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以为,他昨夜真的信了我的话?”明夷的声音自我耳畔响起。 “不,他早就知道我是谁。”我望着山顶那抹越来越小的身影,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不留下?他才是你回秦的理由,不是吗?”明夷伸手替我放下车幔,一层薄纱隔去了我心中最后一丝执念。 “我以为我可以接受他任何的解释,任何的安排。但是我错了,我做不到无欲无求,做不到甘之如饴地活在谎言里。所以……至始至终,我都没能明白瑶女的选择。” 我不自觉提起了瑶女,原以为明夷不会应我,没想到他却毫不避讳。 “她和你不同。”明夷合上双目,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尘世间的情感,“她死了,便是圆了她的梦。与其活在痛苦的现实里,倒不如死在幸福的幻觉里。” “巫士,瑶女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这重要吗?”明夷抬眸看了我一眼,反问道,“小儿,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非要求一个赤·裸裸的真相?” 我黯然沉默,明夷又问:“真的不和我回天枢?” 我摇头:“我此番若再回去,就没那么容易出来了吧?” 明夷笑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出城往南,行至渭水,坐船顺流而下,不过几日就走了将近一半的路程。行程虽快,但乘舟晕浪,伯鲁的身子却吃不消了。因此,众人又在高陵城上岸,改走了几天陆路。 这一日,月亮升起时,车队在一处河岸扎了营,升火煮起了稷食。 伯鲁坐了一天的车,样子虽比坐船时好些,但脸色依旧苍白。他垂手坐在篝火前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明夷说着话。明夷侧着头微笑,神情宁静而安详,似乎只有和伯鲁在一起时,他才是个活生生的人,有灵魂有温度。 “小儿,别发傻了,陪我去抓鱼如何?”张孟谈走过来按着我的肩膀道。 我点了点头,把篝火让给了眼前的两个人。 说是抓鱼,其实对我来说,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发呆。张孟谈脱了上衣,挽了裤脚,蹚进河水里。他宽肩窄腰,月光照在他光裸的背脊上,映出一片精壮发亮的肌理。 “你是个文士,为何穿了胡人的裤子?”上衣下裳是中原男子一贯的装束,裤子则是北方戎狄的服饰,士族们穿了是会被人耻笑轻贱的。 “这样骑马更方便些。”他猛地将剑插进水里,旋即一条银色的大鱼就被死死地钉在了剑尖,“接着!”可怜的鱼儿在他手里挣扎了两下被扔到了我身边,“你此番离了秦国要去哪里?”他低头看向幽暗的河水随口问了一句。 我沉默了片刻,回道:“晋国。” “你要和世子回新绛?”他又刺了一条鱼,然后举着冷光四射的剑走上了岸。 “不,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住下来。如果待在晋国,也方便你把无邪和四儿的消息带给我。” “那找到他们以后呢,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对于未来,我早已失了方向。 “那就先别想了!走吧,炖鱼汤去,我炖的鱼汤可比稷食好吃。”张孟谈把剖开洗净的鱼在我面前甩了甩。 “我嘴上有伤,沾不得荤腥。还是我炖了你们吃吧!”我站起来接过他手里的鱼,冲他弯了弯嘴角。许是我太久没笑,张孟谈见到我的笑容,竟愣住了。 “你想开了?”他问。 “是不愿再想了。” 乳白色的鱼汤在铜锜里汩汩地冒着泡,香气把失踪了好几天的黑子引了过来。他给一旁的张孟谈行了一礼后,大喇喇地坐到了我身边:“丫头,我几天不在,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了?要是有人欺负你了,只管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去揍他。” “没人欺负我,这几日你去哪里了?”我给黑子盛了一碗鱼汤。黑子抬头看了一眼在旁边喝汤的张孟谈,凑到我耳边小声道:“秘密。” 他摆明是想同我卖关子,可我却无心细问,只用脚踢了踢他,道:“去把世子的碗拿来,就说我给他炖了药。” “哦!”黑子脖子一仰,把碗里的汤咕咚咕咚喝个干净便应声走了。 “你怎么连世子都骗,这鱼汤哪里是药?”张孟谈一边说一边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这不就是了。”