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莫家人在这里面等候的缘故。 踏进大门,一抬眸。 满地的黑鞋印、碎骨渣、和摆放得乱七八糟的椅子凳子花瓶。 皱皱巴巴,散发出奇怪气味儿的牡丹桌布,铺在他特意淘来的八仙桌上。 到处乱放的行李,一只黑乎乎的汗巾搭在他最喜欢的盆景架子上,一把盖住了上面的小绿松。 里间,他整洁的床上是胡乱堆叠的被褥,地上还多打一张地铺,把他好好的一张羊毛毯子压在底下蹂躏。 刘季不敢相信的退出门外,闭眼,再睁眼...... 眼前这一切居然他妈是真实存在的! 想起自己收集的那些瓷瓶茶杯书籍孤本,刘季慌忙提起衣摆冲进侧间书室。 这里完全没有了他离开前的整洁,他的宝贝们被散乱摆放在每一个角落。 刘季深呼吸,又深呼吸,双拳紧握,根本控制不了,爆发出土拨鼠般的怒吼:“啊啊啊!!!” 541 滚啊 “谁干的!” “这他爹到底是谁干的!!!” 刘季站在院中,两只眼睛好似要喷火,一片猩红,把莫家几人看得瑟瑟发抖,不停往后退。 我滴乖乖,从没发现姑爷发起火来竟这般骇人。 宝儿哇一声就哭了,不过哭声还没来得及泄出,就被莫大嫂捂住了嘴。 刘季崩溃的目光从眼前这一张张人脸上扫过,最后锁定在明显心虚的莫家几人身上。 莫大哥喏喏问:“妹夫,你、你有啥事吗?” 刘季怒吼:“我难道没事吗?!” 唾沫星子啐了莫大哥一脸,他赶紧抬袖遮挡,可惜并没有什么用。 对莫家几人来说,刘季这般狂怒简直来得莫名其妙,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火。 谁家里的屋子不是这样的? 他们也没碰坏磕坏任何东西,只是放得乱了些,没来得及收拾而已。 见莫家几人毫无悔改之意,还用一种不理解的目光看着自己,刘季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怒火,抄起院内的扫帚便开始赶人。 “滚!” “都给我滚!” “再让老子看见你们几个,老子打死你们!” 莫家众人大惊失色,一边狼狈躲避刘季飞来的扫帚,一边紧张解释:“姑爷,姑爷你别生气啊,这就去把屋子给你收拾干净不就行了吗?” 他们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这事,刘季又想起自己精心打造的小天地如今变得和猪圈没两样,更是火大,朝后院大声喊: “阿旺,把他们的牛车套上!都特么的给爷滚远远的,别再让老子见到你们这几张恶心的脸!” 见宝儿被逃跑的大人们抛下,无助的在院里哭,想着祸不及小孩,刘季一把掏出衣兜里全部的铜板,一股脑塞他衣领里,提溜着这娃就往大门去。 阿旺套车速度堪称一绝,就这么会儿功夫,莫家人赶来的牛车已经套好牵到大门口。 刘季把宝儿往车上一放,十分严肃的叮嘱他: “好好吃饭,勤洗澡勤洗头,别学你爹娘爷奶,好好做个人,靠自己勤快过上好日子!” 宝儿懵得都忘了哭,但还是老老实实点了点头,打着哭嗝说:“知、知道了姑父。” 刘季深呼出一口气,拍拍小孩的脑袋,转身回屋去把堂屋里的东西全部打包过来,都是刚刚还没吃完的点心啊、糖果的,塞得宝儿都抱不下。 刘季拍拍手,转身一看莫家四个大人居然还没上车,直接发疯:“滚啊!!!” 莫家老太爷捂着心口,指着刘季,嘴唇气得不停颤抖,“你、你这个泼皮无赖货!我是你岳父,你怎能这样对我?” 刘季眼睛危险眯起,好啊,这就不叫举人姑爷,直接骂他泼皮无赖了! 刘季呸道:“岳父?你算哪门子的岳父,你去问问这满村的人,我家娘子娘家人早死绝了!” 再不想多跟他们说半句,不然他怕自己忍不住一扫帚真打下去。 现在一想起书房里的脏乱臭,刘季简直心痛到无法呼吸。 “快走!”刘季直接给阿旺使了个眼色。 