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声呼喊:“秦娘子!救命啊秦娘子!” 回程这短短几天,为了对付流民,大壮和丁家的两名护卫早已经与秦瑶达成默契,一看秦瑶拔刀出手,立马抄起手边武器跟了上去。 秦瑶开道,刀背一扫便倒下一片,普通人遇到她,根本没有还手余地。 丁家两名护卫和大壮便趁机潜到粮车前,招呼周正等官差推上粮车跟在自己等人身后。 只等秦瑶扫除障碍,清理出一条道路,立马护着粮车冲了出去。 因为对方都是平民,并不敢杀人,一旦看见目标冲出包围圈,知道没能成事,气势自然就弱了下来。 按照往常,周正铁定要拿起锁链抓住几个带头的下大狱,可眼下遇到的都是平民,他也只能恨恨叹息,指挥同伴们将粮车全部夺回来之后,举起打棍威胁喝退他们。 最终,还是秦瑶出刀划伤领头人的胳膊见了血,这些外地流民这才满心不甘的退去。 跑走之前,还不忘回头“呸”的吐了口唾沫。 周正这暴脾气,当即甩出铁链作势就要捉拿他们,那群人这才忙不迭一溜烟跑了。 “怎么回事?”秦瑶提刀来到周正等人身前询问情况。 随手想从路边抓一把杂草擦刀上的鲜血,草没抓到一根,倒是摸到一手干巴巴的尘土。 她险些忘了,除去那地里还在长的庄稼,路边凡是能进肚的,早已经被采光。 外来的流民们也知道,庄稼就是农人的命根子,要是动了田里的庄稼,开阳县百姓肯定要跟他们拼命。 做事留一线,怕把事情做绝遭到反噬,这才留下了田地里的庄稼。 没拿到草,秦瑶只能抓一把土,用土扫了扫刀面,递给车上的刘季,示意他先收起来。 周正“唉”的叹了一声,“这些外来的流民没有本县户籍,领不到咱们的救济粮,一个个急红了眼,不怕死的来抢官家粮。” 秦瑶疑惑问:“县令大人没向上面请要赈灾粮吗?这些流民朝廷准备如何安置?” 周正只是个小小衙差,知道的事情不多,但县令已经向上呈报灾情的事情他是听说了的。 “县令已将情况上报,但这些流民本不是咱们这的,知府大人还得向朝廷上报,得到朝廷下令,才敢动粮仓,这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得等上十天半个月啊。” 所以没有朝廷明确指令的情况下,县令能顾得上本县县内灾民就很不错了。 而且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赌坊、典当行这两家蛇鼠一窝,内里还有别的势力插手,先前大量囤积低价粮,此时以天价抛售,灾情要是那么快就解除,他们还怎么牟利? 这些话,周正不好明说,但秦瑶稍微一想也就想到了,眉头微皱。 强龙不压地头蛇,看来这混乱的日子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周正还有任务在身,脱了困,道了谢,便告辞了。 目送官差们推着粮车走远,丁适担忧的望向庄子,“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秦瑶想起丁湘一个小姑娘自己在府中,也让他快点回去。 丁适浅浅一抱拳,就此分开,赶往家中 秦瑶看金石镇外并没有多少流民停留,丁氏族人又多,丁湘应该没什么事。 刘季可顾不上人家这家大业大的小姐,他只担心自家粮仓里那一万斤的麦子,都不用秦瑶催促,驾车加快速度往刘家村赶去。 途经下河村,通往下河村村子的主路上堆了石头和木制的栅栏,还有村民在出入口巡视。 瞧见秦瑶和刘利一行人,目露诧异,随后有脸熟的,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刘季一边应好一边询问刘家村的情况。 