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琴总得暖和点。” “姐姐……”阿羊唤了我一声,却欲言又止。 “你要说什么?”我问。 “没什么。”她摇头。 “那就快去吧,现在天黑得早,要是晚了我还得点灯做活儿。”我把装了炭火的陶罐推到阿羊身前,她点头接过,转身套上我的靴子很快消失在了茫茫白雪之中。 冬日御寒,动物皮毛制的皮靴最是保暖。无奈皮靴价贵难得,到了冬天,庶人之家只能在单层的鞋面上另加一层厚布,再用麻絮和干草填充其中用以保暖。我来天枢时随身只带了一块楚地水鼠的毛皮,路上给黑子做了一顶帽子后还剩下一小方,如今拿出来给阿羊做一对鞋面刚刚好。 穿针引线,我安安静静地坐在屋檐下做着久违的女工。院子里的雪扑簌扑簌地下着,手冻得僵,心却一点点地平静了下来。 黑子和于安走进乾卦的院子时,我便如同一个寻常的小妇人靠坐在门柱上,一手捧着布鞋一手用骨针在间轻轻地划弄着。 “他娘的,我就知道没人能害死你这臭丫头!”黑子一手扶着院门,一手叉着腰,气喘吁吁的样子狼狈不堪。 大雪纷飞之中,于安披着一件硕大的青布斗篷朝我急步走来,飞旋而下的雪花还来不及落地就被他身边的劲风高高地吹扬起来。 “你怎么来了?!”我望着瞬间来到身前的男人惊诧不已。 “我不放心你,就跟着回来看看。”于安一手解下身上的夹绒斗篷盖在了我膝上,“这么冷的天,怎么坐在外头做女工?冬天山里可不比秦晋。” “是无恤让你来的吗?黑子,你见到赵世子了吗?”我抓着于安的衣袖,转头对黑子喊道。 “见到了,见到了,卫国的仗已经打完了,死了不到一百个人就叫卫国换了国主了。”黑子走到我面前,没好气地冲我嚷道。 “这真是太好了!”我心里激动放下针线便要起身,身子才离了地,小腿一麻,噗通一声又跪倒在地。 “姐姐——”身后的阿羊一把扶住了我。 “这里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于安一手揽住我的肩膀将我半抱了起来。 阿羊轻应了一声,不等我开口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度消失在了我面前。 “你这巽主可比我这乾主有威信啊!”我愕然看着手边还未完成的冬鞋,惊异阿羊竟只穿着一双布袜就踩雪走了。 “外面冷,我们进去再说吧!”于安两手一伸将我打横抱了起来,黑子抱起我滚落在地的手炉跟着进了内堂。 “放我下来吧,我又不是瘸子,自己会走的。” “已经到了。”于安将我放在靠墙的卧榻上,转身去寻火盆。 “天枢缺炭火,我这屋里白天已经不燃火盆了。” “臭丫头,你这家可当得不怎么样啊!”黑子把手炉往我身上一放,大大咧咧地在一旁坐了下来。 “快同我说说,卫国的事是怎么了结的?你是怎么见到赵世子的?”我往黑子身边挪了挪,笑问道。 “你这丫头还敢问我!小爷差点就让你害死了!”黑子冷哼一声道,“我就是听了你的话,途中故意绕道去了卫国,结果人还没到帝丘就被晋人当奸细抓起来了。我说我是替人来给赵世子传信的,可他们看了你写给我的单子反而认定了我就是替卫君采买武器的奸细。娘的,巽主那天要是晚来一步,老子这回就死在卫国了!” “傻子!战场上只有奸细才最有可能见得到对方的主将。没有主将的命令,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私下处死了解敌方军情的奸细?好了,快别抱怨了,说吧,他见到你的时候都说什么了?” “说什么?水都没让我喝上一口就问我花结是谁给的呗!你们是约好的吧?那赵世子一眼就看出来你把信藏在花结里了。” “……他果真还记得。” “你以前送过无恤这花结?”于安点亮墙角的一树灯盏,缓步到我身边坐下。 “很多年前在雍城的时候送过他一个。” 庶人祈福喜编花结,蒲草、苇竿、麦秸、艾草都是庶人家的女孩喜用的材料。良人远行、出征,心有牵挂的女孩便编一个花结让心念之人带在身上,祈愿他能平安归来。