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因为是姜丽姝没有一直陪着喻果果,所以她们之间的关系就相当于是一个陌生人。 哪怕她告诉喻果果她是妈妈,喻果果对她也是不那么亲近的。 她想快速拉进跟喻果果的关系,最快的办法,自然就是买东西示好。 新衣服,糖果零嘴,新玩具 小孩子的自控并不强,宋月言跟她的那些约定,就打破了。 想到这里,宋月言又感慨地叹了口气。 许言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抬手在她背上安抚地拍了拍。 没多久,姜丽姝就赶了过来。 看见宋月言和许言生,她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就笑了起来:“是你们啊,你们来医院是” 宋月言礼貌疏离地笑笑:“不太舒服,就过来看看。” “既然你已经来了,那我和我爱人就先进去了。” 说完,她朝姜丽姝点点头,和许言生一起进了卫生院。 一个多小时之后。 宋月言坐在凳子上,旁边站着的许言生拉着她的手,握得紧紧的,比她自己还要紧张。 第24章 年轻的医生看着手里的单子,扶了扶脸上的眼镜,露出一个笑来。 “女同志这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身体没有什么大碍。” 宋月言明显感觉到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许言生手掌一紧,呼吸都顿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问:“真的吗?” 医生见惯了这样的场景,点头:“真的。” 许言生差点兴奋得跳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好,谢谢医生。” 宋月言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心里像是开了一朵花。 他虽然嘴上说着生不生孩子都愿意听她的,但他怎么可能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呢? 她还记得项目快要结束的那段时间,她跟他说可以准备生一个孩子的时候,他眼里骤然迸发出的光亮。 那天晚上,他抱着她,说了很多话。 一直到睡着了,他睡梦中,还说着有关孩子的梦话。 这些天,她是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化的。 但她没有说,就怕是自己太想怀一个孩子而产生的错觉。 想着这些,她跟许言生已经出了诊室。 “等一下,我还有些问题想要问一下医生。” 说着,许言生扶着她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又掉头进了诊室。 十分钟之后,他才满脸笑容地出来:“我都问完了,月言,我们回家吧。” 宋月言忍不住问他:“你刚才去问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问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小心脚下。” 她被他这小心翼翼的姿态逗笑:“我是怀孕了没错,又不是变成了瓷娃娃,哪有那么娇贵。” 许言生一本正经:“那不行,医生刚才可是跟我说了,要是不小心动了胎气,会伤害你的身体。” 宋月言一怔。 她没想到,此时他紧张地,居然是她的身体吗? “以前我妈就告诉过我,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以前我是不太懂这些,所以刚才我特意问了医生,月言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宋月言从来不会质疑许言生说的每一句话,因为从认识到现在,他说的每一句话,许下的每一个承诺,都一一做到了。 “月言你怀孕了?” 姜丽姝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宋月言转身:“嗯。” 她不想跟姜丽姝谈论自己怀孕的话题,便问:“果果看过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 姜丽姝脸上有些不自然:“医生叫我们少吃些糖。” 喻果果依然捂着脸,听到姜丽姝这句话脸上还有些愤愤。 显然,她正在因为要少吃糖而生气。 宋月言还是多说了一句:“既然医生这么说,那就还是听医生的话吧。” “我们出来得太久,怕妈在家担心,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姜丽姝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站在原地深思。 宋月言连孩子都有了,那喻林州是不是也该彻底死心了? 这么想着,她心里止不住地高兴。 喻果果摇了摇她的手臂,她才回过神来。 但心里依旧想着,要怎么告诉喻林州这个消息。 回到喻家,喻林州不在。 喻母听到宋月言怀孕,也是止不住的高兴:“这,我昨天还在念叨,这,我也没什么准备啊。” 第25章 因为兴奋,喻母说话都开始前言不搭后语起来。 说着,还双手合十,转着圈的也不知道是在祈求什么。 宋月言赶紧拉着她坐下:“妈,您可别转悠了,我头晕。” 