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马上拿来一根长尺,量出数据报给秦瑶。 “这个毯子也拿了吧。”尺寸放在一进的大厅里正合适。 屋里还有不少成套的会客桌椅,秦封家里就一套,客人超过两个都不够坐的,秦瑶干脆拿着尺,一边量一边要了两套颜色和风格统一的桌椅。 要不说大店货齐呢,连灯笼都有卖的,不过不是二手货,都是新的。 秦封那宅子里只有大门上挂了两只纸糊破灯笼,漏风漏到蜡烛根本点不燃。 秦瑶嫌弃的啧了一声,冲老板姐姐说:“这样的长串红灯笼给我拿四副,单个的小灯笼也拿十个。” 她要把那两进小院照得亮堂堂的! 随后秦瑶又要了八个花盆、四个大水缸、木桶四只、厨具一套、铜盆八个、浴桶四个、床四张、梳妆台三张、外加餐具两套,保证了家里就算来客人,宴请宾客也有足够的碗碟。 秦瑶挑选速得很干脆,小半个时辰就把店里符合自己需求的都选出来了。 老板拿着算盘一边跟着她一边算,两边几乎同时停下。 秦瑶:“就要这些。” 老板:“一共是五十八两六钱又三百二十七文,我看妹妹你也爽快,零头直接给你抹了,只收你五十八两六钱。” 秦瑶颔首,爽快付款,把秦封家的地址告诉老板,让他们找人给送过去,继续下一家。 二进院里除了主屋有一套像样的被褥床帐外,其他屋子都是光秃秃的,看起来冰冷阴暗,一点都不阳光明媚。 家应该是最舒服最放松的地方,秦瑶喜欢家里有些色彩,明亮温馨。 杂货市这边有布庄,秦瑶又买了一堆现成的床幔和被褥,以及软垫靠背之类的床品。 就连凳子上的绣布也买了,她自己倒是不用,可四娘可可爱爱的小姑娘,房间肯定也要粉粉嫩嫩漂漂亮亮,精致到桌子腿才行啊。 秦瑶完全是打扮娃娃屋的思路,给家里女孩们的屋子买了一堆颜色鲜嫩的软装饰和摆件。 东西买了一大堆,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去街尾跟孩子们集合时,秦瑶才突然一怔,她好像忘了给刘季屋里置办东西。 想了想,还是回到第一家找老板姐姐又买了两个大书架,一套八仙桌,还有一套书案。 买都买了,那就再给他买两床好点的被褥吧,这天气要冷不热的,睡不好觉会影响脑子的。 脑子不好,读不进书,那可就麻烦了。 这一耽搁,秦瑶反而是最后一个到街尾集合的,殷乐和孩子们都已经花光了预算,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能拿着的就自己拿,拿不了的大件就让店家帮忙找人送到永通巷去。 秦瑶问:“都买好了?” 一大四小开心点头,三郎四娘还把带在头顶的面具拿下来盖住脸炫耀了一番。 两张可爱小脸被凶横的兽脸面具遮盖住,秦瑶后退半步,这晚上要是碰见了,他爹得吓死吧? 嘱咐了声“晚上不许在家里带面具”,秦瑶大手一挥,“回家!” 母子一行人先行到家,隔了小半个时辰,买的东西才送到,娘几个撸起衣袖一番吭哧吭哧布置,整座宅院大变样。 暮色来临,前后院的灯笼全部点亮,在一片昏暗的平房中,拥有两层阁楼的小院就像一座灯塔,努力散发光芒,为夜归人指明家的方向。 院内有饭菜的香气飘出来,隔壁小孩嗅了嗅,惊呼:“是肉!” 哪怕是京城,天子脚下,能吃得起肉的也不多,永通坊内这股肉香味儿从秦府宅院飘出,蔓延至整座坊市,馋哭了不知多少娃娃。 三郎屁股简直扎在了灶台边,坐在小板凳上,打着帮忙烧火的名号,实则偷偷探出小手,飞快一摸,一块儿新鲜出炉的炖肉就送进了嘴巴里。 嚼嚼嚼,小眉头一皱,“乐师姐,咸了。” 因为师公和阿旺不在家,晚饭时间又到了,被迫掌厨的殷乐,毫不客气的把这个偷吃鬼赶出厨房! 三郎舔了舔嘴角,想说咸了我也不嫌弃的,但瞅一眼乐师姐冷飕飕的脸,还是溜吧。 