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有好好上药吗?” 手中一空,赵嫣不甚自在地蜷了蜷指尖, 轻声道:“上过了。” “里边呢?”闻人蔺随口问。 赵嫣一噎,移开目光道:“已经好了。” 那一瞬的目光躲闪并未逃过闻人蔺的眼睛。 再一看她略微僵硬的坐姿,心下了然。 “撒谎。” 闻人蔺慢慢地收回手,声音低了些许,“去榻上。” 托昨日解毒的福,赵嫣如今一听“床”“榻”之类的字眼,便下意识发怵。 她磨磨蹭蹭地眨着眼睫,僵坐着没动,将掩耳盗铃的心态发挥彻底。 闻人蔺取了方棉帕,在一旁漫不经心地拭手,“明日入宫面圣,只怕皇上又会问及簪花宴看中的女子是谁。” 他抬眼,意有所指:“殿下觉得,本王是否要如实回答?” 赵嫣立刻起身,三两步走到榻前,麻溜儿地坐下,一点拖泥带水的迟疑都没有。 她捏着手指,面上乖巧柔顺,眼睛里却快窜出火星子来,咬牙切齿地腹诽:好了,知道你捏着本宫的把柄了!不用时时刻刻提出来要挟! 闻人蔺听着榻上的动静,唇角笑意更甚,有条不紊地将手拭净,方打开了随手带来的一个锦盒。 锦盒中垫了柔软的绸布,隐隐有温润的光泽流淌。 赵嫣还欲再仔细看,闻人蔺已托着那盒子绕过镂空雕花月门而来,搴帘道:“那药可还在?” 赵嫣默了默,将藏在袖中的白玉小药盒取出,捏在纤细的指间。 闻人蔺笑了,随手拖过小几旁的一张圈椅,坐在赵嫣面前,将手中的锦盒轻轻搁在床头案几上。 借着纱灯的暖光,赵嫣清楚地辨出盒子里的是几根长约一指、小指粗细的光滑玉条,色泽纯净无一丝杂色。 “午时本王见殿下出门,步伐依旧略有生硬,就料到殿下拉不下脸面仔细上药。正巧王府库房里有一块上等软玉,极为温润细腻,想着殿下养伤用得着,便亲自磨好了带来。” 赵嫣正疑惑玉条如何养伤,就见闻人蔺神色如常地从盒中取了一条,另一只手取过赵嫣手中的药盒置于案上,单手打开…… 赵嫣蓦然睁圆双眼,这玉条……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说什么检查功课,他分明就是有备而来! 闻人蔺转过脸来,看了衣着齐整的赵嫣一眼。 意识到他在等待什么…… 赵嫣双膝并紧,试图挣扎:“我自己来。” 闻人蔺淡然问:“殿下找得准?” “那……让流萤来。” “殿下若肯让旁人瞧见自己的这副样子,又怎会拖到现在。” 闻人蔺声音既轻且沉,一针见血,“那宫女再体贴,也是坤宁宫的人。” 赵嫣只觉自己强撑的体面瞬间被看透,露出狼狈仓皇的内里。 她是大玄名正言顺的嫡亲公主,有她自己的骄傲。深处的疼痛仿佛是对她无能的嘲笑,她无法直视,也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 她习惯了一个人消化情绪,从未想过去依赖谁,哪怕那个人是流萤。 赵嫣眼睫如蝶翅抖动,更紧地揪住了衣料。 即便她与闻人蔺已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她还是无法越过心理那关。 昨日着了道,神志不清之下自然没有礼义廉耻。而现在的坦诚相待,又算得了什么呢? 见她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闻人蔺的视线从她隐忍的玉色脸颊往下,落在了她紧攥的、泛白的指骨上。 仿佛只要再说一句话,她就会红了眼眶。 她刚沐泽完,披着单薄宽松的春衫,腰间没有系正式的革带,而是用一条四指宽的月白绸带松松一束。 闻人蔺抬指勾住绸带的结,轻轻一扯。 赵嫣一愣,只觉腰间的衣物瞬间松垮。 她以为闻人蔺耐心耗尽,要直接上手。正心跳紊乱之际,闻人蔺只是将那条解下的腰带轻轻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本王手里拿着药,不甚方便,还请殿下纡尊为本王蒙一蒙眼。” 见赵嫣诧异,他慢条斯理地往椅中靠了靠,难得解释了两句,“本王并非好色之人,稀里糊涂与殿下搅和在一块儿,实属意外。殿下大可不必防贼似的防着本王,该看的本王都已看过,殿下不愿让本王看的,本王……也没兴趣。” 