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来那不屑的神情,拳头都握紧了。 但也只敢小小声争辩一句,“人是我带回来的......” 秦瑶回他:“我知道。” 刘季:“......”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秦瑶才懒得看他咬牙切齿的表情,看了眼后院方向,“还不去?” 刘季对天无声呐喊:啊啊啊啊! 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压下一肚子的憋屈,转身去了牲畜棚,把草席收回来,铺到了仓库的阁楼地板上。 阁楼层高最高处只有一米五的样子,成年人要弯下腰才能在里面活动,可以说是很憋闷了。 但比起牛棚,这里干净无异味,阁楼还有窗,打开来光线也很好,虽然不能直立,但坐在地上上半身完全不会感觉压抑,待遇简直是天差地别。 刘季越看这阁楼越来火,草席往地上一丢就跑回了自己的小房间,闭眼躺尸,表达自己对秦瑶独裁的不满。 人明明是他带回来的,结果他居然使唤不上就算了,还要去给一个奴隶铺席子,秦瑶你这个毒妇不要欺人太甚! 正气着呢,四个小脑袋叠罗汉一样出现在他床头。 大郎啧啧两声,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但你非不听的神情。 二郎就没那么客气了,直往他爹心肺上戳,“阿爹,让你先别自作主张你不信,这下好了吧,又惹阿娘生气了,你说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三郎和四娘对视一眼,他们闻到了从厨房里传来的饭菜香气,一溜烟跑了。 刘季刚想说你们一群不孝子,气音都来不及发出,余下两个好大儿一眨眼也无了。 刘季只觉自己两眼空空,气血翻涌,好险没厥过去。 “好香啊!”四娘几个站在厨房门口,惊喜的说道。 堂屋里洗脸的秦瑶也诧异的看过来,没想到刘季捡回来的人还有这手艺。 “香吗?”刘季不知何时又从床上爬了起来,冲进厨房围着案板上盛出来的菜盘踱步,啧啧点评,“我看也不怎么样嘛,这鸡蛋都炒糊了,怎么这边上还缺个角?阿旺你小子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吃了?” 阿旺摇头答:“没。” 刘季不信,非说他肯定偷吃了,都饿了这么久,看见这么多好吃的能忍得住? 阿旺有点震惊,没想到和颜悦色把他领回来的大老爷,突然就变了副嘴脸。 秦瑶在堂屋问:“我饿了,怎么还不开饭?” 刘季这才放过满眼无奈的阿旺,差遣他把饭菜端上桌去。 大郎四个自觉走进来,习惯成自然,自己拿好碗筷,被刘季喝住: “干什么干,家里现在有下人了,这些活都该是下人干的。” 二郎、三郎、四娘无措的看看阿旺,又纠结的看看刘季。 大郎直接把三个弟弟妹妹推出去,“忘了阿娘怎么教我们的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们是不是想受罚了?” 二郎兄妹三个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差点被阿爹带阴沟里去,赶紧抱紧自己手里的碗筷,稳步进了堂屋,又摆好凳子,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乖乖等人齐了开饭。 刘季进门一数,七张凳子? 抬脚就想把多出来的一张踢开,秦瑶这边已经忍无可忍,一巴掌照着那饱满的后脑勺上拍了下来,非逼她动手! “啪!”的一声脆响,刘季鬼叫声顿起。 