跑出厨房,来到前院,除了阿爹的屋子,各屋都点了灯。 大哥二哥正在欣喜的铺着他们两新买回来的床,小妹正抱着她的宝贝琴,想给它找个地方安置。 阿娘老神在在的坐在正厅新买的太师椅上,手边桌几上放满各种小吃食,一手往嘴里丢吃食,一手拿起茶杯喝水,眼神呆滞,大脑发空。 三郎围着院里新买的大水缸转了一圈,心里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饭啊。 “阿娘,我去门口看看阿爹和阿旺叔回来了没有。”冲正厅里说了一声,得到一声迟缓的“嗯”声回应,三郎拔腿就往大门口跑。 跑出去没一会儿,又一骨碌的跑了回来,激动的冲各屋里喊了一圈:“他们回来啦,开饭吧开饭吧!” 欢天喜地冲进厨房,积极搬碗拿筷子。 倒是秦瑶等人被他嗷的这一嗓子叫回了神,齐刷刷放下手里的事,来到院里。 649 娘子肯定有办法 母子几人等了整整一个下午,天色全黑时刘季和阿旺终于回来了。 焕然一新的秦府,弄得两人还以为走错了路,屋内灯火通明,还有饭菜的香气传来,看着就让人心里一暖。 万幸三郎从大门边探出个脑袋来,两人这才敢相信,这就是秦府,并没有走错路。 一下午的奔波疲倦,从走进这道亮堂堂的大门开始,好像就散去了大半。 看见等在院里的秦瑶和孩子们,刘季再也绷不住,沮丧的垮下肩膀。 “怎么去了这一下午?见到你小师兄了吗?”秦瑶试探问。 阿旺冲秦瑶点了点头,就往厨房里帮忙端菜盛饭去了,折腾了这一天,他肚子已经咕咕叫。 刘季走到秦瑶身前,耷拉着个脑袋说:“小师兄现在不在京城,我们在相府门口只见到了石头,一番打听下来,他们竟然连老师病重了都不知道!” 话说到这,刘季脑袋又抬起来,一副生气模样,小师兄怎么能这么疏忽呢? 还说相府公子呢,同住在一个城里,就隔了那么几条街,居然连老师的身体情况都不知道。 秦瑶诧异一挑眉,饭菜已经端上桌,秦瑶示意刘季去洗个手,边吃边说。 一下午没吃东西,中午就喝了几杯茶凑合吃了点糕点,刘季肚子也早就叫嚣了,点点头,去水缸前洗手,上桌吃饭。 明明肚子很饿,但才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刘季心烦意乱的戳着米饭,“小师兄怎么能不在京城呢?说好了要照顾老师的,现在老师生死未卜他竟然跑出去那劳什子庄子静修去了?” 越说越气,这饭愣是一口也吃不下去。 嗯......主要是菜有点难吃,又咸又老。 殷乐默默将师公的反应看在眼里,埋头扒饭不敢说话。 好在三郎和阿旺很给面子,有啥吃啥,吃麻麻香。 秦瑶先干了三碗饭填饱肚子,这才放下碗筷问刘季接下来的打算。 齐仙官不在京城,大概率是被老相爷安排出去了,以免陷入权斗旋涡里。 她们才到京城两天,就见识了一场抄家,长公主和东宫之间那紧张的氛围,一看就知道现在两方权斗已进入白热化。 “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老相爷是不会让齐仙官回来的,他那边的路子走不通了。”秦瑶陈诉事实。 刘季何尝不知,只是觉得老师现在羊入虎口,凄凄惨惨戚戚,心急忍不住埋怨罢了。 “娘子!”刘季突然认真的看过来,“我一定要见老师一面!” 说着,两只手朝她伸过来,攀上她手腕,桃花眼可怜兮兮的眨呀眨,“娘子你神通广大,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吧?” “老师对我有恩,我说过要给他养老送终的,现在他一个动都动不了的老头子被人关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下饭、喝到酒......” 