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家刘老三回来了!” 刘老三回来了? 活着回的还是死着回的? 秦瑶话到嘴边,又觉得这话从自己嘴里问出来不妥,冲周嫂子点了点头,转头催促车夫快一点,大步朝家里赶去。 还没走到家,刚到河边,正要过桥,就看到山坡上的茅草屋前围满了人。 其中还有刘家老宅的人,刘老汉和刘柏兄弟三个正在跟谁说着话,隐约飘来“求您宽限几日”“我们肯定想法子赔您”等句子。 秦瑶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有种想掉头就走的冲动。 然而,来不及了,何大嫂一眼看见了她,惊喜的大喊一声: “弟妹,你可算回来了!” 家门口上一圈人齐刷刷朝桥这边望了过来。 人群中分开一条道,林二宝那张熟悉的面孔再次出现。 秦瑶紧了紧手中刀,跟车夫说不用害怕,原地等等,独自走上前来,开口就不爽的质问: “你怎么又来了?” 杀气腾腾,似乎很不满林二宝居然把刘季活着送回来。 是的,刘季还活着。 不过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一身破麻布裹在身上,满身青紫,意识模糊的被倒在地上。 特别是那张他引以为傲的俊脸,现在惨不忍睹。 大郎兄妹四人正围在他身前唤他醒来,见到秦瑶出现,眼睛齐齐一亮,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甩开刘季,朝秦瑶这边跑过来。 “阿娘!” “阿姨。” 兄妹四人来到她身后,看看她全新的着装,又看看桥上满满当当的牛车,知道她肯定是猎到了猎物,欣喜不已。 秦瑶面对四个孩子,神色稍微有所缓和,挨个摸摸脑袋,温声嘱咐:“大郎二郎,你们领着弟弟妹妹进屋里去。” 兄妹四人犹豫的看向地上躺着的男人,秦瑶又说了一遍,“进去吧,这里有我。” 大郎深深的看了秦瑶一眼,似乎是在确定,她会管地上这个男人,顿了几秒,这才听话的领着弟弟妹妹进屋。 兄妹四人一关上屋门,秦瑶手里的刀“唰”的就抬了起来,如风一般,速度极快的架到了林二宝的脖子上。 “嗬!” 围观的村民们和刘家众人,被她这举动吓得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林二宝带来的弟兄们手里的家伙什也立马举了起来,把秦瑶围住,想要动手。 “谁敢动我就杀了他!”秦瑶喝道。 脖子上的刀刃传来一阵阵凉意,刀柄上沾染的血腥气钻入鼻尖,林二宝脸上都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急忙呵斥: “都给我住手!不许动!” 随即,冷眼睨向秦瑶,“秦娘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瑶撇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我倒想先问你是什么意思。” 说好了别给她送活的回来,现在这又是什么? 林二宝也有些怒了,“刘老三说得没错,你果然是个毒妇,我好心把人活着给你送回来,你不感激就算了,居然还想杀老子!” “呵~”秦瑶笑了,“你把人送回来,那债呢?难道一笔勾销了?” “当然不可能!”想都没想,林二宝厉声应道。 秦瑶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此刻,杀意浓烈,是真的想要了林二宝等人的性命。 林二宝被她盯得心底发寒,实在是没想到,刘老三家里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悍妇。 上次见秦瑶,他只以为这是个大力气的泼辣妇人,今日才发觉,这女子来历绝不简单,居然会武,而且武功高深。 