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鹄纥缇香感觉得到,头顶有一道视线正在关注自己,她抬头迎上,就见马上女子冲她微微一笑,说: “谢谢你来看望他,心意我领了,但药材名贵,我们就不收了。” 鹄纥缇香一愣,这就是刘季爱得要死要活的妻子吗。 这女人看起来比她大几岁,气质沉稳得好像天塌下来她都不会眨一眨眼睛。 她像是一汪水,好像能容乃世间的一切。 只是对视了那么一眼,鹄纥缇香就明显感觉到,自己心底那一丝因为嫉妒引起的烦躁,迅速淡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鹄纥缇香,草原来的公主,你应该下马跟我说话。”鹄纥缇香神情严肃的提醒道。 她不喜欢仰视别人。 而且一个盛国平民也不该让她堂堂公主仰视她。 只是她的提醒并没有什么作用,对方不但没有下马来,还连带着她身旁的好人国师一起俯视。 “我要出城,让你家车夫把路让开。”秦瑶微微垂眸,是不容置喙的冷硬语气。 她既然已经决定好的行程,谁来也不能打断。 司空见还以为自己能看到二女争一男,大打出手的场面呢。 他都已经做好了一会儿乘机上前去安慰秦瑶,顺便给刘季上眼药的准备。 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根本不在预料之内。 退一万步来讲,哪怕鹄纥缇香和刘季什么都没有,但一个女人看见自己的丈夫和另外一个女人有牵扯,她就不能吃吃醋发发脾气吗? “国师大人,你最好不要让我再提醒第三遍!”秦瑶眼神都冷了下来。 司空见心里咯噔一下,没吃醋,但她是真要发脾气了! 眼前莫名其妙出现刘季那日鼻青脸肿不似人样的画面,司空见暗暗咽了咽嗓子,朝车夫那颔首示意。 鹄纥缇香主仆俩眼睁睁看着国师府的马车老老实实把路让开,秦瑶满意的微微一笑,骑马在前,领着家人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快快乐乐出城,半晌没反应过来。 侍女阿宇:“我的公主,国师好像都害怕她。” 鹄纥缇香点点头,她看出来了,这太明显了。 阿宇:“刘季在她面前像只猫。”还是蜷着的那种。 鹄纥缇香嗯了一声,她现在反而觉得刘季的妻子比他更迷人。 所以...... “国师,她是什么人?”鹄纥缇香看向面无表情的司空见,惊讶问道。 司空见语气认真:“她不是人。” 鹄纥缇香主仆:“国师你怎么骂人呢!” 司空见没管她俩,让车夫把马卸下来一匹,匆匆对鹄纥缇香说了句:“我让车夫送您回别院。” 翻身上马,“驾”的一喝,手里拉着缰绳,就这么骑着没有马鞍的马,径直朝北定门方向追了过去。 他一走,暗处便飞出两名暗卫,一路轻功跟随,三人很快便消失在鹄纥缇香主仆的视线之中。 两人迟钝的对视一眼,所以,她们就这样被好人国师丢下了? 不对,能丢下两名少女的男人,根本不是好人。 鹄纥缇香又气又无语,她要狠狠去告盛国国师的状,他真是太无礼了! 741 郊游 秦瑶这边,一家子抛下刚刚发生的不愉快,感受着大自然带来的自由空气,一路看着京郊景色,开开心心往北郊庵堂行去。 走到半路,阿旺上前与秦瑶并行,小声道:“有三个人在跟着我们。” 秦瑶哦了一声,“随他去,只要不影响咱们一家今天的野餐计划就行。” 阿旺迟疑了一会儿,再次回头,就见司空见一人一马逐渐靠近。 “两个暗卫没露面,国师一个人跟了上来。”阿旺补充。 秦瑶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想杀人的心,示意阿旺去嘱咐刘肥殷乐等人,就当司空见不存在,她们自己玩自己的。 