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出一丝泪光。 “公子可有思念的故人,小童兴许能为公子一顾。”明夷看着我似笑非笑。 公子利的眼中立马有了神采,他把我的手合捧在掌心,倾身向前急声道:“她是秦人,名唤阿拾,你帮我问问她,可怨我害了她?你告诉她,我若知道会有今日的结局,当初一定不会强求她。” 我心中一恸,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默念着巫咒。 片刻之后,我睁开了眼睛。 “你可见到她了,她和你说什么了?”公子利满脸焦急。 我沾了酒水在桌案上写了一个字。 “快去取笔墨!”公子利对身后的寺人高声喝道。 很快就有人呈了竹片和笔墨上来,公子利将竹片一把拂落,低头从怀中掏出一方月白色的丝帕。那丝帕的一角绣着一朵淡蓝色的木槿花,而正中央却有一块暗红色的血迹。我眼眶一红,忆起数月前的一日,他带了那柄宝石匕首来送我。为了炫耀匕首的锋利竟不小心割伤了自己的手指。那时,我就是用这块帕子给他包扎的伤口。 “她说的你就写在这上面吧!”公子利把丝帕端端正正地展在我面前。 我怔怔地望着他,心中一时百转千回: 她想说,她从没有怪过你; 她想说谢谢你,谢谢你给了年少的她一份如此完整的爱; 她想说对不起,因为她不该以死亡的方式逃避你的真情; 她想说她愧疚,因为知道此生已经注定无以回报; 她想说她痛苦,因为她还活着,却不敢告诉伤心的你,即使现在你们近在咫尺。 公子,我只愿你不要记得我,最好忘了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提笔缓缓写下: “汲井浣发,君子甘荼。倚水招魂,伊人不寿。 鸿雁于飞,中心藏之。吉士顾我,何日忘之?” 我写下最后一个字,公子利仰首一窒,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硬挤出一个微笑。他望着我身后的高墙,轻声问:“她可还在这里?” 我摇了摇头,他的脸瞬间一片死灰:“走得这样急……” 他接过丝帕重新纳入怀里,脚步踉跄地站了起来,先是苦笑了两声,而后望着我笑得越发大声:“赏——重赏!” 寺人伸手去扶他,却被他狠狠地推开,他摇晃着一路奔上主位,站在青玉案前端起一杯酒,对着我身后的墙壁,高声说道:“今日,利娶新妇,心喜难抑,请众位与利共饮此杯。” 一时间,大殿内恭贺之声不绝于耳。公子利饮了酒,望了一眼身边端坐的红药,便俯在案几上再也没有起身。 公子利醉酒之后,明夷看着我,感叹道:“他为你井边浣发,渭水招魂,你即便是苦涩不堪的野荼,他也甘之如饴。这样的人,你竟然舍得放手?” 我心里乱成一片,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一口饮尽杯中“梨觞”站了起来:“我出去走走。” 公子利的府邸没有太子鞝的大,院落多建在绿荫环绕之中。为了不让树枝折断冠上的鸟羽,我把巫冠解了下来抓在手上,此刻,府里所有人都待在宴堂里应该不会有人看见我。 月冷清辉的古井旁,一树梨花正静静地等着我。 迷蒙的月色下,它洁白的花瓣凝着滴滴露珠已经铺了一地。虬枝披雾,花落无声,我低着头踩着厚厚的落花走到了井边。 我来到这个世上,便是一无所有的。从小到大身上没有一样东西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如今公子利大婚我却也想送他一份贺礼。 世间,武士爱剑,文人爱卷。公子利身兼两者之长却独爱陶埙苍凉低沉的声音。 我从腰间的挂袋里取出一个褐色陶埙,用帕子细细包了埋在井边。这是我在华山时自制的陶埙,样貌虽然丑陋,但音色却是极好。之前一直带在身边,寂寞时拿出来吹吹。如今,不管他日后能不能发现,便权作是我这个“魂灵”的贺礼吧! 我刚刚掩埋好陶埙,却听得远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此处离仆役们的院子不远,也许是有婢子来古井取水。可这里只有一个出口,我这会儿来不及把头发塞回巫冠里,只能双手攀住梨树的一枝粗干,轻身翻了上去,躲在繁花丛中。 