下河村村民笑着说:“你们村屁事没有,那山坳坳人家都找不着,要来也是先过我们下河村。” 还说:“昨日才刚看见刘木匠和你家大哥过来接商队的木材呢,听说你们村要建个大作坊,专做木箱子,我家兄弟也去应招了,可惜人太多,没选上。” 附近村子都知道刘老三家是秦瑶当家,又冲秦瑶讨好的笑,“秦娘子,下回招人咱也能去不?” 秦瑶颔首:“当然,下次招工告诉您,天色晚了,我们先家去了!” “哎哎,慢走啊。”下河村村民摆摆手。 知道村里没有流民过来,秦瑶和刘季都松了一口气。 刘季“驾!”的喝了一声,老黄见到熟悉的景色,知道要到家了,撒开蹄子,欢快地朝家的方向奔去。 263 回来就好 抵达刘家村时,天刚黑下来。 刘大福算着日子,觉得这几日孩子该回来了,每天傍晚吃完了晚饭,就背着手到村口溜达。 外面现在全是流民,刘大福有点担心儿子的安危,不过看到刘木匠他们这几日一直在接收从府城运来的木料,和秦瑶保持着紧密的联系,这才稍微安心一点。 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传来,站在文具厂门口和还没归家的刘木匠闲聊的刘大福立马激动看过去。 刘木匠早收到信,知道秦瑶莫约是这一两日内到家,并不是很意外,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淡淡的夜色中,能看见文具厂牌楼前挂着的两长串灯笼散发出温暖的灯光。 三郎和四娘从车厢钻出,站在车辕上大声喊:“福阿爷!” 二郎趴在车窗狐疑的问:“你们怎么知道是福阿爷,不是别的阿爷?” 三郎笑着答:“福阿爷肚子鼓鼓的像是个大皮球。” 村里生活条件能养出这么大肚子的,也就只有刘大福家了,村里小孩没有不知道的。 刘利听见三郎四娘的呼喊声,激动的从马车里钻出。 刘大福赶紧挥挥手,明明想迎上前去,却还要故作无所谓的样子,站在原地等着刘利跑过来。 儿子来到身前,先打量一番,没见到少胳膊少腿,又板起脸来教育:“已经是秀才了,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莽撞,马车都没停好就跳下车来,真是的......” 科考结果随着秦瑶寄过来的信,早早便传到村里,最惊喜的时刻刘大福一家已经提前感受过,此刻再见儿子,只想知道他这一路上是否安全,身体是否消瘦了。 刘木匠看刘大福这想关心还要端架子的模样,嘴角扬起一个无声的笑容,朝前迎去。 “你可算回来了,再不来,我都要忙疯了。” 见到秦瑶第一面,刘木匠幽怨的话匣子立马打开,说了好多自己这些时日的辛苦和委屈。 整个文具厂,就他一个懂得全部流程的人,一边要招工,一边要给新人培训,一边还要....... 秦瑶赶紧抬手示意他先打住,好笑道:“先别急着说这个,等我回家归置好后,立马来找你,后面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咱们做。” “当然......”秦瑶搓搓手指,“回报也绝对会让你满意。” 容她现在先卖个关子,等得空了再同他细说。 刘木匠还能怎么办,只能放她走了。 无奈苦笑道:“快家去吧,安置好了早点到厂里来,村长和族长也还有事找你商量呢。” 文具厂扩张的事情,几乎把整个刘家村的人都牵扯了进来。 按照秦瑶的主张,凡是招工,刘家村族人优先,是以现在厂里员工有七成都是村里的人。 男男女女都有,全是村里比较能干的,那些歪瓜裂枣虽然有优先面试的优待,但你干活不行也怪不得咱不要你。 这做工的人多了,地里忙活的人就少了,村长和族长就想跟秦瑶要个准话——你这文具厂是打算长做还是和先前的水磨厂一样,干一阵歇一阵。 