阿旺领命,骑马来到马车旁把秦瑶的交代嘱咐一遍,车上众人齐刷刷扭头往后看了一眼,见司空见居然真的跟着他们,既无语又不解。 只有刘季知道,这厮定是来给他添堵的 “老四你让开,我来驾车。”刘季钻出马车,直接把刘肥赶走,自己亲自驾车。 他这会儿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只想给身后那个想超车的国师大人一点小小的车技震撼。 路并不算窄,一辆大马车通行还有很多富余。 就是两边的路况不太好,草木茂盛,坑洼众多。 于是刘季驾着马车,一会儿偏左一点,一会儿偏右一点,把司空见挤得不得不往边上跑。 他身下没有马鞍,全靠两腿夹紧马腹控制自己的身体,这晃来晃去,变来变去,一时间还真没办法超过马车。 刘季得意冲他做了个鬼脸。 司空见感受到这浓浓的挑衅,也不再客气,几次纵马腾空跃下路基,想弯道超车超过去。 结果刘季一抖缰绳,车速突然加快,又把他堵在路基边上,上上不来,下下不去。 两人一路较劲,自己是爽了,车上的人却叫苦不迭。 秦瑶在前听着后面的吵闹声,回头厉呵一声:“刘季!” 飞驰且摇摆的马车这才缓缓停下。 司空见抓紧机会,一马当先,冲到了马车前头,成功追上了秦瑶。 他控制马速与她并行,回头冲车上的刘季开朗一笑,“承让!” 刘季气得捡起手边水壶就要砸过去,狐媚子给爷死! 殷乐眼疾手快,忙把水壶从师公手上夺了下来,提醒道:“这壶里都是冰块,留着做西瓜冰酪用的,贵着呢,可不能扔。” 说完,把自己腰间的飞镖递了一枚过去,“师公,用这个,这个好使。” 刘季:“......阿乐啊,师公暂时还不想下大狱。” “哦,好吧,那我收起来咯?”殷乐晃着飞镖再次确认,确定师公点头答应了,这才把自己的飞镖重新收好。 司空见收回落到殷乐身上的目光,转头问身旁的秦瑶:“那是你徒弟?” 秦瑶不耐烦的“嗯”了声。 司空见低喃:“怪不得......”和她师父一样狠。 秦瑶觉得他很碍眼,指了指旁边小树林,“你想跟着,可以,但能不能不要让我看见你。” “居然没想赶我走吗?”司空见一脸惊讶。 秦瑶嘁了一声,嘲讽反问:“你觉得我赶得走吗?除非我把你杀了,否则你是不会主动消失的。” 司空见嘴角浅浅勾起,“夫人好像知道我为什么要来。” 秦瑶语气诚恳:“我只是带着家里人出城透透气,你不必这么提防着。” “提防什么?”司空见装傻,也不走,就挨着她一块儿并行。 秦瑶再次深呼吸,压下杀意,无情拆穿,“提防着我偷偷出城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坏你好事。” “你不会以为我知道王瑾在哪儿吧?”秦瑶好笑问。 也不等司空见回答,看着他艰难维持的笑脸,又讥讽道:“话说回来,国师大人你疑心病这么重,容易伤身体。” “无妨。”司空见咬牙,“本大人身体好得很,若是夫人不信,可以来我府上,我亲自展示给你看。” 身后突然响起刘季嫉妒的大吼:“叽里咕噜说什么呢!能不能大点声!怕被别人听见啊!” 司空见脸色骤变,立马回头怒喝:“你给我闭嘴!” 刘季瞠目,“娘子他凶我!” 秦瑶冷睨司空见:“你滚不滚?” 刘季立马得意的笑了起来。 司空见狠瞪刘季一眼,调转马头,进了旁边的小树林,远远坠在后面。 别怪他多疑,实在是她今天出城的日子不好,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黑骑找上门后才出城。 司空见很难不怀疑,她和黑骑达成了某种交易——比如刺杀王瑾。 只是今天司空见注定要白费功夫了。 到了庵堂山下,秦瑶一家人选了个靠河的阴凉好地,便支起遮阳的帐篷,摆出地毯桌案,拿出准备好的香瓜美食,吃喝玩耍起来。 