这棵梨树自公子利建府时便种在这里,树干高大,枝繁花茂,因此躲在上面倒不至于被人发现。我靠着有些扎人的树干,闻着夜风里若有似无的花香,忽然觉得自己此刻的样子像极了偷爬进府私会佳人的登徒子。只是,我只盼这取水的佳人取了水之后能快快离开。 淡蓝色的月光下,一个身穿柳绿色长袍的女子从树影里走了出来,她两手空空,并没有拿什么取水的器物。 莫非她是来赏花的?我心中一惊,把身子尽量往花枝后面移了移。 女子走到井边坐了下来,不似取水也不似赏花,呆坐了半晌竟取出帕子嘤嘤地哭了起来。此时夜阑人静,她的哭声凄切,听得我后脖颈一阵阵发凉。 “原来你在这里……” 我猛地一惊,忙用手捏了一把脸,难道我刚才睡过去了? 朦胧间仿佛回到了六年前,我吓走了蔡夫子后一个人躲在将军府的树上哭,他一身白衣站在树下,说的正是这一句——“原来你在这里……” 下午14:00双更。 ------------ 第八十一章 十年一梦(四) ?“你为何现在才来?”树下女子抽噎着,娇声埋怨。 我透过花枝朝下望了一眼,便再也不能呼吸了。 伍封依旧穿着他最爱的月白色儒服立在树下,和我记忆中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声音,但是此刻扑进他怀里的却不是我。 他是谁?为何与伍封有一样的容貌?他又是从哪里得了这件衣服? 我咬着嘴唇,颤抖着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我本不该来,若被人看见了对你不好。” “我日也盼夜也盼,只盼着你有朝一日能把姐姐忘了,忘了她的好,忘了你对她的愧疚。这样,你才会发现从齐国逃亡到秦国,这一路上陪着你的人是我,不是她!这些年,我和伍惠留在临洮受尽了边关的风霜寒雨,如今好不容易挨到你接我回雍,你却要把我送给他人做妾。我不甘心,不甘心……”女子拼命地捶打着伍封的胸膛,泪如雨下。 “我答应过你,总有一天会把你和伍惠接来雍城同住。这次接你回来,本也没有打算要把你送给公子利做妾,只是……”伍封突然停了下来,久久不发一语。 只是我“死”了,你才不得已用她来替,对吗? 伍封的一字一句像是千万只虫蚁啃噬着我的心,一口一口和着血肉。 过去的四个月里,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与他重逢的场景。可无论欢喜还是悲伤,这里面从来都没有过别人,没有眼前的这一幕。 “只是你养的那个小儿死了,对吗?她为什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了!”女子双膝一软,瘫坐在地上。 “叔妫,你有三分容貌像她,公子利定不会亏待你。这一次,是我欠了你。”伍封蹲下来半跪在女子身侧,柔声劝慰。 “你当初收留她,是因为她的容貌有三分像我,如今,我倒是要靠着三分像她来博恩宠。”女子用手强支起身子冷哼了一声,“今天,那些人还让我端着她的旧物进门,公子利,他只当我是个死人。” “你性子太过刚烈,这样想只会伤到你自己。公子仁厚,你又是伍氏送进府的媵妾,他就算对你无情,权衡利弊也不会亏待你。”伍封把手按在女子肩上,语气沉重。 女子擦干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哽咽道:“你放心,我叔妫不是别人,我懂你的安排,你的抱负。只是我心中不甘,你养了那小儿十年,明明是贱民却硬生生教养成了贵女,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要是早知道她如此受不起福禄,还不如当初找个命硬些的,那样也不至于让你我生别。”她说到最后又忍不住啜泣。 “人已经死了,多说无益。叔妫,自孟妫死后,你帮我照料伍惠多年,这份情意伍封铭记于心。只是过了今夜,你我再不能像这般相见了。” “我知道……”女子扑进他怀里,半晌抽噎着说了一句,“今天我只问你再要一样东西。” “什么?” “那个绣了黑色木槿花的香囊。” “你要它做什么?”伍封神情一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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