要是一阵一阵的,村里这么多人脱离耕作,官府是要追究的。 不过这事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如今开阳县城外那混乱场面,当官的肯定顾不上管他们这点小事。 秦瑶认真颔首,说自己知道了。 天色这么晚了,看厂里就刘木匠一个人留下忙活,秦瑶催道:“你也回家去吧,时间还充裕,不用这么赶,放松一点。” “放松?”刘木匠露出一个又想哭又想笑的无奈神情,“我可不是你啊,我原本就是个小木匠,有村里人找,就干点木工活计,自从跟你办了这厂,我那是账房也当得,管事也做得,还要当先生教那么多人做木工......” 秦瑶无奈的看着他。 刘木匠话匣子又起了,不过这次反应及时,忙挥了挥手打住,“算了,我是该跟你学着点,放松、放松!” 秦瑶无辜摊手:“怎么就咬牙切齿了呢。” 刘木匠不想开口了,转身自己收拾收拾,灭了灯笼,劝慰自己放宽心,回家去。 刘季笑着叫他上车来,带他一段路,得了刘木匠一个大白眼,“走你们的吧。” 刘季耸肩,行吧。 扭头,“大福叔,我们先回了!” “哎哎,去吧去吧,等你们安顿好来家吃饭。”刘大福热情叮嘱道。 刘季嘴角立马耷拉下来,“吃什么饭,不就是中了个秀才嘛,现在外头多少人没饭吃,还这么显摆,也不怕遭人惦记。” 他嘴里嘟嘟囔囔,刘大福父子两没听见,坐在身旁的秦瑶却听了个真真切切,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刘季立马变脸挤出一个笑,慌忙解释:“我就背地里小小声说一下。” 看秦瑶的冷眼并未收回,立马抿住嘴,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秦瑶这才放过他。 两家进村的动静不小,等走到村井时,刘老汉已经领着老宅一大家子在那候着了。 刘季将马车停下,夫妇俩领着四个孩子把人都叫了一遍。 “爷、奶、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小叔、金花金宝、还有大毛呢?” 邱氏笑着应,“睡了,在家里呢。” 刘老汉一边答应一边连声说:“回了就好、回了就好。” 张氏嘱咐秦瑶和刘季:“把东西放了就到家里来吃晚饭,省得忙活。” “我给你们下鸡蛋汤面吃,量管够!”何氏在旁附和。 量管够这三个字份量极重,秦瑶立马点头:“好的大嫂!” 生怕何氏心疼反悔。 金宝拉着大郎二郎说:“学堂停课半个月,不用去学堂了,等明天我们一块儿去山里打鸟去!” 兄妹四个惊喜对视,不用上学? 三郎努力举起手,“金宝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打鸟。” “行,你给我带好吃的了没,带了就让你去。”金宝嘿嘿一笑,话音未落就挨了刘柏一脑崩,“自家兄弟还要拿好处?反了你了!” 金宝赶紧捂着脑门躲到三婶身后去,刘柏看在秦瑶的份上,隔空点了点臭小子,听见金宝说错了,这才放过他。 264 青菜管够 四娘对他们男孩子的打鸟活动不感兴趣,拉着金花钻到马车后面。 指着车上的大包小包,期待的看着姐姐说:“金花姐,我给你带了花灯,夜里放在床头特别好看,而且你也不用怕夜里起夜了。” 金花果然如她的期待,露出惊喜的神色,“四娘,你就是我最好的姐妹!” 四娘嘻嘻笑出一口小白牙,两姐妹立马抱到了一起,黏糊得很。 刘肥拍了拍刘季的手臂,正在跟刘柏刘仲吹牛的刘季笑着回头,“有事?” 刘肥一本正经:“三哥你别太难过。” 刘季咧开嘴:你看我这大大的笑脸,像是难过的样子吗? 