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让我说的,自然和你要说的一样。这次智氏祭礼,赵孟礼去不得。” 这个红云儿,动作也太快了! “那他可说什么缘由了?”我伸出冻得发红的双手,一边烤火一边问。 史墨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沉下面色道:“进屋把为师的鹿裘拿来!” “诺!”我急着要听无恤打压赵孟礼的理由,起身冲进屋拿了鹿裘又赶忙冲了出来,一把盖在史墨背上。史墨回头瞪了我一眼,揪下裘衣塞到我怀里:“穿上!别冻出病来添乱!” “啊?”我抱着鹿裘低头瞧了瞧自己,今夜出来急,竟忘了穿夹袍,难怪一路上冷得厉害。 我裹好裘衣复又坐下,史墨这才徐徐道:“无恤告诉老夫,他已查实公子啼身旁自裁谢罪的侍卫突早年受过智氏的恩惠,送水的小婢子也有亲妹在智府为婢,他现在虽无法证实智氏直接参与其中,但大子孟礼却极有可能成为智氏攻击赵氏的把柄。所以此番祭礼,赵孟礼去不得。” “那卿相怎么说?” “卿相已经决定此次祭礼带无恤同去。” “真的?!” “你替他高兴?” “那是自然,红云儿善良聪慧、有情有义,比那大子赵孟礼强了不止百倍。卿相早该看到他的好。”我丝毫不掩藏自己的喜悦。 “善良聪慧,有情有义?小丫头,你认识的赵无恤,和我认识的,怕不是一个人啊!”史墨取了案几上的长柄玉质贝型勺给自己斟了一杯热酒,然后摊出一手,“我要的东西你可带来了?” 我神色一凛,忙从怀中掏出那只双头雀鸟交到史墨手上:“这是师父要的东西,也请师父信守当日对弟子的承诺。” 我与尹皋学习占星术的第二日,史墨就知道了我眼睛的异象。他那夜来尹皋院中看我,语气神情颇为古怪。之后,他收我为徒,我就找机会向他询问了自己的身世。可他却要我找到一只他当年送给夫子的双头雀鸟,用陶鸟来换他知道的关于我的一切。 史墨接过雀鸟紧紧地握在手心,他神情紧张、犹豫,原本从容淡定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纷乱。我正欲开口安抚他,他却突然将陶鸟放在案几上,一掌拍碎了那只让他魂牵梦萦了三十年的雀鸟。 “师父!你……” 史墨的右手嵌满了碎陶片,可他听不见我的声音,他低垂着眼睑,在他消瘦凹陷的面颊上有两块骨头因为紧咬的牙关高高地隆起。在那堆破碎的陶片中俨然藏着一条细长的白绢布,绢布上墨迹斑斑似有书写。史墨用苍老干枯的手捏起那布条看了一眼,只一眼,他眼底的阴影里便生出了一丝不可言状的苦色。那凄苦的颜色如一层黑雾瞬间爬满了他颓然的面庞,吞没了他最后一点骄傲。 那白绢布条上的字迹是谁的?三十几年前,他们三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夫子的故事我已无从猜测,如今逝者已逝,这背后的秘密,也就只有史墨一人知晓了。 “师父……”我想要伸手查看史墨受伤的右手,他五指一握,将那白布条死死地捏进了手心:“子黯,你能否答应为师一件事?”史墨以手支案,勉强撑起了自己的腰背。 “弟子恭听。” “待我百年之后,就让人把我葬在竹林里吧!挨着你夫子的墓,就在那棵刻了字的翠竹下面……别让他们把我葬在公陵旁,我死后不想再侍奉任何人。”史墨的声音因哽咽而嘶哑,我喉头一紧,端正身子叩首应道:“弟子敬诺!” “好,你既给了我要的东西,那你想知道什么,你便问吧!” 悲哀的深夜下起了小雪,稀稀落落的雪花乘着冬夜的寒风斜斜地飞进屋檐,落在阶前,落在冰凉的酒液里。史墨和衣端坐着,我从脖子上解下贴身的玉环放在他面前,他微微侧首只略扫了一眼便道:“这是狐氏一族的玉佩,相传乃周王子狐之物,原是组佩有阴阳双环相扣,这是其中一环。” “狐氏一族可有月下碧眸的传说?”我轻问。 史墨看着院中一株结了冰花的修竹,缓缓道:“一百多年前,狐氏封地在犬戎,宗主狐突曾娶外族碧眸女子为妻,生季姬,眸色淡,月下澄碧。季姬生重耳,目有双瞳,是为晋国文公。后百余年间,狐氏一支中又出过两个眸色有异的女子,但皆早夭。