喻母听话地坐下,可语气中依旧是兴奋:“好好好,我不转了,月言你帮我想想,这孩子出生的时候,我这个做外婆的,应该送点什么?” 宋月言想着她平时在家也是听听收音机,很久没有见她这么兴奋过了。 喻母一般就是躺着休息,偶尔出门走走,也没什么能消遣的事情可做。 宋月言想了想:“妈,你年轻的时候做的衣服可好看了,孩子肯定会喜欢的。” “好好好,我明天就去买几匹布,男孩女孩的衣服都做几身。” 宋月言看着喻母脸上都红润了不少,心里也开心。 一边的许言生给她削着苹果,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 喻林州是晚饭之后回来的。 彼时,宋月言正准备跟许言生一起出门散散步。 喻林州阴沉着脸。 一进门,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宋月言的肚子上。 宋月言扶着自己的肚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刚好撞进拿了围巾出来的许言生怀里。 他扶住她的双臂:“怎么了?” 宋月言摇头:“没事。” 喻林州的目光依旧沉沉的,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渊。 他动了动唇,却只是将他手里提着的一些补品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就转身回了房间。 “他这是给我们的?” 许言生不确定地问道。 宋月言抿了抿唇:“可能吧。” 应该是姜丽姝将她怀孕的事情告诉喻林州了。 刚才他看着她肚子的眼神,像是要将她肚子剖开一样。 但他什么也没做,反而给她送了些补品。 她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想不通,她也没去深究,跟许言生一起出了门。 没走多久,就迎面撞上了同样出来散步的几个婶子。 她们神色各异,但最后都脸上带着笑:“哎哟,这不是月言嘛。” 赵婶子先迎上来:“月言,婶子可是从报纸上看见了,那个什么机子,可就是你弄出来的。” “赵婶子,是我和老师们一起研发的,并非我一个人的功劳。” 宋月言往许言生身上靠了靠,礼貌地笑着。 “都一样都一样。” 其他的几个婶子也围了上来:“这个就是你妈说的你带回来的爱人吧,瞧瞧,长得可真俊啊。” 许言生护着宋月言,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疏离笑容:“婶子们好。” 赵婶子拉过宋月言的一只手,面带愧疚:“月言啊,婶子以前说过一些不好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就是啊,月言,你可是科学家,可不能跟婶子们计较啊。” 婶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宋月言安静地听她们说完,才笑着摆手:“婶子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也帮过我不少,我哪会跟婶子们计较?” 听了她这话,婶子们才放了心。 又说了好些话,婶子们才离开。 许言生揽着她的肩膀:“刚才她们说以前说过不好的话,是指什么?” 第26章 宋月言紧了紧手指:“都是一些大不了的话,没什么的。” 许言生感受着她情绪的变化,便知道,哪怕她现在不在意,但曾经,她肯定因为这些话而伤心过。 他垂眸想了想:“是跟你和喻林州的事情有关吗?” 宋月言浑身一僵:“你知道了?” “嗯,我看出来了。” 许言生垂眼看着她惊诧的表情,抬手将她被吹进嘴里的头发拨了出来。 她仰着头,眼里带着明显的紧张情绪:“那你会生气吗?” 许言生摇头,他抓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她们以前都说了些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还难受,说出来会好很多。” 源源不断的暖意从他的手掌传来,让她微凉的指尖也缓缓升温。 “她们说,喻家将我养大,我却一心想着嫁给喻林州,就是贪图喻家的家产。” 最开始,是喻家周围的这些婶子们这么说。 后来这些话不知怎的,传到了军区家属院,家属院里的嫂子们也开始这样说。 这样的骂声,她背负了很长一段时间。 只是没想到,如今功成名就,她们反而来跟她道歉了。 其中有多少诚心,她也不知道。 她轻声道,又解释了一句:“当时,我嫁给他,主要是为了照顾他和果果,报答喻家对我的养育之恩,我” 许言生宽大温暖的手掌落在了她的头上:“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这些事情说出来,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下移看向她的肚子:“现在我们生活得很开心,不就够了吗?” 宋月言眼底浮现笑意。 她重重点头:“对。” 两人又牵着手走了一会儿,才回家。 刚进门,就看见喻林州坐在那里,将什么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宋月言看了一眼,是一盒大前门香烟。 喻林州嘴唇嗫嚅:“妈说,吸烟会影响到你。” 他看着她的肚子,明显还有很多的话想要说。 许言生捏了捏宋月言的手心:“我去给你烧点热水给你泡脚。” 说完,他就走进了厨房。 