越说越代入,自己都快要被惨哭了,一双桃花眼冒出水汽,眼尾泛红,红唇轻咬,“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什么,我只是想让老师吃好点,睡暖些,能陪他说几句话也好啊,他现在肯定躺在冷冰冰的小黑屋里,等着我去见他呢。” 秦瑶瞧着他的神情,眼泪都快要掉下来,越说还越走心了,真是稀奇。 或许对刘季来说,公良缭这个老师真的很不一样吧。 毕竟一个从小活在别人质疑不信任和谩骂中的混不吝,头一回不管干啥都不会被嫌弃,不但不被嫌弃,对方还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但是秦瑶也不得不提醒刘季这京都不是可以让盗贼来去自如的开阳县。 “你知道各坊市之间的巡逻卫兵有多少吗?去国师府必过阳河,河上有几道桥,哪一道守卫最宽松?还有国师府到底多大?先生住在那一间?我们现在一无所知。”秦瑶冷静道。 刘季瞬间燃起了希望,他就知道娘子肯定有办法! “我和阿旺这就去查,明日一早就去!” “不......吃完饭就去!”刘季瞬间有了胃口,端起碗饭大口大口吃。 阿旺:“......”他想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怨种。 秦瑶嘴角狠狠抽了一下,咬牙提醒某人:“已经宵禁了,只能在坊市之内行动,你现在出门晃悠简直是作死。” 刘季干饭动作一顿,飞扬的剑眉一耷拉,碗里的饭又不香了。 “好叭,那明早去打听,打听好了娘子我们晚上就去找老师,好不?” 秦瑶没忍住弹了他一脑崩儿,“你这脑子就只能想到夜访国师府吗?白日密访是会怎样?” 刘季耷拉的剑眉扬起来一点,“娘子你的意思是?” 发现孩子们和殷乐都在看着自己和刘季谈话,秦瑶眼睛一瞪:“吃你们的饭,大人讲话不许偷听!” 众人:“哦。”乖巧低头吃饭。 秦瑶白了刘季一眼,“一会儿去我房里说。” 刘季心一颤,房、房里说? 阿旺震惊脸,指了指自己,“我也?” “你就不用了。”秦瑶不打算让阿旺露面,这事风险太大,她一个人更安全。 想起孩子们今天买的面具,秦瑶试探建议:“阿旺,你这张脸要不要乔装一下。” 阿旺却觉得任何乔装都有被识破的可能,倒不如就这样正大光明的走在路上。 毕竟他那些昔日同行,经过这几年时间,能活下来的也没几个了。 “夫人,昔日见过我真面目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在封地的丰王,一个是在深宫的圣后,所以还真没伪装的必要。 这京城街上到处的巡逻的守卫官差,要是遇到那些没事找事的,突然要查验,发现了他的伪装恐怕还会更麻烦。 秦瑶一想,也有道理,“那算了。” 正所谓灯下黑,谁又能想到逃走的死士,又胆大包天的回来了呢? 丰王就算还在派人追杀阿旺,但这里是京城,他的爪牙也进不来。 晚饭吃完,因为家里大人有事情要谈,孩子们主动收拾完碗筷,擦干净桌子后,便都回屋去了。 深知要仰仗娘子自己才有见到老师的希望,刘季化身勤劳小蜜蜂,先是给秦瑶准备好了热水让她泡上一个舒服的澡,又帮着把换下来的衣裳洗干净。 最后将自己收拾清爽干净,熏了香,端着熬好的热糖水,抱着一分忐忑三分期待六分克制,敲响了她的房门。 650 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秦瑶正在新买来的梳妆台前用纸笔计算着什么。 屋内点了三盏灯,外厅内一盏,床边一盏,还有一盏点在梳妆台上,光线很足,足到任何旖旎都生不起来。 只花了一秒钟,刘季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想错了,屋内并没有一场那什么交易等着他。 