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林已经染上一层金橘色,风一吹,落叶纷飞。 风景是极美的,就是太过寂静,青天白日里,也走得人心里毛毛的。 刘季看了眼大步走在前头的女人,暗暗庆幸,幸好不是自己一个人走这条山路。 他看看周围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林子,加快脚步赶上前,与秦瑶平行。 “娘子,你有没有觉得这路上特别冷清啊,你说这也没到冬天呢,怎么大家伙都不出门的,走半天也没见着个人影。” 秦瑶环顾四周,没觉得有什么冷清的,之前她也一个人走过,除了叶子更黄,没别的变化。 但看刘季一副没话找话的怂样,讥讽问:“你害怕了?” “哪、哪能啊!”刘季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只是听说咱们这边今年来了很多盗匪,有点担心遇到劫道的罢了。” “算了,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的为了能和她保持平行而加快了脚程。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从一处豁口进入另一个狭长的山谷。 风在山谷里吹得呜呜作响,头顶的太阳不知何时藏进了云层里,整个山谷的光线变得昏暗。 刘季左看右看,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他不是个能藏话的,想到就说了出来。 “娘子,你真的没有觉得这条路看起来阴森森的吗?” 话问出,刘季已经做好了被嘲讽的心理准备。 万万没想到,身旁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他,说:“有。” “什、什么?” 刘季瞬间汗毛倒竖。 正想问她是不是故意吓唬他的,话还没看来得及说出口,一阵脚步声就从左边山坡上传了过来。 看到从山上冲下来堵在前方的五六个劫匪,刘季人都麻了。 居然真有劫匪! 完了完了,这下可怎么办? 天爷啊,他们手里居然还有刀! “娘子,你身上有多少银子,你都给他们吧,咱们命要紧啊,我听说这些劫匪都只图财,咱们主动一点,兴许还能有条生路。”刘季颤抖的说道。 按照常理,这种时候他还能想到这一点,虽然很怂,但已经算是普通人能想到的最好的活命办法了。 但秦瑶不在常理之内。 她不悦的抬了抬手,示意他闭嘴。 刘季看了看身后的豁口,想着掉头跑的话,对方没有马,他也许能逃过一劫。 但没等他行动,秦瑶已经开口质问对面那六个劫匪:“劫道的?” 对面似是没想到这对小夫妻还挺镇定,其中一人哈哈笑道:“小娘子你这不是废话!” 秦瑶又问:“要钱还是要命?” 对面嚣张的哈哈笑了起来,并向她和刘季走进,边走边说:“钱也要,命...也要!” 话落,其中两人举刀就朝她二人杀了过来。 他们人多势众,又都是亡命之徒,留下活口给自己添麻烦这种错误,绝不会犯。 “行。” 秦瑶明白了。 既然如此,她也没了顾虑。 原本平静的眸子变得犀利无比,掌中刀握紧,闪电一般,横刀滑向一名劫匪的脖子! 血流如注,喷涌而出,她侧身避开。 手里的刀化身索命的镰,在他们之间穿梭,简洁快速,一刀一个! 038 甚是合心 淡淡的血腥味在山谷中弥漫。 六个劫匪,全死了! 刘季眼睛飞快的眨了两下,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六人什么时候倒下去的。 