宋月言踌躇了一下,还是在喻林州对面坐下:“之前你说想跟我聊聊,就现在吧。” 喻林州缓缓握紧了拳:“当时我没想跟你离婚。”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听到谁说了什么,但我是想要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睁开眼看着宋月言。 客厅里的灯并不明亮。 他的眼睛深得像一片汪洋。 宋月言垂眸,唇角的弧度带着几分讥讽。 上辈子,她没有离开,他可没有要好好过日子的意思。 “喻林州,有些违心的话说多了,自己就会信了。” “你对我那是爱吗?不,只是心里的愧疚在作祟罢了。” “喻林州,你清醒一点,别再纠结这些事情了。” 宋月言轻轻笑了一声。 喻林州面色一僵。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往前探出身体:“如果,当时我没有默许姜丽姝的接近,我们还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第27章 喻林州注视着宋月言,昏暗的灯光下,那双眼睛中只有渴求。 对她回答的渴求。 心底隐隐的抗拒,让宋月言稍稍往后仰了一点。 “喻林州,如果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喻林州的肩膀瞬间塌了下去。 他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却依旧不肯退步:“我要听你的回答。” 宋月言微微蹙了一下眉:“你想听的不是我的回答,你只是想听我说,如果没有姜丽姝,我们就还会在一起。” “或许这样,你就能自我安慰,我们是被人从中作梗才分开,而不是我们之间没有了感情。” “但是,喻林州,我要告诉你的是,离开你的这个决定,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甚至,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我都庆幸当时我的果断。” 她声音很轻,可她的这几句话却让喻林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眼睛里的光芒,也随着她这几句话,一点点暗淡,最后变成一片死寂。 他嘴唇嗫嚅,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宋月言看着他,缓缓地叹了口气:“喻林州,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你再怎么揪着不放,也只有你一个人停在原地罢了。” 喻林州垂眼,没再看她。 整个客厅中,一下子就陷入了安静。 想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宋月言也没再开口。 几分钟之后,许言生就从厨房走了出来。 在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桶。 他朝宋月言笑了笑:“回房间泡脚吧。” “好。” 应了一声,宋月言就起身,跟着他回了房间。 温度刚刚好的热水,将宋月言一身的疲惫都抚平。 她晃着脚,水桶中的水轻轻荡漾。 感觉到许言生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终于是忍不住抬头,直接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眸子。 他弯着唇角:“厨房的门一直都是开着的。” 言下之意,她和喻林州在客厅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 宋月言一愣。 许言生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脸上的软肉:“你刚才的那些话,应该可以让他别再钻牛角尖了。” 她哪还有不明白的,他刚才是故意给她和喻林州谈话的机会呢。 只是,他可能不太了解喻林州。 喻林州固执,几句话根本就说不动他。 但宋月言也没有多说什么,不管怎么样,她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 泡过脚,许言生就提着水桶出了房间。 客厅里,喻林州依旧坐在那里,眼睛盯着一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言生微微摇了摇头,但也没有出声打扰,将水倒了之后就重新回了房间。 宋月言不知道这天晚上她跟喻林州说的这些话到底有没有用。 但接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喻林州变得格外的正常。 他的眼神没有再时时刻刻黏在她的身上,也没有再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许言生大部分时间都陪在她的身边,每日监督她泡脚,带着她出门遛弯。 而姜丽姝带着喻果果来喻家的次数也明显多了起来。 她来喻家也不找别人,就找宋月言。 也不聊别的,就聊宋月言肚子里的孩子。 就像现在。 第28章 客厅的桌上摆着瓜果。 喻果果拿着从房子里翻出来的一本小人书,翻得哗哗作响。 她之前花大价钱买的八音盒里面反反复复只有两首曲子,到手没几天她就玩腻了,再也没碰过。 