暗暗叹了一口气,把热糖水端到梳妆台前。 秦瑶很自然的伸手接过喝了半碗,碗还到托盘里,继续在纸上勾画几笔,才停下来。 “今天花了差不多七十两银子,这京城物价贵,钱根本不经花。”秦瑶吐槽了一句,默默把纸上算出来的存款余额用笔头涂掉。 刘季眼神再快,也只扫到一个数字一。但他笃定,这个一后面坠着至少四个数! 有那么多钱,区区七十两银子算什么。刘季心中小人豪气万千的哈哈笑到。 秦瑶示意他到小厅,夫妻两面对面坐下开始谈正事。 刘季坐得笔直,双手搭在膝盖上,认真样。 秦瑶道:“明天一早我们两出门去国师府探探路,看看那边的守备情况,我负责探路,你负责打听,与国师相关的信息越多越好......” 秦瑶说着,刘季记着,虽然不懂为什么要去打听国师有什么喜好,与什么人结交,又与什么人敌对,但是,娘子说的话肯定有她的道理。 两人聊了小半个时辰,商定好了明天的主要行动路线和集合地点等等细节,秦瑶便打着哈欠,把刘季踹出了房门。 看着清静下来的房间,秦瑶轻轻嗅了一口室内这让人安逸的空气,倒在今日铺好的新被褥上,美美睡去。 清晨,隔壁邻居家鸡一叫,秦瑶就醒了。 院外传来一声声:“收夜香咯!收夜香嘞!” 清晨冷淡的空气中,似乎也多了一股不好描述的味道。 阿旺已起,打开后门叫住了收夜香的老头,把家里茅房囤积的几桶夜香全部倒进老头带来的大木桶里。 新的一天,就在这股奇妙的气味儿中开启了。 没有在家里吃早饭,秦瑶和刘季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门去了。 走前,秦瑶嘱咐四个孩子把写好的检讨整理出来,今晚回来自己要检查的。 本还有些瞌睡的兄妹四人一听见这话,瞌睡瞬间清醒,忙不迭应好,站成一排目送爹娘出了门。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听,兄妹四人很懂事的什么也没问,各自回屋准备自己的检讨稿子。 秦瑶和刘季走出永通坊,在路边摊一人买了份包子,一边吃一边往北行去。 两人都是外地口音,但凡张口问路,大部分人都很友好的给两个新来的外地人指路。 就这样一路问一路走,两人终于来到了过河的地方。 原来阳河下有三道桥,一道大桥直通紫微宫,是百官上朝必经之路,等闲人不得入内。 另外两道桥,一道通往最西边的上阳别宫,皇家度假宴请休息圣地,全年封闭状态。 唯独东面一道桥,是供普通百姓通往北市的。 桥下还有很多船只,可以划船游河,河岸两边全是酒馆茶楼饭馆,白日里只是平平。 可到了夜里,河岸两畔灯火通明,歌舞弹唱,美酒佳肴,美人诗仙,醉生梦死,是京都头号销金窟。 想到这地方来耍,兜里不揣上千金都没底气。 秦瑶一把拽过盯着那河对面花楼里弹唱美人的刘季,过桥来到北面。 国师府很好找,距离东宫最近的一片府宅,最大那间便是了。 到了这里,夫妻两兵分两路,依照计划行动。 “傍晚河对面西楚楼下见。”丢下这句话,秦瑶一闪身就没了踪影。 刘季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娘子人就没了,无奈的摊了摊手,循着他刚刚看到过的弹唱美人歌声,腰板一挺,浑身散发出暴发富发气息,大摇大摆进了花楼。 时辰还早呢,但这种自诩高雅的馆子,很早就开门了,里面多是的不用朝上的官宦子弟,吟几首酸诗,听两首清曲,便觉得自己跟河对面那些夜间才出没的纨绔子弟不是一类人。 刘季长了副好皮囊,加上是陌生面孔,刚进门就引来不少关注的视线。 怀揣三十两私房银子的刘季,已从娘子那边得到了费用可报销的承诺,豪气万千请楼内所有客人一人一壶清茶,引得楼中这些公子哥们纷纷侧目。 有人不屑暗笑,不知道哪个乡下地方来的暴发户,俗不可耐。 