阿旺有点迟疑,暗暗往院里看了一眼,见夫人笑着颔首,这才上手把莫家二老以及莫大哥莫大嫂“扶”上牛车。 “等等。” 秦瑶突然出声。 众人看过去,就见她一手提着一麻袋的粮食大步走出来,放在莫家牛车上。 李氏随后,提了满满一篮子的鸡蛋和五条腊肉,和粮食放在一起。 面对莫家人惊讶的目光,秦瑶一脸家丑不好外传、我也拿刘季没办法的无奈苦笑,重重拍了拍莫大嫂的手臂,一切尽在不言中。 “路上慢点走。”说罢,秦瑶退下,冲莫家人挥了挥手。 气氛都到这了,莫家人不想走也得走。 又恨又怕的瞅了刘季几眼,莫家人这才架着牛车依依不舍的离开。 不过看到车上满满当当的货物,还有宝儿怀里抱不下的点心糖果,忽然对秦瑶生出几分愧疚感。 原来都是刘三儿这货胡说八道,人家秦娘子明明人怪好的,先前还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不像刘季,翻脸就不认人了。 莫大嫂把儿子衣领里那些铜板全部扒拉出来数了数,竟有二百文。 “早知道姑爷这么讲究,咱们就算睡在院子里也不敢碰他屋里的一件物件啊......”莫老太太遗憾叹道。 莫老太爷还气着呢,和儿子对视一眼,女人都是目光短浅的货,这才拿了点粮食和两百文钱,就忘了刘三儿那货刚刚把他们骂出门来的事了。 刘季那句他娘子娘家人早死绝了,深深刺痛了莫家父子的心,让两人大破防。 是啊,人家现在有新的娘子了,哪里还会再管他们这些旧娘子的娘家人。 “爹你说我妹咋就死得这么早呢?”莫大哥没好气的问道。 莫老太爷没吭声,来这一趟什么好处都没要着,还被打出门来,让刘家村的人看笑话,心里别提多憋屈。 抬头一看孙子宝儿居然开开心心吃起点心来,莫老太爷没忍住恨骂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要不是你啃了那一地的骨头渣,你姑父能气成这样儿?还把咱赶出来?” 莫大嫂心下无语,但也不敢说公爹什么,把儿子护到身前,摸摸他的小脸,“咱回家吃。” 宝儿不干,“回家就被哥哥姐姐抢走,没得吃了。” 这都是姑爷给他拿的,他才不想带回去分给堂哥堂姐他们。 莫大嫂点了点小儿子的脑门,尽吃独食。 倒也没有再说不许吃的话,偷偷打开粮食袋,里面竟然都是脱了壳的金黄小米。 “娘!”莫大嫂激动的拉了拉婆婆,示意她快看。 莫老太太凑上来一瞧,嘴都笑歪,“早知道还等姑爷回来干啥,他这媳妇比他好说话多了,人也大方。” 话说到这,婆媳两齐齐顿了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昨日那个叫月娘的,好像说夫人原本给他们准备了五两银子来着。 结果他们为了等姑爷回来,还把人姑娘闹走了。 当时那姑娘还说,他们的事情刘季肯定不能办,他们还不信邪。 这下好了,五两银子飞走了。 想到这,婆媳两肠子都悔青咯。 542 人形挂件 莫家人前脚一走,刘季后脚就拿起扫帚冲回他的书房,气鼓鼓的开始打扫。 路过秦瑶身前时,还幽怨的看了她一眼。 就是她,把莫家人留下来故意折磨他! 秦瑶嗤了一声,早知道你丫是什么德行,这次好让你提前体验一下飘了的下场。 “娘子你干嘛还给他们送粮食送鸡蛋送肉?我宁愿拿去喂牛我都不给!” 刘季一边小心翼翼的扫除书房里的食物残渣,一边没好气的质问道。 秦瑶并没有要帮忙打扫的意思,站在门边捂着口鼻遮挡灰尘,从手掌下传出来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她道:“我不像你,咱是有格局的人,人家空车来,再让人空车走,你说明天村里人会怎么传?” 刘季嘁了一声,“你我难道还有啥好名声?” “你没有,但我可以有。”秦瑶语气阴沉沉。 刘季顿时不敢再多说,这地扫得他好崩溃啊! 