反正,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都已经死了。 秦瑶把刀在劫匪身上擦干净,六个劫匪死不瞑目,双眼突兀的大睁着,里面早已经没有了光彩。 六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破烂的麻衣,看起来比刘季身上的还不如,秦瑶嫌弃的扫了一眼,伸手去他们身上摸东西。 可惜,穷得叮当响,一个铜板也没摸到,倒是他们手里的刀看起来还不错。 秦瑶把六把刀全部收拢,起身环顾一周,将六具尸体全部扔到了右侧杂草丛生的野沟里,让他们回归大自然的怀抱。 山林野兽众多,过不了几日就清理干净了。 迅速处理了六人,想着日常会有村民过路,秦瑶用脚扫着带血的地方,用砂石将血迹掩藏,这样有人来,就不会被吓到了。 秦瑶拍拍手,“对了,这六人你眼熟吗?” 她突然想起,“要是这附近的人,那还有点麻烦。” 刘季僵硬摇头。 心想,你人都杀了才问是不是有点刻意? 事发后,他就一直没说话。 秦瑶便当他不爱说话,放松的点点头,“不是这附近的人就好,盛国律中有一条,百姓路遇盗贼,击杀无罪。” 她冲他抬了抬下巴,“走了。” 刘季立马跟上,路过那片被她用脚扫过的砂石时,一个大跨步,跳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家,已经半下午。 何氏做完了午饭就回去了,帮工的族人们正在屋前屋后忙碌着。 瓦片陆续送来,新屋子在大家的努力下,渐渐有了雏形。 秦瑶惊奇发现,这些日子家里的饭菜可口多了,家里的屋子也变干净了,每天都有人维护,保证家里的整洁。 家里那个男人现在基本天天在家,也不出去招小媳妇逗大姑娘,把家务料理得越来越好,甚是合她心意。 秦瑶隐约猜到,这应该和那天从下河村回来的事情有关系。 但她不知道的是,那天两人一回到村里,刘季立马就把藏起来的铜钱翻出来,抓了一把就急匆匆往村里去。 他先找到周嫂子,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给了她十个铜板。 “这是?”周嫂子有点莫名,还有点害怕。 今天的刘老三不对劲,别是又干了什么亏心事吧? 刘季一脸愧疚的说:“嫂子,前几日你家地里的菜都是我摘的,这是那几日的菜钱你拿着,可千万别告诉我家娘子我摘了你们家菜地里的菜。” 什么摘的?明明是偷的! 周嫂子火气蹭的就上来了,“好啊,原来是你,害我追着村里那帮小子骂了两天,也没人承认,原来是你干的!” 刘季看她生气,赶忙认错:“嫂子你别生气,我是一时间忘了给你钱了,这不就拿钱过来还你了嘛。” 周嫂子还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什么德行,稀奇的掂量着铜板反问: “三儿,今天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你真是变了啊,偷东西还知道还回来了?” 刘季忙纠正:“什么偷,我就是买的,嫂子你记住,我是拿钱跟你买的菜,绝不是偷!” 说完,又给了她两个铜板,美其名曰,封口费。 周嫂子发现,她有点看不懂面前这个男人了。 这还是从前那个刘老三吗? 刘季再三叮嘱,完全不要把这事告诉他娘子,得到周嫂子点头答应,转身继续往村头王婆婆家赶去。 王婆婆正坐在门口纳鞋底,一看见刘季跑过来,看似昏花的一双老眼瞬间睁开,怒喝道: “刘老三你这个混账东西,你还敢到我家来抢我鸡蛋?” 王婆婆年轻的时候摔了一跤,小腿骨折没治好,从此落下病根,腿脚有些不利索。 