但是,有人出风头出到他们头上,那是万万不行的! 不消片刻,刘季待着的河边小包间里,就围过来一群人,或试探或客套或讥讽,打探他的底细。 刘季那厚如城墙的脸皮,应付起这帮稚嫩公子哥来,简直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反正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自称是从西北望城来赴考的举子,暗暗透露家中有盐矿,还有亲戚住在修文坊那片六部高官所在地。 刚刚暗地里嘲笑他暴发富的人瞬间变了副嘴脸,真有矿啊,那得富成什么样子? 还有六部的亲戚在,那定是西北那几家望族出来的子弟了。 一群公子哥中为首的那个掀起衣袍在刘季对面坐下,“小弟卢晓凤,不知可否请刘兄一起到二楼雅间听首曲子?大家伙交个朋友?” 刘季:“承蒙卢公子好意,不过我对听曲不感兴趣,只是听闻国师大人道法高深,想找个离国师大人近一点的地方,沾沾福缘罢了。” “要是能有机会远远见到国师大人一面,那就更好了,定能保佑我来年春闱顺利入榜。”刘季一副期待崇拜的模样,不经意把自己腰间揣着的平安符露出一角。 这些公子哥看着光鲜亮丽,但因为有家中长辈罩着能享受到各种特权,举人还真找不出来两三个。 听到刘季还有信心要入春闱,看他的眼神又不一样了点。 卢晓凤“哦~”了一声,原来是个信道的。他本人什么也不信,但不妨碍他懂啊,当即将国师现在正在闭关的消息告诉了刘季,劝他别等了,接下来一个月都见不着人的。 651 濮院 刘季表现出一脸的惊讶和遗憾,又问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国师,国师是个什么样的人云云,一副对偶像十分崇拜的样子。 卢晓凤身旁的公子哥们便七嘴八舌的同他聊了起来,从国师的神秘手段聊到人生哲学,又从人生哲学聊到秘闻八卦。 只觉得刘季这人你跟他说什么他都能恰如其分的给予正向回应,聊起来真是太舒服了。 等秦瑶绕开国师府大门前的守卫,摸到无人狭窄后巷里时,卢晓凤等人已经在设坛准备与刘季结拜做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为了国师闭关祈福不会被打扰,皇上派了一队宫中侍卫到国师府守着,以免祈福被破坏中断。 秦瑶只觉得奇怪,她没有在盛国长久生活过,但谁家好人祈福是在国师府里的? 不都是要弄个什么天坛或是祈福殿之类的地方,才能显得庄重吗? 而且还加了那么多宫中侍卫,不像是要防止祈福被中断,倒像是怕国师被人杀了似的。 一座宅院,护得这么严实,真的很奇怪。 秦瑶不由得想起昨天早上看过的抄家现场,长公主当时好像还关心了一下刺杀太子的刺客抓到了没有。 白鹤回抓到了......真的吗? 瞅瞅国师府这的大内侍卫们,秦瑶怎么有点不信呢。 而且那晚在云来客栈,躲在她床底下的人可不像是什么武功高手,顶多是个身手比较灵活的普通人。 如果这样的人都能被派出来当刺客,那简直是行业之耻。 那白鹤抓的刺客到底是什么? 又是谁要杀东宫太子呢? 好像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了长公主,可秦瑶觉得自己要是长公主,就不会在双方矛盾如此激烈的时间段,做这种容易暴露自己的事情。 还有一点,秦瑶现在都还记得当初在刘家村里,公良缭的善意警告,他们姓百里的终究是一家人,掺和进去的外人最倒霉。 所以,姐弟残杀的可能性不高。 既如此,白鹤他们抓的又是哪门子的刺客?国师这府里祈的又是哪门子的福? 门口这些大内侍卫高手,到底是来保护国师的还是为了防着什么人? 