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魄地走了,赵媗紧跟其后,走了几步,又颇为担心地看了裴飒一样。 她苍白的唇动了动,终是什么也没说,低着头走远。 赵嫣看向按着胸口皱眉的裴飒,正色道:“现在世子说说,为何要与许茂筠互殴?” 裴飒本不愿说出缘由,见赵嫣沉了脸色,这才别过头道:“姓许的和同僚谈笑,拿四公主与青楼女子做比。” 赵嫣这才明白,许茂筠瞧不起出身卑微又木讷的四姐姐,大约欺负四姐姐耳有残疾,听力不佳,便与同伴说了两句浑话。 挨揍也是活该。 裴飒大概也知道会连累太子,语气缓和了下去:“殿下放心,臣下手有分寸,专挑他衣服下看不见的地方揍,不会留下证据。万一圣上责问,臣一人承担。” 好一个“有分寸”! 赵嫣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行了,你此举虽是为了维护公主颜面,可毕竟莽撞了些,就罚你回去面壁思过。” 说着,赵嫣看向李浮,“带世子去看太医。” 毕竟闻人蔺是能单掌将仇醉拍到嵌入墙中呕血的人,方才那一下即便收了力,也够裴飒受的。 “谢殿下宽宥。” 裴飒郑重抱拳行礼,方转身告退。 流萤担忧道:“殿下放裴世子走,可要知会皇后娘娘一声?万一许编修向陛下告状哭诉……” “放心吧,他不敢。” 柳白微捋下袖子哼道,“他嘴上没个门把,诋毁当朝公主,哪儿有脸去告状?” 入夜,万家灯火齐明,星河流转涌向人间。 进了紫云阁,赵嫣眼尖地发现自己的食案左侧还安排了一个席位。 而地位在太子之上、能毗邻帝王而坐的,放眼整个大玄也只有一人…… 那是闻人蔺的位置。 不过眼下他还未入席,赵嫣也就平常心坐下,专注地嗑着面前的紫玉葡萄。 宫宴上,许茂筠果然没敢向父皇搬弄口舌,只在开宴后起身拜礼,献上他所撰的青词一篇。 御前太监双手接过那份青词,在皇帝的示意下大声朗读出来,用词之华丽精湛令人咋舌。 然柳白微满脸不屑,文人都有骨子里的清高,多少看不起这种以鬼神祝词邀宠的谄媚之徒。 然赵嫣却越听越不对劲,这份青词甚为耳熟。 尤其是听到那句“离霄以御祥云,道合而百物兴”,她眸色一亮,下意识想起了那份从四姐赵媗袖中掉出的宣纸。 许茂筠献上的青词,为何会和四姐手中的那份内容一模一样? 这份青词到底是谁写的? 赵嫣隐约记得,许茂筠以前籍籍无名,今年恩科之后才声名鹊起,进步神速。 恩科之后,恰是赵媗与许茂筠议亲之时…… 一个猜想于她心中形成,她侧首示意流萤靠近,低语道:“你去同柳白微说一声,让他想法子试试许茂筠。” 流萤领命,悄声退下。 刚安排妥当,就听殿外太监唱喏,肃王姗姗来迟,殿中欢快的交谈声立即淡了一半。 宫婢摆上精致的菜肴,一同奉上的,还有一杯盛在琉璃盏中石榴色美酒。 那身熟悉的殷红官袍逐渐靠近,赵嫣掩饰般垂下眼帘,以为盏中是葡萄酒,想也未想,端起来一饮而尽…… 味道不太对,有点腥,有点酸。 赵嫣皱着眉,刚怀疑酒中是否掺杂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听父皇于座中道:“今偶得新鲜雄鹿血,特兑薄酒,与诸卿共飨!” 鹿……鹿血酒? 赵嫣怔然,只觉腹中酒意化作热意,缓缓烧灼起来。 闻人蔺落座,似是察觉她的不对,漆眸无声望了过来。 第69章 [VIP] 第69章 酒意 流萤见到赵嫣手边的空酒盏, 愣了一下。 她俯下身,不动声色地将琉璃酒盏唤走,低声问:“殿下饮了鹿血酒?” 赵嫣点了点头:“看颜色, 以为是葡萄酒。” 她不确定鹿血酒对女人有无效用,但她自饮下那一杯后, 的确有股子热意从腹腔烧上脸颊, 上头得很。 更尴尬的是,赵嫣总觉得身旁有道视线时不时扫来, 令人难以忽视。 她索性抬起左手撑着脸颊,借此姿势稍稍侧身避开,夹了几样小菜,慢慢吃着,试图压下那股子翻涌的酒意。 然收效甚微,她吃了几口就停了箸。 “殿下身体特殊,方才又服过张太医开的药,恐与鹿血药性相冲。” 