撑着扫帚看了一圈,还有一堆物件等着他去擦拭摆放,简直把他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点燃了。 “阿——”一个旺字还没来得及喊出,就看见人跟着秦瑶进了堂屋,两人一副有正事要谈的样子。 一家之主的事,刘季向来没胆子管,只得悻悻闭上自己的嘴,埋头吭哧吭哧继续整理书房。 堂屋里。 察觉大老爷的目光消失,阿旺立马松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大老爷绝不会放过任何让他干活的机会,所以他刚刚机智了一把,跟夫人说他有要事禀报。 “说吧,什么事。”秦瑶坐在太师椅上,一边问一边伸手想拿几颗果脯吃。 结果抓了个空,桌上那些点心瓜果什么的,刚刚已经被刘季连糖带盒一块儿塞给了莫宝儿。 秦瑶只得尴尬将手收回,并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刘季记上一笔! 阿旺把剩下的40两银子还给秦瑶,“夫人,此次院试之行并没有需要花银子的机会。” 四块小银锭一目了然,秦瑶记得自己是给了五十两的,疑惑问: “既然没有花费银子的机会,怎么还少了十两?” 阿旺又掏出一窝玉兔,奉上,“买了这个。” 本想说是自己送的礼物,但想了想,大老爷先前那死死盯着自己的可怕模样,阿旺改口说:“是大老爷……和我一起送给夫人你们的。” 秦瑶接过那一窝玉兔,雕刻手艺不错,玉质也还算可以,但是,“你告诉我这玩意儿它要十两银子?” 阿旺颔首,“摊主说十两。” 秦瑶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到底是没说什么,微笑道:“很好看,我喜欢,谢谢你们。”用老娘自己的钱给老娘买纪念礼物! 阿旺挠头不好意思的笑,“夫人喜欢就好。” “对了。”他想起自己刚刚去检查过的菜地,有些话想问问夫人。 秦瑶已经提前察觉出他想要问什么,拿起钱和那窝玉兔,立即起身朝门外张望,“孩子们该下学回来了吧,怎么还没到?” 话刚出口,阿旺耳尖一动,便听见熟悉的马车车轮滚动声正在迅速靠近。 “师父,我们回来啦!”殷乐在大门口大声喊道。 紧接着,大郎兄妹四个拖着各自的书箱,跨进大门,抬眼看见阿旺,激动得嗷嗷叫。 “阿旺叔!” 兄妹四人扔下书箱就朝阿旺抱过来,那热情的架势,把阿旺吓一跳,急忙往后一个大退步。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被兄妹四人合围在中间,把他当成木桩各种攀爬。 阿旺身上挂着四个人形挂件,光顾着他们别摔倒,再也想不起来去同秦瑶追问自己菜地的事。 此刻被孩子们的真心温暖着,平日情绪波动不大的阿旺哈哈笑出声。 给予了阿旺叔最热烈的欢迎后,兄妹四人这才想起来还少点什么。 齐声问:“阿旺叔,我阿爹呢?” 阿旺眼里闪动着一抹暗光,指了指后院书房。 四个孩子立马朝后院呼啸而去。 “阿爹!!!” 下一秒,激动的呼唤被哀嚎替代。 刘季:送上门来的壮丁不抓白不抓。 “来来来,大郎你个高把这些扫干净的书都放到书架上去。” “二郎你小子别想跑,给老子打盆干净的水过来把桌椅板凳都擦擦干净!” “乖乖三郎,来,给爹捏捏肩,可把你爹累死了,这擦地的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眼看小闺女猫着腰就要躲,刘季长手一抓,揪住后衣领给她拽回来,抱到膝盖上,稀罕的捏捏脸,“四娘又长高了呢,这么久没见着阿爹,想不想阿爹啊?” 四娘扒开阿爹作恶的手,用手护着自己的脸,开心道:“想啊,最想阿爹回来干活啦~” 刘季自信摇头,“阿爹不信,四娘怎么可能只是想阿爹回来干活,肯定还想阿爹回来给你买糖葫芦对不对?” 四娘无奈一叹,“你说是就是吧。” 