我从随身的小袋子里取出几根干枯的草药,用手轻轻掰断扔进了汤里。 张孟谈这时却突然收了笑容,提剑冲着我身后黑漆漆的树林大喝了一声:“谁在里面,都给我出来!”他这一声喝,篝火旁的十几个兵士全都把剑拔了出来,小小的营地一时间寒光四射。 今日开新卷双更,求鲜花,求评论。 ------------ 第八十五章 去国离家(二) ?“哇——”树林里突然响起一个孩子的哭声。不一会儿,六七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乞儿跌跌撞撞地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他们中大的不过十来岁,小的连站都还站不稳。看着士兵们手中的利剑,他们瑟缩着身子挤成一团,沾满黑泥的小脸上只留下一双双黑白分明,恐惧万分的眼睛。 “别怕,都别怕!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伯鲁走到孩子们身旁,笑着弯下腰来。 他面色柔和,孩子们却吓得倒退了好几步,一个两岁多大的孩子两腿一软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大哭起来。 我走过去想把那孩子抱起来,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却拦在了我身前,她戒备地看了我一眼,低头抱起地上的孩子,朗声回道:“瑕城。” 瑕城在晋,他们是晋人?可为何到了秦国? “别怕,我们也是从晋国来的。”伯鲁让兵士们把剑收了起来,微笑道,“你们为什么要躲在这里?阿爹阿娘呢?” “秦人烧了我们的村子,抢了我们的粮食,我们是逃出来的。”女孩回道。 “那怎么会逃到秦国来?” “都是阿羊带错了路!我们回不去了,我们要死在秦国了……”一个男孩指着我身前的女孩放声大哭。 叫阿羊的女孩在哭声里低下了头,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不再说话。伯鲁拉了她的手,问:“你阿爹阿娘呢?” “死了。”她哽咽道。 “你爹娘是死了,可我阿爹还没死,他逃出去了。贵人,求求你送我们回去吧!”男孩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其他几个孩子也都跪了下来,营地里顿时哭声一片。 瑕城是秦晋边境的一座小城,太子鞝的军队就驻扎在瑕城附近。杀人烧村,难道吴王夫差没有退兵?秦、晋、吴三国已经开战了! 伯鲁让兵士把孩子们带到了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又派人端了一釜煮好的稷食给他们。看着狼吞虎咽的孩子,我轻声问身边的张孟谈:“吴王攻晋了?” “没有,吴王已经应了晋、鲁两国会盟的邀约。周天子也已经许了他们两个月后在黄池会盟。” “那秦军……” “秦军想来也应该退了,烧村抢粮怕是秦太子临走前的泄愤之举。”张孟谈冷着脸道。 是啊,这倒很像是太子鞝会做的事。他这次暗中联络巴蜀两国联军执意出兵晋国,本想着一战扬名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没想到仗没有打成,反倒让公子利与百里氏结了姻亲,趁虚夺了他北面的兵权。他自己无能自大,却平白让这群孩子成了他怒火的牺牲品。 “孟谈兄,敢不敢和我做场比试?”我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比什么?” “抓鱼。”我不等他回答,又冲篝火旁的黑子喊道,“黑子,走啊,我们抓鱼去!” 伯鲁喝着我煮的鱼汤,转头对身边的明夷轻笑道:“她呀,还是吵一些看着舒服。” 明夷看了我一眼,淡淡回了一句:“她不在吵,她在逃。” 我假装没有听见明夷的话,转头问身旁的兵士借了一把轻弓试了试手,又对张孟谈和黑子道:“我们比比谁抓的鱼多,输了的那个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 “哈哈哈,和我们比抓鱼?丫头,你也太狂了,小爷今天要是输了,趴下来给你当狗骑!”黑子抽出剑来大声叫嚣。 “你呢?比吗?”我冲张孟谈抬了抬下巴。 “你输定了。”张孟谈低头轻笑一声,拔出了剑。 伯鲁扯了一把明夷,起身笑道:“我们也去看看,给红云儿做个见证!” 一伙人走到河岸边,我用绢带把头发高高束起,又用绳子把下裳挽至膝上两寸:“五条鱼,先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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