要是早知道,他今天就不会亲自来这一趟了。 但就在他想劝秦瑶别冲动时,她居然自己收了刀,伸出手来。 林二宝给她整懵了,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脖子还在,血都没有,长舒一口气,茫然问:“干什么?” “欠条。” 林二宝忙挥退想要乘机上前对秦瑶动手的弟兄们,也不看看他们那点三脚猫功夫够不够这悍妇一盘菜的。 多次偷瞄秦瑶,慢吞吞把刚刚给刘老汉等人看过的欠条又拿了出来。 欠条上歪歪扭扭写着两行字,是刘季的笔迹。 他幼时,刘老汉以为学堂夫子能教育好这逆子,全家勒紧裤腰带挤出束脩让他去上了两年学堂,学会了几笔狗爬字。 上面写着刘季借林二宝二十两银子,约定两个月后连本带息共还二十二两,如果到期未还,每拖欠一日,就多算一两利息。 落款日期,是七月三十号。 现在是十月二十八号,已经超过约期28天,连本带息要还五十两整。 这个数字秦瑶看了都忍不住爆粗口,“草!” 正好和她预留的五十两不动存款一致,要不要这么搞啊喂! 刘老汉一家从年头忙到年尾,靠着地里的产出和家中女人织布攒下的银钱,最多也就能存二三两银子。 这笔债务,对刘家村任何一个村民来说,都是一笔想象不到的天文数字。 如果不是刘季现在浑身青紫的躺在地上,刘老汉都想亲手踹死这逆子。 秦瑶也不例外,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后槽牙磨得咯咯响,听起来十分骇人。 林二宝眼疾手快抢回欠条,往后退了两步,一脸无奈的说: “我们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和弟兄们家里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妻儿,全家老小就指着我们过活,这笔钱要是要不回去,我们也不好过。” 这话说得,反倒像是秦瑶把他给欺负了似的。 何大嫂和邱大嫂看着桥上载满货物的牛车,想问秦瑶这次进山是不是收获颇丰,兴许能拿出来抵债呢。 但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刘老汉和张氏瞪了回去。 秦瑶深吸一口气,这气顺不了,狠狠一脚踹到地上躺着的男人屁股上! 男人身体轻颤了一下,眼睛紧闭着,不敢动,完全不敢动! 024 林二宝想哭 秦瑶看着周围这满满一圈的人,闭眼叹了一口气,冲林二宝还有刘老汉、张氏招招手,“我们借一步说话。” 刘老汉和张氏对视一眼,点头应下。二老刚刚都看明白了,老三这个媳妇是真厉害呀,连林二宝都不怕,没准她有办法呢。 林二宝心里慌得要死,但在手下面前也不能丢了大哥的面子,冲秦瑶抬了抬下巴,跟她去一边单说。 四人来到屋子背后,隔绝了村民们的探究目光,秦瑶先开口。 “爹,娘,叫你们二老过来,是想让你们帮忙做个见证。” 刘老汉疑惑问:“见证啥?” 秦瑶递给他一个一会儿你就知道的眼神,抬眼看向林二宝,“这笔钱,我卖你一个人情,到底要还多少你给我一个数。” “至于五十两,我明明白白告诉你,绝无可能!” 秦瑶垂眸扫了一眼手里的刀,还有林二宝紧紧抓着的一把锄头。 她知道,林二宝上头还有人,这钱虽然是以林二宝名义借出,但钱绝对不是他的。 换在半刻钟之前,秦瑶说她要卖一个人情给自己,林二宝肯定忍不住嗤笑出声。 但现在,他忽然觉得,可以考虑一下。 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的,万一哪一天他就用得上秦瑶这个人情了呢? 这样高深的武艺,兴许哪一天就能帮大忙。 林二宝在权衡,秦瑶也不逼他,耐心等着。 