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刚和刘季拜了把子的钱、沈、邓三家。 给齐家和公良缭那边,在去年的布匹、酒肉、茶叶基础上,又新加了两套价值二十两的笔墨,共需银七十五两。 钱、沈、邓三家,每家一头猪、上等品质茶叶两罐,棉布两匹,酒两坛。共需银五十两 还有丁家,孩子们的夫子得一人一份,就算只是一些肉菜每人也要花去二两。 丁湘一家远在京城,秦瑶一开始犹豫过要不要送,但想到刘肥还在京城,日后专柜店铺开起来,自然少不了要联系,这就少不了要准备一份年礼。 家乡特产,对远在外乡的人们来说是一份专属回忆,分量很重。 所以送到京城去的年礼,秦瑶花费了不少心思,把开阳县内一切方便存放的吃食全部准备了一份。 银钱花费不算多,七八两就够了,但为了保证食物新鲜,路费却花了二十两银子,礼轻情意重。 丁家庄丁老太太那也要去一趟,年礼准备得就没那么用心了,拿齐六件礼就成,预算是十两银子。 秦瑶把刘季叫过来,问他哪天有空,亲自带家里四个孩子一起过去一趟,把三郎四娘明年到丁家本部族学的事情敲定下来。 如今刘季有了举人的身份,再去谈孩子们入学的事,十拿九稳。 “老太太看我不爽,我就不去了。”秦瑶自嘲笑道。 刘季不知怎么接话,只能应是,暗戳戳瞅一眼秦瑶身前的礼单。 他的算术得了公良缭真传,一眼看过,算盘自己就在脑子里开始计算,很快就得出一个具体数字。 一百七十两! 刘季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的指着单子问:“娘子,这不会都是咱们家今年要送的年礼吧?” 秦瑶“嗯”了一声,低头计算开支。 她知道刘季肉疼,其实她自己也肝疼,一百七十两,都够一个普通四口四家舒舒服服过七八年了。 但和开阳县其他举人老爷们比,她们家在年礼上的花费,只不过是人家日常节日的一次花费而已。 要是还有差事在身的,同僚之间互相送礼,开支只会更大。 刘季可不知道秦瑶肝疼,他只看见她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正在计算开支,心里除了佩服,就是佩服。 “娘子,我能弱弱问一下,咱们家今年赚了多少银子吗?” 按照年礼这个花费,他很担心家里破产啊! 秦瑶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不便告知。” 这个回答,刘季一点都不觉得失望,意料之中了属于是。 恶妇要是真告诉他家中有多少银子,那才不正常呢。 看样子暂时家里不会破产,恶妇手里银子多着呢。 不过他得告诉她,今年他也是为这个家做了大贡献的。 刘季干脆在秦瑶对面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自豪道: “那这一百七十两里,也有一百五十多两是我赚回来的吧?还有家里现在那些田宅,明年要是收上来,可是一笔不小的进项呢。” 秦瑶:“嗯,我知道,给你记账了。” 刘季心下一喜,忙问:“那我欠娘子你的债,是不是也还清了?” 秦瑶掀起眼皮看他,认真问:“你想还清?也不是不可以。” 刘季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但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阴森森的提醒道:小心有诈,她绝对不会这么好心,肯定有大坑等着你往下跳呢! 刘季顿时一激灵,脑子变得无比的清醒,他忙摇头道:“不了不了,咱们夫妻一体的,算什么账呢,怪没意思的。” 秦瑶眉头皱起,不耐问:“那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 秦瑶:“再问你一次,那你想怎样?!” 刘季语速极快的说:“娘子,每个月能给我点银子吗?不用太多,十两就够了!” 说完,睁大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可怜兮兮的望着她,“人家举人老爷出门都有仆从,再不济也有一匹宝马相伴,我就只有赤条条一个人......” 秦瑶:“你身上穿的是空气吗?” 刘季心虚的低咳了两声,用手轻轻拂了拂身上新做的缎面厚袄,继续小小声: “钱、沈、邓三家每年还会给我不少好处,各种进项加一起,也能给家里添上二三百两银子,我就只要十两拿来买些笔墨和书籍,不过分吧?” 