前两年天下大乱,儿子被征召死在战场上,儿媳妇改嫁跑了,只留下一个小孙子,祖孙俩相依为命。 王婆婆干不了重活儿,就养了很多鸡鸭,靠卖鸡蛋鸭蛋做营生,祖孙俩这才活了下来。 鸡蛋就是王婆婆的命,谁料到,那日她前脚刚出门去给鸡鸭捉小虫加餐,后脚刘季就来了。 小孙儿年纪小,被刘季诓骗开门放他进了院。 也就一转眼的功夫,就让他顺走了五颗鸡蛋。 家里的鸡蛋鸭蛋,小孙儿每天都要数好几遍,清清楚楚记得数目。 刘季走后,他一数,才知道是被刘季骗了。 王婆婆回到家时,看见的就是可怜的孙儿坐在门口哇哇大哭,再一听他说是刘三叔骗的,气得半死。 她想去找刘季,又忌惮这小子混不吝的只怕不知轻重伤了自己这把老骨头,犹豫再三,还是没去。 却没想到,她不去找刘季麻烦,刘季这不要脸的居然又来了! 王婆婆抄起放在门边的棒槌,一副刘季敢靠近,她就和他拼命的凶狠模样。 刘季赶忙说:“你别激动,我是来给你蛋钱的,那日走得匆忙,忘记了,你别误会,我刘季可不是那种人。” 说罢,数出五枚铜钱,放在地上,转身离去。 走出去一会儿,突然又调头折返,把刚要去捡钱的小孙儿吓得一溜烟跑回家,躲在奶奶身后。 刘季嘿嘿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递出五文钱,“再同您买五个鸡蛋,晚上给我家娘子加餐,她这些天忙,我得给她补补。” 王婆婆将信将疑,谁不知道刘老三满口谎言,没有一句是真? 她让孙子去把钱拿过来,见刘季居然真给钱,这才压下心底狐疑,去拿了五颗新鲜的土鸡蛋放在地上,让刘季自己拿。 “婆婆,你家鸡蛋比别家的好吃多了,下次我还来哈。”刘季灿烂一笑,捡起地上的鸡蛋揣回里,转身,长舒了一口气。 这下,总算是放心了。 就算家里那婆娘发现,也挑不出他的错。 也就......不能杀他了。 他活了二十三年,从未想过,会有人在自己面前杀人如砍瓜切菜一般轻松随意。 更想不到,自己居然还把这尊杀神亲自娶进家门。 倘若他早知道......作孽呀!刘季仰头望向苍天,他现在就是后悔! 经过刘家老宅时,刘季满脸悲怆的走了进去,平生第一回向他继母张氏好声好气。 只为让她传授自己一些厨艺,好用来讨好家里那尊杀神。 张氏:就...挺突然的。 039 新房建成 腊月到来,历时一个月零八天的房子总算是弄好了。 原本的两间屋子重新抹好了墙面,新墙面整齐光滑,房顶加固后,撤掉茅草顶,盖上了青色的瓦片。 在房子原有的基础上,东西两边各增了两间屋子。 西边是两间稍大的瓦房,每间二十平方,一间是秦瑶的卧室,一间是大郎兄妹四人的新卧室。 秦瑶卧室里的家具都是新打的。 一张一米五的床,一个一米五宽,高两米的衣柜,两个四方箱子,还有一套办公桌椅。 除了床和箱子是这边流行的简单样式,剩下的衣柜和办公桌椅,都是秦瑶自己亲手设计的。 衣柜四四方方,不需要任何雕花样式,和现代的简约风家具一模一样。 内里分隔做了挂衣区和叠放区,下面还配了四个抽屉,顶部留有余量专门放置棉被。 办公桌椅就是一张一米二乘六十厘米的长方桌,桌子带两个抽屉,再配一把简单木椅,就齐活了。 铜镜很贵,秦瑶没舍得买,暂时空缺,除此之外,日常生活需要用到的东西都齐了。 余下的空间,等她以后有想要的再慢慢增添。 兄妹四人的卧室里面,放了秦瑶让木匠打的两张一米三五的上下床。 这样一来,兄妹四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立床位。 为了抢上铺,兄妹四人抓阄都抓了很久,最后上铺被三郎和二郎承包,大郎和四娘则睡下铺。 在两张床的中间,放了两张新打的箱柜,又能做收纳,平面还能放置一些日常用品。 