孩子们好久没有在山里撒过野,帮着大人支好凉棚过后,脱了鞋,挽起裤腿,拉上小叔,结伴下河抓鱼去了。 这处河岸对面就是青山,山脚下是连成一片的肥沃田野,早熟的稻子已经到了收割的时候。 农人们弯腰在田间忙碌着,身后半山腰上的庵堂里香火袅袅,飘来一阵阵清幽檀香。 河水自身前潺潺流过,耳畔是农人打谷的动动声和孩童嬉戏的顽笑,没有纷争没有烦恼,这里好像成了独立在世界之外的宁和小世界。 殷乐倒出带来的牌九,“哗啦啦”的玉牌碰撞声十分悦耳。 她招呼着师父师公,还有阿旺,四人凑成一桌,各执一角,把同王老夫人那学来的推牌九教给他们,四个生手一起琢磨着上手打牌。 手边有阿旺提前备好的咸甜口点心,还有冰凉凉的西瓜冰烙,赢了牌吃一口,整个人便都放松下来,沉迷于牌九中,忘却了世俗的烦恼。 直到刘肥领着孩子们抓了鱼带回来,四人这才意犹未尽放下玉牌,生火杀鱼,开始做烧烤。 等把带来的食物都吃光,太阳也渐渐西陲。 伴随着夕阳的暖辉,一家子大大小小开心的同河对岸被烤肉香气勾引前来围观的农家孩子们挥手说再见,心满意足回家去。 而小树林里,兢兢业业盯着人的国师大人,不但又饿又渴,还被蚊虫咬出好几个大包。 亲眼看着秦瑶一家回城,确定她仍保持中立,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742 先生您坐稳咯 接下来的两天,刘季都没有去国师府,美其名曰养病。 但也不敢饿着老师的肚子,休息两日后,便又开始了去国师府给公良缭的做饭日常。 至于北蛮使团那边,再见识到刘季的找打狠人行为后,司空见也没有再安排过去。 当然,这里面的主要原因还是秦瑶,就目前阶段来看,招惹一个实力强大的中立人士,其实是很不明智的选择。 既然秦瑶不愿意参合进来,一切讨好也都没了意义。 司空见现在除了隔三差五的给秦瑶家送礼之外,没有再继续搞什么小动作。 不过他现在也没空去想如何顶替刘季上位的事了。 中秋前夕,北蛮传来消息,惠阳郡主顺利产下一子。 此消息一出,整座京都都沸腾了。 这可是蛮王的第一个儿子,按照北蛮的规矩,这便是将来的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 有了这个孩子的存在,盛国与北蛮之间的和平至少还能维持很多年。 如果这个孩子成为下一任蛮王,那盛国与北蛮的关系,将来到前所未有的紧密时期。 不管是对北蛮人来说,还是对盛国百姓来说,和平,都是一个值得庆祝的事情。 更不要说皇室了。 惠阳郡主本就是百里家第三代中最得宠爱的长孙女,如今又生下第一位四代子孙,直接全了圣上圣后四代同堂的美好祈愿。 圣上狂喜,于殿上绕柱三圈,即刻下旨大赦天下,为小王子积福。 并赐名羲,特派使者连同诸多贺礼,一并送至北蛮王廷,祝贺蛮王与大阏氏喜得麟儿。 为庆祝北蛮与盛国的友好邦交,圣后特在宫中设宴,宴请百官与北蛮使团,共赏中秋。 被禁足的太子借了外甥女的光,终于接触了禁足。 但对解禁的太子来说,眼前的局势却令他更加迷茫了。 短短两月,国师与他手下心腹白鹤之间的关系,居然呈现出剑拔弩张之势。 不过这些事情对秦瑶这个小老百姓没什么影响。 满皇都都沉浸在节日与两国邦交友好的喜气中,这个中秋节,过得格外的热闹。 倒是国师府濮院那边,因为国师入宫赴宴,府内没剩下多少人,显得有些冷清。 为了过好节日,秦瑶一家八口外加一个刘肥,一起准备了一整个白天。 五个大人四个小孩,分成两组。 阿旺刘季刘肥带着大郎三郎一组,负责做月饼和其他祭月贡品。 秦瑶和殷乐带着二郎四娘一组,负责手工部分,自制花灯。 忙碌一整个白天,到了傍晚,看着院里绳子上挂着的大小花灯,还有八仙桌上一盘盘的月饼和贡品瓜果,众人只觉成就感满满。 若是往年在刘家村,中秋节一家人吃顿团圆饭,吃两个月饼,便是过节。 