刘肥觉得他在强颜欢笑,努力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没有那么同情,又补充了一句:“今年没考中,来年肯定行,刘利都读了十几年书,你才读这么一会儿,比不上是正常的。” 笑容渐渐消失在刘季的脸上,这次是真的悲伤了,悲伤得想撕了刘肥这张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发现刘季脸上没了笑容,刘肥立马伸出手指着他垮掉的脸,“你看,还说不难过,三哥你全身上下就是嘴最硬。” 秦瑶耳尖微动,好像听见了“咯吱咯吱”的磨牙声,狐疑回头,就见刘季牙关紧咬,双目睁圆,紧盯着刘肥,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刘肥毫无所觉,还在嘱咐他三哥不要想太多,人家高中是人家的事,咱们没考上更要加倍努力才行云云。 句句不提落榜,却字字戳在刘季的心窝上。 “走了,我们先回家把行李放好再过来。”秦瑶适时喊了一声,要不然她怕这对怨种兄弟当场打起来。 刘季深呼吸,再深呼吸,狠狠点了点刘肥的脑门,这才“哎”的应下。 离开近一月,家里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变。 秦瑶坐在车辕上回头望,夜里天色暗,看不清人的模样,但那一声声熟悉的关心和问候,让人心里暖洋洋的,就连赶路的疲惫都消失了。 大郎和二郎一人站一边,推开了紧闭的家门,木门展开,发出“吱呀——”的一声。 熟悉的院落映入眼帘,一家六口站在门前,露出笑容。 “终于到了!”秦瑶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门,深吸了一口这熟悉的空气,舒服的轻叹道:“这才是真的到家了。” 随后,点亮了屋里的灯,一家六口屋里屋外的跑动,沉静许久的小院迅速恢复活力。 秦瑶负责卸马车和喂马,刘季和四个孩子则把行李搬进屋子,要送人的礼物挑选出来先放一旁,一会儿去老宅吃饭的时候带上。 院子里这么久没人住,已经积了一层灰,屋里的桌椅板凳,也是一摸一层,刘季想收拾一下,来到厨房旁边大水缸一看,出门前忘了给水缸盖盖子,现在里面全是从院外飞来的烂草,根本用不了。 只好挽起衣袖,找到鸡毛掸子将屋里的灰先扫一扫。 秦瑶停好马车,喂饱了马儿,一边查看粮仓,一边将各屋门窗全部打开通风透气。 粮仓完好无损,里面的粮食也都是干燥的,秦瑶悬着的心总算落下。 检查完杂物房,重新把屋子关上,扛起锄头出门去上茅房。 野草的生命力极其旺盛,这才一个月没收拾,后坡那片已经被杂草完全覆盖。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带了锄头,顺利抵达茅房。 牛车停在老宅,一直由刘柏负责,日常送孩子去上学,文具厂里拉货什么的,都用得着。 等秦瑶从茅房回来,家里的灰已经让父子五人掸了一遍,终于有了点整洁的模样。 “走吧。”秦瑶拍拍手,没水洗手,就不讲究了,“先去老宅吃饭,吃完再回来慢慢收拾。” 父子几个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她去上茅房这会儿,刘季已经把路上剩下的烤饼拿出来,父子五个一人分了一小块儿垫肚子。 不过硬邦邦、干巴巴的烤饼,怎能比得上热乎乎的新鲜饭菜呢? 忙不迭点头,大郎兄妹四个带上要送给老宅众人的礼物,嗷嗷叫着冲出了家门。 刘季提着灯笼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吼:“小兔崽子们,给老子站住!