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年轻时也觉得是修为上来了,什么都行,毕竟有至尊在那里,有大宗师在那里,如何不是谁修为高谁说了算?但后来想了想,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因为修为越往上走,越要讲一个道理了,正脉是死功夫,奇经就讲一个心境了,到了成丹,你观想东西啥的要是观想的不对路,不合乎道理,更是寸步不能往上走的……可这个道理是啥?还不是天意?而天意又是啥,还不是要顾着人的想法?你看巫族罪龙跟黑赤那两位……” 单通海怔了征,摇了摇头:“这说法倒也新鲜,但确实有些道理,可还是有些不对。” “你说……” “我也觉得是人。”单通海抱着怀、架着脚认真来答。“但未必是人多……你十个好汉,跟一百个劣货是一回事?最明显的,就是之前关陇、河北、江东三家争霸,拼的不是谁的老百姓多,也不是谁的正脉多,而是谁家的奇经多,谁家的凝丹多、宗师多……要不是这样,关陇能渐渐扳回来、最后赢出来?” 程大郎点点头:“是有这个道理……” “人跟人不一样。”单通海尝试总结道。“金银、铁马、修为、人力都是对的,都是有效果的,但要懂得取大舍小,凡中选优……金银选大的,铁马选好的,修为挑高的,人力选老实矫健的……吃一堑长一智,这便是之前一战我的想法。” 程大郎想了一下,立即意识到哪里不对: 首先,咱们是造反,有就不错了,哪里轮得到你挑挑拣拣?这就好比一块地里,就半亩苗,你最多薅掉杂草,难道还要薅掉平常劣苗?你想选是没错的,但要有的选才行。 其次,你一个刚刚跌了一大跤的大头领,又不是龙头,你这般往下挑选,不怕人家这般挑选你? 一念至此,程知理便想开口来嘲讽对方的,但瞅了瞅对方那样子,想了想自己只回来七八骑的心腹甲骑,他却什么心思都无了。 反而勉力颔首:“单大郎是有些道理的。” 的确是有些道理的,谁还能说没道理不成? 单通海如释重负,也跟着点了点头,然后再问:“你二人刚刚说的什么?” “是李大龙头的军令下来了,要小贾去办事,他来找我问要害。”程大郎终于打起了点精神。 “果然……李公连你这几百骑都要动了。”单通海叹了口气。“但确实是在救命,你也没话说,这就叫技不如人,活该如此,我就已经认了……城里只有四千新兵和四千溃兵,真被对方困死在这城里,咱们真要完蛋。” 程知理无语至极,倒是贾闰士忍不住插了句嘴,稍作解释:“单大头领想多了……李公是要借轻骑的斥候之力和我们本土本乡的优势,让我趁着敌军围城不能全锁的机会,偷偷带这几百轻骑散回齐郡做流言散播……” “散播什么?” “就是说张太守出境剿……出境作战,耗费钱粮无数,准备在齐郡征发徭役运粮,还准备加派钱粮,以作军资。”贾闰士认真解释。“我来问程老大该往哪里去说,怎么说。” 单通海怔了征,一时茫然:“这有什么用?便是有用,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吧?” “我问了下,小贾固然是一路,却只是个后手,再这之前,早有一些本地零散降人也带了金银,抢在围城前头就出去了,也是要散播谣言,却是要在鲁郡散播……说是齐郡人来打仗,来剿灭义军,却要鲁郡人出钱出粮,还要发徭役啥的……”程大郎稍作解释。“我估计是配合着春耕来的,只要马上春耕犁地,张须果不走、地方的溃兵不能收拢安定,便会有奇效。” 单通海还是有些匪夷所思。 但也难为他了……同样是豪强,程大郎是偏庄园农事的豪强;徐大郎是偏商路的豪强;单通海是个偏黑道的豪强;王五郎是什么都摸一点的豪强。 每人的认知不一样。 这个属于其他三个人都能理解一点,但完全在单通海盲区的一件事情。 不过反过来说,之前单通海肆无忌惮下棋扩军的本事,包括敢打敢拼的姿态,也是其他三个人,尤其是心心念念自己那一亩三分老家程大郎没法比的。 二人继续谈了一会,总免不了帮内人事和眼前战事,然后遥遥想象一下皇后和宫廷珍宝……但出乎意料,没有再谈及张行和李枢,没有说东西左右前后的事情。 因为挨打最狠的他们二人此时已经隐隐意识到了,就好像之前的大肆扩张一般,从这个齐郡老革的当头一棒开始,接下来的日子怕是都不好过,过度深入谈及一些事情,反而无益。 接下来几日,最是艰难,败军残城,人心不稳,而官军连番以弱胜强,早已经焕然一新,上下精神气都不一样,安营扎寨、巡逻作战,都愈见章法。 这种内外精神气的对比,随着张须果大胆分兵去攻下了平陆身后的须昌、宿城(都属于东平郡),形成以区区六千众围八千的局面后,达到了一种极致。 谁都知道这是诱敌之策,但似乎也有些阳谋在里面,委实不敢出击。 可因为这个,城内的中高层也开始人心惶惶起来。 这种情况下,有人提出让王五郎立即回兵来援,因为后者在济北也是据有大半郡,拥众上万,趁现在对方分兵,奋力一战。 