刘季眉头微皱,这话怎么这么耳熟?是不是恶妇也这么说过? 再看闺女儿这张和自己等比例缩小的精致小脸蛋上挂着同秦瑶相差无几的嫌弃神情,刘季一激灵,好似看见了秦瑶在眼前一般,赶紧把她放下地。 挥挥手,“去去去,问问李氏啥时候开饭,你爹快饿死了。” 四娘哦的应下,跑跑跑来到厨房门口,歪头一笑,“李姨,饭菜好了么?” 李氏点头,“可以摆碗筷了。” 四娘立马折回书房当传音筒,“阿爹,可以摆碗筷啦!” 刘季看着已经被大郎二郎打扫干净的书房,示意龙凤胎先过去,起身一把揽住两个大儿,边往堂屋去边嘚瑟: “怎么样,当举人儿子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大郎嘴角微抽,实话实说:“族学夫子只知我阿娘是村长。” 刘季啧了一声,“那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你爹是举人。” 二郎好奇问:“阿爹,你是怎么考上举人的?教教我呗。” 二郎真心求教。 可看在刘季眼里:好大儿你确定不是在怀疑你爹我的实力? “阿爹?”二郎没等到回答,又催促了一遍。 父子三人走进堂屋,秦瑶也听到了二郎的询问,她代表全家,又问了一遍:“说说呗,我们都想知道。” 饭菜已上齐,刘季一屁股在自己的坐位上坐下,拿起筷子,“先吃饭,吃完再说。” 毕竟不算什么光彩手段,他得先想一套委婉说辞。 543 师公您还没睡啊 刘季一个人咔咔炫饭。 身旁围着的人全都看着他,等他分享院试上榜攻略。 对了,阿旺已经知道攻略真相,所以也在专心干饭。 整日吃惯了自己做的饭菜,突然尝一尝别人的厨艺,阿旺感觉非常好。 刘季内心强大,面对秦瑶母子几人炙热的目光,淡定填饱肚子,打了个嗝,这才懒懒垮下肩膀,分享他的院试优秀文章—— 《我与大儒老师及世家神童小师兄的日常二三事》 刘季侃侃而谈:“此次院试考官喜好比较独特,我写的文章正好合了他的胃口罢了。” “其实院试真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难,只要你有心中有理想,大胆表达出来,努力向着目标前进,千里马就一定会遇到属于自己的那位伯乐......” 秦瑶的视线从孩子们和殷乐脸上一一看过,见他们听得入神,一副深受启发,并向往之的模样,及时抬手,打住了刘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刘季还没发觉任何不对,被面前几个孩子崇拜的目光洗礼着,他自己都信了自己的鬼话。 见秦瑶叫停,温柔问:“娘子,怎么了?可是我讲得太快你没有听懂?无妨,你只管大胆问出来,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阿旺是个实诚人,起身道:“夫人是嫌大老爷你带坏了小孩。” 说完,不看大老爷震惊的俊脸,麻利收拾碗筷,积极干活。 “我来我来。”殷乐忙起身加入其中,抢着干。绝对不能让师父觉得自己性价比不如阿旺! 大郎兄妹四个呆了呆,收拾碗筷好像是他们的家务哎? 兄妹四个忍不住幸福的笑了起来。 阿旺叔回家真好呀。 秦瑶冲兄妹四人吩咐:“时辰不早了,赶紧洗漱干净回房睡觉去。” “嗯嗯。”兄妹四人听话动身前往淋浴房,自己洗脸洗脚,回屋去了。 殷乐还有夜间加课,秦瑶嘱咐刘季记得去莲院问一声,要是有什么缺的东西就回家给他们拿过去。 村里这地方缺东西一时半会买不到,总不好让人觉得她们太过怠慢。 嘱咐完,秦瑶把厨房里抢着要洗碗却没能抢过阿旺,而站在厨房门口独自郁闷的殷乐喊出来,师徒二人上山去了。 前一刻还喧闹的堂屋瞬间冷清下来。 刘季坐在已经收拾干净的饭桌前,看看儿童房灭灯后黑乎乎的门窗,又看看厨房里忙碌完毕,准备回阁楼休息的阿旺,薄唇微张了张,想把人留住,又没能说出口。 