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路边还有好些小摊贩,宋月言拉着她,在一个卖豆腐脑的小摊上坐下。 “同志,来两碗豆腐脑。” 然后她看着喻果果,柔了声音:“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果果有什么话都可以说。” 明明在之前,宋月言就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以后喻果果的事情,她再也不要管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自己带了那么久的孩子,又或者是自己怀孕的影响,不忍看喻果果再这样下去,宋月言有些心软。 十岁的孩子,也该有了自己明辨是非的能力。 她想,如果可以,她还是想让喻果果健健康康长大的。 喻果果绞着自己的手指,扭捏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姑姑,爸爸妈妈是不是并不爱我?” 宋月言愣了一下:“果果为什么会这样想?” 正好在这时,两碗豆腐脑端了上来。 喻果果舀了很大一口,然后才开口:“其实小时候的事情我还记得一点点。” “我记得姑姑说吃多了糖牙会坏,所以姑姑让我少吃糖,但是会做其他的零嘴给我吃。” “但是妈妈不这样,我不开心了她就用糖哄我,从来不告诉我牙齿会坏掉,会痛,那妈妈这样做就不是为了我好,那她就是不爱我。” “别的小孩子都是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的,但是爸爸从来不跟我还有妈妈一起住。” 第30章 “妈妈经常会让我去叫爸爸回家,但是爸爸从来不应,爸爸肯定也是不爱我的。” 闻言,宋月言沉默了一瞬。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敏感的时候。 喻果果的这个问题,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喻果果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还记得八岁生日的时候,我想要一支跟倩倩一样的钢笔,但是妈妈不给我买,还打了我。” 那是姜丽姝第一次打了她,只有这么一次,但她记得格外的清楚。 宋月言抿了下唇,问:“姑姑问你,你想要那支钢笔干什么呢?” “因为倩倩有啊,那可是国外的钢笔,要六十多块呢。” 宋月言摇头,伸手点了点她面前的这一大碗豆腐脑:“果果知道这一碗豆腐脑多少钱吗?” 喻果果看了一眼旁边立着的木板,上面写着‘豆腐脑一碗一毛钱’。 宋月言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供销社里,白面和肉都是怎么卖的?” 喻果果不明白她到底想要说什么,但还是诚实地摇头。 她去过不少次供销社,但没有一次是去买白面和肉的。 这时,一旁还算空闲的摊主接了话:“这供销社里猪肉一斤是七毛六分,白面每斤一分三厘。” 说着,摊主又指着另外一个包子铺:“她家的包子,七分钱一个。” “六十多块,搁我家能吃好几个月了。” 喻果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宋月言点头:“这个叔叔说得没错。” 喻果果立马低着头掰着手指数了好一会儿。 宋月言就这么等着。 直到喻果果抬起头来,宋月言才问:“上次你买的那个八音盒,你玩了多久?” “你觉得你的妈妈要是给你买了那支钢笔,你又会用多久?” 喻果果沉默着不说话了。 宋月言又叹了口气,抬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除了钢笔这件事情,你妈妈还有什么事情打过你吗?” “果果,你想想,你现在上学,穿衣吃饭,你妈妈有一点点舍不得吗?” 喻果果垂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新棉衣,一下子又想起很多。 学校的同学很多衣服上都打着补丁,一件衣服能穿好几年。 但是她只要衣服不喜欢了,姜丽姝就会给她买新的。 上小学的这几年,几乎每年都有同学辍学不读书了,但她从来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想到这些,她瞬间就红了眼眶:“姑姑,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乱花钱了。” 宋月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将她抱进了怀里:“那现在,你还会觉得爸爸妈妈不爱你吗?” “每个人的性格都是不一样的,表达爱的方式也不一样。” “你的妈妈爱你的方式就是将她觉得好的都给你,你觉得呢?” 喻果果吸了吸鼻子,点头:“爸爸也是这样的,他虽然没说过,但是他以前帮我教训过几个欺负我的人,现在都没人敢欺负我了。” 宋月言笑着擦了擦她的脸:“好了,把脸哭花了,到时候你妈妈该说我欺负你了。” “豆腐脑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就回去吧。” 