刘老汉和张氏挨着站在墙角下,一颗心怦怦跳,紧张得都要蹦出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二老感觉度秒如年,但其实只过去了十几秒钟。 林二宝呼出一口浊气,无奈的看着秦瑶说:“秦娘子,要是日后找不到你人怎么办?” 秦瑶嘴角翘起,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林二宝反应过来,他根本没得选。 要不然,钱他一分都别想拿回去,这条命,说不准也要交代在这里。 林二宝的感觉没有错,秦瑶压根没把刘季放在眼里,是死是活她都无所谓。 她唯一在意的,只是留在刘家村这个地方,做一个有身份的人,不至于流亡。 所以才跟他废话了这么多。 当然,五十两银子也不至于让她放弃现在这个身份和眼前这个窝。 自然是能谈则谈。 林二宝深吸了好几口气,脑子转疯了,噼里啪啦打了一阵算盘,最后给了一个数字。 “三十八两,这是最低的了,要是连这也还不上,就没有谈的必要。”林二宝也发了狠,这个数是他能给出的底线。 要不然上头那他交代不了,照样是个死。 想到这,林二宝挺想哭的,从业生涯里遇到秦瑶这种硬茬,真他娘倒了血霉! “可以,欠条拿来,纸笔你有吧?再重新写一份证明刘季跟你的钱款已经结清。” 林二宝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纸笔他有,字却不会写。 秦瑶嫌弃的目光顿时扫了过来,林二宝恼羞成怒叫来手下弟兄,把笔墨纸砚还有红泥都拿来,一股脑塞给秦瑶。 一副有本事你写的挑衅模样。 没想到啊,人家还真会写。 这边正好有个劈柴的墩子,秦瑶就在这上面写,虽然字迹没比刘季狗刨的好看多少,但也是字。 刷刷几笔,秦瑶把钱款结清的条子重新写了两份,落款分别是林二宝和刘季,因为她和刘季是合法夫妻,所以她可代替刘季签字画押。 不过,林二宝的写完后,秦瑶的却没动笔。 刘老汉和张氏上一秒还在为秦瑶的大义和大气欣喜若狂,以为刘季有救了。 却没想到,下一秒,秦瑶就说:“爹、娘,有件事必须你们先给我保证,我才能在这份字据上签字画押。” 刘老汉连连点头,觉得此刻的秦瑶就算提出再过分的要求也不过分,和蔼的说:“你讲。” 秦瑶道:“这笔钱我可以帮刘季还,但从今往后,他的命就是我的了,以后我和刘季这个家我说了算,你们必须站在我这边,不可阻挠我做出的任何决定,否则,这个字我不会签,就让刘季这混账死在外头吧!” 二老脸色齐齐一变,不签可不行啊! 刘老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愧疚的对秦瑶说: “老三媳妇,我知道老三这人混账,你配他确实是委屈了,今日你不计前嫌,愿意为他还债,爹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你这个请求我和你娘自然没有不答应你的,以后这个家你说了算,如果这次之后老三还不知悔改,继续犯浑,那就算你打死他,我和你娘也绝不怪你。” 秦瑶暗暗挑了下眉,没想到刘老汉这么开明。 “行,那有您和娘的保证,我也放心了。” 说罢,在字据上签了字,从腰间钱袋里拿了两块二十两银锭出来,先给林二宝一个,剩下一个,略使力,徒手从角上掰下一块儿后,把大的递给林二宝。 “你称称,是不是十八两。”秦瑶掂着手里的小银块儿提醒道。 林二宝看着手里这锭缺角银子,眼珠子都要瞪脱框,狠狠咽了口口水,掏出随身携带的迷你小秤称了下银子。 “还差一点。” “差多少?” “三钱。” 秦瑶继续刚才的操作,又掰了一块儿下来。 东西都是越小块儿越难掰,秦瑶这一手,彻底让林二宝服了。 “秦娘子,那你好生歇息,我和弟兄们就先走了,有空再来叨扰。” 林二宝冲秦瑶浅浅作了一揖,收好钱,招呼上还蒙着的手下们,走得飞快。 村民们议论纷纷,林二宝这就走了? 刘柏刘仲看向亲爹和继母,“钱还了?” 