叶忘昔悲极而怒,怒极而喝:“南宫驷!你知不知道你是一个人!”她砸着锤着,却只能在结界外喊着他:“南宫驷!” “怎么就一个人了。”南宫驷侧过半张脸,“不是还有你吗?” “……” 然后,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事,居然咧嘴笑了起来。 那笑容灿烂,是儒风门灭门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他脸上过的璀璨华光,飞扬桀骜,张狂炽烈,好像多少年的意气风发都又回到了脸上,在一双明眸里,信马由缰。 南宫驷和多年前,他与叶忘昔二人第一次进试炼幻境时那样,侧着脸,提着剑,朝她笑道: “不过你们女孩子还真是没用,到头来,还是要我保护你。” 说罢,他转过身,大步朝着那滚滚如潮的尸群走去。 一步。 两步。 三步。 止。 南宫驷插剑入土,解开手上纱布,狠狠沿着锋锐的剑锋划下。 鲜血滚滚淌落,顺着剑身的血槽,流入蛟山湿润的泥土。 南宫驷目光清凉,直视前方,毫无畏惧。 他不知道,这一刻,站在结界外的墨燃眼里,他的身影正和前世死战不降的叶忘昔交叠,重合,最后形同一人,再难分离。 “血祭苍龙,得之筋骨。”南宫驷道,“阵开——!” 无数道树藤从已经皲裂的地面下破土而出,霎时间沙泥俱下。那树藤和先前困缚众人,把众人丢出去的完全不一样,那是一根根猩红色的藤,没有任何的树叶枝丫。甚至可以说,那就是一根根粗遒的血管,从蛟山深处拔地而起,瞬间攀附上每一具被珍珑局控制的尸身。 南宫驷以一人之力,驱使千余龙筋出土,刹那间就耗费了极大的灵气,他额头上渗出细汗,拄剑的手微微发着抖,手背上经络根根暴突,旧伤崩裂,鲜血更是横流…… “沉之!” 他脸色煞白,颤抖地,下了最终的命令。 那上千根龙筋便开始凶狠地把尸首往地下拉,但那些僵尸显然也不会坐以待毙,都在竭力地嘶吼着,咆哮着,挣扎着。 南宫驷此时与龙筋共灵力,这上千的僵尸在用力,在扭动,他就不得不压榨出更多的力量,通过鲜血献祭到地下,催使龙筋以更强悍的力道,把尸群往下拉扯。 脚踝,小腿……大腿…… 那漫山遍野的僵尸都在嗥叫着,引颈长嘶,口角流涎。 南宫驷喘着气,大腿……依旧是大腿…… 他可以感到自己的灵力已近枯竭,却还没有将那些僵尸都沉入土底,他们还在愤怒地扭动着身躯,用双手支撑着,想要挣脱出来。 再多一些,到腰……至少到腰…… 这样才能解开结界,让外面的人进来,这样这些僵尸才不至于一下子挣脱,将局势瞬间扭转。 至少…… 再多一点…… 灵力耗尽,转至消耗透支灵核。 南宫驷只觉得心脏一阵钝痛,他原本就易暴走皲裂的灵核在胸腔里微微发着抖,他咬紧了牙关,但血水还是顺着唇角淌了下来。 再多一点。 腰…… 很好,它们都极难动弹了,但还不是最稳固的,僵尸的力道比活着的时候会更大,埋到这里,还可能会暴起突破。 再多一点! “咳咳——!”灵核之力再度祭出,南宫驷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支持不住跪于地面,一口血呕了出来,滴滴答答浸湿了黑色的土。 南宫驷摇摇晃晃地抬起眼皮,晃动的虚影里,他看见那些尸群被发了狠的龙筋拖曳到了更深的地方,几乎都已埋掉了他们的胸膛。 这些怪物暂时是动不了了。 南宫驷唇齿血红,笑了起来。 他听到叶忘昔在外面喊:“阿驷!够了!打开结界!你快打开结界!” 薛正雍也在喊:“快开结界啊南宫!我们来帮你!” “南宫,快开结界啊!开结界啊!” 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这世上,也并非都是全无良心的人。 南宫驷笑着笑着,儒风灭门之后受了那么多委屈都没有哭的他,忽然就在这时滚滚落泪。 他哽咽着,沙哑喃喃道:“……我知道,就开了……就开了……” 他抬起颤抖的手,准备将阻拦众人的那个蛟山结界撤去。然而,地面却忽地一抖,随即开始微微震动—— 南宫驷显然是觉察到了,他猛地一怔,继而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一幕,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 那些方才听从他的指令,把僵尸往大地深处拖曳的龙筋,忽然一一松开,继而缠绕上那些尸体的胸背,将它们又一个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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