喻果果一边抹着脸一边点头。 宋月言掏出钱来交给摊主,带着喻果果刚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喻林州和姜丽姝。 第31章 这么近的距离,刚才的那些话,他们俩肯定都听到了。 喻果果脸一红,往宋月言身后躲了躲。 自己的女儿被别人教了,姜丽姝的脸也涨得通红。 她张了张嘴,最后也只吐出一句:“谢谢你,月言。” 宋月言笑笑:“没什么,我也就是跟果果说了几句话,你是果果的妈妈,以后还是需要你们两个人自己好好聊聊。” 姜丽姝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喻林州。 原来她是想着,宋月言将喻果果带出来,说不定是要挑拨她跟果果之间的关系。 就像五年前她挑拨喻果果跟宋月言一样。 所以她找了个理由让喻林州跟着她出来,就是想让喻林州看到这样的一幕。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宋月言跟喻果果谈论的话题是这样的。 此时,她窘迫到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果果,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家吧。” 喻果果这才低着头从宋月言身后走出来:“那姑姑,我先回家了,我过两天再来找你。” 宋月言点头:“嗯,快跟妈妈回家吧。” 姜丽姝带着喻果果离开了。 宋月言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直到她们转过一个街头,才收回视线看着喻林州:“我也要回去了。” 说完,她就抬腿朝喻家的方向走。 喻林州沉默着跟在了她的身后。 走过很长一段路,他才开口:“谢谢你对果果说的那些话。” 他不懂要怎么带孩子,所以对于果果,他的方式其实跟姜丽姝也差不多。 喻果果想要,他就给。 渐渐地,喻果果得不到想要的,便就要哭闹上大半天。 即便他知道这样是错的,也有心想要教,但不得要领,也不清楚喻果果心里都在想什么。 宋月言笑:“没什么好谢的,我毕竟是果果的姑姑。” 说完这句话,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一直到回到喻家。 喻母刚在自己的房间里用缝纫机车完一件婴儿穿的衣服:“月言,你快来看看,这件衣服行不行?” 喻母是用一匹碎花棉布做的,其实也没什么版型之说。 但给刚出生的小孩子穿,只要面料舒适,漂不漂亮的,也没有其他的讲究。 宋月言想也不想的就夸:“特别好,妈的手艺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呀,就喜欢逗我。” 喻母虽这么说,但脸上的笑容一点都没少。 大概真的是开心吧,这一个多月来,喻母的面色明显比以前要红润多了。 到了晚饭的时候,许言生果然还没有回来。 喻林州便主动提出让他来做饭。 最后的成果不说味道有多么惊艳,但也是中规中矩的。 直到宋月言晚上要休息的时候,许言生才回来。 他像往常一样烧了热水给她泡脚。 可今天的他有些沉默。 等到他倒了水回来,躺在宋月言身边,她问:“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看。” 他这才开口:“长沙那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我明天可能得回去一趟。” 这一个月,许言生渐渐开始将他的生意发展到了北京。 他说是想将生意做得更大,以后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第32章 就像是许言生会不留余力的支持宋月言的事业一样,她也支持他的一切决定。 “问题严重吗?会不会很棘手?” 许言生将已经热乎乎的手掌贴在了她的肚子上:“倒是不严重,年前能回北京。” 距离过年,还有十几天的时间。 “我不是担心生意,生意没了就没了,我还可以再做,我是担心你。” 许言生幽幽叹了口气,将怀里的人紧了紧:“你怀着身子,做什么都不方便,我一走,你肯定又不会乖乖的天天泡脚” 听他这架势也不知道要絮叨到什么时候,宋月言赶紧打断了他。 “好啦,我只是怀了孕,又不是断了手脚,能将自己照顾好的。” “而且我都怀孕快三个月了,也只有中间那几天反应比较严重,现在都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了,你就放宽心,等你回来,我绝对一根头发都不会有事。” 说着,她作势就要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许言生将她伸出被子的手扯了回来:“我信你。” 想起什么,宋月言又道:“生哥,你回了长沙之后,有时间帮我去一趟工程院吧。” 她现在怀了孕,又远在北京,这些情况还是需要告知一下,申请下一个项目晚进组。 许言生知道她心里还在惦记着巨型机接下来的研发,点头:“我会的。” 