二老点点头,又看了秦瑶一眼,兄弟两有点不敢相信,秦瑶居然有这么多钱还债。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刘季还躺地上呢。 刚刚林二宝等人还在,没顾得上,现在要债的人一走,一家子全部围了上去。 刘柏拍拍刘季的脸,“老三,你醒醒,你没事吧?” 人没醒,因为脸上伤口被拍到,吃痛的哼哼着。 秦瑶把主屋的锁打开,一回头就看见刘家众人围着刘季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淡淡道: “一些皮肉伤而已,先抬进屋里,一会找个大夫给他瞧瞧。” 抬眸看向看热闹的村民们,秦瑶好言赶人。 心里想,这院墙得抓紧时间建起来,一天天的,尽给大家看热闹了。 025 离死不远了 一阵手忙脚乱后,刘仲刘柏还有刘肥,把刘季抬进屋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秦瑶也不好说让刘季躺地上,勉为其难的,把自己的单人床让给他躺着。 反正今天她有棕垫和棉被了,根本不稀罕这铺满稻草的床板。 刘老汉派孙子刘金宝去叫村里的赤脚大夫过来给刘季看看。 刘大郎兄妹四人听见院子里的动静散了,打开门走出来,先看秦瑶。 “没事了,债还清了,去看看你们爹吧,我去卸货。”嘱咐完,秦瑶朝还留在桥上的牛车赶去。 车夫免费看了一场讨债还债的戏码,再看秦瑶,不免有点打怵。 但他本就不多话,秦瑶叫他把牛车赶上去,他老实照做。 满当当一牛车的东西,看得人眼馋。 何氏和邱氏频频望过来,张氏冷哼一声:“瞧啥瞧,没看见天色都这么晚了?赶紧回家做饭去!” “对了,把老三一家的一起做了。”张氏突然加了一句。 二嫂邱氏没说什么,哦的应了一声。 大嫂何氏诧异的问:“老三一家不是分出去了吗?还一块儿吃啊?咱家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后面的嘟囔,都叫张氏的刀子眼剜了回去。 邱氏没管大嫂,抬步往老宅走,何氏一看,只得快步跟上。 主屋里都是人,秦瑶把刘大郎兄妹四人睡的偏屋收拾一下,让车夫把东西先卸到这间屋子。 六袋粮食先搬下来,随后是三床厚棉被、三床薄棉被、三张棕垫、两匹半棉布、一堆二手旧衣旧鞋。 还有几个带盖大陶罐,里面装满了油盐酱醋,两只木桶,两个大木盆,还有些针线锅碗之类杂七杂八的。 最后,是两条十斤重的猪肉。 一看见肉,所有人的眼睛都挪不开了。 秦瑶把钱结给车夫这一转身的功夫,就听见身后全是吞咽口水的声音。 “大郎!”秦瑶朝主屋里喊了一声。 正在屋里担忧看着刘季的大郎闻言,赶忙跑了出来,“阿姨?” 秦瑶拎出一条十斤重的猪肉,“拿给你大伯娘,跟她说这是稻草的钱还有这几日她照顾你们饭食的钱。” 老宅那边还没分家,不管拿给谁,那都是刘柏三兄弟的。 但这个面子给了何氏这个大嫂,想来她会更开心。 至于她拿了肉如何安排,秦瑶不管。 大郎咽了口口水,觉得这条肉也太多了,但知道后娘自有她的打算,有些担忧的看了主屋一眼,“那我爹?” “我说他没事就是没事,你先把肉送过去,有大夫呢。” 正说着,刘金宝已经风风火火的把大夫给领来了。 来到近前,看见大郎手上拎着的猪肉,浑身一颤,眼睛瞬间被肉黏住,一个不小心,差点摔个狗吃屎。 得亏秦瑶眼疾手快拽了他一把,这才没摔倒。 “去吧。”秦瑶给大郎使个眼色,大郎看大夫来了,放心不少,拿着猪肉朝老宅那边送去。 “我也去!”刘金宝嘿的冲秦瑶笑一下表示她扶住自己的感谢,立马就掉头去追大郎,边追边喊: “大郎你等等我,我跟你一块儿去!” “你跟来做什么?我用不着你跟我一块儿。” “别呀,我跟你一块儿吧,这肉可沉了,我帮你拿。” “不用你帮我!” “那好吧,觉得沉了你告诉我。” 大郎加快了脚步。 刘金宝也跟着加快。 秦瑶站在半坡上,看得好笑。 回头,收敛了笑意,走进主屋。 