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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我回过神来急忙脱下外袍将商拉到了大堂的角落里,“姐姐,卫国宫里的事你知道多少?在帝丘除了卫侯之外,这几年还有哪家是能在朝堂上说得上话的?” “卫国?”商闻言微怔。 “是啊,晋国攻卫的事你难道没听说?” “听说了,只不过我以为你这样冒雨前来,是想问我秦都里的旧人!” 雍城里的旧人…… 我看着眼前丰姿冶丽的美人,蓦然想起她和兑主宫都是当年天枢送给公子利新婚的贺礼。“商姐姐,你为什么会回来?可是公子利待你不好?”我拉住商的手小声问道。 “公子利俊秀文雅是个好伺候的主人,只不过他府上已经有了一个叔妫,又哪里还有我们姐妹的恩宠。”商笑着看了我一眼,又道,“公子利做了秦国的太子后把我们都送给了伍将军,将军不喜女乐,只半年就赏钱打了我们。” “你既自由了,怎么不走得远一些,外面的世界那么大。” “我是天枢的人,外头的事断了总是要回来的。” “那宫姐姐呢,她为什么没随你一起回来?” “宫恋上了伍家瘸腿的儿子,将军遣她走,她不肯。可惜她一身绝世的才艺,到头来却要天天守着一个坏脾气的瘸子。”商说到宫时脸上难掩惋惜之情,我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宫姐姐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已经是幸事了,我们该为她高兴才是。” “有什么好高兴的啊!”商抬起眼来忿忿道,“你是不知道,伍家的儿子心里早有了别人,他平日待宫极是苛刻无情,一点小事就动辄打骂。我们都劝宫姐姐一起回来,可她是个痴人,犯起傻来谁也劝不住。阿拾,现在宫的盒就在你手里,这世上也只有你能施咒引她回来了!”商说到情急处反手一把攥住了我。 “商姐姐,你先别急,用盒施咒终究不是什么好事。”我看了一眼窗外,小心示意商不要再拔高声音,“伍惠小时候受的磨难多,因为腿疾也许性子暴躁了点。不过府里有将军,他会有分寸的。” “伍将军不住在雍城了,赵氏老女没能嫁到秦国,将军又拒绝了与赵氏庶女的联姻,所以公子利受封太子不久后,他就自请领兵驻守西疆了。府里如今只住了伍惠和宫两人。阿拾,你……” “商姐姐,秦国的事我改日再找你细聊,今天你先得把你知道的和卫国有关的事都告诉我。”我出言打断了商的话。 商看着我长长地吐了一口郁气:“五音夫人没把震卦锁心楼的钥匙交给你吧?”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锁心楼”里存的是天枢历年收归整理的密讯,阿娘的身份、药人的下落、伍封的讯息、卫国的旧事,也许都能在里面找到记录。可钥匙有两把,一把在震卦主事手上,另一把却在五音手上,两者缺一不可。五音如今昏迷不醒,没有她的钥匙我打不开“锁心楼”的大门。 “卫国最有权势的是孔氏,我十三岁时就在孔文子家中为婢……”商拉着我靠墙坐下,慢慢地回忆起了她的过去。 孔文子是卫国孔氏一族的前任宗主,他娶了卫灵公的女儿后生了如今的孔氏之主孔悝。孔悝与卫君是表兄弟,为人识礼大气,在朝中极有威信。那日,我在鲁国碰到的几个卫人就是他送到孔丘处学习治国之术的。 可是,这个孔悝对我有什么用呢? 我一边听着商和孔家的故事,一边在心里寻思着自己想要的突破口。这时,商突然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浑良夫! “浑良夫是孔家的下人,生得高大俊美。老家主还在世时,他和主母就常常当着婢子们的面眉来眼去。听说这几年,他已经同主母住在一处,出入如同寻常夫妻一般。” “那孔悝就由着自己的母亲与仆人私通?” “孔大夫仁孝,怒气都藏在心里吧!” “是嘛,这口气还真是难咽啊……”我嘴上叹息着,心里却像是阴雨绵绵的天空突然照进了五彩绚烂的阳光。我嘱托商不要将今夜之事告诉别人,然后拿起自己外袍和竹笠就疾步出了兑卦。 点灯,调漆,不到半个时辰我就将一张一尺见方的羊皮纸写得密密麻麻。写完通读一遍觉得不妥,复又从床底翻出一箱蒲草,取了一根用箭头歪歪扭扭地刻上:“浑,诱之以名悝,以浑之命诱之。” 