紧跟刘季其后,两手端满菜的阿旺被这突然发生的‘家暴’事件惊呆,加上刘季的鬼叫响彻这方院落,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大步,左手上的一大碗菜汤在手中轻微抖动了下,泛起一层层涟漪。 片刻,便稳住了,一滴汤都没溢出碗沿。 居然没洒? 四个孩子都觉得很意外。 刘季捂着后脑勺,也愣了一瞬,随后急忙看了目光紧锁在阿旺身上的秦瑶一眼,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嘶嘶~”吸着冷气,刘季停下作妖,冲秦瑶那讨好一笑,在孩子们身旁坐下。 阿旺把菜上齐,一家六口早就饿了,拿起筷子就开吃。 你别说,你真别说,这人不可貌相,刚刚看着阿旺手脚笨拙的在做饭,以为他不会做得好吃,没想到人家随手这么一做,味道居然非常好。 刘季一边飞快吸入食物,一边暗暗瞅了阿旺好几眼,阴阳怪气中带着几分试探,“你小子有这手艺,怎么不去镇上饭馆当个厨子,不比来我家当牛马好?” 虽然有座位,但阿旺并没有上桌,自己端着空碗蹲在门边,等着一家六口吃剩下了他再吃,明明肚子已经咕噜噜叫了许久,居然硬是忍住一眼都没多瞟。 这样反人性的定力,刘季只在秦瑶这恶妇身上见过,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了。 甩甩脑袋,突然觉得自己这一巴掌没白挨,恶妇这是点他呢。 273 下一秒我错了 大郎和二郎四娘互相看了看对方,感觉饭桌上气氛有点古怪,阿娘大口吃饭,眼神却一直钉在低头垂目的阿旺身上。 阿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差点把饭喂进鼻孔里。 只有三郎,毫无察觉,呼噜噜就下去半碗炒鸡蛋绊菜汤饭。 四娘无奈摇摇头,小小声嘀咕:“真是个呆瓜。” “瓜?”三郎没听清楚,以为妹妹和他学蛙叫呢,嘻嘻一笑,“呱!”的叫了一声。 四娘:“......” 做妹妹的反手拍拍哥哥的小脑袋,露出一个微笑,“没事,小哥你继续吃吧。” 三郎冲妹妹灿烂一笑,夹了一大夹炒鸡蛋放到四娘碗里,“四娘也吃,鸡蛋好吃呢。” 说着,又站起身来,给秦瑶和刘季都夹了一块儿。 刘季欣慰的看着孩子,一边吃一边暗中观察,视线在阿旺和秦瑶之间不断转换。 秦瑶又不是个木头没有知觉,不爽的瞪了刘季一眼,又微微抬了下手,某人瞬间老实。 五碗白米饭和两碗汤下肚,秦瑶这才放下筷子。 她发现,桌上饭菜就是她们一家六口日常一顿的量,这个阿旺,还真是说到做到,只求一点剩饭。 可要剩谁的份呢?她的这份反正是吃完了。 刘季觉得自己简直是恶妇肚子里的蛔虫,她想什么他都能读到,没有比这更让人想撞墙的了。 “你过来,主子赏你点吃的。”刘季恶声恶气的朝门边招手。 阿旺就像是听不见这些恶语一般,恭敬的走过来,把自己的空碗双手举到刘季身前,感激说:“谢老爷赏!谢夫人赏!谢少爷小姐们赏!” 这一连串的赏赏赏,听得刘季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急忙示意他打住,下次不许这样了,说谢谢老爷就行。 阿旺照做:“谢谢老爷。” 刘季撇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这人有点可怕。 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呢,这世上真有没脾气没自尊没羞耻的人存在? 但又忍不住想来点更过分的事。 暗暗瞅一眼靠在椅子上休息的秦瑶,刘季到底没有继续干什么,把自己吃不下的饭都倒给阿旺,又把盘子里剩下的鸡蛋和菜汤先给四个孩子分了,留下的都倒给他。 阿旺得了吃的,立马拿出门外去,说是狼吞虎噎也不为过,几大口就吃完了。 