想要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这是秦瑶的御下准则,很好用,从没翻过车。 眼前刘季这可怜劲儿不能打动她分毫,但他眼底透露出来的穷酸气,确实有辣到她的眼睛。 秦瑶松口:“五两,不能再多了。” “好!”刘季赶紧应下,强抿住嘴唇,才没有笑出声来。 哈哈哈,他现在也是有银子的人啦! 至于讨价还价,在秦瑶那里根本就不存在的。这是刘季用好几顿打领悟出来的道理。 571 村助 眼看着刘季脚底装了弹簧一样,蹦跳离开,满院子宣扬他也是有零花的人了。 秦瑶嘴角一撇,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低头,继续盘账。 最近刚刚把福隆商行的神力书箱订单完成,宋瑜去了府城一趟,把后续的账款结算回来,除去各种成本税务,秦瑶个人这边入账650两银子。 这一次,宋瑜并没能带来更多订单,福隆商行那边需求量大大减少,只要了两千只,半年内交货。 平均下来,明年上半年文具厂每月只有六十两左右的订单量。 如果不是有了新产品仕女匣,秦瑶都得倒吸一口凉气。 当即便嘱咐宋瑜芸娘等人,继续研发新产品,不可懈怠。 不过有了这650两入账,年礼所需170两支出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肝疼。 有增有减,再算上原本的,现在秦瑶手里还有现银2736两,以及满满一仓库的粮食。 另外还有一百只螺钿款仕女匣将在这个月月底交货,如果顺利,除夕前还能再收到一笔巨款。 是以这账目核算下来,秦瑶心情又恢复了舒爽。 现在手里的银子和粮食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要是能和新来的县令继续打配合,她这地主婆的日子别提多开心了。 宋章一家年后便要离开,这么算起来,新县令将在年后的两个月内到位,到时候略备薄礼,让刘季带过去试一试新县令的想法。 不过这种事情,得‘你要我有’才好,如今开阳县的民风已经好得不得了,只剩下一个当缩头乌龟,翻不起风浪的王麻五。 反倒是秦瑶这个‘恶鬼娘娘’在道上名声更凶。别到时候新官上任三把火,把她给烧着了。 想到这里,秦瑶感觉自己不能太乐观,就算新县令与宋章是同届进士,为人也有君子之风,但人是会变的。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多想无益处。 合上账本,秦瑶起身伸了个懒腰,提起可以怀抱的小炭瓮,出门去村中巡视。 快要下雪了,她得通知各家各户做好准备,顺便看看村中鳏寡和老人,注意气温变化,预备好足够的保暖物资。 今年村里人小富了一波,九成村民过冬物资充足,已不需要秦瑶担心。 余下一成,都是已经丧失劳动力的孤独老人,一共有三个。 原本是五个的,前几年冻死了两个,现在只有三个了。 因为没有劳动能力,其中两个还有慢性病,放在以前,基本就是熬着等死的。 但秦瑶当了村长之后,从族中公款里拨了一部分出来,每月都给这三个老人发放免费的食物和蔬菜,保证了他们的基本生活。 如此一来,本以为自己春天都熬不过的三个老人,一直好好活到了冬天。 过冬需要厚实的衣裳,仍旧是从公中出的,三人的屋子也是秦瑶嘱咐刘阳等村里青年帮忙修缮,不在透风。只要炭火充足,又将迎来春天。 对秦瑶做的这些事,村里人有意见的不少,但在秦瑶说了一句:“日后凡是我刘家村村民,年老无力之后,都是这个待遇。” 村民们便都没有怨言了,反而有种老有所依的心安。 秦瑶还打算以后从给村民的分红中抽出一部分,作为村民们的养老金,也鼓励其他未参与入股的村民每年上交族中一部分银钱,用做养老保障。 而这份统一账目里的银钱达到一定数额之后,她准备交给村中擅于经营的年轻人,让他们钱生钱。 关于这一计划,老村长和族长都很支持,并且正在帮忙游说村民中,乐观的话,明年开春就可以执行了。 这些日子秦瑶也没闲着,有刘季招呼宋章一家,她不需要操心人情往来,趁此时机在村里组建了刘家村村助领导班底。 在保持原有村长族长的组织构架前提下,因为刘家村流动人员日益增长所带来的问题与矛盾增多,村里管理人员严重不足。 所以特别增设村助这个非官方位置,协助村长族长料理村中一切大小事物。 