京都人的中秋节花样却很多,要办祭月仪式,还要赏花灯、猜灯谜、放河灯。 节日没有宵禁,夜里紫微宫下的护城河边,还有商会老板们请来的打铁花、点天灯、杂耍班子等等娱乐活动,让这份热闹一直持续到天明。 往日大家娱乐活动少,所以一碰到这种大节日,上至七旬老人,下至三月幼儿,就没有不积极的。 秦瑶家也不例外,孩子们早就同隔壁邱家、还有对门巷子王家的孩子约好,祭月结束后一起去看打铁花。 这还没开始祭月呢,家门外便传来一阵阵的喧闹声,让秦瑶能清楚的感受到城内百姓们的迫不及待。 家里家外一片浓浓的节日氛围,刘季却觉得缺了点什么。 突发奇想,把正带着孩子们点灯的秦瑶拉到角落里,嘿嘿讪笑两声,弱弱问: “娘子,你说我们要是把老师偷出来一晚上会怎么样?” 秦瑶意外的瞅他一眼,你确定想这么做? 刘季狂点头,感觉兴奋又刺激。 秦瑶无奈的摇摇头,认真思考了一下,这大过节的,还是中秋团圆节,公良缭一个老头孤零零的待着,确实有点可怜。 司空见入宫赴宴,不到下半夜应该回不来,国师府正是守卫空虚之时。 “只出来一晚上,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秦瑶轻笑道。 夫妻两对视一眼,说干就干。 “老四,我们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刘季朝院里的刘肥叮嘱道。 他们夫妻不在家,这小子就是最大的长辈了,得把孩子们照看好。 虽然大郎兄妹四个表示自己现在已经长大了,并不需要照顾。 但是,还是意思意思叮嘱一下才有当爹的样子! 在家人们疑惑的注视下,秦瑶把马车驾出来,刘季跳上车辕,接过马鞭,一甩缰绳,夫妇二人兴奋的朝着国师府去了。 车停在国师府后门,往常守在这里的守卫果然已经不见踪迹。 刘季敲了敲门,光明正大的报上姓名,说自己来给老师送几个月饼就走,成功进入国师府。 而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秦瑶几个轻松起跃,顺利抵达濮院附近。 意料之中,司空见还是留了不少高手把守在濮院四周,秦瑶一个个绕背敲晕,完事~ 吱呀一声,刘季将大门打开,把一脸震惊的公良缭推了出来。 夫妇二人,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境,来到后门,敲晕守门下人,就这么轻轻松松将公良缭连人带轮椅一起塞进马车。 全程,因为高度紧张,且不知弟子夫妻两到底在干什么,公良缭一声不敢吭,生怕被国师府的人发现害了两人。 直到马车车轮转动,与地面摩擦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公良缭这才猛的一下回过神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张口问他们是不是准备带自己逃跑,就听见秦瑶叮嘱:“先生,您坐稳了!” 唰的一下,马车便在街道上奔跑起来,吓得公良缭赶紧扶住两侧窗框,内心闪现出无数种自己三人被人追杀的可怕场面。 老头浑身一激灵,手狂拍车厢,大喝道:“停车,快停车!” 刘季一听老师这语气就知道他误会了,忙钻进车内解释道: “今天中秋,我们来接老师回家过节,过完节还把您送回来,你别担心,我们不会因为您让自己受到牵连的。” 公良缭嘴角一抽,到底是放下心来。 他撩开车帘往外看,满街的节日装扮,大街小巷里都是面带笑容张罗着祭月的百姓们。 老头睁大了眼睛去看,舍不得眨眼。 活着,真好啊。 743 祭月 “回来啦!” 四娘和三郎看着巷口驶来的马车,忙朝院里大声喊道。 