刘季心一抖,问他:“吃饱了吗?” 阿旺实诚的摇摇头,没吃饱是肯定的。 刘季看他那样子,想起城门下那些恶狼一样恨不得连人都吃了的流民,赶紧让他自己去厨房再弄点杂粮粥喝。 要不然他怕自己半夜起来发现手被人砍来煮了。 阿旺显然没想到刚刚对他恶声恶气的大老爷还会大发善心,不敢相信的怔了一下,而后虚虚看向秦瑶。 秦瑶点点头,他惊喜的道了谢,立马进厨房给自己煮杂粮粥。 米缸就在厨房摆着,家里没别人,刘季自觉跟村里那些老虔婆不一样,他是不会给厨房落锁防着儿子媳妇的。 白米、小米、高粱等,缸里都有,全是不带糠皮的,干干净净。 阿旺舀了小半碗小米熬粥。 秦瑶在堂屋嘱咐:“多烧点热水,你自己也洗洗干净。”她受不了那股味儿。 说到这个,刘季一路把人带回来,身上也全是味道,秦瑶简直忍不了一点,“你离我远点,对了,把你旧衣服找出来一身给他。” 阿旺个子和刘季差不多,都是高挑身形,刘季的衣服他也能穿。 刘季倒是有一身麻布旧衣,是秦瑶刚到这里时的那一身,也是补丁打补丁,脏了只能晒,不敢洗,怕洗烂的程度。 但比起阿旺身上那已经变成一条条,随手就能搓出黑泥的好太多。 刘季善心大发,还给找了一双草鞋,等阿旺把肚子填饱,领着他来到河边,自己脱得赤条条,“噗通”跳下河,扎了个猛子才从水中抬起头,勾勾手指: “阿旺你下来啊!” 阿旺迟疑了一会儿,才脱下身上那些烂布条下河。 为了省点柴火,刘季也是煞费苦心了,先用还有太阳余温的河水把身上的泥垢全部冲干净,再回家用肥皂洗一遍就差不多,能省好几桶水呢。 要他说,秦瑶就是矫情,非得洗热水澡,这大夏天河里洗一下不知道多快活。 眼看着大郎兄弟三个频频朝河边看去,蠢蠢欲动,秦瑶严肃叮嘱道: “不许私自下河洗澡,听见了吗?” 夏季的河,水深有一米二三,看着不是多深,每年却能淹死一两个村里的孩子。 听见秦瑶这么说,蠢蠢欲动的哥三儿这才收了心,老老实实进淋浴房去洗热水澡。 天已经全黑了,秦瑶带着四娘第二波洗漱,刘季第三波,最后是阿旺。 他以为主家都已经睡下,却不想,秦瑶夫妇两披散着长发,正坐在堂屋门口,正对大门吹凉风。 听见淋浴房开门的动静,夫妇两齐刷刷看了过来。 “咦?”刘季诧异一挑眉,“阿旺你怎么不洗脸?刚不是让你用剪子把胡子给刮干净,你怎么没刮?” 就连乱糟糟的头发也没清理,脸都看不清楚。 秦瑶玩笑似的问:“难道你的脸见不得人吗?” 她这玩笑的一问,令阿旺脚步一僵,随后答,他忘记了,这就把自己收拾干净。 可能也是没想到,这年头居然有人会在乎一个奴隶干净整洁与否。 阿旺显然是有点措手不及,找到剪刀,对自己额前乱发和胡子动手的时候,动作非常迟缓。 半刻钟后,一张普通得丢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忘的面孔出现在夫妇二人面前。 刘季不信邪,叫他走近点再看一眼,真是记不住啊! 就记得阿旺下颚角上有一条小拇指宽的疤,痕迹不恐怖,像是许多年前留下的,比肤色淡一点,不注意看都发现不了。 刘季好奇问他怎么伤到的,阿旺答:“小时候和我爹进山砍柴,不小心被柴刀划伤的。” “哦。”刘季点点头。他一点都不信! 等把阿旺赶到阁楼去,屋里只剩下夫妻二人时,刘季立马把门窗关紧,一个滑跪冲到秦瑶脚下! 一把抱住她的腿,压低声音急道:“娘子,我错了!娘子你告诉我实话,我是不是带了个逃犯回家啊?” “刚刚下河洗澡天色虽暗,但我看见他身上好多伤疤,深深浅浅的,一看就是刀口舔血那种,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274 保命符 “娘子?娘子你说话啊娘子......” 越想刘季就越想哭,果然天上不会掉馅饼,哪有人犯贱一文钱不要去给人当牛做马的? 