摔了有你们哭的!” 秦瑶嘴角含笑,不慌不忙提上家里的超大号水桶,锁了门,缓步跟上。 带着水桶,回来的时候顺便去把水打回来,这一路奔波,根本没有心情洗个澡,再不洗一洗,秦瑶感觉自己走路带出来的风都得是馊的。 木桶放在老宅门边,秦瑶看了一眼堂屋里已经在给大家伙发礼物的父子五人,淡笑着朝厨房走去,洗了手,直接往灶台前凑。 “看啥?府城那么大还不够你看的,来看我这鸡蛋汤面。”何氏打趣道。 秦瑶凑近锅子深吸一口气,一连好几天没吃到顿正常的热乎饭,香得她想一头扎进去吃个够。 “大嫂,你这厨艺到大酒楼当掌勺的都绰绰有余。”秦瑶笑着夸道。 “去去去!”何氏嫌她碍事,拨到一边,“你把碗筷拿出来,差不多快好了,端到屋里吃还是在院里吃?” 院子里凉快,屋子里亮堂,各有各的好。 不过秦瑶果断选择院子里,快到六月了,山里的风都带上了燥意,这热汤面一下肚,一准大汗淋漓。 浪荡到厨房案板那边,看见篮子里有绿色的青菜,秦瑶眼睛唰的一亮,忙喊大嫂等一等再出锅,等她下把青菜先。 “你们这一路回来到底吃的什么?”何氏狐疑的问。 一把青菜而已,何至于露出这种饿死鬼投胎的神情? 秦瑶一边快速洗菜一边叹道:“大嫂你没出门你是不知道,外面但凡是能吃的,草都被采光,我们回来这一路上,一片菜叶也没吃着。” 邱氏用布带背着已经醒来的大毛来到厨房帮忙,听见秦瑶这话,同何氏对视一眼,“啧啧”两声,这也太惨了。 又庆幸自己家里早早就囤够了粮食,就算敞开了肚皮吃,也还有很多剩余。 先前买来的一千斤麦子到现在都没动过,一直存在粮仓里。 何氏可怜见的对秦瑶说:“那你再多洗几片菜叶,家里菜地青菜管够,咱们不用省。” 265 高价粮 刘季把矮桌搬到院里来,秦瑶将新鲜出炉的晚饭端上来,一家六口拿起筷子沉默开吃,院里只能听见“呼噜噜”的进食声。 老宅一群人围在一家六口身后,见他们这凄惨模样,又好笑又可怜。 看秦瑶吃完一碗,何氏和邱氏赶紧给她续上,整整一大锅汤面,被一家六口吃了个精光。 饭毕,六个孩子迫不及待点燃了从府城带来的花灯,满院子的撒欢。 这个时辰大毛本该要睡了,现在也兴奋得不行,可惜还不会跑不会说话,只能举起肉嘟嘟的小拳头发出“啊啊”的附和声,一副想要跟着哥哥姐姐们玩的样子。 老宅生活水平好了,小家伙被邱氏养得白胖白胖的,看着就喜人。 秦瑶接到怀里抱了一会儿,揉揉小脸,亲亲小手,再配上小家伙天真无邪的笑容,十分解压。 “阿娘,你把大毛给我。”二郎凑了过来,身后跟着四娘和金花,要接弟弟一块儿去玩花灯。 秦瑶可不敢把这么小的娃娃交给他们这几个调皮蛋,让他们三个自己一边儿玩去。 乘完凉,抱着昏昏欲睡的大毛,大人们转到了堂屋里。 秦瑶给刘季使了个眼色,刘季神秘的冲大家伙露出微笑,“爹,你猜外头的粮食卖到多少钱一斤了?” 这个刘老汉还真不知道,他们在村里就能自给自足,除非赶大集家里缺东西才会出去一趟。 倒是刘柏兄弟三个这大半月来一直跟着刘木匠往外跑,知道一些。 “粗粮好像是四十文一斤了吧?”刘仲不确定的说道。 张氏婆媳三个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何氏大嗓门的追问:“四十文一斤?这谁买得起啊!黑心肝的粮商,这价他们也喊得出口?” 刘季哼说:“有什么喊不出口的,这会儿已经五十文一斤了,也有的是人买。” 命都没了,要再多的钱又有何用? 刘季道:“我们今天回来的时候看见官府正在给本县百姓发放救济粮,这城里的粮价应该会降一些,但对咱们普通百姓来说,再怎么降也还是天价。” 刘柏皱眉问:“所以你想说啥?” 这粮价怎么涨怎么跌,他们也不会买,家里的够吃了。 