因为他也不知道把人留下来是要干什么,只是不想一个人陷入这份莫名的低落情绪中。 很快,整个前院都静下来,只有堂屋门前那两盏朦胧的灯笼还透着光。 一股说不出来的空充斥全身,刘季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今天是回家的第一天,娘子就这样把他晾在这了? 大郎几个明日要早起去上学堂,所以早睡他理解。 可是! 她怎么就带着她那徒弟上山去了,把他一个人留在这? 他离家这么久,难道她就没有什么想问他的? 刘季想不通。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照了照,镜中依旧是那个风华绝代、容貌绝俗的男人。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刘季心里的怨气太过浓烈,后山上专心陪徒弟加练的秦瑶总有点心神不宁,眼皮子时不时就跳一下。 入秋之后,夜里的天说变就变。 刚刚师徒二人上山来时,还是一片宁和。 这会儿秋风突起,林间树木被吹得沙沙作响。 “师父,可能有雨。”殷乐喘着气提醒道。 她每天加练都累成狗,就算心里再想变强,但人本性就是好逸恶劳的,要是因为有雨提前结束今日的加练,简直不知道有多开心。 可惜,师父最是无情。 秦瑶抬手压下自己又跳起来的左眼皮,冷然道:“下雨正好,让你体验一下不同环境下的不同情况。” 话音落下,不给殷乐任何哀叹的机会,手中飞镖“咻”的便扔了出去。 “快藏好,被我找到你就死定了!”秦瑶邪笑着,朝殷乐藏身之处猛冲过去。 刚刚飞出的飞镖击空,但殷乐躲避发出了细微的响动,不幸被她发现了踪迹。 殷乐心里大喊要命,在夜色和树林的掩护下,开始了今夜的‘逃亡”。 雨果然下了起来,殷乐只觉得耳中全是雨水击打树叶的嗒嗒声响,这些干扰声大大削弱了她对追踪者的行动轨迹判断。 而且泥泞的土地不但成为了她行动的阻碍,还会放大她的脚步声。 视线被雨水模糊,殷乐觉得这个夜晚简直糟糕透了。 然而,她才一晃神,耳畔便飞来一只银镖,警告她不要分心。 殷乐“啊!”的吼了一声给自己提气,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向前跑去。 渐渐的,她也能够发现一些追踪者的痕迹,也知道如何利用雨声为自己做掩护,主动发起了两次反追踪。 虽然都以失败告终,但对殷乐来说,跟之前的自己比,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 等到雨停,师徒二人都成了泥人,四目相对,有被对方丑到,爆笑出声。 “师父,回去你把脏衣裳放石槽里,明早我起来给你洗干净。” 下山的路上,殷乐如往常那样同秦瑶嘱咐道。 现在师父的衣裳都是她在洗,李氏只管大郎他们几个孩子的,还有家里的床单被褥什么的。 殷乐觉得师父能让自己给她洗衣裳,是亲近信任的表现,所以她开心还来不及。 但殷乐没想到,身旁的人却说:“不用,你洗你自己的就行,我的衣服现在有人洗了。” 再说今天造了这一身泥水,她也不好意思让小姑娘帮她洗。 但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那就很理直气壮了。 “啊?”殷乐有点懵。 秦瑶抬眸朝后门看去,一道高挑身影正提着一盏灯笼站在那里。 瞧见她师徒二人过来,立马提着灯笼迎上前来。 “师公?您还没睡啊?”殷乐吃惊的看着来人。也突然明白过来,师父说的洗衣人是谁。 冲刘季行了一礼,殷乐识趣先撤。 不过看看自己身上的泥巴,又想起师父那身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厚厚泥水,殷乐在心里为师公默哀了一秒钟。 