不过,这个建议被李枢给强硬拒绝了,非只如此,他还继续趁着对方分兵之际大肆派出信使,要王五郎不要管这里,只往东面去打,去逼近齐郡。 单、程败军之将,李枢和雄伯南在此,自然无人能再动摇方针,于是方略就延续和坚持了下去。 而这种坚持,很快随着春耕开始之后起到了奇效。 张须果端坐在主营中,周围将领分列两侧,个个面色阴冷,而他们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了当中一个穿着官服的人身上。 片刻后,张须果下了决心:“拖出去,以正军法。” “我不服!”听到这句话,看到甲士来拖自己,情知无幸,反而大呼喝问。“齐郡的通守凭什么杀鲁郡的粮曹?本就是没有人愿意给你们运粮,凭什么怪我?” 根本无人所动。 而待此人被拽出帐外,复又变了腔调,直接哭喊恳求:“张太守,这事真不是我没用心用力,可老百姓就是信不过我们,就是宁可从贼也不服征募,我又没有兵,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放我一条烂命吧……” 哭喊了片刻,声音戛然而止,一切复又清静下来。 一直到此时,张须果方才捏着花白的胡须,重重呼出一口气来……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干脆利索打了那么漂亮的仗,光复了几乎整个鲁郡,却得不到任何拥护与回报。 那些降了贼的鲁郡郡卒回到家里,非但不安分守己,反而助力黜龙帮的匪徒将谣言传的满天飞,搞得整个鲁郡现在这个样子,全是他的过错一般。 为什么地方官不能恪尽职守? 为什么百姓不能安居乐业? 为什么要信黜龙帮那些匪徒,不信自己? “黜龙帮的逆贼是放了粮的……知世军也放了。”贾务根犹豫了一下,小心进言。“郡君,老百姓眼皮子浅,咱们是不是也放粮?” “之前在齐郡放粮,是先有粮再放。”张须果叹了口气,但也有了一丝焦躁之意。“可鲁郡这里,粮食被盗匪逆贼按照秋粮放了一半,咱们再放,放多少?放的多了,军粮如何维系?放的少了,怕又不领情。而且……而且到底是鲁郡,不是齐郡,我放本郡的粮是我职责所在,鲁郡这边算什么?” 众人或是叹气,或是烦躁,或是不解。 然后,都尉樊虎认真提醒:“将军,还有一件事情,现在已经开始春耕,便是放粮,老百姓也不乐意出来做役丁,甚至再往下等,周遭的鲁郡人都会觉得,是咱们耽误了春耕,坏了一年之大计。” “实在不行就算了,直接强抓些壮丁出来。”鱼白枚气急败坏,第一个放弃了思考。“先把军粮续上。” “不是不能强抓壮丁,但怕只怕,咱们今日强抓了,明日一走,他们便又成新贼了。”贾务根面无表情,说了句天大的实话。“东境百姓,对随军徭役有多畏惧,难道还要讲出来吗?” 而这句话,似乎点到了张须果的软肋,这位齐郡通守愈发气闷,便干脆一声不吭站起来,负手往外走去。 离开大帐,等上临时夯土建立的将台,也不顾一旁尚未收拾干净的尸首,然后放目去看……以往的时候,他一般只看城上和周遭的敌我军事布置,外加地理形势,今日却难得观看了些其他东西。 视野中的村落,依然有炊烟袅袅,但张须果知道,村落中早就没了百姓,全都变成了齐郡士卒驻扎的营寨,是士卒在做饭。而早被踩的坚硬的周遭地面,其实也本是耕地,但田埂垄亩早已经被踏平。 唯独营寨跟下刚刚钻出来的一些麦苗顽固的证明着一些东西……这些因为之前收割掉落而自己长出来的杂乱麦苗,本该被拔除,然后重新耕地播种,此时却因为天时倔强的长在那里,似乎同时在嘲讽着这个地方的军人与农户。 “分两千兵与樊虎,亲自去运粮,顺便从几个城里征夫,专征无赖子和商户,征个两三千就行,动静闹大点无妨。”看了许久,张须果忽然回头,朝身后人吩咐。“让樊豹他们从东平那边慢慢靠过来……” “还分兵诱敌?”樊虎一时愕然。 “我只怕李枢这厮是个有见识的,不会中计。”张须果认真以对。 众人不再分辨。 然而,时间静静流淌,到了正月下旬,春耕全面展开之际,李枢果然不动……而齐郡兵马的后勤变得愈发艰难,甚至出现了之前小股溃散部队形成的盗匪团队袭扰。 张须果三次分兵,让鱼白枚领五百人去扫荡地方。 可李枢还是不动。 而这个时候,齐郡内部开始发生骚乱的公文抵达了张须果案前,这位战场上屡战屡胜的老革终于放弃了挣扎,选择了退兵。 他的军事能力,似乎在李枢几个谣言、一些金银面前毫无施展余地。 “怎么说?”龚丘城北,汶水畔,张须果忽然停驻,然后等到了张长恭的归来。 “没有动。”张长恭有一说一。“城内的兵马一点都没动,雄伯南也还在城中。
相关推荐:
花花游龙+番外
毒瘤
[综影视]寒江雪
对不起师兄:我撬了我的“嫂子”
丫鬟小可怜成了少爷的心尖尖花容
地狱边境(H)
【黑执事bg】切姆斯福德记事
删除她gl
我可爱妻子的编年史
帘幕无重数(骨科,禁爱姊妹中篇,1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