刘季白了大哥一眼,“说你泥腿子你还真是,现在这粮价,你们就没想干点什么?” 刘柏早就习惯了他这张烂嘴,懒得跟他计较,没好气问:“咱们能干什么?家里的粮够吃了,等到秋收粮价自然会降下来,也不急着买。” “你就想着买了?”刘季难以置信的反问。 这话把刘柏问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敢相信的看向逗着孩子玩的秦瑶: “你们想卖粮?” 秦瑶点点头,刘季接着兴奋的说:“咱们当初买来,算上车马费一斤也才三文多一点,但现在外面这样的带壳麦子都当成中等粮来卖,一百文一斤呢!” 刘季让兄弟几个自己算算,这翻了多少倍! “三十三倍?”刘肥算出答案,心都跟着颤抖了一瞬。 刘老汉“嘶”的猛吸了一口凉气,真要照着现在这个价卖粮,当初他们花三两银子买回来的一千斤麦子,岂不是能卖到一百两银子? 全家人一年到头也不过才攒个七八两,这还是如今跟着老三媳妇做工,才有这么多。 换做从前,一年能攒四两已经顶天了。 这一百两银子,能抵得了二十五年的积蓄! 精确的数字在心里默算出来,刘老汉端着苦茶碗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 茶水洒出,打湿了衣裳,这才慌忙将茶碗放下,还不是很相信,又算了两遍,确定就是这么多钱,震惊的看向秦瑶夫妇俩,“咱、咱也能卖一百文一斤?” 何氏这会儿不说什么黑心粮商这样的话了,狠狠咽了口唾沫,自己给自己倒一杯茶水想压压惊。 可惜忘了这是老头的苦茶,一口喝下去,苦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口中一阵不适,直打干呕。 刘柏无奈的赶紧把她赶到厨房去,“多喝点水,看把你急的......” 邱氏和刘仲面面相觑,有点不安,“真卖这么多钱,是不是有点太心黑了?” 张氏也道:“这黑心钱拿在手上,夜里都睡不着觉。” 刘肥点点头表示赞同。 刘季顿时无语的翻两个大白眼,“咱们当然不能干这样黑心肝的事,就卖五十文一斤好了!” “噗~”刚端起苦茶的刘老汉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得亏众人都站着离得远,这才没有人被喷出的茶水波及。 这五十文一斤难道就不黑心了? 不过看老宅众人的反应,都默认了拿出那一千斤囤粮跟着秦瑶夫妇俩一块儿趁高价卖出去。 刘季看了秦瑶一眼,见她没有任何反应,这才继续说:“也不一定就是五十文,过两日外头还不知是什么价呢,反正,咱们只要卖得比那些黑心奸商便宜,就肯定不愁卖。” 现在这时候,粮食自然是不愁卖的,就是一想到要卖这么贵,而自己拿出的本钱才那么一点,老宅众人心里都有些忐忑。 秦瑶也不急,这两日还得在村里忙文具厂的事,可以让他们再想两天。 反正她是要卖粮的,这个机会错过就没了。 当初囤粮,她除了保底的心思外,就想着到时候趁粮价高涨时能再小赚一笔。 回村的路上秦瑶看过,田里稻子长得都很好,有秋收兜底,一万斤全出了都不怕。 况且等到七月中下旬稻子收获,粮价就会慢慢回到正常价位,加上周正那边刚得来的消息,朝廷赈灾令落实在可能在半月后。 所以,抛售粮食的最好时间就是眼下这十来天。 当然,风险也存在,背地里那些势力可不会允许有人抢他们的生意。 但想赚钱又怎会没有风险? 秦瑶不怎么担心,因为她护得住自己的生意。 叫上玩累了蹲在门边的四个娃,秦瑶夫妇俩领着孩子们回家。 路过河边时打了超大一桶水提回家,刘季生火烧水,一家人终于痛快的洗了个澡。 夜已深,熄了灯,院里安静下来。 