在每张床下,都有两个抽屉,加上箱柜,兄妹四人分配到的储物空间都是一样的。 窗户下方,放着一张两米长,宽八十公分的桌子,配四条高凳,兄妹四人一人一条。 因为四娘是女孩子,秦瑶也考虑到她长大后不方便在跟哥哥们睡一个屋子,所以在四人的房间里,提前做好了一个可以插入木板的门槛槽。 等四娘长大一些,把门板插上,就能隔出一个独立小空间,里面够放一张单人床,一套梳妆台,和一个小衣柜。 而且门也提前留好了,现在是锁着的,以后打开就是另外一扇门,完全的独立空间。 在兄妹四人的房间布置上,秦瑶算是把一碗水给端平了。 因为这高低床的样式木匠觉得精妙收了去,全屋家具打下来,给秦瑶打了很大折扣。 东边新增的两间屋子就要小很多,是茅草顶,一个十五平,一个只有六平。 大的这间是厨房和杂物房的结合,隔出了两间屋子,紧挨着原来的偏屋。 原来的灶台敲掉了,重新请泥瓦工做了个新的灶,开了两个灶眼,以后做饭和炒菜可以同时进行。 秦瑶特意问了刘季有没有什么意见,他摇头说没有,这样很好,那便没有再更改的。 水缸新买了一个,加上从前的水缸一共两个都放在厨房里,挑满一次水,够全家人用三天,比从前一天都要挑好几次方便多了。 当然,如果后山上有天然的泉水可以引进,那就更好。 但因为工程量太大,暂时只能放一放。 六平米的小房间,就是洗浴房了。 九叔把运输途中碎掉的那些瓦片全部铺在了地上,用木锤子一块块全部敲得平平整整,就算地面沾水也不怕变成稀泥。 这里秦瑶打算专门用来洗澡的,夜里还可以放恭桶在这里,方便起夜上厕所。 村里家家户户都有茅房,但因为风水之类的迷信心理,茅房都建得远远的,一般在房屋的后面,距离大概三十米左右。 当然,距离五十米也是有的。 秦瑶只能入乡随俗,把茅房建在离家二十多米远的山脚下。 上厕所时,得先从新建的围墙后门通过,出了门,走过一片荒地才能上茅房。 幸好她还有个淋浴房,平时要是犯懒,可以在家凑合一下,等天亮再拿到茅房里倒掉。 刘季从主屋搬到了偏屋,以后这就是他的房间,屋里都是原先家里用的老家具。 用不了的那些,都让秦瑶劈来烧火了。 对此,刘季虽然羡慕新屋子新家具,但也没敢说什么,只是做饭的时候,小小声抱怨两句不公。 明明是他在这个家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待遇却还不如四个每天到处乱跑的娃。 从前的主屋,成了会客的堂屋和吃饭的饭厅,里面只简单摆了些桌椅板凳,就没别的装饰了。 现在新家里的全部家具,都是原木色的,青色的泥地面用锤子一捶捶敲得严严实实,地面光亮平整,整个家给人的感觉温馨而明亮。 新建了两米高的围墙,把整个院子护在中间,分了前后两个院子。 前院十分宽敞,圈了不少之前的空地进去,刘老汉特意用捡来的石块围了两个菜地,张氏还送了一包菜种,叮嘱刘季自己种点菜吃,天天花钱买也不像话。 在厨房门口,秦瑶做了一个大水槽,方便洗衣洗菜之类的。 水槽用的是石头猪槽,大伯家不要了的。 秦瑶一个人把沉甸甸的石槽扛了回来,洗干净后用镐子凿平四壁,就有了一个现成的大单槽,足足一米二长呢。 九叔帮忙找了四根短木做好支架,离地八十公分,把石槽放上去,严丝合缝,就是一个完美的洗水池。 平时用来洗碗洗衣服什么的,肯定很爽。 石槽中间秦瑶凿了个下水用的洞,平常木塞子堵住就能蓄水。 为了不弄湿院子里的地面,用竹子做了通水管,直接联通到屋檐下的排水沟里,顺着水沟,排到屋外的荒坡。 这个水槽做完,前来帮工的族人们都说好用,打算回去给自家的女人们也做一个,省得搬动一大盆水去倒掉,累得慌。 为了配合这个水槽,秦瑶把厨房里的两只水缸挪了一只过来,用水就方便了。 