屋子本就不大,连大夫一起站了十个人,感觉转个身都很困难。 刘老汉把二郎和龙凤胎赶出去,让他们去老宅去,这里不用他们小孩子操心。 二郎立马牵着龙凤胎就走了,他刚刚看见大哥拿了好大一条肉过去,今晚肯定有肉吃。 至于躺在床上的混账爹,他还不如一块叉烧亲香。 “大夫,他怎么样?” 秦瑶一进屋,其他人自动让开一条道来。 原本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的人,感受到她的靠近,逐渐颤抖。 秦瑶察觉到,往床上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的发出一声轻嗤,躺在床上装死的刘季没控制住内心的恐惧,睁开了眼。 大夫正要掀开他眼皮查看,这冷不丁的睁开眼,把大夫吓一跳。 反应过来后,拍胸脯舒了一口气,“醒了就好,瞧着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涂点药消肿,好好修养几天就行。” 刘老汉等人忙关心问刘季现在什么感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刘季吸着冷气,说不出话来,脸上全是伤,随便动一下都疼得他要命,哪里都不舒服。 大夫看他这样子也是奇了怪了,一般打人不会只打脸,刘老三到底是干了什么才被人把脸打成这猪头模样? 不过奇怪归奇怪,识趣的没问什么,只是叫刘家派一个人随自己去拿药。 消炎止痛的草药他家里正好有,都是平时自己上山采来的,药价可比镇上药馆便宜多了。 刘老汉派刘仲跟大夫去拿药,又叫张氏和刘肥先回家去,随后跟秦瑶要了脸盆打了水,让刘柏给刘季擦擦身子。 秦瑶退到屋外,侧耳听着屋里父子三人的谈话。 刘季一边吸着冷气,一边艰难的说:“大哥,我这张俊脸还能好吗?” 刘老汉正捏干帕子要给他擦,一听见这话,差点没忍住一大耳巴子甩过去。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你的脸?你那脸是能吃还是能喝啊!” 刘季自知理亏,加上现在说话脸疼,没呛声。 不过还是很执着的要刘柏把脸盆端起来给他照照。 结果看见脸盆里倒映出来的猪头脸,一下子没崩住,崩溃的发出一声狂叫:“啊!!!” 秦瑶忍凉凉出声:“刘季,你吵着我耳朵了。” 屋内瞬间安静。 刘季刚刚并没有真的晕死过去,他混了这么多年,装晕是他避免被暴打的绝技。 所以,秦瑶和林二宝之间的交锋,还有在屋后和刘老汉张氏说的那些话,他全都听见了。 知道爹就这么把自己卖给秦瑶这恶妇,刘季只觉天昏地暗,差点真晕死过去。 想想秦瑶跟林二宝说的那些不顾自己死活的狠话,刘季觉得自己迟早要死在她手上。 于是,在刘老汉要转身出去的时候,拼尽全力,一把抓住了亲爹的手,泪眼朦胧的说: “爹,我想和离。” 刘老汉惊骇的转过身来,不敢相信刘季居然有这种忘恩负义的想法,人家刚帮你还了债,你居然说和离? 刘老汉红着眼,一字字发狠道:“刘季,再让老子听见你提和离两个字,老子一定打死你再自戕,以免我刘家祖宗怪我教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刘季愣愣抹了把飞到脸上的唾沫,疼得冷汗直流。 完了,这次是真的离死不远了。 026 娘子我错了 晚饭做好了,刘金宝跑过来叫秦瑶他们去老宅吃饭。 “爷,爹,我娘炒了一盆回锅肉,今天有肉吃!”刘金宝兴奋的说道,比过年那天还要开心。 因为今天的肉,比去年过年的时候还要大碗。 是奶说的,今天托了三婶的福,想吃咱就敞开肚皮吃一次。 所以娘把半条猪肉都炒,满满一大盆,光是想想,刘金宝都控制不住要流口水。 他很怕去晚了肉就被大郎二郎几个先吃了,催着爹和爷快点走。 “老三家的,咱们过去吃饭,让老大在这守着老三,一会儿你吃完回来换他。”