这个阿旺肯定是有目的地接近他们! 看着身下这个扭得像条蛆的刘季,秦瑶抬手扶额,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怎么会有人蠢成这般模样! 天上就算掉馅饼,它能砸到你刘季身上?自己什么身份自己不知道?人家图你什么? 图你身无分文图你不要脸? “起开!”秦瑶一甩腿,刘季咻一下滑出去三米远。 但他手脚极为灵活,吭哧两下又爬了回来,趴在她膝盖上,瑟瑟发抖,就是不放手,“娘子你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要是那人真是穷凶极恶的逃犯,你可一定要护住我呀~” 秦瑶提起他后衣领把人从自己腿上拎了起来,眼神警告他最好站着,再凑上来可就不是眼神警告这么简单了。 刘季非常识时务,立马顺势站好,但眼神还是惶恐的看着她。 秦瑶道:“人是冲着我来的。” “什么?”刘季大惊,“娘子你得罪了什么人吗?” 虽然他天天喊着让老天把这恶妇收走,可她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这个家就完了! 秦瑶摆摆手,“应该不是。” 刘季长舒半口气,“既然不是要害你,那他定是循着娘子你过来寻求庇护的。” 秦瑶觉得刘季有时候也不是那么的蠢,这些事情他反应倒是敏锐。 “你猜得应该没错,可能是躲着仇家才不想露脸。” 还有一点秦瑶没说,和刘季猜测的江湖中人不同,她觉得阿旺反而更像是藏在暗处,见不得人的死士。 可按理来说,这种从小接受严苛培训的死士,是不会叛逃的——他们根本就不会允许自己生出这种背叛主人的心思。 就算主人死了,也只会选择自杀殉葬。 “管他呢,来了咱们家,就是咱家的人。”秦瑶耸耸肩,这种事情没必要纠结,只要确定阿旺不是来杀他们全家的,不会对孩子们造成生命危险就可以了。 刘季还是有点怕,“那我往后对他客气点。” “不必。”秦瑶让他该怎样还怎样,她们的猜测始终是猜测,还需要阿旺露出更多马脚才能确定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你要是闲得蛋疼,有事没事多试探他,看看他本性到底是怎么样的。”秦瑶嘱咐道。 这事刘季熟,不就是死命作别人嘛,拍胸脯保证给秦瑶办得妥妥的。 但还是有些不解,“娘子,你说他为什么挑咱们家藏身?” 秦瑶露出一个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恨的复杂表情,“可能是觉得我能帮他解决掉许多麻烦吧。” 好歹没去祸害普通人不是。 刘季哼了一声,“看不出来他还是个心思深沉的。” 秦瑶侧耳听了听后院的动静,仓库阁楼上窸窸窣窣的,她猜阁楼里的人也在关注着他们夫妇二人的一举一动呢。 隔壁儿童房里倒是鼾睡声一片,四个孩子已经进入梦乡。 “睡觉吧。”秦瑶起身打开门,回房休息去了。 她一走,刘季顿觉四周树影都如同鬼魅一般可怕,急忙拿起堂屋的烛台,飞快闪身躲进自己的屋子。 烛台放在桌上,又隔着墙往阁楼方向看了一会儿,确定听不到阿旺有什么异常举动,这才在温暖的烛光安慰下,在桌前坐了下来。 刘季拉开书桌抽屉,将笔墨纸砚取出,大半夜不睡觉,写起字来。 内容是他今日出去打听到的金石镇附近村庄车夫信息,一个个写出,统计成表,好拿给秦瑶过目。 刘季还是有点庆幸的,自己今天捡了一个十分危险的人回来,他刚刚都已经做好了要被秦瑶狠狠收拾一顿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她居然没动手,他逃过一劫。 但难保明日起来她脑子清醒了,又突然想起这茬。 所以,刘季这熬夜赶的不是车夫信息表,而是保命符。 