544 太好哄 “莲院那边怎么样?” 秦瑶一身清爽的从浴室出来,随手把一桶脏衣裳递出去。 “挺好的。”刘季接过脏衣桶,低头看了一眼,不敢相信,再看一眼,用两根手指捻起来脏衣服一角,浓重的泥腥味儿直冲天灵盖,指尖的黏腻触感更让人反胃。 要不是从她身上脱下来的,刘季一准把这一桶脏衣服扔出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啊?”刘季强忍着要洗这脏衣裳的崩溃,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嘟囔:“泥塘里打滚去了你!” 秦瑶眼睛横过来,“你管我干什么,能洗洗,不能洗滚。” 刘季白她一眼,“就你这脏衣裳,也就老子不嫌弃了,还不能洗就滚,我滚了谁给你洗衣裳?还是说你早想好了让哪个随随便便的男人到家里来给你洗?“ 秦瑶不耐问:“那你到底是洗你还是不洗?” 刘季却不搭她的话,瞅她一眼,便提起这一桶沉甸甸的泥衣裳倒进石槽中,用行动回答。 两大桶水冲下去,这才能看出一点衣裳原本的颜色。 “啧啧啧~”刘季简直不忍看,“这么好的棉布料子,看给你造的,我不在家这段日子到底谁给你洗的衣裳?这袖口都洗出毛边来了,也不说给你掖一掖,重新缝一下......” 到家第一天,刘季半点挣扎都没有,成功融入家庭煮夫身份。 且十分自得,丝毫没觉得举人又有什么不同。 秦瑶看他虽然话多,但手上动作还算麻利,没跟他一般见识,走进厨房,翻翻橱柜,看看灶台,“还有什么吃的没有?” 石槽前的某人立马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蔑笑,指了指她的屋子,“刚你洗澡时我已经热了一碗烫饭,放你屋里桌子上。” “我还重新热了水,泡个脚吧?”后面这句问得有些谄媚,桃花眼亮晶晶的,一看就不是那么单纯。 秦瑶眯眼盯了他三秒,空气中飘来一股若有似无的檀木香,禁欲中透出一股迫不及待想要被摧毁的臆动。 “你在暗示我?”秦瑶不太确定的轻声问。 她朝他走近,近到鼻尖能够触碰他胸前的衣裳,耸起鼻尖嗅了嗅,“还把自己熏得这么香。” “你、你简直想太多了你!”刘季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胸前的衣料被她鼻尖搔得有点痒,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往身上钻似的,麻到舌根,害他话都说不利索。 “我只是有些事想问你,说清楚了对咱们俩都好。”刘季极力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秦瑶哦了一声,食指指尖抬起,在他有些敞开的衣领中间点了点那凸起的锁骨。眼看着他瑟缩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微妙,一把扯过两边衣领,合拢,“夜里冷,穿好衣裳别着凉。” 说完又拍了拍,帮他彻底捂得严严实实,这才大步朝主屋去了。 吱呀一声,窗户被她支起,人坐在窗边,把窗台当桌面,放下那一海碗的滚热烫饭,边吃边看他洗衣裳。 “咕噜~” 刘季暗咽了咽嗓子,腹诽骂道:色中饿鬼! 低下头,深呼吸片刻,压下那股子心猿意马,化愤怒为力气,把石槽中的衣裳拎起来狠狠搓洗。 响动过大,秦瑶不禁皱起眉提醒,“动作轻点,家里人都睡了。” “哦!”刘季气鼓鼓的应着,赶紧把衣裳洗完晾上,见她终于吃完宵夜,把洗脚水倒好端进去。 反脚关上房门,刘季把洗脚盆放到床边,又去关窗户,问就是:“夜里凉,我穿得单薄,怕娘子你心疼。” 秦瑶:“我不会。” 刘季就瞪她,说:“你会!” 末了,还捂了下衣领,证明她刚刚才说过关心他的话。 