刘老汉招呼秦瑶。 秦瑶摇摇头,“不了,我在这守着吧,爹你们回去,一会儿叫大郎他们吃完早点回来,给我带一份就行。” 说着,回屋翻出一个碗,交给刘金宝,让他拿给大郎一会儿好带菜过来。 刘老汉还以为她情深义重,根本不知道秦瑶的饭量,她要是去,吃又吃不饱,吃多了又不够其他人吃的,还不如不去,自己在家里煮一锅饭,吃个爽快。 张氏掌家十几年,最拿手的就是量米,家里每人每天吃多少,每顿饭一人分多少饭吃多少菜,都是有定量的,能确保家里每个人都吃到七分饱左右。 如果是农忙时节,下地干活的能多吃点。 这门手艺,现在传到了何氏手上,那是比张氏还要厉害,一片锅巴都不带多的。 瑶娘来的第一天晚上,跟着刘季在老宅混了一顿,当时就觉得长见识了。 刘老汉看秦瑶坚持,也没再说什么,叫上两个儿子,把从大夫那拿来的药放好,叮嘱秦瑶记得一日给刘季换两回,就回家去了。 闹哄哄的屋子,终于安静下来,秦瑶轻吁一口气,挽起衣袖忙活起来。 先把今天买来的油灯翻出来点上,搁在灶台上,紧接着生火煮饭。 她煮了一锅浓稠的白米粥,那香气初时极淡,随着火力加深,香气渐浓,米的清香绕着屋子,飘入鼻尖,引得人饥肠辘辘。 秦瑶抽出一根柴,调小火势把饭放在灶上小火慢煮,趁着粥还没熟,进侧屋把六袋粮食挪到主屋,紧接着重新把家里四个孩子睡的床铺了一下。 稻草扔出门外,留着生火,又硬还有股味儿的被褥搬出来放在门口的稻草堆上,先放着。 新买的棕垫翻出来一张,铺在床板上,再铺上二手的旧床单,盖上新买的厚棉被,整个床焕然一新。 侧屋还有些空间,秦瑶在回主屋睡和在侧屋再搭一张床之间纠结了一会儿,选择留在侧屋。 主屋因为承载了饭厅和餐厅以及仓库的功能,私密性并不好。 加上现在还有个人躺在那,秦瑶顺势在侧屋弄了个地铺。 刚刚清理出来的稻草又搬回来铺在角落靠墙位置,稻草上放棕垫,棕垫上铺床单,再放上棉被,也是舒服的。 床铺好,剩下的棉被秦瑶整理好堆在床上,等家具和房子建好后重新铺。 想了想,拿了一张薄棉被到主屋,直接扔在刘季身上。 快要冷死的刘季惊喜不已,赶忙扒拉到身上盖着。 他原本的衣裳已经被林二宝等人刮走,来时披的是一件破破烂烂的麻衣,刚刚刘柏给他擦干净身子后,继续穿着。 秦瑶先前睡的被褥就是刘家原来的,暖和是别想了,压在身上沉甸甸,他本就受了伤,差点喘不上气。 换做从前,他已经大爷似的嚷起来,但这次,怂包得很,闻着外边飘进来的白粥香气,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敢吱一声。 就怕秦瑶想起他,趁家人和兄弟不在,把他弄死。 秦瑶看他那糊满消肿草药的脸,冷喝道:“仔细别弄脏了我新买的被子!” 本来盖到脖子上的被子,默默往下拽了一点,被药糊住的脸,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可怜兮兮,又有点警惕的望着秦瑶。 在她踏出门去的前一刻,突然鼓起勇气出声: “娘子……我错了。” 秦瑶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微微眯起眼睛危险的审视床上这个瑟瑟发抖的男人。 在这样迫人的注视下,刘季强掐着自己腿上的伤痕用剧痛刺激着,才没有低下头去。 他睁着唯一完好的一双桃花眼,情真意切的说: “娘子,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混日子,等伤好之后,本本分分找份活干,赚钱养家养你养娃,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秦瑶冷笑着挑了一下眉,“你确定?” 刘季头点成拨浪鼓,“我刘季对天发誓,以后娘子叫我往西我绝不往东,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如有违背,天打五雷轰叫我不得好死!” 