得到了他的回答,宋月言便放心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冰凉一片,但是她的怀里多了一个还很热乎的热水袋。 显然,这是许言生离开的时候,特意放的。 怀了孕身子比较沉,宋月言翻了个身,抱着热水袋磨蹭了好久才起床。 等她从房间里出来,喻林州和喻母都不在。 只有姜丽姝坐在客厅里:“月言你起来了,厨房里热着粥,我帮你端出来。” 说着,她就进厨房端了一碗粥出来。 光是闻着这个味道,宋月言就知道,这粥是许言生离开之前熬的。 怀里的热水袋上的暖意,像是透过了她身上厚厚的棉衣,一直暖进了心里。 “谢谢。” 她道过谢,坐在桌前喝了起来。 姜丽姝在她对面坐下:“其实我今天来,是想正式再跟你说声谢谢的。” “然后刚好碰到林州出门,我听他说,许言生同志要回长沙几天,我就想着,这几天我来照顾你好了。” 见宋月言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又赶紧道:“以前我怀孕的时候你帮过我不少,现在总该让我还了这份人情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宋月言也就没拒绝。 姜丽姝这才松了口气:“昨天回去之后,我就听你的跟果果聊了很久。” “以前的我确实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忽略了很多,以后我都会改的。” 宋月言看着她脸上比以前不知道诚恳了多少的表情,点头:“你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了。” 姜丽姝见她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了脸:“还有以前的那些事情,我要跟你说对不起。” 宋月言喝粥的动作一顿:“都过去那么久了,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第33章 “不。”姜丽姝声音提高了一点,“我要说!”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挑拨你跟果果之间的关系,也是我在林州面前说你的坏话,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跟林州离婚,是我” 宋月言抬手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些事情不用再说了,不能否认,当初我跟喻林州离婚确实有你的一些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我自己的想法。” “我从小到大这么努力的学习,就是为了长大之后像我爸爸一样,成为一个对国家对人民有贡献的人。” “这是我的梦想,我的目标,这也就注定,我待在喻林州的身边只是一时的,你能懂吗?” 姜丽姝怔怔看着她,张了张嘴,没说话。 宋月言的这几句话,让她想起了以前那向往肆意洒脱人生的自己。 这让她立马红了眼眶:“宋月言,你是个很好的人,以前是我太狭隘了。” 宋月言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姜丽姝眨了眨眼,将眼眶里的泪憋了回去:“月言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耍小聪明。” 宋月言低头喝粥,没有接话。 如果姜丽姝真的能跟她说的一样,不再针对自己,宋月言自然是开心的。 喝完粥,姜丽姝就抢着将碗洗了。 宋月言只好挑了本书开始看。 她整天待着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要不就是坐着看会儿书,要不就是跟喻母一起做做衣服,要不就是到处走走。 姜丽姝跟她年纪相仿,现在倒是有些话题可以一起聊聊。 聊姜丽姝厂子里的一些流言八卦,聊最近供销社和国营商店又有了什么新货。 聊着聊着,不知怎的就聊到了当年她丢下喻果果自己一个人跑了的事情。 姜丽姝面上感慨:“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每天都很不开心。” “家里就我一个人,厂里的事放不下,果果一个人在家我更不放心,只要我哪怕离开家里几分钟,我就感觉自己听到她在哭。” “每天睡觉也睡不好,一闭上眼睛,我就觉得有人会抢走我的孩子,或者是果果是不是从床上翻身掉下去了。” “这样的日子让我格外的焦虑,头发大把大把的掉,肩膀上像是压了一座山,让我喘不过气。”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我觉得我再这么下去,肯定会疯。” “所以你就将果果送到妈这里来,自己跑了。” 宋月言接下她的话。 姜丽姝说的这些,其实她多少也能理解。 那个时候,姜丽姝也才二十出头。 喻林州常年不在家,她生下果果之后,坐了一个月的月子,就离开喻家回了自己家。 她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一个人又是孤孤单单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压着,也难怪会有那么大的压力。 