秦瑶无言以对,弯腰把鞋袜蹬掉,微凉的双脚放进水温舒适的洗脚盆里,爽得要命。 刘季回家也挺好的,让她重新过上了有人伺候的日子。 不过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秦瑶自己就吓一跳,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差点就要被这些糖衣炮弹迷惑了。 定了定神,秦瑶指着对面的矮凳示意刘季坐下,“你有什么话要问的?赶紧问完赶紧睡觉,我困了。” 话音刚落,就适时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换算成现代的时间,这会儿也是夜里十一点了,整个刘家村就他们俩还没睡。 刘季在床对面坐下,擦拭着手上的水渍,把憋了一路的疑问,直接问了出来。 “你为啥给阿旺的钱比给我的多?” “什么?”秦瑶一脸意外,他这般郑重其事的,又是洗衣裳做宵夜,又是倒洗脚水的,她还以为是问什么大事。 比如银钱上的事情,或是中举之后人情上的往来。 没想到就这? “你是说我给阿旺那五十两?” 秦瑶瞅了一眼摆在床头梳妆台上的一窝玉兔,心肝疼,但还不能表现出来,毕竟是阿旺和刘季这废物的一片好心。 两人第一次送给她礼物,要是她拒绝伤了这两个男人脆弱的心灵,下次恐怕就再也没有礼物收了。 想想下次,秦瑶心里这才好受一点。 刘季很认真的说:“我才是你相公,娘子你给一个外男的银子都比我多,这样令我很受伤。” 面上是一副委屈模样。 实则心里小人正在狂吼: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桃花眸死死盯着她,一旦发现她有什么不对的情绪滋生,立马将它们扼杀在摇篮里。 对上刘季凶恶的目光,秦瑶心想,你什么人品你自己不清楚吗?还有脸问! 不过人家现在把举人挣回来了,也算大功一件,得给他两分薄面。 秦瑶几乎不用想,张口便道:“其实那些钱都是为你准备的,阿旺只是负责保管,他武功高强,万一被贼人盯上也不用担心。” 她这句话还没完,刘季肉眼可见的心花怒放,连声追问:“真的?你没哄我?” 目中凶光瞬间消失,被期翼所替代。 秦瑶敷衍的点点头,想把已经泡得舒服的脚拿出来,打发了他。 不成想,刘季扑通一下双膝跪地,仰头看她一眼,两只大手摁下她准备抬起的腿。 “娘子别急,我再给你捏捏脚。”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秦瑶暗吸一口气,这脚捏得是很舒服,但是!心底这股莫名的罪恶感是怎么回事? 刘老三你现在会不会有点太好哄了! 545 请帖一沓 “咦?娘子你小腿上怎么多了这道疤?” 秦瑶不得不又把自己和王瑾那档子事给他简单讲了一遍。 当然,赚了五百两的事是一句也没提。 不过她不说刘季也能猜到她肯定收了不少好处,毕竟她是什么本性,再也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只是,以恶妇的手段,怎么还会受这种伤? 刘季下意识的反应便是,“王瑾那无耻匹夫又坑你了?” “这次倒没有。”秦瑶顺着他的力道把脚抬起放在他膝盖上,等着他用干毛巾擦干净水渍,眯着眼睛说:“这伤是为了救王瑾那菜鸡。” 刘季眸色一暗,试探问:“他不是说他也是个高手吗?” 秦瑶嗤道:“双拳难敌四手,他惹的麻烦太大了。” “那娘子你银子收得够不够?”刘季很是担心,要是亏本了可怎么好。 秦瑶微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你猜呢?” 刘季嘻嘻一笑,“我不猜,娘子你都没说什么,那定然是给足了银子。” “只是......”