兄妹两穿着颜色面料都一样的薄纱褙子和小裤,梳着一样的双包髻,系着同色的秋叶黄绳结,同时探头,一左一右,正好对称,好像两个小门童,看着就喜气洋洋。 殷乐闻声快跑出来,一手一个,狠揉了揉那两张肉乎乎的小脸,恨不得咬上一口吃进肚子里。 阿旺等人也随后迎出来,看着停下来的马车,好奇秦瑶夫妇俩到底干嘛去了,说好很快回来,结果一去就是半个时辰。 秦瑶当先下马,把后车门打开。 “阿旺过来搭把手。”秦瑶招呼道。 阿旺快步上前,就见敞开的后车门里,公良缭正一脸尴尬的坐在轮椅上,身旁蹲着刘季,正费劲的想把他从车上推下来。 “先生!” 阿旺惊了,再看仿佛只是出门去接了个普通朋友过来的淡定夫妇俩,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四处张望了一圈,确定没什么眼线探子之类的,这才放心。 挥挥手,示意手不能提的大老爷下来,自己钻进马车车厢,直接把公良缭背下来。 秦瑶把马车交给刘季去处理,抬下沉甸甸的轮椅,紧跟着进了院。 家中众人看到公良缭,一个个嘴巴张成了o形。 但很快便生出默契,迅速忙碌起来。 刘肥二话不说跑去帮刘季将马车拉走,二郎三郎四娘忙跟进院,找出木板垫在家里的台阶处,方便公良缭上下。 又给他倒热茶,递糕点,好让老人家压压惊。 二郎较为细心,已将阿爹书房塌下的干净恭桶搬到偏门口,随时方便取用。 大郎和殷乐留在大门口,两人做贼似的,一左一右把屋前屋后全部转了一遍,遇到邻居询问,一边按捺下心中紧张,一边一本正经的解释说,爹娘把乡下的远房亲戚接来一起过节。 邻居们有些诧异,没想到秦娘子一家在京城还有亲戚呢,纷纷夸了两句孝顺之类的客气话。 直到确定无误后,殷乐和大郎这才关上大门,返回家中。 公良缭坐在正厅门前的走廊下,看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秦瑶一家子,眼眶发热。 老头有点受不了这场面,忙端起热乎乎的茶水佯装浅尝,用那蒸腾的水雾掩盖自己眼底的动容。 片刻后,又恢复了往日淡定高深的模样。 夜幕来临,院中各种颜色艳丽的花灯已经点亮,把院内众人的脸映得五颜六色,氛围感拉满。 秦瑶回首望了望身边这些人,冲公良缭微微颔首,转过身来,面对供桌,浅笑道:“开始祭月!” 虽说是意思意思就行了,但仪式正式开始后,家里大人孩子都是一脸的庄严肃穆。 公良缭经验充足,在旁指导。 先由秦瑶夫妇执香上前祭拜天地神灵,祈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再由家中诸人,由大到小,依次上前叩拜祈愿。 最后礼成,由家主持刀将准备好的大月饼分与家人共食,每人食用之前,都要说一句与中秋、明月等有关的吉祥话。 刘季这个显眼包,自然是不会放过这种显摆的机会,一口气说了好大一串,把二郎都说急了。 毕竟规定了不能跟人说一样的,他阿爹每多说一句,他这边就少一句。 幸好,二郎找到了他爹的克星,一句可怜兮兮的“阿娘~”,刘季立马挨了个爆栗,被迫中止。 他倒也不气,嘻嘻哈哈笑着,挑衅的看着二郎。 二郎冲得意的抬了抬下巴,一手端着月饼,一手背在身后,把架势做得十足,这才仰望天上明月,摇头晃脑的说: “月满中秋,福气满满,团圆美满,吉祥安康!” 刘季稀奇的嘿了一声,不怕事大的怂恿道:“再来两句。” 来就来,他可不怕。二郎闭上了眼,继续道:“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 三郎四娘超级给面子,拍掌叫好。 “二哥真厉害!” “二哥真聪明!” 刘季嘁了一声,还要怂恿,秦瑶睨他一眼,这才收敛。 