秦瑶躺在自己柔软舒适的被窝里,贪恋的吸着被面上残留的皂角清香,浑身放松,暂时抛开烦恼,沉沉睡去。 266 兜比脸干净 一夜无梦,秦瑶自然醒时,天还很早。 院子里传来洒扫的动静,秦瑶起身推开门往外看,刘季正拿着扫帚在扫院里的灰,大郎兄妹四个正端坐在敞开的窗前,轻声晨读。 从去府城到回来,晨读习惯已经养成,兄妹几个雷打不动,每日早起读书,只有遇到一周中可以休息的那两天才会睡个懒觉。 大郎一般是不睡的,他还要习武,基本功一日都不能落下。 这一点二郎就坚持不了,时常躲懒,再加上秦瑶看他没兴趣,没有再管他习武,就变成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模式。 不过即便如此,二郎的身体素质也比一般同龄小孩要好。 秦瑶冲刘季那看去,指了指窗棂上结下的蛛网,示意他一并打扫干净,怕打扰小孩们晨读,没有跟他们打招呼,回屋梳好头发,换上轻薄的衣服,提着桶朝村井走去。 家里两口大水缸,打了三趟才装满,当成是热身。 等水打好,又到已经被刘季清理干净的后院,同已经就位的大郎一起完成每日运动量。 做完这些,刘季那边的早饭正好出锅,一家六口围坐在院里的小矮桌前,一边吃饭一边说着今日的打算。 二郎刚坐下就举起手打申请,“阿娘,一会儿我们可以去山上玩吗?” 四娘也学着哥哥的样子努力抬起小手,“阿娘阿娘,我想和金花姐去田边挖野菜可以吗?” 因为不是休息日,就算学堂放长假不用去上课,出门玩也得提前报备一下。 这是秦瑶定下的规矩,她不常在家里,有时候在厂里从早忙到天黑,孩子要是到处乱跑,万一出点什么事她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人。 所以提前报备就很好,至少她清楚知道他们大概在什么地方玩,找人也好找。 流程正确,想出去玩当然没问题。 秦瑶点点头,嘱咐他们别往深山里去。 大郎和二郎欣喜对视,三郎也挨着两个哥哥小小声:“大哥,你把弓箭也带去把。” 大郎飞快点点头,还怕秦瑶听见,立马端起碗装作认真吃饭的样子,实际上兄弟三个一颗心已经飞到山林里,想着打鸟抓鱼的快乐。 刘季也想出去溜达溜达,几口喝完碗里的肉粥放下碗,也举起手,“娘子,我一会儿打算去把牛牵回来,然后去镇子上看看,打听一下粮价。” 自从知道秦瑶想卖粮,他这一颗心又活泛起来,心想着,恶妇正好要在厂里忙,没空出去打听,那卖粮的事还不是得交给他操持? 自从上次在府城划龙舟时被秦瑶没收全部私房之后,他这兜里比脸还干净。 反正他是受够了身无分文的日子,这次怎么着也要抠点私房出来! 想到这,刘季没忍住发出:“嘿嘿嘿——”的爽朗笑声。 “你笑什么?”秦瑶狐疑的撇了刘季一眼。 刘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不小心忘了做表情管理,忙收敛,胡说八道:“好久没看到咱们家的大青牛,怪想的。” 秦瑶嘁了一声,她信了他的邪。 不过刘季要出去,正好能帮她办件事。 秦瑶嘱咐道,“我准备自己办一支靠谱的车队,你顺便把金石镇这附近几个村镇的车夫信息给我收集回来。” 说着,见刘季兴奋的神情明显一垮,秦瑶危险眯起眼睛问:“能办好吗?” 不能办别出门了! “家里的菜地草都长得快比菜还高,还有家里的稻和西瓜地,都得去伺候一遍,肥不够的施肥,草多的拔草,水不够守着水渠引水,事情多着呢,我看你还是别出去,今天先留家里把地里的活干了......” “别别别!”刘季赶紧抢下话茬,忙说自己会,“娘子你厂里的事现在才是头等要事,耽误不得,我先去帮你打听,地里的活什么时候都能干,不着急,回头我慢慢收拾。” 