倘若下雨,水槽里的积水也能用来浇浇菜。 后院则稍小一点,目前空置着,秦瑶打算到时候立几个木桩之类的,做个习武场。 整个新家建成后,秦瑶总算感受到了一点生活的便利。 算了个黄道吉日,请两位嫂嫂一起做了一顿饭食,邀请村里人过来暖房。 大家伙见到这些从前没见过的洗手池、淋浴房、还有简单好看的原木家具,羡慕不已。 040 你当我容易 刘老汉和村长还有族长坐在堂屋里,身前围着族里有名望的老人们。 听着他们的夸赞,抬头看向院子里正和秦瑶一块儿招呼客人们吃菜的刘季,那颗为他提了二十三年的心,这回总算是落下了。 “老三。”刘老汉朝院里喊了一声。 刘季穿过院里摆满的桌椅挤了过来,先叫村长和族长,又跟族老们谄笑着点点头,这才来到他爹跟前,“爹,您有啥事?” 刘老汉喝了两杯酒,微醺,难得和蔼的握住儿子的手,指着这崭新的屋子说: “你看看,这亮亮堂堂的屋子,结结实实的青瓦,这可都是瑶娘的功劳,三儿啊,爹说句实话你别生气,要是没有瑶娘,你现在绝不可能好端端的站在这。” 这话族老们都赞同的点着头,本来他们看刘季挺不顺眼,但现在因为勤劳肯干的秦瑶,连带着看刘季这混不吝都顺眼多了。 刘季嘴角微抽,心里委屈涌了上来,反手一把抓住刘老汉的手, “爹啊,你是不知道儿的苦啊。” 刘老汉睨他一眼:“你有什么苦的,这么大的屋子给你住着,这么好的婆娘为你持家,你别不知足!” 老头把手抬了起来,一副要揍人的模样,“你以后对瑶娘好点,夫妻两个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别再犯浑,听见没有!” 刘季算是发现了,现在就算他说秦瑶杀人不眨眼,也没有人会相信。 算了,他绝望的想,哪天自己被秦瑶杀了,就算尸体发烂发臭,也没人发现。 刘老汉只当儿子是默认,对他的表现态度还算满意,又交代了一些话,这才放他走。 饭毕,女人们留下帮忙收拾碗筷,趁此机会,秦瑶在何氏和邱氏的提醒下,把村里的人认了个七七八八。 要洗的碗很多,大家用着秦瑶家的大水槽,不用不知道,用了都种草。 站着洗碗,不用蹲着,腰也不累。 而且倒水只要拔掉木塞就能自己流干净,不用两个人抬着一大盆水拿去门口倒掉。 水槽也大,清洗空间很足,好几个人围在一块儿也不挤,一大盆碗,十几分钟就洗完。 秦瑶把剩下的那些菜分成几份,让前来帮忙的几家带走,表示感谢。 虽然是剩菜,但秦瑶大方,特意买了二十斤肉回来做菜,剩下的菜里还有不少肉呢,没有人会嫌弃,只觉得秦瑶这人大大方方,不抠搜。 好几个同龄年轻妇人都邀请秦瑶得空去她们家一块儿做女工。 有几个知道秦瑶不会女工的,玩笑道:“就算不会拿针线,坐着大家伙闲聊天也好,三嫂一看就是见多识广的,我们就爱听外头的事呢,你多给我们讲讲。” 其余妇人们便附和道:“是呢是呢,我们最爱听新鲜事。” 感受到大家的热情和真诚,秦瑶笑着应下,“好,有空就来,你们可别嫌弃我。” 众人忙道怎会嫌弃,她们欢迎得不得了。 院子收拾好,时间也不早了,各家拿回自家带来的锅碗和桌椅板凳,家去了。 刘家老宅众人也随后散去,农人家里没得闲的时候,不下地也要织布纳鞋,活多着呢。 秦瑶送走所有客人,把大门关好,又将各屋都检查一遍,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用木炭条在一张木板子上划了一会儿,计算这段时间的开支。 修房子连同工钱和家具这些,花去了十两银子。 这期间因为天越来越冷,刘季可怜巴巴提出申请要一套棉衣,又花了三钱银子。 不过你别说,人靠衣装,看起来还人模狗样的。 加上他最近厨艺涨了不少,把家里也收拾得井井有条,秦瑶愣是把他给看顺眼了。 