余下众人,虽没刘季和二郎说的这么多,但也都各自说上一句,将带着祝福满满的月饼吃进肚子里。 祭月完,就可以正式开饭了。 阿旺刘季刘肥几人忙活了一天,做出十二道菜,四冷四热四甜四汤,虽然没有精致的摆盘,但包含了家里每个人最爱吃的菜,大人小孩都吃得开心。 大家并没有特意去招呼公良缭,就如同往常在村里一起用餐时一样,说着自己最近的趣事,聊着未来的理想,时不时问上老人一句,得几句点拨,豁然开朗。 “咚咚咚!” 大门被敲响了。 门外传来王成阳那小子的大喊声:“刘大郎刘二郎,快点出来我们去看打铁花啦!” 还有邱家孙女激动的拍门声,“四娘四娘,你吃完饭了吗?我阿爷带我们去看杂耍。” “阿娘!”家里几个孩子立马激动的站起来,齐刷刷看向秦瑶,满眼期待。 秦瑶豪气的一挥手,“吃饱了那就走吧!” 示意阿旺殷乐刘肥三个先和孩子们一块儿去,她和刘季推着公良缭在后跟着。 毕竟人带出来时是好好的,也得好好送回去。 公良缭哭笑不得,但也不禁期待起来。上次这般热闹的中秋节,好像已经很模糊了。 得了爹娘准许,大郎兄妹四个立马跨上各自的小布袋,带好了零花,出门与小伙伴汇合,往护城河那边赶去。 大孩子牵着小一点的孩子,身后又有阿旺等人跟着,秦瑶和刘季不用操心他们,可以推着公良缭慢悠悠的逛。 起先人还不多,等到了护城河附近,人挤人,肩挨肩,轮椅已经推不进去。 刘季心急啊,垫着脚使劲往前探,只能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还有飞溅起来的金色铁花星子。 看不见是最好的,这看到了一点点火星子,勾得他心痒难耐。 可推着轮椅又过不去。 公良缭说算了,远远看看也挺好。 刘季不行,转着脑袋四处看了看,突然发现一个绝妙之地,抬手往东南上方一指——是京城里最高的一座楼,繁楼。 秦瑶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自信笑着说:“我懂了。” 刘季一呆,他还没说啊,她就懂了? 等等,不对,她到底懂了什么啊?为什么笑得这么诡异! 秦瑶勾唇邪笑,向身旁这对师徒探出了魔爪...... 片刻后,三人刚刚带过的地方,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木轮椅躺在角落里。 而被秦瑶一手一个,直接扔到繁楼屋顶上的师徒两,看着下方一大片一大片盛开的绚烂铁花,抑制不住的激动搓手,真刺激啊! 刘季:我娘子就是最棒的! 744 真小人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就像是护城河岸边的打铁花,转瞬即逝。 午夜来到,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一转眼的功夫,护城河岸边就只剩下正在收拾摊子的小贩。 大郎兄妹四个玩够了,直到爹娘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跟着阿旺叔殷乐师姐先回家。 刘肥也独自回了自己在商行的住处,结束这充实但也疲惫的一天。 繁楼上,秦瑶看着天上的隐入云层去的月亮,提醒道:“先生,回去了?” 公良缭再看一眼这座繁华城池,脸上渐渐染上笑容,有种释然,还有浓浓的成就感。 眼前的盛国,百姓们安居乐业,边疆安稳,此生得见这般盛事,人生已无憾了。 “走吧。”他对秦瑶温声说道。 秦瑶点点头,用刚刚上来的办法,又把师徒两送了下去。 国师府就在河对面,都这个时辰了,紫微宫内的百官大臣们也都要散了。 秦瑶在前走着,刘季推着老师跟在她身后,三人慢慢悠悠过了桥,没一会儿便来到国师府大门前。 