秦瑶向来不给自己找烦恼,让她来看看这国师府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耳朵细听四周的声音,墙内传来走远的脚步声,她立马一个跃起,猫儿一样无声落到高墙上,低伏着身,一动不动。 这国师府护卫可真多,前后几道门都有人看守不说,院里也安排了护卫来回交叉巡视。 可能是觉得白天没什么好防备的,气氛严肃中透露出几分打工人摸鱼的懒散。 国师府的占地面积非常大,里面的屋子一排又一排,独立院子都有七八间,分布在东西北三个方向。 除了房子多,里面的阁楼亭台和人工造景也很多,宅内有池塘,有活泉,更夸张的是,家里有人造湖,湖里还能游船! 秦瑶只是匆匆一看,就感觉自己像是逃票进了某栋5A园林景区。 瞧着府里那些来来往往,十分忙碌的丫鬟仆人们,秦瑶心里控制不住的阴暗了一瞬——老娘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深呼一口气,看一眼蓝蓝的天空,还有远处街上为了生存而劳碌奔波的普通人,心里这股阴暗终于压了下去。 房子太大,秦瑶蹲了半天也没确定好探索方向,干脆躲着国师府里这些摸鱼的打工护卫们,一路把国师府里的景色全部欣赏一遍。 中午太阳大了,就从墙上下来躲在阴暗的角落里。 遇到端着美味儿供品经过的漂亮丫鬟们,顺手还拿了块儿供饼吃。 吃干了嗓子,又顺一颗香梨。欣赏着国师府后院‘动物园’里的金孔雀,撩起额前被青风吹来的碍眼发丝,暗暗感叹,原来无敌是这么的寂寞。 观景墙后的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正看着对面那只金孔雀冲自己缓缓开屏的秦瑶,忙从阴凉的树下退至墙根。 两个丫鬟走了过来。 一个说:“唉~,早饭先生也没吃,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另一个愁道:“国师大人要是怪罪下来,咱们就死定了。” 刚刚那个又说:“先把午饭送去吧,这已经是换了第八个厨子了,但愿能合先生的胃口。” 另外那个心态很崩溃,小小声抱怨:“但愿吧,也不知道这乡下菜有什么好吃的,满京的好菜先生不要,非好这一口......” 一队摸鱼护卫巡逻走过。 “嘘,别说了。” 两个丫鬟赶紧闭上嘴巴,与护卫们擦肩而过,朝着前方一处清幽小院去了。 从‘动物园’穿过一条走廊,走过两道月门,一间叫做“濮院”的院子出现在眼前。 两个丫鬟提着食盒,人刚靠近院子,左右不知道从哪儿出来冒两名玄衣守卫,抬手将两人拦下。 “吕卫。”两个丫鬟齐齐向左边那位守卫点了点头。 秦瑶藏在月门外,发现这个被叫吕卫的守卫有点眼熟,再看那一身已经见过三回的玄色软甲服饰,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面孔。 是那个当初在刘家村被她用弹珠打了手的拔刀黑骑。 原来他姓吕啊。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大概率是找到公良缭这老头了。 两名侍女按照吕良的吩咐,将食盒打开给他们检查,吕良确定食盒里只有食物,并没有其他违禁之物,这才开门让两人进去。 留下一人继续守门,吕良亲自领两名丫鬟入了院。 门口不但有那名明着的黑骑卫,暗处还藏了三个内功高手,围绕着濮院,还另有两队国师府的护卫交叉巡逻。 秦瑶没办法跟进去,只能继续在月门角落藏着。 幸好院门打开后就没有关上,她还能透过门缝窥到院内一点边角。 秦瑶惊讶发现,濮院内的陈设居然和莲院的前院一模一样,有那个齐仙官自己打造的莲花池,有公良缭亲自种出来的菜地和花坛盆景,还有各种残障设施。 