果然,这世上没有丑男人,只有懒男人。 她今天又拿出五钱银子买了米肉菜,一部分粮食填补之前帮工们午饭的消耗,一部分做席请村里人暖房。 对了,大郎四个的床位增加,她又准备了一套过冬被褥。 没办法给四张床都铺上冬被,也不需要,因为很冷的时候两两睡一床还暖和些,这一套过冬被褥,就花了五钱银子。 现在算下来,手里的银子只有十三两七钱。 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柴她抽空的时候押着刘季一块砍了不少回来,堆在进门左侧的柴棚里,烧两个月没问题。 还得再买些炭。 要烧炭,就要买碳炉,这又是钱。 家里冬日没囤蔬菜,这也得花钱买。 钱钱钱,什么都是钱! 秦瑶把炭笔一扔,往床上一躺,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得想个能长期赚钱的营生才行。 家里就那两亩荒地,四舍五入等于没田没地,她们的吃穿用度全得靠钱来买,手里现在剩下的,根本撑不了多久。 也不怪张氏和两位嫂子看她把钱都砸在房子上时,几次劝阻她凑合凑合。 比如别盖瓦了,那样就能剩下一大笔钱置办两亩中等水田。 又比如别盖那什么淋浴房,又能省出半亩下等地的银子。 还有很多很多,四个孩子的高低床没必要,木板架在长凳上也能睡。 结果她还一人一张,太奢侈了! 但最后这些都在秦瑶的坚持下,保留下来。 家是停泊的港湾,秦瑶觉得一个好的居住环境,有利于释放精神压力,这笔钱,她不愿省。 特别是现在能够住在干净温暖的屋子里,躺在柔软的床上放空时,多日以来的疲惫全部消散,舒服得都不想起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刘季谄媚的询问:“娘子,你有空吗?我有事找你商量。” 秦瑶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到桌前,“门没锁,你进来吧。” “哎,那我进来了。”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刘季一脸讪笑的来到秦瑶面前,不好意思的说: “那个,上次你给的买菜钱,已经用完了。” 秦瑶诧异:“这么快就用完了?” 刘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有些不忿的说:“娘子你给我的是三百文,不是三两!” “咱们吃了一个月零八天,一日三顿,算下来一日不到十文钱,还要按照你的要求,五日吃一顿肉,这三百文我都是抠抠搜搜的,还舍了面子同各家嫂子讨菜,你当我容易!” 秦瑶嘶了一声,思索自己刚刚那句反问是不是过分了,看把人给气的。 041 习武天赋 秦瑶静静听他说完,挑眉问:“这次你想要多少,过冬要囤点菜,没有新鲜蔬菜有酱菜也行。” 刘季说:“这个我晓得,娘子把钱拿来,我自会置办。” 经过一个多月的亲身实践,他可以很自信的说,家里没有人比他更懂厨房! 看他这么自信,秦瑶示意他说一个数。 刘季来时心里就想好了,让秦瑶给他四百文,除去一个月的三餐之外,他还要囤些耐储存的蔬菜,比如萝卜、大白菜等。 对了,刘货郎家的媳妇最会腌酱菜,得空去跟她讨些回来,等下雪不便出门时,白粥配酱也是一顿好饭食。 在钱这一方面,秦瑶是该省省该花花,爽快给了刘季四钱银子。 乡下多用铜钱,散碎的角银子也用,但用得不多,刘季拿着银角子暗暗撇了撇嘴,心说又得去换铜板。 刘货郎家零钱多,下次买油或是买盐就去他家兑换散钱。 若是其他人,兑钱人家还要收两三文置换费,可不划算。 