金石镇内的车夫人数还是挺多的,全部加起来有二十七八人,散落在各村。 镇上还有一个小车队,常年与镖局合作,虽然觉得这个小车队不会和文具厂有合作的可能,但刘季还是写上了。 这不是多写点,显得他白天用功了嘛,她交代的事情,他可是全心全意在办,根本没有空闲去看美女玩仙人跳! 次日,秦瑶刚推开房门,就见刘季顶着一双熊猫眼,满脸堆着讪笑出现在眼前。 心里惊了一下,不知他又抽什么风。 面上一脸沉稳,“干什么亏心事了?” 刘季摇摇头,恭敬将昨夜写了一晚上的车夫信息表奉上,“娘子请看!” 秦瑶昨日未提此事,是以为刘季根本没办事,光顾着看刘利家买书童和人攀比去了。 加上夜色已深,困倦来袭,这才没有追究他。 没想到,一夜之间,连统计表都弄出来啦? 秦瑶狐疑的扫了刘季两眼,不信邪的拿起他递来的信息表查看,字迹工整,表格的线条都画得整整齐齐,比刘木匠弹出来的墨斗还要直。 重点是,信息表上的内容十分完整,有车夫基本信息和家庭住址,以及平日走哪条线,收费多少。 秦瑶惊喜的挑了挑眉,将这份信息表塞进怀里,这已经不用她修改,可以直接交给负责运输的刘柏刘肥兄弟俩。 “娘子,车夫表可还满意?”刘季自信的问。 秦瑶点点头,两人朝堂屋走去,饭桌上已经摆好白米粥和配菜,阿旺从厨房里端着最后一大屉高粱小麦杂饼上来,摆在桌上,退到门边,恭敬说: “老爷,夫人,早饭做好了,要去叫少爷小姐们过来用膳吗?” 孩子们还在书房早读,大郎还在后院完成每日基础训练。 秦瑶摇头,“给他们留着就行,完成早上任务后他们会自己过来吃,先别打扰。” 往日家里早餐从没这么早过,基本都是半上午吃,早午饭一块儿的。 因为早上全家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先做好,谁也没空大清早进厨房,只有等刘季先完成他的任务后,一家六口才得空围坐在堂屋吃早饭。 而今天这顿准时的早餐,都是因为家里多了个阿旺。 275 你说老爷请出门 刘季在旁小声说,天没亮阿旺就先去把牛马牵去吃草,顺手就把后山那三分菜地杂草清理完毕。 随后动作很轻的打扫院子,又把早饭给做上,昨夜换下来的脏衣物收集起来堆在木盆,趁着熬粥的空档拿到河边洗干净带回来,现在已经干干净净晾晒在后院的竹竿上。 刘季都不得不服,暗暗冲秦瑶这边比了个大拇指,这家伙是真能干啊! 秦瑶眼神提醒他别高兴太早,起身去刷牙洗脸,收拾干净后,拿起杂粮饼开吃。 一口甜软的饼子入口,秦瑶眼睛瞬间睁大,忙看向同样被惊艳到的刘季,无情的说:“以后你不用进厨房了。” 刘季狂喜,还有这种好事! “阿旺,你别站着呀,过来一起吃。”刘季友好的冲阿旺招招手,连带着看他脸上那道疤痕都变得清秀起来。 没有了乱发和胡子遮挡住脸,阿旺现在脸上的神情很容易就能看得清楚——木呆呆的。 他好像不能有多余的表情,刘季让他过来坐着一起吃,他也木呆呆的说:“谢谢老爷夫人。” 刘季好奇的问:“阿旺你不开心?” 对方摇摇头,拿了一碗粥,两个杂粮饼,坐在距离桌子两米远的地方,上桌了,但没全上。 秦瑶敲敲碗沿,提醒刘季别管这么宽,好好享受美食。 简单的一顿早饭,秦瑶吃得相当满足,出门之前,甚至还说:“中午我回家来吃。” “娘子等等!”刘季突然发现自己还有重要事情没讲。 秦瑶在大门口停下脚步,不耐的等着他过来,“干什么?” 刘季嘿嘿笑了下,扭扭捏捏的样子看得秦瑶眼睛疼。 察觉出她的不耐烦,刘季这才赶紧试探着说:“娘子,昨天去镇上,我把粮价也打听清楚了,现在是降了一点点,一斤粗粮四十文,但咱们的麦子算得上中等粮了,应该还能卖四五十文一斤的。” 秦瑶让他直接说重点,铺垫得有些太刻意了。 刘季:“你看你这么忙,这粮价又一日比一日低,要不卖粮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吧?