这个请求一提出,就得到了全体刘家村村民的大力支持。 毕竟,这可是名正言顺的一个位置,和往年村长族长随便喊一个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经过全体村民投票,最后选出刘大福、刘阳、刘琪、刘仲四人成为村助。 秦瑶把村子巡视一圈,便将四人里能喊来的都喊来,让他们找人去修建路边延伸出来的树枝,省得天气更冷结冰,冰凌坠下误伤路人。 “还有村里那三个老人,等到下雪的时候,就把他们三安排到一间屋子过冬,互相间有个照应,村里的炭火也能省一点,村里照料起来也方便些。” 能来的只有刘大福和刘阳,一老一少认真的记下村长嘱咐。 “对了!”秦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对刘阳交代:“山脚下那边你安排两个村中闲散人员,让他们没事就过去转转,预防有野兽下山伤人伤畜。” 刘阳:“好。” 待到二人各自散去,秦瑶又去了趟学堂。 开课好几天了,甄玉白这几日白天基本不去莲院,秦瑶夜里暗中观察,只逮到他一次。 没有意外,又是被公良缭一句无情的滚给吼跑了。 秦瑶猜测,京城里可能有人想把公良缭叫回去。 不过老头明显不想再参合朝堂上的纷争,连甄玉白提到他背后的人也不愿意听到。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她被人这么打扰,估计已经想把那人给刀了。 可即便甄玉白这个人身上疑点多多,也不能否认他的教学质量极佳,且对学生们非常有耐心。 因为家里孩子总说夫子怎么怎么好,村民们也对夫子十分热情,家里凡是有点好的,一股脑往学堂送。 甄玉白不会做饭,病好后,他自己请了位村中大娘为他准备一日两餐,顺带着帮忙打扫打扫卫生,洗洗衣裳之类。 秦瑶也同这位大娘旁敲侧击过,发现甄玉白这人除了喜欢夜访莲院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异常,人家就是一个真心喜欢孩子的教书先生。 “村长?” 甄玉白从学堂屋后走出来,一手挎着竹篮,一手拿着一把小锄头,好像是在挖野菜。 看到呆站在课室门外的秦瑶,有点意外。 572 阳奉阴违 秦瑶听见甄玉白的声音,回头看了看,又往课室里瞅了一眼。 孩子们正在安静练字,夫子根本不在里面。 再看挎着竹篮走过来的甄玉白,秦瑶扫了眼他只有几根蔫巴野菜的竹篮,戏谑道:“夫子不在课室上课,跑去挖野菜?” 甄玉白浅浅一笑,用玩笑的口吻反驳:“村长不也没在村中处理事务,跑来学堂瞎转悠吗?” 秦瑶尴尬的笑了,“要下雪了,我过来提醒夫子一下,下雪出门不便,要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还请早些准备。” 言下之意,她可不是随便过来溜达的,在干正事呢。 “就要下雪了?”甄玉白抬头看了看天,除了灰蒙蒙的云层,也看不出来什么。 秦瑶点点头,不想同他多费口舌,指了指课室里等着夫子回来的孩子们,动身准备告辞。 “村长!” 甄玉白突然叫住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村长您力气大,前日夜里后山上有一块儿落石滚了下来,万幸这附近除了我也没有其他人,倒是没有人伤着,就是石头有点大,堵住去往后山的路,可否劳烦村长帮忙挪一下?” 秦瑶挑了下眉,“在哪儿?” 甄玉白一喜,忙指了指学堂后面,“村长请随我来,就在屋后不远。” 秦瑶瞅了他两眼,一脸的热情加无害,耸耸肩跟上。 确实不远,没走几步就到了。 前些日子下雨,山体松动滑坡,除了甄玉白说的那块儿大石头外,还有许多碎石,横在路中央,堵住上山的路。 这后山鲜少有人来,巨石拦路倒也没有什么妨碍,不过甄玉白都这么说了,秦瑶挥挥手示意他闪开点,来到巨石前。 “对了,推到哪里去?”动手前,秦瑶疑惑问。 她以为,大概率是推到不挡路的地方,或者直接推下坡去,反正只要不当着路就行。 万万没想到,甄玉白浅笑着试探问:“可否劳烦村长将这块巨石推到学堂前的空地上?难得遇到这么大一块儿石头,我想带着孩子们一起为学堂做个小山景。” 听到他这个求情,秦瑶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楞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再也耐不住脾气,冷睨了甄玉白一眼,“能提出这种无礼的请求,夫子您可真好意思啊!” 