这里火光冲天,孙江等一众护卫手举火把,分列两旁,灼灼火光打在正中间的司空见身上,忽明忽暗。 他穿着一身朝服,衣裳略显凌乱,头上的冠也有点歪,手扶着腰间长剑,笔直的站在国师府门前,一双阴翳的眼死死盯着那不紧不慢走来的三道身影,腮帮咬紧,像是恨不得吃了他们。 刘季一看这架势,暗暗咽了口口水。 司空见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反正娘子在身边,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用怕。 “送先生进去吧,我在门口等你。”秦瑶淡定嘱咐道。 她人站在国师府大门前,逆着火光,投下来的影子巨大得像是一座山,洒满国师府门前整片小广场。 刘季:“好嘞。” 继续推着公良缭朝国师府大门过去,遇到台阶,冲孙江招招手,“来搭把手。” 孙江拧眉看向脸黑得能滴出墨的司空见,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放下手中火把,前去帮忙。 两人合力,很快就把公良缭送入府中,直到人进了濮院,刘季这才一路小跑出来。 经过司空见身旁时,他突然“唰!”的抽出长剑,横在刘季脖前。 刘季大惊,赶紧后退一大步。 到底是心虚,理不直气不壮的质问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司空见这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 他杀气腾腾的狠睨着刘季,冷冷问:“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他看的是刘季,问的却是秦瑶。 秦瑶冷嘲道:“我们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不吱声还罢了,一出声,忍耐到极点的司空见立马找到了炮轰对象,怒喝道: “你们知道什么!你们以为这里就真像是表面上这么安稳吗?老师今日没事还罢了,要是少一根汗毛,后果你们承担得起吗?” 秦瑶语气危险,“国师是在质疑我的实力吗?” 她那语气太过森寒,眼神太过犀利,司空见发现自己下意识竟想要躲闪。 但他已经急疯了,天知道他人好好在宫内赴宴,突然听到孙江来报,濮院被劫,老师人不见了时有多惊恐。 顶着满殿大臣和北蛮使团不解的目光,顾不上失礼,火急火燎冲出宫来找人。 结果呢? 刚出府门没几步,就找到了河对岸巷里的木轮椅。 抬头一看,好嘛,他这边急的要死,人家直接坐在繁楼屋顶上乐呵呵赏月看打铁花。 那一刻,司空见既松一口气,怒气值也不断蹭蹭往上涨。 若不是多年修身养心,他当时真是恨不得一桶滚烫铁水浇到繁楼上,炸了这京都第一高楼! 越想越气,司空见直直对上了秦瑶的眼眸。 两人视线一相交,旁人好像能听见有‘滋滋滋’火花四溅的刺耳声迸发出来。 秦瑶看他那副气疯了的样子,不客气的嗤笑出声。 “国师,别装得自己好像多么在乎先生的性命似的,人本来好好待在乡下颐养天年,并无性命之虞,还不是你强行将人绑来,让老头过上了性命难保的日子。” 司空见嘴角狠狠一抽搐,握剑的手立马往刘季身前近了半寸。 秦瑶更觉得他好笑,“不是我说,你知道为什么老头更钟爱刘季这个上不了台面的浑人吗?” 她也不需要司空见回答,自顾继续说:“因为他起码敢作敢认,不会又当婊子又立牌坊,做到了表里如一的真小人。” 刘季听娘子说的这些话,逐渐迷惑,她这应该是夸他吧?是吧! “走了。”秦瑶喊道。 刘季下意识哦的应了声,抬手小心翼翼拿开脖子前的冷剑,一开始没推动,又推了两下,那把剑才收起来。 