见秦瑶眼神没那么迫人了,他赶忙补充,“娘子,我知道你为了赚钱赎我进山冒死打猎……” 秦瑶:“你想多了。” 男人一呆,继续道:“我之前真是个混蛋,我不知好歹,我对不起娘子,从今往后,我一定好好对娘子,家里脏活累活都给我干,你只管歇着就是......嘶!” 嘴皮子耍得太溜,激动之下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刘季倒吸一口凉气,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秦瑶啧了一声,“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不过,我记得刚刚林二宝说,你说我是毒妇?” 刘季眼里吃痛的泪水唰一下,惊惧交加的落了下来。 “娘子冤枉啊,我对娘子一片真心,天地可鉴,怎么可能出言污蔑你,定是林二宝陷害我!” 说话大声,牵扯的伤口又多了,眼泪唰唰往外落,混合着满脸的草药,真是......太难看了! 秦瑶嫌弃的抬起手示意他别嚎了,一双眼睛早已经看穿了他,“说吧,你想干什么?” 刘季咽了口口水,头不自觉偏向灶房的方向。 秦瑶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从现在开始,你吃的每一口饭,用的每一件东西,连同今天还给林二宝的三十八两欠债一起,我都会一一记在账上.....” “等你伤好后,老老实实找份工,把这笔账还给我。” 秦瑶特别加重了后面这句的语气,把刘季说的话重复给他听。 取碗盛了一碗白粥,撒上一撮糖霜,端进屋,递到他面前。 看见这香喷喷的白米粥,谁还能有理智,顾不得身上脸上的伤,刘季愣是爬了起来,端起碗就吃。 边吃边说:“都听娘子的,以后娘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呼噜两口白粥吸进去,烫的那叫一个酸爽,但这粥里居然还加了白糖,根本舍不得吐出来,一边吸气一边往肚里咽。 反正吃饱了他眼睛一闭,就说自己睡了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可不记得答应过她什么。 却不知,他这无赖的心思,早已被秦瑶看透。 他若是不记得了,她有的是法子帮他恢复记忆! 027 大孝子 吃完晚饭,刘仲把大郎兄妹四个送了回来,顺便看一眼刘季的情况。 见他都盖上崭新的棉被,还喝了浓稠的白米粥,顿时觉得自己白操心了。 老三这人上辈子是不是救了神仙的命,浑成这样居然还有人给他好吃好喝。 再看刘季那副唉哟叫唤的样子,刘仲恨得牙根直痒痒。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来到屋外,好声好气的跟秦瑶说,有要帮忙的尽管来老宅找他们,回家去了。 大郎四个端回来满满一碗菜,其中半碗都是肉。 菜放下,大郎进屋里瞅了他爹一眼,见他还喘气呢,就出来了。 四个小萝卜头围着秦瑶蹲在她面前,问她进山打了什么家伙,去了什么地方,还有肉香不香。 看秦瑶把米粒粘在嘴角,四娘立马伸出软乎乎的小手帮她把米粒拿掉,眼睛亮晶晶的,满心满眼只有阿娘。 屋里的刘季等啊等,等啊等,都没等到二郎、三郎、四娘进来看他一眼。 再听见屋外传来兄妹四人与秦瑶亲昵的说话声,刘季眼睛睁大,不敢相信,这才短短几天,人心就全被秦瑶收拢了。 可能是受了伤,也可能是气着了,胸闷气短还头晕,刘季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光已经大亮,膀胱炸裂。 刘季虚弱的喊:“大郎、大郎......” 