甄玉白笑容一僵,往后退了两步,让出足够的空间方便让巨石和她通过,浅浅鞠了一礼,“我先替学生们谢过村长。” 秦瑶还能说啥,来都来了! “滚远点。” 如此粗鄙之语,听得甄玉白更是尴尬,不过话都已经说出口不可能收回,温顺的又往后退了退。 巨石有半人多高,需要四个大人才能合抱住,形状是不规则的椭圆形,秦瑶上手试了试,挑出一个顺手姿势,“嘿”的低喝一声,便将整块巨石举了起来。 她旁若无人,举着足有五六个自己那么大的巨石往学堂前空地行去,脚步稳健,看不出一点吃力。 甄玉白目瞪口呆,愣了五六秒,赶紧提起竹篮追上去。 他惊骇的瞅了秦瑶几眼,又看看她脚下踩出来的深深印记,猛摇了摇头,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居然真的有超凡神力! 亲眼见到的感觉和听别人说的感觉完全不同,眼睁睁看着秦瑶因为鼻尖痒,停下脚步,单手托住巨石,另一只手挠了挠鼻尖,甄玉白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放哪儿?” 前方传来她不耐的询问,甄玉白赶紧上前只了个位置,“村长您放在空地中央即可......” 听出他嗓音里的颤抖,秦瑶心中嘲笑,心理素质也不过如此嘛。 “嘭”的一声巨响,巨石稳稳扎入泥地,惊动了课室里的学生们。 孩子们纷纷扭头朝发声出看过来,就见空地中央,凭空出现了一块儿巨石,一个个呆呆的张大了嘴。 甄玉白暗中合上了自己微张的嘴,从巨石后走出,冲学生们那低喝了一句:“继续练字!” 学生们这才转回脑袋,伏案继续习字。只是那屋里传出来的窃窃私语,还是暴露了他们的真实状态。 秦瑶拍拍手上的泥巴,微抬起下巴询问:“夫子还有什么要搬的吗?没有的话我可就回去了,村里事务繁杂,还有活没干完呢。” 甄玉白:“没、没有了。” 看他那呆样,秦瑶没忍住轻笑出声,“那我走了,夫子好好给学生们上课吧。” 甄玉白一脸木愣的看着她下山远去,被寒冷的山风一吹,这才彻底清醒过来,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空地中央那块儿巨石。 鬼使神差的,他放下手中竹篮和锄头,来到巨石面前,上手推了推那巨石。 纹丝不动! 甄玉白感觉自己受到了一块儿石头的嘲讽,他又试了一次,连脚尖都在用力,巨石还是一动不动。 秦瑶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竟有这般大的力气! 刚刚短暂的一番接触,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前两次他夜访莲院闻到的那股淡淡香气,正是来自她。 想到此处,大冷的天,甄玉白背后已经冒出一层热汗,心有余悸。 没想到在这小山村里,居然还隐藏了这样一位高手,如果不是他天生嗅觉和感官都超过常人,闻到了空气中别样的味道,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 还有秦瑶家里那位不苟言笑的阿旺管家,瞧着也不像是普通人。 不过让甄玉白庆幸的是,他和她们不算对立,他好好当他的教书先生即可。 至于公良先生那边......先生不愿回京,他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物又能怎样呢? 抬头看了看身前这座学堂,甄玉白摊了摊手,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先生不愿回去是先生的事,上面怪罪不了他。 何况他现在只是个考取秀才功名的教书夫子,已贬无可贬了。 不过想要长久留在这卧虎藏龙的小山村里,他还得再修书一封,禀报上线,阳奉阴违一番才是。 上完了今日的课,送走全部学生后,甄玉白立马写了一封信,交代了自己刚靠近就被公良缭喊滚的事情,表达了自己的无奈与苦恼。 信写好,封上,交给要进城买东西的做饭大娘,拜托她送进城去。 只是甄玉白不知,他托人送出信的那一刻,就已经被阿旺盯上了。 573 真要命 阿旺挑着两桶水,把准备从自己身前逃走的殷乐逮住,将这个盯梢的轻松活儿安排给她。 