雍城之战时,我在将军府里找到少时编的两个花结,一个缝在伍封的战袍里,另一个便给了他。彼时,他只当我是余剩下的才随手给了他,挑眉歪嘴的样子好不乐意。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居然还记得这花结。 落雪的午后,天色阴沉晦暗,墙角新添的那树烛火照不得满室明亮,却照得昏昏黄黄一室斑驳迷离。我抿着唇,看着一圈圈桔红色的光轮在眼前交错荡漾,心里有许多话到了嘴边却吞吞咽咽始终没有问出口。 “你在天枢还好吧?五音的人没伤到你吧?”于安看着我道。 “我很好。浑良夫那人,无恤可用上了?” “嗯,人虽是浑人,却恰好解了晋军的困局。月前,他与卫卿孔悝之母在家中挟持了孔悝,孔悝无奈之下策动群臣谋反。至我和黑子离开卫国时,晋军已经攻进帝丘。” “这么快?”卫侯曾扬言要守城百日以待援军,没想到孔氏一反,卫国这么快就失了帝丘城。 ------------ 第267章 花结传信(二) ? “无恤出兵卫国前已经派人在帝丘设下了一只‘金笼’,只等着卫大夫孔悝把其他七位掌权的大夫一个个地领进去。.⒉3TT.孔悝叛君后,宫里有人给卫侯传了信,大夫们点头拥立蒯聩的当晚,卫侯辄就带着两个公子逃出城去了。没了君主的都城,不到半个时辰就破了。” “环环相扣,倒像是他的作风。”我微笑颔。 黑子接了话道:“哎呀,要我说啊,这里头最厉害的人不是丫头你,也不是赵世子,而是孔府里的那个老娘们。五十多岁的寡妇,非要不顾脸面嫁给自己的马夫为妻,当侄子的国君不同意,她就挖空心思帮自己的兄弟夺了位。哎,就是可怜了孔大夫,平白给自己孝顺出一个小后爹来!哈哈哈,浑良夫这贼厮也真狗娘的好运气,脱了麻衣睡了个老女人,起床就能换狐裘啊!马夫变大夫,有趣,真有趣!”黑子说得兴起,一边说一边拍着大腿哈哈大笑。 浑良夫作为蒯聩夺位的第一功臣,自然会受到新君蒯聩的大力奖赏。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性命早在一切开始之前就已经被无恤卖给了孔悝。不管他是马夫,还是大夫,死亡是他唯一的归宿。“浑,诱之以名;悝,以浑之命诱之。”一环扣一环,今朝得意臣,明朝冤死鬼,权谋厮杀,一贯如此。 “臭丫头,你这回没跟着我去卫国真是可惜了,你知道浑良夫是在哪里逮到孔悝的吗?屎尿里啊!孔悝的那双鞋……”黑子越讲越兴奋,唾沫星子嗖嗖地往外喷。 “你赶了一路都不累吗?快回去睡觉吧。等你缓过来了,我借明夷的院子请你赏雪喝酒。” “别,赏雪喝酒这种事,你还是找巽主玩吧!哥哥我这几个月天天做梦都梦见你被五音抽筋剥皮,现在你没事,我可要去睡觉了。谁也别吵我啊!”黑子起身对于安道:“巽主,你也好几天没睡了,这丫头现在好好的,你也赶紧去睡一觉吧!” “好。”于安应了一声黑子,眼神却没有离开我:“除了卫国的事,你还有其他的事要问我吗?” “不急,你先休息吧!有的事我们晚些再聊。” “好,那你也早点休息。”于安起身从袖中掏出一枚花结轻轻地放在我手边,“这个他让我还给你。他说,他不需要了。” “嗯。”我低头将花结死死捏在手里,蒲草冰凉的叶片贴着我掌心,如针刺,如刀剜。 于安的出现打破了我苦心维持的虚假的宁静。怀疑声、惶恐声、抗议声,于一干沉默的嘴里迸而出。各个卦象的人开始在巽卦进进出出。我坐在乾卦的枫林里,听着阿羊一趟趟地为我传来院墙之外的声音。 三百七十八个盒,一块刻有“乾”字的玉牌,都不足以让一个“外人”成为天枢真正的主人。信任和臣服需要时间,后者甚至还需要强大的武力。 于安是天枢的“老人”,他执掌着天枢一半的武力,能与他做对手的就只有艮卦的主事祁勇。 祁勇是个奇怪的人,我刚入谷时,他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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