宋月言坐在阳光照进房子的最好角落,手上绣着一顶虎头帽上的图案。 姜丽姝磕着瓜子,看着她手上的动作:“月言在做虎头帽呢,这是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 宋月言头也没抬:“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 “做虎头帽也是希望我的孩子能平安健康的长大,再说了,谁说就只有男孩能戴虎头帽呢?” 姜丽姝脸上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的。 但她还是带着笑:“你说得对。” 氛围凝滞了一瞬,她又另起了一个话题:“算算时间,你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也两个月接近三个月了吧?” “还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乖,以前我怀果果那会,真是被折磨得不轻。” 宋月言轻声笑了笑。 当年姜丽姝怀孕的时候,喻林州还没有调回北京军区,而姜丽姝因为跟喻母不合,一直都是住在外面的。 喻母虽然不喜欢姜丽姝,但也从来没有苛责过。 平时两人关系都很平淡,几乎不怎么往来。 但念在姜丽姝怀了孕,喻母便也顺手照顾了几分。 可这在姜丽姝的眼中,便成了喻母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而跟她低了头的信号。 人就是这样,一旦开了口子,便容易得寸进尺。 姜丽姝仗着自己怀了孕,提着东西就住进了喻家。 之后,更是趾高气昂,越来越过分。 没几天,喻母就被折腾得生了病。 宋月言那个时候还在北京大学上学。 学校离喻家有些距离,所以她一般都是住在学校的宿舍,周末再回家一趟。 得知喻母生病,宋月言那段时间学也上不好,干脆住回了喻家。 姜丽姝的孕反确实比较严重,可当时她也没少作践喻母和宋月言。 听到宋月言的笑声,姜丽姝显然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况,脸上顿时浮现起不自然来。 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当时是我太年轻,不懂事,月言你别放在心上。” “不过,当时也是因为林州不在身边,我的脾气才差了些。” “所以现在看到许言生同志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多少也有些羡慕。” “这样的好男人可不多见,月言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宋月言脸上笑意不减:“那就多谢你的吉言了。” 每一次姜丽姝来,都要说上几句许言生对宋月言有多好,宋月言也明白她的意思。 无非就是害怕宋月言跟许言生之间闹了矛盾,再跟喻林州之间产生什么瓜葛。 宋月言的话音落下,没一会儿,喻林州就回来了。 他手上提着肉:“回来的路上刚好碰到了许言生,他跟我说今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叫我买了些肉回来。” 他说着,直接就将肉提进了厨房。 宋月言点了点头。 喻林州一回来,姜丽姝也不缠着她了,转而开始跟喻林州说话。 即便现在的喻林州对她很不耐烦,她也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好。 第29章 反而是喻果果,翻完小人书之后就偷偷摸摸坐到了宋月言身边。 她盯着宋月言的肚子,小声问:“妈妈说,姑姑的肚子里有小孩了是吗?” 宋月言也没有避讳:“是的,果果为什么会这么问?” 喻果果摇了摇头。 好一会儿,她又道:“姑姑有了小孩,以后奶奶就不会喜欢我了。” 宋月言心里一跳。 也难怪最近几次喻果果来这里,都沉默了很多。 她抬手将喻果果的辫子理好:“果果为什么会这样说?” 喻果果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姜丽姝,声音又低了几分:“是妈妈说的。” “妈妈说,我现在一点都不听话,奶奶不喜欢我,等姑姑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之后,就更加不会喜欢我了。” “我有几个同学,他们的爸爸妈妈就是这样的,有了弟弟妹妹之后,就不喜欢他们了。” 她声音小,但是宋月言刻意靠近了几分,还是将她的话都听在了耳中。 没想到竟然是姜丽姝跟喻果果说的这些话。 长久以往下去,也不知道喻果果在姜丽姝身边会养成什么样子。 宋月言抬头看着所有注意力全在喻林州身上的姜丽姝,心里有了决定。 她点了点喻果果的肩膀,等她抬头之后露出一个笑容:“姑姑想出去走走,果果要一起吗?” 喻果果看了看姜丽姝,又看了看喻林州,最后点点头:“好。” 冲姜丽姝和喻林州点点头,宋月言就带着喻果果出了门。 她们直接出了大院,路边有人在卖糖葫芦。 喻果果看着,却是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吵着要吃。 看来,上次牙疼让她长了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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