姜丽姝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啊,我就那么将我的孩子扔下了。” “之后,我去了很多没去过的地方,渐渐也不觉得焦虑了,再回来,所有的事情都跟原来不一样了。” 第34章 “那个时候我很不服气,也很不甘心,我的孩子跟丈夫,凭什么跟你一起生活?” “但现在,我不会再那么想了。” “是我逃避了很多事情,所以有现在这样的结果,是我自作自受。” “月言,你不止教会了果果很多,你也教会了我。” 宋月言摇头:“我也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其实,是这么多年过去,姜丽姝自己看明白了一些事情。 不然,就算她说破了嘴皮子,也是没用的。 这些事情说开,宋月言觉得跟姜丽姝之间的关系,好像也有了些变化。 但仔细去感受这种变化,又什么都感受不到。 喻果果是在十一点的时候来的。 她背着书包,里面带着她的作业。 一进门就往宋月言的身边凑:“妈妈说姑姑可厉害了,姑姑,我有好多作业不会写,你能不能教教我呀。” 宋月言觉得她也有不小的变化,笑容明媚,眼睛里也是干干净净的。 她笑着接过喻果果手里的作业本,翻了翻。 作业本上的字,基本可以说是潦草。 也只有翻到最后几页,才肉眼可见的工整起来。 喻果果不好意思地拽着自己的麻花辫:“那些不好看的,都是以前写的,姑姑,我保证,从今天开始,我会认真写作业,也会认真读书的。” “以后我也想要跟姑姑一样上报纸,上电视。” 宋月言看着她作业上一眼就能看得出的错误,笑了笑,也没打击她:“到时候姑姑给你准备礼物。”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便开始教喻果果写作业。 姜丽姝看到这样的一幕,也不打扰,起身去厨房准备做饭了。 之后的每一天姜丽姝都会带着喻果果过来,倒是让宋月言觉得,十几天的事件这么快就过去了。 大年三十的下午,许言生赶了回来,还带了些长沙的特产。 喻母正和喻林州在厨房里准备着年夜饭。 破天荒的,她说了一句:“林州,你去把果果和她妈一起叫过来吧。” 这意思,是要一起过年了。 喻林州愣了一下,才转身出了门。 许言生在宋月言身边坐下,跟她一起包着饺子。 “妈不是不太喜欢果果妈来这里吗?” 他声音很小,像是生怕被厨房里的喻母听见。 宋月言将自己包好的饺子整整齐齐摆好:“姜丽姝已经改变了不少,好歹也是自己孙女的妈妈,妈自然也不会计较那么多了。” “对了,生意上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许言生伸手想要将她脸上沾上的面粉抹掉,却将面粉弄得更多了。 他心虚地笑了笑:“都解决了,你别担心。” 对于他的能力,宋月言自然是相信的。 他都这么说了,她也放下了心。 这一次的年夜饭,不管是谁,都很开心。 宋月言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跟喻林州甚至是姜丽姝心平气和的坐在一张桌子上,气氛还能这么融洽。 这个年,宋月言过得无比的舒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 直到九月初的一个晚上,她本来在睡着,肚子却开始疼了起来。 第35章 因为临近宋月言的产期,许言生近几天都不敢熟睡。 在宋月言发出第一声痛呼的时候,他就醒了。 见她疼得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许言生稳住心里的慌乱:“别着急,我马上送你去卫生院。” 最近他往卫生院跑得多,也跟周围的婶子嫂子们特意请教过这种情况该怎么做。 所以,此刻他还算冷静。 但他的冷静,在将宋月言送到卫生院,听着产房里面的叫喊却迟迟等不到消息的时候土崩瓦解。 旁边的喻母和喻林州脸上是同样的焦急与担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言生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力气也随之一点一点被抽离。 听着里面那熟悉的声音里夹杂的痛苦,他几乎要站不住脚。 心脏高高提起,堵在嗓子眼,让他呼吸不能,眼前发黑。 但他却死死的盯着产房那张紧闭的门,一步也不肯挪动。 煎熬中,外面的天也渐渐亮了起来。 收到消息的姜丽姝也赶了过来,手里还提着她过来时在路上买的早餐。 “大家先吃点东西吧。” 许言生和喻林州像是两尊门神,站在门口没有动弹。 一边坐着的喻母叹了口气:“我都劝了好久了,他们担心,吃不下。” 姜丽姝看着喻林州的背影,心里头微微酸涩。 当时她生喻果果的时候,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如果喻林州在,也会这么担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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