第二日清晨,一夜未睡的我将一张替艮卦采买武器的单子交到了黑子手上。黑子不解地看着我,他不愿在这时候把我一个人留在天枢。我微笑着将一枚蒲草编织而成的平安花结拴在了他的腰间。我说,卫国有战事,路过的时候要小心,别撞上了晋国赵世子的兵马。百度搜索“三江阁”,看最新最全的! ------------ 第266章 花结传信(一) ? 黑子离开天枢已有三月,院里院外的三十六株红枫在经历了一场霜寒后很快就脱去了它们耀眼的红衣。冬天伴随着呼啸的北风骤然降临,漫天的大雪一夜之间将整座华山变成了一个纯白冰冷的世界。 雪,自上月月末起就没有再停过。寒冷,如同一场无法抵御的瘟疫席卷了整个天枢。 新入谷的孩子冻病了好几个,各卦的衣料、火炭也都宣布告急。没有了总管的天枢一切都失去了秩序。 五音在交出天枢的权力后很快便“病”了。在医尘悉心的“照顾”下,她日日酣睡如初生的婴儿。而我,除了要处理来自各国纷繁复杂的讯息外,几乎所有时间都扑在了各卦细琐的事务上。心累,身疲,想要寻求一个简单的解决之道,却没有信心和勇气去唤醒那个熟悉一切秩序的女人。 五音的身上藏着太多我不知道的秘密,我渴望从她口中找到事实的真相,却又惧怕在她醒后会再次沦为她的囚徒。艮卦、兑卦、坎卦、震卦,在天枢里到底还有多少忠心于她的人?如果,她真的已经决定与陈氏联手背叛赵氏,那我又该如何应对? 在天枢的这三个月,我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与五音的第一次交锋,我只赢得了时间,却没有赢得胜利。 昨夜,医尘郑重地告知我,他给五音配的药最多只能再用十日了。十日之后,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让五音带着她的秘密和“锁心楼”的钥匙永远沉睡,另一个便是做好与她再次开战的准备。 这无疑是个艰难的选择,我一夜无眠。 “姐姐,你的手炉已经熄了,再填块火炭吧?”阿羊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地响起。 我如梦方醒,愣愣地将手中的小炉递给了她。 “姐姐,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时辰了,下雪有这么好看吗?”阿羊用两根铜签拨弄着火盆里的炭块,红亮亮的火星子随风轻扬起来,映得她的脸红扑扑的分外好看。 “我喜欢看雪落的样子……”我看着眼前低头含笑的少女,脑中浮现的却是四儿红润粉圆的面庞和笑意盈盈的眼睛。过了这两年,她的孩子应该已经会叫阿娘了吧,到了下雪的日子她不会再穿着湿漉漉的鞋子到处乱跑了吧,有夫君,有爱儿,有暖烘烘的炉火,我的四儿如今是幸福的吧……围炉赏雪,调羹弄娃,她可也会想起那个离她远去的我? “姐姐,你的手炉。”阿羊拿着手炉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微笑着从她手中接过了温暖的陶炉。 思绪在雪花间翻飞,心里是说不出的辛楚滋味。 我低头沉默,在台阶的一角,一双被雪水浸湿的青布鞋不经意间闯入了我的眼帘,“这是……”我心中微动,俯身将鞋拎了上来。 “奴的鞋脏,别污了姐姐的手!”阿羊丢下火签子,急忙扑了上来。 我侧身挡住阿羊,抬袖轻轻地拂去了积在鞋面上的一层雪花:“去吧,穿我的鞋到兑卦要些针线和麻絮来,晚点我替你改做一双冬鞋出来。” “这怎么行!姐姐是贵人,阿羊是贱民,万万使不得!”阿羊闻言几乎把半个身子都压到了我身上。 “去拿吧,我这几日烦心的事多,做点女工兴许能静静心。”我把自己的鹿皮小靴推到她脚边,起身拿了火签子熟练地将火盆中剩余的炭火都拨进了一旁的陶罐,“我这里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么多炭火,留两块暖暖手,其他的就都送到兑卦去吧!她们那里冬日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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