殷乐:“我今日劈柴的活儿还没干完,食堂那边的工也没上。” 阿旺:“我帮你干。” 好叭。 殷乐立马朝即将赶车入城的刘功喊了声:“刘功大哥!你稍我一段,我要进城去买些东西!” 正载了满车村民准备进城的刘功停下来,等殷乐上了车,这才甩开马鞭,驾车出发。 一路上,殷乐黏在给甄玉白做饭的大娘跟前,同她聊得火热,自然也就跟着她一块儿来到城中范掌柜的酒楼,把信送给里面的一位住客。 那男人长得平平无奇,身材却很高大,眼神极具压迫感,拿信的时候还多扫了殷乐两眼。 殷乐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垂下头,清楚听见对方因为她脸上的疤痕,倒抽了一口凉气。 “多谢。”冷冰冰留下这么一句,拿了信转身就走了。 托了秦瑶的福,殷乐这个亲传弟子在范掌柜这混了个脸熟,等着那男人上楼进了客房,趁大娘去上茅房的空挡,殷乐立马同范掌柜打听。 范掌柜说,男人姓白,来了大半个月了,平日都待在客房里,轻易不出门。听口音好像是京城人士,过来寻亲的。 至于多的,范掌柜也不知道。 殷乐点点头,记下了。 突然又想起来师父先前给的调查问卷模板,又多问了一嘴:“他没见过什么人吗?或者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他?” “我就只看见你们村的人来过两次,连着这次一共两次。” 范掌柜说完,道了声抱歉便忙去了。即将要到中午饭点,客人一波波的来,实在是没空招呼殷乐。 正巧大娘上完茅房回来,殷乐便跟她一起离开了酒楼。 大娘去买东西,殷乐没有继续跟她一道,后续折返回酒楼,暗中观察。 没有等太久,就见那男人从酒楼出来,朝着城西牛马市那边去了。 殷乐悄悄尾随,经过这段时间秦瑶和阿旺双重磨炼,隐匿功夫长进了一大截,男人一直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就连旁边路人也没有注意到她从身边走过。 这种情况叫什么来着......是了,师父说了,这叫视觉死角。 殷乐顺手买了一根糖葫芦,叼在嘴里边啃边站在卖牛的官家门市前注意对面卖铁犁的小铺。 那个姓白的男人进去之后,与店里老板说了几句,紧接着老板就挂上了闭店的牌子,拿起门板将店门关上了。 殷乐左右看看,嚼着糖渣闪身靠近,在那店铺后窗蹲下,竖起耳朵探听。 隐约听见几句什么“太子殿下”、“朝中局势严峻”、“必须要请先生回京主持大局”之类的话。 “吱呀”一声,紧闭的店铺侧面小门打开,姓白男人闪身出来,没事人一样一边逛着牛马市,一边离开。 按照师父给的探查模版,殷乐迅速判断出姓白的男人已经不能提供更多消息。 于是继续蹲在窗下,看看铁犁铺的老板要干什么。 又是“吱呀”一声,头顶窗户突然打开,好险没把殷乐吓得跳起来。 她迅速隐蔽呼吸,整个匍匐在地,紧贴墙根。 屋内之人左右看了看,并未低头,见四下无人,从身旁笼中取出一只白鸽,缠上信签筒,将白鸽放飞。 殷乐心里暗呼一声:真是要命了! 耐心静等着窗户关上,脚步声远去,立马弹射起步朝白鸽飞去的方向狂追。 一路跑出城门,追到城郊,终于能够看见天空中一点白痕,又是一阵突然爆发狂追三里,几下爬上头顶大树,手中飞镖连放三枚,终于听见“嘎”的一声,白鸽惨叫着坠落下来。 殷乐大喜,可还不能松懈,迅速滑下树杈,朝白鸽坠落的方向寻去。 运气不错,在河岸边找到了扑棱的白鸽。 就差那么一点点,鸽子就要掉进河里,顺水而去。 殷乐大口喘气,一屁股坐倒在白鸽身旁,好险没丢掉半条命。 “怪不得阿旺要叫我来,这么辛苦的事情他倒是会躲......”殷乐小声嘟囔着,总算恢复体力,将扑腾的鸽子一石头砸死,取下它爪上签筒。 信到手,先查看,确认无误,收入怀中即刻返回城门下。 刚到城门下,就见刘功等人朝着城门这边行来,殷乐笑着冲他们挥挥手。 “你不是说进城来买东西的吗?东西呢?”见殷乐两手空空,刘功好奇问道。 殷乐暗道一声糟糕,幸好她怀里还有半根没吃完的糖葫芦,迅速取出,冲众人憨傻一笑,“嘿嘿嘿。” 刘功不禁摇头,“就为这一根糖葫芦?值得专程跑一趟?” “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就是馋,馋得我吃不到胃里就像是有火在烧。”