他借着擦脚的功夫,摸了摸那道疤痕,有他半指那么长,“到底还是害得娘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还留了这么长一道疤。” 他再怎么给她惹麻烦,都没让她留下这样的伤痕。 王瑾啊王瑾,等老子日后到了京城,弄不死你丫的! 刘季帮秦瑶擦干脚,便端着洗脚水离开了。 从头到尾,低垂眉眼,不让她看到眼中的阴翳狠辣。 秦瑶躺下便沉沉睡去了,泡过的脚暖烘烘的热了一整晚,一觉醒来天光已经大亮。 阿旺已经送孩子们去学堂,殷乐也干完了自己担水的活儿去文具厂上工,小来福牵着青牛去河边喂水吃草,家里只有李氏在院里磨黄豆的一点点动静。 侧耳听,后院没人,想来刘季已经去莲院找老师师兄一起上课去了。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没想到今天却是一个艳阳天。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子里来,在新铺的原色木地板上投下一点点金光细闪。 秦瑶伸手在阳光里捞了一把,指尖都被拂得暖洋洋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宁静祥和。 秦瑶躺在床上懒了好久,细心感受这难得的片刻清静。 直到听见刘季进门来的脚步声,睁眼一看,日上中天,她这一懒就懒到了中午。 阿旺今天还带了采购食材的任务,不会这么早回家,中午堂屋里就只有秦瑶夫妇两和李氏母子二人。 秦瑶的清静午饭后就被打破,宋瑜拿了一把请帖回来。 “夫人,这些都是给老爷送来的请帖。” 宋瑜将帖子一封一封交给秦瑶过目,秦瑶只看了三张就不看了,都是开阳县富商宴请刘举人的贴子。 后面的帖子都是一样内容,无非是说的话有些比较直接,有些比较委婉。 总之,都不是平白无故的想要请客吃饭。 秦瑶倒是没想到过举人的身份这么吃香,刘季这才回来两天,就有这么多家的请帖送过来。 盛国举人最令人心驰神往的两个好处,其一是可以减免自己及其家人的赋税徭役。 其二是司法豁免权,一旦举人深陷司法案件中,可以不到场、不过堂、不下跪、不用刑。 可以说除去想不开要谋逆之外,大多数情况下都可以免除死刑。 除此二种之外,还有一个隐藏的好处。 那就是一名举子的人脉关系。 富商们缺少的也正是这三样,但一个县内举人数量有限,所以每年新科举子一诞生,便会受到富商们密切关注。 富商拥有大量产业,每年所需要缴纳的税费就是很大一笔开支。 这一点,秦瑶经营着文具厂便深有体会。 所以就算拿出很大一部分抽成好处送给举子,也比缴纳朝廷赋税划算得多。 大多举人的原始积累也来自于这些富商的馈赠,对二者来说,这是一件可以互利互惠的事情。 看着手上这一沓请帖,秦瑶既激动,又无比的冷静。 她向来遵守规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同时也要承担很大的风险。 所以这回帖到底要回几家,回给哪一家,还得先调查。 见秦瑶迟迟没有回复,宋瑜大着胆子试探问:“夫人,要不要问问老爷?” 秦瑶颔首,“是得跟他说一声。” 是的,只是说一声。 所以此时刘季正在莲院同老师学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宋瑜明白夫人的意思,没有再多嘴。 “阿旺还没回来吗?”秦瑶起身朝门外张望。 宋瑜摇头,“没见到阿旺管家回来。” “行了,那你先去忙吧,让殷乐下工后就先回家来,我有事吩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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