此一脉自七十年前已迁居北方鲜虞,晋国再无后人。”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寒夜惊魂(二) ? “可我阿娘既是狐氏后人为何会说晋语?这玉环的另一半又去了哪里?” “你阿娘为什么会说晋语我不知,这玉环的另一半在哪里我也不知,我只知道你不该来晋国,更不该来新绛!”史墨转头看着我,疼惜、怜悯、无奈,自责,他把他平日对我深藏的情绪一股脑全都溶进了此刻的眼神,叫我分不清坐在面前的到底是史墨还是夫子。 “师父,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不想让我来晋国?阿娘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我有些急恼,我想起了阿娘那些梦呓般的警告。 “你可想知道那眸色有异的两个女婴为何早夭?” “为何?” “她们被人吃了,放在食鼎里,连汤带肉吃掉了。” “吃掉了?!”我大惊失色。 “对,剥皮啃骨,连汤带肉。”史墨说着,将视线投在了我裸露的双手上。 我被他看得发憷,放在案几上的两只手竟莫名地有些发麻。剥皮啃骨……我望着案上火炉中的两块红炭,心中却浮现出了一口兽头纹的青铜大鼎,鼎下堆着熊熊燃烧的木柴,旁边有人举着大斧要剁下我这双手扔进沸腾的汤水里,而周围全是拿着刀俎、食箸,面色贪婪的吃客。 “师父的意思是,晋国有人想吃了我?”我把手藏进袖里,紧紧地握成拳,心狂跳不止,整张脸如着了火一般滚烫起来。 “异者为妖,自古如是。鲜虞乃北方蛮国,传说众多。七年前,卿相讨伐鲜虞,鲜虞国几近灭国,国中贵族逃入深山不见踪迹,但侍奉王族的几个方士却一路南下到了晋国。” “方士,何为方士?”鲜虞乃燕、晋之间的异族小国,对于它,我知之甚少。 “方士,其职类巫。但素日召神劾鬼,炼药以求长生。智瑶府中就收有鲜虞国来的方士,他们相信狐氏碧眸女婴可烹煮入药以得长生。” “荒唐,这简直太荒唐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天命,自夏禹立国,扬扬数千年,哪有一个人可以与天齐寿?他智瑶莫非疯了不成!”我又惊又怒。 “智氏一脉男丁多早亡,智氏一族也几度因此差点丢了卿位。所以,为保族脉,智氏自文子起,府中常年备有药人,以药喂哺,再由方士采血入药以养宗主精气。长生之方要的是女婴,你现已长成却也不必惧怕别人烹煮了你。只是,智瑶府上既有采血入药的惯例,他们难免不会觊觎你的血。所以,你现在最好马上离开晋国,明天我就可以派人送你去齐国。” “不,我不走!”我恼怒道。 “为何?”史墨雪白的长眉猛地蹙起,“可是因为无恤?” “这是我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子黯,你自入我门下,为免引人注意,我便让你以男子之貌示人,但为师今日却要多说一句,他赵无恤再好,也绝非你的良人,你莫要在他身上失了心。留在晋国对你而言,实是百害而无一利!” “师父,我与无恤乃知己好友,并无男女之情。我要留在晋国,自有我非留不可的理由。智氏新立宗子,师父必在受邀观礼之列,届时请师父务必带子黯同去!”我伏跪在史墨身前叩头高声道。阿娘不让我来晋国是怕有人伤害我,可她疯疯癫癫的时候又要我一定要来晋国。为什么?阿藜,阿藜是谁?也许,我不是个孤儿。也许,我在这世上还有血脉相亲的亲人。鲜虞狐氏,智府药人,这是我目前唯一知道的和阿娘有关的线索。如果,这个阿藜就在晋国,我如何能一走了之?那样,我怎么对得起我死去的娘亲,对得起我素未蒙面的亲人! “智府你绝不能去!”史墨厉声拒绝了我的请求,“智瑶此人生性狂傲,从不将别人放在眼里。他若是起了心思要抓你去做药人,别说是我,就算是卿相也未必奈何得了他。范氏、中行氏还在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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