这话说出口,殷乐自己都惊讶,自己居然能如此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看来是跟师公待久了,沾染了他身上的一些不良习气。殷乐暗暗惭愧。 末了,她还求众人千万别在村里说自己为了吃糖葫芦进城的事。 “师父要是知道,我就完了。”殷乐可怜的哀求道。 众人好笑的看着她,示意她放心,大家伙不会说出去的。 “人齐了,那就回吧,再耽搁到村天就黑了。” 众人颔首,依次上了刘功家的马车,说说笑笑出城,返回村子。 “阿乐!” 殷乐耳尖一动,惊讶回头往后看。 城门下零零散散有几个进出的百姓,大家各自为生计忙碌着,步履匆匆。 “大娘,你听见有人喊我了吗?”殷乐狐疑的拍了拍身旁大娘,“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叫我。” 大娘一脸茫然,“没啊。” 转头,继续和同车人聊新夫子的八卦去了,“你们说甄夫子年纪也不小了,居然还没有娶妻,这奇怪不奇怪,难不成是有什么隐疾?” 殷乐回头又看了一次,难道幻听了? 可刚刚那声音,与长兄的声音好像......兴许是她太想念家人了吧。 下一秒,殷乐就被村中妇人们的八卦所吸引,兴致勃勃追问:“你们说什么?甄夫子有隐疾?不会吧,他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啊......” 574 断我师徒缘分 聊着八卦,时间很快就过去。 等殷乐发现马车停下时,刘家村已经到了,不过怎么停在这水磨坊门口了? 一抬眼,原来是甄玉白过来同做饭大娘拿他托她买的一筐炭火。 甄玉白将炭火取下,暂时先放在路边,取出银子给了帮自己做饭的大娘,却并没有要回学堂的意思,但到朝车板这边走了两步,“殷姑娘。” 刚刚还在跟大娘们讨论新夫子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迟迟未婚的殷乐心跳都急了一拍。 她强装镇定,冲他轻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别处殷乐不知道,但刘家村因为女工能顶半边天的缘故,男女大防的观念已经越来越淡,看甄玉白一副等着要跟她讲话的架势,殷乐连装羞涩不下车的机会都没有。 车上大娘们还要继续进村呢,见甄玉白来喊殷乐,为了不耽搁自己的时间,戏谑笑着将她推下了车。 马车哒哒往前继续进村,车上几位大娘暧昧的冲殷乐抬了抬下巴,男未婚女未嫁,又都是‘大龄’,简直不能再般配了! 殷乐尴尬得要死,当然了,心虚更多,她手里可揣着他们的底细呢。 甄玉白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那双眸子像蛇一样盯得她发毛。 “夫子有什么事吗?”殷乐往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询问道。 甄玉白并没有继续靠近,停在原地笑着问她:“殷姑娘你买的东西呢?我看大嫂们都是大包小包的,乡下地方进城一趟不容易,且看着天气明日就要下雪了,再想进城只怕得等上好些时日,你没买点什么带回来吗?” 半根糖葫芦已经在路上就着八卦吃光了,殷乐心中懊恼自己办件事都没办好,这就被抓包了。 不过甄玉白显然也没什么证据,此番不过是试探她罢了。 殷乐心思一转,佯装警惕,提防道:“我与夫子也才见过两三面,夫子关心得是否有些太过了?” “难道我回家去见自己家人也要同夫子交代一声吗?” 说着,眼睛上下把甄玉白一扫,一副你不怀好心的谴责模样,侧步越过他就准备走。 “殷姑娘!”甄玉白语调沉了沉,突然喊了她一声。 殷乐没回头,脚步也没有停下,大步往前走。 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提醒,“你鞋面上有两滴红痕,是血吗?” 殷乐赶紧低头看去,自己浅青色的布鞋上,两点黄豆大的血渍像是两朵细细红蕊。 登时头皮一麻。 是她拿石头砸死白鸽时溅出的血滴。 “师父!师父!” 殷乐一路哭着脸跑进师父院里,仿佛身后有鬼在追,跃过大门高高的门槛,措不及防被绊一跤。 一道灰色身影闪现,伸出手臂托了她一把,殷乐这才没有摔个狗吃屎。 殷乐站稳抬头,见是面无表情的阿旺,冲他道了一声谢,便朝堂屋冲去。 秦瑶闻声,打开了屋门,温暖的炭火气息涌出将殷乐笼罩住,她舒服得叹出一口气,有了温暖相比,这才发现自己手脚冷冰冰。 “怎么了?有鬼在追你?”刘季从走廊角落探出头,眼睛四处瞟,寻找鬼的痕迹。 殷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师公不要取笑我了,是那甄玉白,我一进村他便将我截下试探了我一番,定是发现我进城是为了调查他去的。” “师父!”顾不上师公,殷乐赶紧把自己藏在怀里带回来的迷你小信筒递给秦瑶,“这是我从信鸽上取下来的,没了信鸽,信送不到,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了吧?” “不会。”阿旺走上前来,“为了确保信能够送到,一般会准备三只以上的信鸽,每隔上一段时间就放飞,就算中途被猎人误射丢失一两只,也属正常。” 殷乐顿时松了一口气,感激的冲阿旺点点头,表示又学到了。 秦瑶拿着信筒,示意二人进屋说。 关门之际,刘季侧着身,好似一条滑溜黄鳝一样嗦了进来,“娘子我来关门。” 他笑嘻嘻,根本没等她开口喊他滚,就已经自己加入,关上堂屋的门,来到火盆边,拢手在凳子上坐下,桃花眼亮晶晶,一副准备探听秘密的兴奋模样。 秦瑶淡淡瞥了他一眼,到底是没有把他撵出去,示意阿旺给殷乐倒杯热茶暖暖身子,自己也坐下,就着桌沿照明的烛台,将殷乐带回的小信筒打开。 里面是一张折叠得很小的卷纸,徐徐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一行简短的字:请阁下回禀太子殿下,我等已见到先生,不日将护送先生返京。 看信的功夫,殷乐已经探出自己的鞋面,指着那两处被甄玉白发现的豆大血渍,自责又懊恼,请求师父责罚。 如果是阿旺这么办事,秦瑶肯定要罚。 可这是自己的亲亲徒弟,人家又没有什么经验,还能带回来这么重要的信件,已经相当不错了。 秦瑶不但没有责罚,反而鼓励的拍了拍殷乐的肩膀,“没事,甄玉白其实并不重要。” 看了那信纸上的内容,她就知道甄玉白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而已。 甄玉白每次去莲院没来得及开口劝说,就被公良缭赶走了。 可写信那人却说出模棱两可的话,很难不让人以为公良缭已经同意跟他们一起回京。 有此前提,“不日将护送先生返京”这一句就格外耐人寻味。 见秦瑶在鼓励自己的小徒弟,把信放在桌上,刘季伸出手,将桌上展开的小小一片信纸拿过来,对着火光看了看,瞥见‘太子’二字,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我滴娘哎,这信上说的太子不会是当今陛下的儿子吧?”刘季惊讶看向面前这三个淡定得要命的人,“你们都不吃惊?” 阿旺点了点头,语气没有什么起伏的说:“我好吃惊。” 刘季狠瞪他一眼,“麻烦你装得像样点,就你这模样,去南曲班不要钱给人唱曲都没人要!” 阿旺:“大老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刘季气得想给他那死人脸上一巴掌,不过他对自己的实力有正确认知,遂放弃。 继续看信的下一行,刘季已经不止是吃惊了,眉头简直皱得能夹死蚊子。 最后一个字看完,自甄玉白到来后的种种怪事一起涌入脑海,这千丝万缕的信息终于在这一刻勾连成一张密网,显了形。 刘季又急又惊慌,“嘭!”的一拍桌:“好你个甄玉白,装得这般无辜,竟要断我师徒缘分,真卑鄙呐!” “还有什么叫先生已经同意,不日便要跟他们回京?” “娘子。”刘季总是能最快速的抓到重点,担忧问:“老师真要走了?” 秦瑶严肃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身处公良缭那个位置,不是要或不要,而是能或不能。 575 雪地黑骑 “我亲自去问老师!” 既然娘子不知道,他就亲自去问。 一想到那信纸上不容抗拒意味儿的内容,还有甄玉白抱有目的的试探接近,刘季一刻都等不了,起身就要冲到莲院去。 秦瑶低咳一声,阿旺和殷乐立即动身,一左一右挡在门后。 刘季一急,伸手想把两人拽开,他爹的,这两人石头做的一样,深深扎进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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