流萤递给赵嫣一杯漱口的香茗, 委婉道,“可要请张太医来为殿下瞧瞧?” 这几日开设经筵,赵嫣每日都要与大量文人士子打交道,为了方便起见,张煦就将原先的改嗓汤药换成了药丸,由原先的晨起一次换成早晚各一次。 这改嗓药本就性燥, 鹿血亦大补,难怪才喝一杯就晕乎乎热得慌。 “不是什么大事。” 赵嫣并不想劳师动众,只按了按略胀的太阳穴道, “宴上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醒醒酒便好。” 说着,赵嫣朝帝后所坐的方向行了一礼,便悄悄起身离席。 身后,闻人蔺的目光追随她离去,若有所思地顿了杯盏。 出了紫云阁,清凉的夜风拂面而来,吹散些许燥热。 圆月高悬,空气中浮动着桂子的清香。赵嫣深深吐息,沿着侧廊走了几丈,就见前方红漆柱旁立着一人。 周及还穿着讲课时的绯色文官官服,仰首望着宫檐上的皎洁的月光,浑然不觉肩头落满了碎金般的桂花。 听到脚步声,他淡然回神,不卑不亢地朝着赵嫣躬身行礼:“太子殿下。” 赵嫣颔首回礼,同他打了个招呼。 “如此皓月,的确不应错过,周侍讲好雅兴。” 周及的目光自赵嫣酡红的面颊掠过,垂眸道:“殿下谬赞。” 赵嫣心里清楚,周及素来识人困难,这等需与朝臣寒暄客套的宫宴对他来说无异于折磨,定是出来躲清静的。 这迟钝淡漠的模样,倒与经筵讲课时判若两人。 提及今日经筵,赵嫣有几句话憋了一下午,想想还是得说出来。 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站着,开口道:“周侍讲今日的课讲得绝妙,‘开源’之论也有点意思。” 周及疑惑地看过来。 赵嫣见他如此神情,不禁扬唇:“但孤并不全然苟同。” 周及对待学识政论极为认真,当即凝目,谦逊道:“愿闻殿下赐教。” “你与左相大人主张开源,鼓励耕种,缫丝织绸,力求扩大收益以充盈国库。这本该是好的想法,可你们有无想过,这个‘源头’或许从根本上就是坏的。” “殿下此言何意?” “粮肉盈仓者,非力田农户;遍身罗绮者,非养蚕之人。” 赵嫣笑了声,徐徐问,“‘开源’挣来的银两养着的是谁?会是辛苦耕作的百姓吗?” 她的嗓音低且柔,带着少年特有的微哑,却无端有种掷地有声的力度。 周及面色始终平静,清朗道:“臣明白殿下的疑虑。然当下局势危如累卵,任何一次动乱都有可能带来灭顶之灾,大玄经不起内斗了。” 所以他和老师的想法一样,在尽量不触及掌权者利益的前提下,寻找‘开源’之法。 月华泠泠如霜,照在周及身上,与他气质极为吻合。 赵嫣并不打算与周挽澜争输赢,即便辩论,也始终拿捏着君臣间应有的分寸。 她只是想起了赵衍写给继任太子绝笔遗书上的那句“但求承吾未完成之志,推吾未施行之法,挽大厦之将倾”,想起了那份卷轴上虽傻而勇的新政内容,忽然想为赵衍说点什么…… 赵嫣怀藏秘密,不能在经筵上出风头。她只能像眼下这般,借着酒意对着一个信得过的端方君子,将赵衍无法宣之于口的那些话一一道来。 “扬汤止沸,终归是与士族治天下,而非与百姓治天下①。” 赵嫣点到为止,换了温吞的语气,“孤有点醉了。如有失言,还请周侍讲别介怀。” 说罢点头作别,继续沿着曲折的回廊信步而行。 周及拱手恭送,望着脚下的长影,久久凝思。 大概方才和周及辩得太认真了,骤一松懈,才发觉那股酒热更甚,飘飘然若踩在云端。 她以手背贴了贴绯红的脸颊,吹着风穿过长廊,转过拐角,险些撞上等候在此的某人。 看到眼前熟悉的衣料,赵嫣心中咯噔一声。 还未来得及后退,她就觉腕上一紧,继而被拉入了一旁的偏殿中。 门吱呀一声在耳畔关上,带起的风撩动赵嫣耳后的垂发,使她不得不眨了眨眼睫。 宫人都在前面的紫云阁伺候,偏殿空无一人,黑灯瞎火。 暖光透过门缝,在闻人蔺眼中投下窄窄的一线橙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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