屋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四个小小身影,糖葫芦串一样走了进来。 耀眼的阳光照进屋里,为昏暗的屋子带来光亮。 看到这四个穿戴一新的孩子,刘季差点没认出来。 昨夜秦瑶烧了几大锅热水,给兄妹从头到脚全部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换上了自己买回来的那些旧衣。 衣服鞋子虽然是旧的,但拿出来卖之前已经浆洗干净,衣服上还有淡淡的皂角香。 秦瑶一人给了一根发带,为兄妹四人束了发,还给四娘特别编了两根小辫子,垂在头两侧,看起来可爱又俏皮。 刘季看得出来,兄妹四人身上的衣服和鞋都有些大,但那也是厚实的棉布制成,比之前破烂的麻衣好太多太多。 大郎走上前,捡起放在床板底下的尿壶,“爹,你要尿吗?” 刘季压下心里的艳羡,点了点头。 大郎便叫四娘出去,扶着刘季下床释放。 刘季舒服了,重新躺回床上。 大郎拿着尿壶去后屋的斜坡倒掉,回来舀水洗手洗尿壶,收拾干净才重新拿回屋,整齐的摆在床底下。 刘季何时见过家里孩子这般讲究? 往日鼻涕挂到嘴边,用舌头一舔就完事,现在帮亲爹倒个尿壶都要洗手了? “你们后娘呢?”刘季试探问。他醒来到现在,都没听见那恶妇的动静,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大郎把门完全打开,让新鲜的空气和阳光照进来,答道:“去下河村了。” “去哪干嘛?去多久了?” “不知道。”大郎摇摇头,不确定的说:“清早就去了,应该一个时辰了。” 刘季打量着眼前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屋子。 昨天天黑他没怎么看清,这会儿才发现,家里变了样。 床头的墙下堆放着六个粮袋,床尾的空地上放着一张矮桌,桌上整齐摞着一堆碗,虽然还是那个破茅屋,但物件都是干干净净的,也没有怪味儿,反倒飘着一股米香。 刘季摸了摸肚子,大郎立马问:“爹你饿了吗?” 刘季狂点头,想起昨晚吃到的白米粥,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大郎叫他等等,走出门外,来到灶台前,把温在灶上的肉粥盛出来,端给刘季。 昨天的白米粥加了糖,刘季已经觉得很奢侈了,没想到今天的粥里居然还有碎肉块儿。 “天爷!你们娘几个过的什么日子?秦瑶这败家娘们儿,有点银子就可劲嚯嚯,也不知道省着点花。” 刘季一边吐槽一边靠墙坐了起来,欣喜的伸手要去接碗,结果抬眼一看,才发现大郎兄妹四个站在床,目光幽幽的看着他。 四娘气鼓鼓的说:“爹我要告诉阿娘你说阿娘坏话!” 三郎是妹妹的跟屁虫,嘴里跟着喊:“告诉阿姨!” 刘季眼前立马浮现出秦瑶把刀架在林二宝脖子上的冷酷模样,浑身一颤,忙道: “别别别!爹开玩笑呢,三郎四娘听话,可不敢跟你们后娘讲,要不然爹就活不成了。” 三郎和四娘怕说了爹活不成,这才哦的点点头。 二郎撇他爹一眼,就知道吓唬小孩,想起早上后娘分的肉粥,舔了舔嘴巴,他还没吃够呢,揪揪大哥的衣角。 大郎看弟弟妹妹盯着粥碗馋嘴的样子,心头一软,招呼他们,“一人再喝一口,只许一口,阿姨说吃多了肚胀,不能贪心。” 于是乎,刘季目瞪口呆的看着二郎三个大孝子凑到一起,一人一口肉粥,把原本满满一碗,喝得只剩下半碗,才递给他。 大郎还一脸恭顺的说:“爹,你慢点喝。” 刘季气得嘴唇颤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不过眼珠子一转,主意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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