只是即便是一模一样的摆设,因为周遭环境截然不同,这个仿版莲院给人感觉十分压抑。 国师居然大费周章为公良缭弄了个翻版莲院,秦瑶都不知道该说他是好还是不好了。 不过她已经可以确定,公良缭就在这里面。 652 男孩子嘛,不用太努力 吕良把两个丫鬟带到一间紧闭的屋子前,先是敲门向内禀报了一声:“主子,丫鬟来给先生送饭了。” 隔了一会儿,屋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青色内侍服,头戴黑纱帽的白面无须男子出现,冲两个丫鬟往里抬了抬下巴。 秦瑶看得一挑眉,这里怎么会有个太监? 那吕良口中的主子,不会是东宫那位吧! 国师府内的重重守卫突然就解释得通了,还有濮院暗处那三位内功高手,原来是为了保护这位贵人。 丫鬟低着头,很守规矩的把食盒拿了进去,从头到尾眼珠子都没有斜一下,先把食盒打开,由那位内侍用试毒器具一一查验,确认无误的同时,两个丫鬟暗暗舒了一口气。 她们也想不明白,明明国师府内这么多护卫,为何还要担心有人下毒谋害先生。 不过今日屋内来了一位贵人,任务完成,还是速速退下为妙。 食物送到,两个丫鬟低垂着眉眼冲屏风方向屈膝行了一礼,倒退着,一路退到门口,这才转身快步离开濮院。 内侍把食物端到屏风后,里面是一间和寻常屋子不太一样的卧室,屋内一应家具都很简朴,看起来甚至有点旧,而且形制也怪,起卧家具高度统一,到处都是负手和木板垫起来的斜坡。 在屏风旁,还停了一辆木轮椅,车轮看起来磨损严重,像是什么破烂货。 这屋里的桩桩件件,出现在气派的国师府内,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内侍看了眼坐在床前的青年男子,三十岁左右,身着圆领浅黄绸衫,腰束玉带,头戴同色冠,面冠如玉,一双凤目微微垂下看着床上的人,满是不忍和仁慈。 这样一个儿郎,通身的贵气,满眼仁慈平和,完全看不出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这种近乎天真的气质出现在一国太子身上,实属少见。 从他平和的神情就能够看出来,这一定是一个得到了很多偏宠,安全感十足的人。 “先生,您起来用膳吧。”百里庆阳好声好气的对床上闭目躺着不肯睁眼的老人轻唤道。 内侍也在旁笑着说:“殿下亲自给先生带了擅长家常菜色的御厨过来,做了一道青豆绘豆腐、腊肉炒笋,还有先生最爱的稻香鱼。” 他本意是讨好一下,不想床上躺着的人半晌都没吭一声,像是睡死了过去。 但那眼皮下转动的眼珠却暴露了他本人其实非常清醒的事实。 只是老人的呼吸稍显短促,整个人也是恹恹的,身上还有苦药的味道在萦绕,一副死气沉沉之像,看得人心惊。 百里庆阳叹了一口气,又无奈又有些气闷,“先生既不肯吃饭,也不肯就医,是想把自己活活饿死,令本宫愧疚一辈子吗?” 这话就严重了,堂堂东宫太子话说到这份上,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公良缭不得不睁开眼,沙哑虚弱道:“殿下言重。” 百里庆阳一喜,忙招手让内侍把饭菜端过来,期待的看着公良缭,“先生不若试试?这厨子手艺还是不错的。” 公良缭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眼睛费力的斜了一眼,那托盘里的东西,经过这一路的折腾,早就没了刚出锅的热乎气,他看一眼就觉得没有胃口! 但那混账国师搬来了太子殿下,他无论如何也不好太过。 公良缭哀叹一声,勉强撑起已经轻瘦许多的身体。 屋内的两个仆从赶紧上前将他扶着坐起来。 