秦瑶点点头,放下碗筷,进屋里拿了自己写好的计划书,出门忙正事去了。 父子几个跟着秦瑶前后脚出门,一家子围到老宅片刻,各自叫了伙伴,才散开。 往日的刘家村,地里最是热闹,一眼看去都是在地里田间忙碌的农人。 现如今,最热闹的地方变成了村口的文具厂。 秦瑶还没走到文具厂,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在九叔的指挥下,抬起一根根沉重木梁给即将完工的新厂房上梁。 她先前寄过来的厂房图纸,现在几乎得到了百分之九十的还原。 为了节省时间和方便工人施工,新增厂房建在原有的厂房外围,四面环抱,将最原来的厂房包围在中间。 这样一来,只需要在原来的厂房和现有厂房中间留出通道,两边自然就会变成一个紧密的整体。 幸亏当初建厂选址面积够大,避免了转移的麻烦。 当然,占地变大,租金也涨了点,每年需要上交给族中二两银子。 这个租金,和外面的比起来,可以说是相当的良心。 放到外头,这么大一片用地一年租金没有二三十两都拿不下。 这一次走的是长期主义,不能再像是先前建厂那么潦草,由九叔这个专业人士带队,主体用了半墙的青砖和半墙土坯,顶上全部盖瓦。 刘木匠当时拿到设计图纸时,大呼奢侈。但后续一想,这是木材加工用的场地,怕水怕火,还真就得用砖瓦以防万一。 方掌柜那边的木料运过来后,看着头顶能把人烤出幻影的太阳,刘木匠专门留下两个人轮值看守木料。 一来防火,二来防盗。 这些现成的料子,一根都值不少银钱,特别是现在外头流民四起的混乱时候,更要注意防护。 不过也有好的方面,那就是厂里基本是村里人,木料被盗的概率大大降低。 如今在九叔等人的辛苦建设下,外围新增厂房只剩下上梁和盖瓦这最后两个程序,估摸着两天之内就能完工。 为了保持干燥通风,每一间屋子都是两面通透的,只有储存的仓库做了四面的墙。 考虑到人手增多的问题,又多建了一个宽敞的食堂。 267 第一次短会 食堂里搭了大灶台,配有长桌长凳,等到后面正式开工,工人们就可以在食堂集中用饭。 现在厨房的活何氏一个人已经忙不过来。 邱氏去年因为怀孕没能成为第一批工人,心心念念许久,现在一寻到空缺,背着孩子也要来帮忙做饭。 所以现在妯娌俩一起分担早午两顿饭的工作,因为食堂还没建好,在原来的场地上垒了三个灶台,可以同时让三口锅一起运作。 一边炖汤、一边煮饭、一边炒菜,何氏和邱氏都是手脚利索的,还算忙得过来。 秦瑶走过去看了一眼正在为午饭备菜的两个嫂子,见二人手快得就要留下残影,立马摇头,这做饭的活没点技术真干不了! 厂里现在具体有多少工人秦瑶还不清楚,一眼望过去,忙碌的人少说也有五六十个。 但这其中应该有一部分是九叔带来帮忙建厂房的。 厂里几乎没有闲着的人,秦瑶在其中走动,专心干活的人们都没注意到她的到来。 秦瑶一个人把文具厂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看了一遍,心里大概有个数了,这才找到正在和芸娘吵架的刘木匠,让他通知几位老骨干,先到木料堆那边的空地上开个短会。 “啥会?”刘木匠这会儿正吵到气头上,加上秦瑶又蹦出个他从没听过的新词,难免急了些,询问的声音像是在发飙。 秦瑶暗暗咽了口口水,知道这大半个月来厂里靠他一个人撑着,大叔人已经要到崩溃的边缘,语气都不自觉温柔下来,好声好气的解释: “就是把大家叫到一起,我们一起说一下各自现在负责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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