两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达成了女主外男主内的相处模式。 不过现在看来,还没有发生太大矛盾,总体来说秦瑶觉得可以接受。 她对吃住有要求,但又懒得做这些繁杂的事,刘季这废物干啥啥不会,家务倒是做得好。 别看准备一日三餐没多大事,但日复一日的重复劳动,是秦瑶最不喜欢的。 她的时间和一身力气拿来做家务纯属浪费。 不如多进山砍点柴打点猎,顺带还能锻炼身体。 这一个月来,家里伙食开得好,刘家父子五人都长出了不少肉。 三郎和四娘两个小家伙,脸上总算有了点婴儿肥的感觉,秦瑶看见了,总忍不住要捏一捏。 两个小家伙也很粘她,被捏捏脸也不哭,反而冲她笑,你说这叫谁忍得住不捏呢。 秦瑶走出房间来到后院,看见大郎兄妹四个正在那拿着棍子打架玩,也从柴堆里抽了一根,加入他们。 四个孩子惊喜的看她一眼,立马默契的把棍子全部朝她‘杀’来。 这一个多月来,秦瑶发现村里这些小孩子们主要分成两拨。 一拨是七岁以上的,男娃跟着家里的大人下地干活,女娃在家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跟着女性长辈学习织布做衣之类的活。 另外一拨,就是七岁以下的,没有学上,干活也干不动什么,整日里一大帮小不点聚在村井的空地上疯玩。 很自由也很快乐,但好像是一种被迫的自由,因为他们没有别的事可以干了。 不过这也是太平年份的事,往前两年,天下大乱的时候,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小孩蜷在家里,吃不饱也根本没精力玩耍。 但不管是大孩子还是小孩子,一辈子的人生轨迹似乎都已经既定好。 女孩学会家务女红等持家本事,到了年岁结婚生子,如此往复。 男孩也差不多了,一辈子在田野间忙碌,直到老死。 在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农民一辈子都是农民,似乎没有什么向上的机会。 不对,也有,但很难。 那就是读书。 但这是一个村里人听见都觉得害怕的事。 先前秦瑶还问,为什么不送金宝和金花去上学识点字。 话一出口,刘家老宅众人神色齐齐一变。 何氏尴尬道:“弟妹你能写会读,从前日子过得不错吧,可你看看咱家这光景,怎么可能上得起学。” 刘柏一边擦着锄头上的泥一边平静的说:“读个一年两年的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回家种地,白白浪费银钱。” 在屋里选菜种给秦瑶的张氏叹了一口气,“学堂在镇上,一日来回要三个时辰,村里倒是有人想让家里的娃去学几个字,将来好去镇上找个活儿干。” “但是呢,家里这么多田地要种,娃又这么小,路上还不太平,每日都要接送。” “没空送,一日来回四文钱车马费,送了没半个月就领回家里来,手里银钱遭不住这么嚯嚯。” “现在人都跟咱家老四一般大了,地里的活干得顶好的,刚定了亲,这日子瞧着也不差。” 言下之意,就算是村里日子富裕的那一批都送不起学,何况是他们这种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家。 邱氏说,这还只是上学的路费和束脩呢,没算读书的其他隐形花费,比如笔墨纸砚,这些都是消耗品,得长期供应。 读书?普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 这么一看,当年刘季能去镇上读一年半的书,真是天大的造化了。 