我再带上阿旺搭把手,咱们把粮赶紧卖掉,省得越放越不值钱了。” 听了这话,秦瑶算是懂了。大早上的就来递车夫信息表,真正目的是在这呢! 不过这次信息表确实做得不错,先让刘季去试试水也可以。 “行,那你看着办吧,不过今天先去田里把田水给我放好,我走了。” 秦瑶交代完,看一眼已经露出半张脸的太阳,没空再跟刘季多说,她还得去工厂给大家伙安排事,快步离开。 刘季强忍欢喜,目送她走到村里,拐进巷子没了踪影,一转头,便忍不住叉腰仰头狂笑:“发了发了,这下发财了!” 阿旺在旁问:“老爷,咱们什么时候去放田水?” 刘季笑容瞬间消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就你听话,就你记得要干活! 眼珠子一转,指着后院,“去仓库拿一把锄头和一把镰刀来。” 等阿旺将农具取来,刘季示意他先出门,自己还停在门里。 阿旺狐疑转头,“老爷您不走吗?” 刘季抱臂,一脸倨傲的吩咐:“你说老爷请出门。” 阿旺木呆呆的脸上,不能理解的迷惑一闪而过。 他恭敬说:“老爷请出门!” 刘季没动,“你说风流倜傥的老爷请出门。” 阿旺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呆滞。 但还是恭敬说:“风流倜傥的老爷请出门!” 刘季摇摇头,“你要说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大老爷请出门。”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大老爷请您出门!”迟疑片刻后,阿旺几乎是咬牙说出的这段话。 刘季看他已经无法维持呆愣的脸,“哈哈”笑着跨出大门,心情十分美丽的朝田里走去。 阿旺扛着锄头提着镰刀跟在他后面,那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在说:眼前这人是不是有那什么大病。 可刘季一回头,所有心绪全部收起,仍是那副木楞的样子。 刘季觉得此刻跟在自己身后的阿旺,有点像是秦瑶给孩子们说的故事里那个叫机器人的傀儡妖怪。 主人给他设定好了不许有人的感情,但不知何种原因机器傀儡突然自己产生了人的情感,因为害怕被主人发现,所以一直在掩藏自己像人的一面。 有意思,真有意思。刘季挑了挑眉,背着手,大摇大摆来到田间。 村里人一眼就发现了跟在他身后的阿旺,好奇问:“老三,你家来亲戚了?” 刘季连忙摆手,“哪里的亲戚啊,三叔我家几个亲戚你不知道吗?这是我家刚买来的下人。” 大拇指指着阿旺,命令道:“阿旺,来,给乡亲们问个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听见了咯咯的磨牙声。 转头一看,阿旺恭顺弯下腰,同大家伙鞠了一躬,“阿旺初来乍到,还请乡亲们多多关照。” 刘季嘴角荡起一个自信的微笑,感受着村民们惊讶艳羡的目光,停在自家田地前,撸起衣袖,指挥阿旺干活。 他一边指挥一边往隔壁看,刘大福正领着家里长工和刘功在地里忙活。 瞥见对方看过来,立马指着阿旺说:“哎呀,大福叔你怎么还亲自下地来了,刘功你也是,家里不是买了两个下人吗,怎么没带过来让他们帮忙干活呢?” 不等对方回答,自顾自的说:“哦,孩子太小干不动啊,那就没事了,没事没事,你们干你们的。”整个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气得人牙痒痒。 刘大福无奈的摇着头,“冤孽啊!” 再想起刘季从前比之更甚的行事作风,村民们对秦瑶的感激之情越发浓烈。 得亏还有秦娘子能收服了刘老三这孽障,要不然乡亲们还不知要受他多少气多少罪。 