他说得这样坦荡从容,仿佛赵嫣这两日的惶然失落只是庸人自扰。 都说到这份上,再扭捏便是矫情。 赵嫣终于抬起僵硬的手臂,抓起那条腰带跪坐。 闻人蔺很配合地前倾身子,轻轻阖上了眼。 明明是顺从的动作,于他身上却别有一番凛然不可犯的高洁。 赵嫣抿了抿唇线,将手中的月白绸带蒙上他深邃的眉目,绑至脑后。 惟恐绸带留有缝隙,她特地用力多打了个结,便听闻人蔺极低地闷哼,挑眉道:“殿下这是想公报私仇,勒死本王。” 我倒是想。 赵嫣暗自惋惜:可惜打不过。只怕还没勒上他脖子,就会被他掐断了小命。 一阵轻微的窸窣声过后,绸带遮目的闻人蔺稍稍侧首:“好了?” 赵嫣坐在榻沿点点头,反应过来闻人蔺看不见,便又轻轻“嗯”了声。 闻人蔺一手执着抹了药膏的玉,一手向前触及赵嫣的脚踝,再沿着她的小腿摸索往上。 他的手掌偏大,指节极为修长,却又不似书生的手那般清隽,手背微微突出的筋络使之看起来极富力量感,仿佛轻而易举就能掌控一切。 赵嫣不自觉朝后一跌,忙曲肘撑住身子。 闻人蔺忽而顿了动作,仿佛遇到了什么阻碍。 他眉头皱了皱,低沉道:“放松点。” 赵嫣一声不吭。 闻人蔺虽看不见,可她的视野却清晰得很,温良的触感使她分不清是上药的软玉还是闻人蔺的指节。 这种情况下,她很难想到什么放松的法子,越是不知所措便越是紧张。 闻人蔺也察觉到了,这样下去根本没法成功上药。 “殿下这样绷着,不疼吗。”他道。 赵嫣憋了半晌,忍不住回嘴:“疼也是太傅害的。” 闻人蔺笑了,明明蒙着眼,却准确地望向赵嫣的方位,视线仿佛穿透绸带而来。 “本王冤枉。” 他故意拖慢语调道,“当时殿下中毒颇深,只顾着自己左摇右摆,若非本王帮扶着些,殿下这会儿恐怕痛得下不来床了。” 听出了他话中戏谑,赵嫣恼羞成怒,气头上也顾不着伏低做小了,下意识一脚蹬了过去。 闻人蔺抬手准确地攥住了她纤细的脚踝,趁她怔神的功夫一推…… 赵嫣只觉微微一凉,接着便是药油暖化后带来的温热,并无想象中那般难堪不适。 “殿下年纪小,面子薄,总觉得委身于人……尤其是本王这样恶名远扬的人,是件难以直面的事。” 闻人蔺迎着烛火的暖光,绸带遮掩下越发显得鼻挺而唇薄,说道:“人快饿死了,就得吃饭,没饭吃便嚼草根树皮,泡pao若是连树皮也没了……”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空旷悠远起来:“哪怕是腐尸虫蛇,也会闭着眼睛拼命地往肚子里塞。同理,殿下中毒性命垂危,便要想发设法解毒,求生意志人皆有之,做都做了,有何丢脸的。” 闻人蔺用平静的语气讲着骇人听闻的譬喻,可赵嫣却敏锐察觉出他言辞间夹杂的淡淡嘲意,仿佛叙说的是某件他亲身经历过的往事。 她安静下来,试图从闻人蔺脸上窥探出什么。 可暖光下,对方那张绸带半遮的脸依旧如玉无暇,不见半点波澜。 闻人蔺收回手,在案几上摸了摸,食中二指上还沾着些许触目的红。 赵嫣眼皮一跳,猜想他是要拭手,便匆匆穿戴齐整,将案几角落里那方棉帕往他指腹下挪了挪。 这回闻人蔺摸到了,取过来慢悠悠擦净了指节,这才将眼前的绸带取下。 乍一接触暖光,他颇为不适地眯了眯眸,半晌打开,望向榻上拥被端坐的“小少年”。 她两颊还残存着浅淡的绯色,眸光因隐忍而显得水色潋滟,仿佛满目潮湿的春意都到了她的眼睛里,格外动人。 闻人蔺又忍不住伸手,轻轻遮住她眼角那颗碍事的泪痣。 就当赵嫣眨眼,疑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何意时,闻人蔺突然凑近些许。 “这玉本该含足一晚,待上头的药性全然吸收方能取走。不过殿下如今身子特殊,一个时辰便可。” 他气息极低地问,“可要本王留下帮忙?” “不必!” 光是斩钉截铁的语气还不够,赵嫣还用力地摇了摇头。 闻人蔺心情大好,又露出往常那般深暗莫测的浅笑,起身将那方用过的帕子塞在赵嫣手中,指腹自她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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