光是撑起身坐在床上这个简单动作,都把公良缭累够呛,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毫无血色的唇轻张着,大口吸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一张破了皮的大鼓,被风肆虐发出的悲鸣。 公良缭那双本该透着睿智戏谑的眼睛,已经失去最后一点微弱光彩。 他真的想,就这样死了算了。 但他不能,若他此时死了,朝堂上定有一场浩劫。 可他要是还活着一天,就会被国师那混账利用一天。 死或不死,他都难受得想死! 不吃饭,不就医,不过是他眼下唯一能做出的反抗罢了。 想到这,公良缭都被自己气笑,他这般苦苦煎熬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百里庆阳示意仆人给公良缭喂饭,自己起身负手站起来,打量这间国师用偏远乡下带回来的物件布置的屋子。 这种家具,这种木料,他幼时也曾用过,现在想起来,那段一家人一起挤在小小土屋里躲避追兵的日子,就像是梦里一样。 那时候的父亲只有母亲一个女人,长姐还是哪个扬言要打下整个江东四州,不知天高地厚的蛮横少女。 而他......母亲说,男孩子不用想太多,好好长大就好,怕累以后就做个闲散贵公子,怕苦就让长姐多送他几个手下伺候着。 反正他什么也不需要操心,只要管好自己就行。 习武坚持不下去也没所谓,男孩子嘛,不用太努力。 读书觉得累也没事,能写会算就够了,不需要像你长姐那般,还要辛辛苦苦证明自己,才能以女子身份在一众部下中得到尊重。 所以,母亲总是对长姐格外的苛刻,样样都要她做到第一,一旦不成,就要挨骂挨罚。 而对他,母亲就总是很温柔的笑,他只需要努力做好一点点,就可以得到最多的赞扬。 从他记事起,长姐就讨厌自己,说他得到了父母全部的偏爱。 不过姐弟之间争吵在寻常人家中也很平常,他们吵归吵,打归打,真遇到事长姐从没把他落下过。 母亲将前朝旧都打下来的时候,他跟长姐一起落在了后面,遭到撤逃敌军追杀。 当时父亲也跟他们在一块儿,赶车的车夫怕父亲被俘,为了能够让马车跑得更快,就把他从车上丢了下来。 彷徨无措痛哭流涕时,是长姐带着手下随从杀来,救下的他。 那一刻,他迟缓的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被母亲苛刻样样都要第一,吃尽苦头的长姐,居然厉害到了这般地步! 而他,遇到事情居然彷徨无措只知道痛哭流涕。 母亲的偏爱,一直是他自傲的点,但在那一刻,他突然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母亲宠废了。 就像是父亲一样,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 突然下定决心要奋起读书习武是哪一年呢? 好像是父亲被手下那帮臣子撺掇,先母亲一步自立为王的那年。 公良先生痛心疾首的斥责:“身为王的嫡长子,日后公子是要继承大统的,怎能如此毫无野心,不知上进!贪图玩乐!” 那时候,看到手中已掌握了五万大军的长姐,他心中第一次升起强烈的危机感。 只是,被赋予了‘继承大统’重任的他,从那时起就再也没开心过。 就像是长姐说的,他这样的人,其实可能根本就承担不起一整个王朝。 653 老师该吃药了 一阵剧烈的咳声,把百里庆阳从回忆中匆匆拉回现实。 仆从喂给公良缭的粥和菜,全都被咳了出来,整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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