今日这般,刘老三已经是收敛许多了。 可对阿旺来说,这是他平生第一次遇到刘季这种奇葩,整整一个白天,被他的反复无常、‘奇思妙想’折磨得身心疲惫。 最终忍了又忍,忍无可忍......还是继续忍吧! 夜里,全家都睡下了。 刘季摸到秦瑶房间。 秦瑶:“你这么折磨他都没杀了你?” 刘季:“根本没有脾气!” 秦瑶:“看来没有危险,不用试探了,你退下吧。” 刘季:“好的娘子,晚安娘子。” 276 抢生意 刘季今天比之前起早了半个时辰,书背完,天边才露出鱼肚白。 阿旺此时也已经将家中牲畜要吃的草割了回来,先摊开在牛棚边上的架子上晾晒,他好像很懂得要怎么喂马,老黄这两日见到他出现,情绪总是很激动。 刘季听见院外的动静,伸了个懒腰,合上书本,来到后院仓库。 他打开库房的门,看着里面成堆的麦子,笑容便扬了起来。 “阿旺,把马车架好,早点把早饭吃了,咱们一会儿去镇子卖粮去!”刘季的语气都是欢快的。 阿旺在院外应着,快步跑进来,把马车推出去,将马儿牵出来架好,又听从刘季吩咐,扛了五袋麦子过来。 第一次去,刘季打算先拿五袋粮食去试试效果,要是好卖,明日他就把家里牛车也装上,让阿旺来回将家中粮食拉到镇上,他自己守着称卖。 主仆俩忙碌一早上,留下了热气腾腾的早饭,揣上中午饭便出发了。 一路上遇到许多前来刘家村上工的工人,见了刘季,都问他干什么去? 粮食放在车厢里,有门帘遮挡,大家伙并没有看见里面的粮袋,还以为刘季出门闲溜达去。 刘季也不说,怕大家伙都照着自己学,下河村可不穷,囤粮的也有好几家。 虽然成本没有他低,量也没他家的大,但总归是第一波去的人才能赚到钱,也就别怪他瞒着大家伙了。 等到后面瞒不住了再说呗,那时候他手里的粮食早卖光了。 刘季想得美滋滋,他告诉秦瑶他准备卖得比镇上粮商便宜十文钱,但其实打着比人家只便宜五文钱的主意。 一万斤粮食算下来,那可就是五十两银子! 为了不让阿旺泄露出去,一路上刘季都在各种威逼利诱,一会儿警告阿旺自己随时可以把他赶出家门,一会儿又关心他有没有什么缺的只管告诉老爷,老爷给买。 阿旺始终都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木楞样子,刘季说什么他都:“是是是。” 刘季觉得,妥了。 一个时辰之后,主仆两来到了金石镇前往县城的官道上。 城内不许进,金石镇又有各大世家阻拦不让闯,逃难过来的流民们全都聚集在两个地方中间。 这一路上过去,凡是有空地或是凉棚道观的地方,都围满了流民。 有些大户人家会过来这边招些便宜的短工帮忙干活,也算是给一部分流民提供了活下去的希望。 但这种机会少之又少,现在不要钱免费卖身的都一大把,渐渐就没有大户家的管事再来。 外来的流民们聚集在一块儿,每日都在等着当铺的人过来典当。 家底薄的那些,已经饿得奄奄一息,躺在路边大树下,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但凡是看见本地人从官道上经过,总会围上来一大群流民乞食。 刘季的目标当然不是这种在树底下躺尸的,他还要往县城方向再走一点,那边有一个空置的马场,流民中有些实力的,早已经把这个地方占下来。 马车车厢关得严实,但流民们的嗅觉简直可以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刘季的车刚驶过,就引来不少跟车的流民。 碍于车上是两名气色红润的成年男子,并没有轻举妄动。 而且这一路上多的是各家钱庄、当铺、大户家的家丁打手,官府官差每日也会出现维持一下秩序,给本地灾民发放救济粮,流民们收敛了很多。 上次抢劫周正等官差粮车的事件,在死了几个带头人之后,再也没有发生。 先前从府城来,这些流民恶狼一样的眼神刘季已经习惯了,转头看阿旺,正想安慰他别慌,咱这地界上有人罩着呢。 