司空见盯着他,眼里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做人该怂时就得怂,刘季麻溜跑了,根本不跟气头上的司空见一般见识。 识时务者为俊,此时不跑一会儿肯定要被剑劈。 司空见可不是他娘子,会心疼他。那一剑劈下来,肯定直击心上,让他死得不能再死。 “国师,拜拜~”秦瑶笑着冲司空见挥挥手,领着刘季这个怂包离开了。 司空见:“......掰掰?” 她想掰什么?和他掰手腕,看看谁手腕硬吗? 人已经回来,孙江挥挥手示意手下这些护卫们散了,很快大门口就只剩下望着天空出神的国师大人和他。 孙江长吁一口气,庆幸道:“没想到他们还会把先生送回来,刚刚可真是吓死属下了,还以为先生他是被圣......” 话说到这,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说,忙闭上了嘴,跪下惶恐请罪。 司空见的目光从天空上那轮躲在云层里的朦胧圆月移开,一点点下落,最后停在东面巍峨的紫微宫檐角上。 看了许久,他这才整理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袍,广袖一甩,转身回府。 孙江没等到主子喊起,硬生生在国师府大门前跪了一宿。 濮院被劫,他难辞其咎,只是跪一宿,已经是主子格外开恩了。 若是先生今夜真的出事,他万死也难辞其咎! 745 大爱 中秋过后的第三天,是个开业纳财的黄道吉日。 刘肥和殷乐筹备许久的洗发馆在这天正式开业了。 秦瑶带着全家人过去捧场,看着店内客如云来,真心替两个年轻人高兴。 当然,生意好她的那份也少不了。银子这玩意儿,越多越好。 与此同时,刘家村那边来信,宋瑜说厂里的新品皮箱子已经出货,即将由福隆商行的商船运送到各地商铺,一定会赶在万千学子入京之前上架,让她坐等着收银子吧。 与宋瑜来信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个喜讯。 二嫂邱氏又有身孕了。 秦瑶把这个消息告诉家中众人,大家都很开心。 在这个时代,多子多福是人们的共识,家族即将迎来新生命,大家都为刘仲夫妻两感到高兴。 四娘突然道:“阿娘,我们去庙里给二婶添福保佑她平安吧。” 秦瑶诧异问:“你怎么知道要保孕妇平安的?” 她记得自己还没给小姑娘科普过女人生产的事呢。 四娘说:“是徐佳佳的姑奶奶告诉我们的,徐佳佳她远嫁的表姐中秋前生了个大胖小子,听说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 “徐佳佳听了就很担心,她姑奶奶就说,我们可以去庙里为生产的女子添福,保佑她生产平安。” “后来徐佳佳就去庙里了,但她表姐都已经生完了。”四娘摊了摊手,一副小伙伴去晚了的无奈模样。 秦瑶总听见四娘提起那个叫徐佳佳的同窗好友,自然也少不了徐佳佳的那位姑奶奶,先前孩子说徐佳佳这位姑奶奶是个不好惹的,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姑奶奶还跟你们说什么了?” 四娘想了想,好多好多呢,一下子她都说不完,但她可以肯定,“徐佳佳她姑奶奶是我认识的最博学的人,我们所有的问题她姑奶奶都能回答,可厉害了。” “可惜......”四娘一脸遗憾的说:“她姑奶奶很忙,好久才会来接她一次。” 不过徐佳佳的姑奶奶对她可真好啊,要什么给什么,就像是对自己的亲孙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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