倘若不是他这么混蛋,倘若不是他亲爹还不想放弃他,想找个先生教化他,他根本没可能去学堂。 “梆”的一声响,把秦瑶的思绪拉回现实。 原来是她刚刚想事情出神,一下子没注意,把兄妹四人的小木棍全给打掉了。 四个孩子委屈巴巴又不服气的看着她。 秦瑶冲他们鼓励一笑,示意他们捡起棍子,“再来!” 孩子的好胜心还是挺强的,他们四个人呢,不信不能把后娘一个人的棍子打掉。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秦瑶单手持棍,在他们的包围圈里游刃有余的跃动,像是一条滑溜溜的鱼,根本碰不到。 很快,三郎和四娘体力不支,气喘吁吁的放弃了。 二郎一看我方这么不给力,心里的气泄掉大半,棍子直接被秦瑶扫来的木棍打飞,“咻”的飞出高墙,落在院外草丛里。 “哎呀!”二郎气恼的挥了挥双手,只能退下,和三郎四娘一起站在墙根下,给唯一剩下的大哥加油打气。 大郎能坚持到现在,秦瑶有点意外,而且这小少年一点不似余下三个那样急切。 他抓了一个月的河鱼都没抓到,倒是把耐心磨炼出来了。 秦瑶见他满头大汗还不肯放弃,棍子掉了又马上捡起来冲向她,忽然转变防守,发动攻势。 仗着身高优势,直挥向小少年手腕。 没想到,他居然提前捕抓到了她的意图,很慌乱的往侧面躲避。 虽然最后手里的小木棍还是在秦瑶对他的下一步预判里被打落,但就凭他能躲过她第一击,就已经让秦瑶感到惊喜了。 这小子,有习武的天赋! 042 取弓 秦瑶正想让大郎再来一回,试试他的潜力。 大门方向传来“笃笃笃”的叩门声。 今天的‘打架’只好暂时作罢。 刘季刚刚出去了,秦瑶叫四个小的回屋去擦擦汗,“风大,别吹着凉了。” 看他们进了淋浴房,里面也是洗漱间,墙上钉了一根长绳,各自的洗脸帕都挂在上面,自己取用。 秦瑶这才把手里的柴棒扔回柴堆,去开门。 门口是一个身材瘦小的老翁,头发已经花白,牵着一头驴,见了秦瑶就问: “可是刘三刘季家?” 秦瑶颔首,“是,老伯你找谁?” “那你就是秦娘子吧?”老伯很肯定的问。 秦瑶又点头,“我是。” 老翁找到了人,松了一口气,跟秦瑶说,他从镇上来,到刘家村给亲戚家送点东西,路过下河村时遇到杨家兄弟,兄弟两让他带个话给秦瑶。 “说是你要的东西他们已经做出来了,叫你得空了去下河村找他们。” 话说完,老翁牵驴就要走了。 秦瑶压下心里的惊喜,忙叫住他,回厨房从温着的锅里盛了一碗热水给他, “谢谢你帮忙带话,喝口热水,天寒,暖暖身子好赶路。” 老翁并不推辞,欣喜接过喝完,将碗递还给秦瑶,摆摆手,让秦瑶留步,转身离去。 刘季抱着一只酱菜坛子从河边走来,狐疑的扫了一眼老翁,走到家门口,好奇问: “娘子,那老头来咱们家干什么?” 乞讨的? 也不像啊。何况他还牵着驴呢,那可是富户了。 秦瑶叫他进门,把门关上才说:“传信的,明早我去趟下河村,拿点东西回来。” 说着,也不关心他怀里的酱菜坛子里是什么东西,径直进了灶台旁的杂物房。 打开锁,把一直藏在里头的六把刀具拎了出来。 刘季刚放好菜坛子就看见她把这几把刀拿出,心里一惊,本已经淡去的记忆再次浮上心头,那杀伐无情,一刀一个劫匪的场景突然涌现,吓得刘季一激灵。 赶忙转身面向灶台,胡乱抓一把柴火往灶孔里扔,嘴里装模作样的嘟囔: “让大郎帮忙看着火,这小子就知道耍那根破棍子,我再回来晚些,火都要灭了......” 直到听见对面卧房门关上的声音,这才停下,劫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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