就见阿旺面色不改,把车驾得稳稳当当。 “停那,停那边那个亭子外头!”刘季发现一个好位置,催促阿旺把车停过去。 阿旺照做,主仆俩刚停好车下马,就有一伙看起来精神状态还算不错的流民围聚过来,问他们是不是有粮卖。 刘季没想到生意这就主动上门来了,当即将自己提前写好的招牌立住,上写着:中粮四十五文钱一斤! 人群中有人识字,念了出来。 “居然比米行的中等粮便宜了快一半?真的假的?”有人惊讶问。 刘季自信的说:“当然是真,咱们都是普通百姓罢了,又不是那黑心的奸商,我刘老三知道大家伙如今一时困难,能帮点就帮点。” 示意阿旺把车门打开,将粮食搬出来给大家伙瞧瞧品质。 “今年初新买的麦子,还没脱粒呢,颗颗饱满鲜甜,只要四十五文钱一斤,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刘季这一声吆喝,众人确定了这真有便宜的好粮,一窝蜂围上来,都要买。 刘季让阿旺维持秩序,“大家伙慢慢来,都排着队,人人都有,不用挤!” 一边笑呵呵的拿出称,接过各家递来的碗、罐、布袋等物给他们称粮食。 生意非常火爆,刘季数钱数到手软,眼看着粮食一刻钟就卖出去一大袋,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买到便宜好粮的灾民们也非常开心,一传十十传百,人们全部都到亭子这边来买刘季家的麦子。 米铺伙计打着哈欠打开自家临时搭建的米铺大门,转身刚想说:大家伙都别挤,有钱都能买着粮。 结果话到嘴边才发现,先前总是排起长队的店铺门口,现在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伙计十分震惊,“人呢?难不成官府那帮人给难民发救济粮了?” 耳边传来男人卖力的吆喝声:“新鲜中粮只要四十五文一斤,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伙计赶忙让打手看好米铺,朝发声处赶去,查看究竟。 瞧见卖得热火朝天的主仆俩,伙计神情一冷,立马逮住一个买到粮食的灾民质问:“米铺的粮不好吗?怎么跑这来买?” 别看他是个伙计,行事却是一股匪气,被拽住的灾民一惊,下意识捂住自己的粮袋,支支吾吾解释:“刘老板家的中粮只要你家米铺一半多点的价格。” 所以自然买便宜不买贵咯! 伙计松手让灾民滚,狠狠看了那主仆俩一眼记下容貌,转身快步朝附近庄子上奔去。 两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无名小卒也敢抢他们的生意,五爷定叫这两人好看! 277 活阎王就在眼前 “阿嚏!” 文具厂里,秦瑶站在院中央,对着热辣的太阳狠狠打了个喷嚏。 围在她身旁听她讲附近村子车夫信息表的刘柏和刘肥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刘肥关心问:“三嫂,你是不是得热风了?” 热风就是热感冒。 虽然刘肥觉得以自家三嫂的体格得热风的概率几乎为零,但还是忍不住担心,万一呢? 秦瑶摆手,“我没事,就是鼻子有点痒,可能是木屑飞进去了吧。” 秦瑶微微皱起眉,下意识捂住了胸口,心跳有点快,莫名有股不祥的预感。 刚想把这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压下去,耳尖突然一动。 “你们有没有听见我家老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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