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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嘴角,两秒后又若无其事地敛下表情正襟端坐。 屏幕里,民警正把两人分开问话,两间审讯室的门一关上,两位在派出所门口打架斗殴的alpha和omega就出现了强烈的应激症状。 刚才还生龙活虎,现在就躺在地上嗷嗷痛哭,蜷成一团之后满地打滚。 民警跟着救护车把两人送到医院,经过腺体内科和外科对信息素、咬痕的双筛,得出了结论。 两位都因过度频繁和多位A/O进行临时标记,引发了重度信息素紊乱现象,伴慢性腺体炎,或将降低终身标记的成功率,建议立刻进行标记清除手术。 更戏剧的是,手术结束后,两人腺体上皮均留下萎缩状的显眼疤痕。 医生翻阅病历后释明,两位患者此前都曾多次清除标记,次数叠加,副作用便产生了,比如不可逆疤痕。 为了防止增生,建议使用医用绷带裹缠颈部,按日更换,保持三个月后再拆除,后可选择佩戴颈环等饰品做适当遮盖。 再然后,就是alpha的配偶赶到医院。 这位健美的女性omega冲进病房就给了alpha七八个大耳光,被民警拉出病房门后,她看看警察,又看看摄像机,把手机屏幕对准镜头。 “警察同志,我实名举报我丈夫xxx嫖娼。” 后经警方调查,该alpha不仅确有相当丰富的嫖娼史,甚至牵扯进一桩至今未破的omega强制标记悬案。 几天后,刚睁开眼的alpha在医院病床被扣上迟来的手铐。 综艺还在播。 高珏煮好了粥,盛了一碗摆在莉莉娅面前。 他窝到沙发一侧,抱成团坐在地毯上,眼神直愣愣地盯着电视。 花花绿绿的影像从他虹膜上闪过,像串裹挟病毒的乱码,苍白又柔顺的一张脸上却能看出微妙的阴郁。 “多次标记清除手术”、“不可逆的疤痕”、“医用绷带”、“裹缠颈部” 医生冷静而专业,但几个短语刚一落在凌晨的客厅,就像一阵闷雷劈向戚不照的脖子,暗示性极强。 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忍不住投去视线。 遥控器在高珏手里。霍流馨意识到话题敏感。她低低叫了他两声,暗示他换个节目。 高珏却抱起腿装聋作哑,几乎僵坐成一尊瓷白的人偶。 到这期节目结束,他才回魂一样和大家互道晚安。 他跟在戚不照身后,看戚不照被丛安河推上楼。 他见丛安河蹲下去,在房间门口和戚不照说了些什么,然后起身挥手道别,背影淡在走廊尽头。 中央空调的冷气很足,吹得高珏心脏一抖。 丛安河仰头笑时,眼睛实在很漂亮。厚重而温柔,像一片深蓝的、即将涨潮的海。 “戚举。” 丛安河的房间门合上,高珏终于开口。 “我们能谈谈吗?” 戚不照兴致不高。他倚在轮椅的靠背,隐晦地抬手摸喉结:“我很困,拒绝。” “”高珏却坚持:“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戚不照百无聊懒地歪头,视线落在他身后:“有人更想和你聊聊。” 高珏一愣,转过身。 莉莉娅靠在楼梯口的围栏旁,衣服还没换,朝他点了点头。 第22章 悲情人物 “是吗?”丛安河听他说完,把吉他从琴盒里拆出来,随口问:“莉莉找高珏做什么?” 戚不照随手摸了下丛安河卧室墙上的挂画,斑斓的色块像一只变形的人眼,半合着,露出几分诡异的慈悲。 “看她的样子是有话要说。” 昨晚的矛盾不会因为睡了一觉就烟消云散,可成年人手里总握着控制情绪的阀门,今天的太阳升起后,粉饰的太平照常重映。 这天他和霍流馨都回来得很晚,晚餐结束已经是二十一点。 两个人揽下全部的扫尾工作,终于在半个多小时后窝进沙发。 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场大雨,今晚却意外很凉爽,打开落地窗,清冽的草木香顺着风卷起来,覆在皮肤上像过了一层新摘的薄荷。 丛安河刚洗完澡,后颈细看还湿漉漉的。他仰着头,被晚风迎面拂过,舒服得叹息一声,提议一起去外面坐坐。 院子里摆着几架秋千,小喷泉一侧是大顶的蘑菇亭,缠着两圈LED灯。 几人开了几厅度数很低的果酒,在夏夜的蝉鸣碰杯。 难得放松,丛安河捏扁喝光的铝制罐子塞进垃圾箱,笑着说,等等我,我上楼拿个东西。 说完就上了楼,从墙角搬出之前货到付款的大件包裹。 是个一米多高的琴包,装着把黑色吉他。 戚不照也跟了上来。 丛安河没去深究那台身世复杂的轮椅是怎样独自把人运上二楼的。他不问,戚不照就不做解释,分享秘密一样,告诉他昨晚莉莉娅找过高珏。 戚不照把手从挂画上撤下来。 吉他被取出来。 很纯粹的黑,没有别的花纹,是适合业余爱好者的中等价位。 “怎么突然说这个,他们聊了什么?”丛安河把吉他靠墙放着,用薄毯盖住角落里正在收声的主摄像机:“和我有关?” 戚不照有一种姑且能被称为坦诚的刁钻:“和你有关。” “你怎么这么肯定。”丛安河笑问:“听到他们说的什么了?” “我猜到的。” 丛安河摸了把他的头,夸他:“真聪明。” 戚不照笑了一声,虚虚环住他的腕骨,声音轻得像在撒娇:“你摸小狗呢。” “不,”丛安河无辜地解释:“我是在摸大猫。” 戚不照不置可否,松开他,问:“你认不认识莉莉娅?” 已经相处了这么多天,这时候问这种话未免太奇怪。 丛安河明白他的意思:“我不骗你,录制当天是我第一次见她。” 戚不照:“那就是她认识你,单方面的。” “你不是也单方面认识我么。我什么时候这么有名气了,参加一档节目还能遇到两个暗中关注我的嘉宾。” 戚不照无声地笑,总觉得意味深长。 丛安河突然想起在楼梯口偶遇莉莉娅的某个夜晚,她警示戚不照,建议他离自己远点儿。 “我本来不好奇的。”丛安河眉眼舒展,有点无奈:“讲讲吧,莉莉和你和你们说了什么。” “她问我见没见过风信子。” “风信子?” “嗯。”戚不照:“她提醒我这种花很漂亮,但含生物碱,球根和香气都有毒,让我小心。” “然后呢?” 戚不照答:“我说我不养花。” 很戚不照的回应,丛安河不合时宜地笑出声:“你属王八的,怎么见谁咬谁。”他继续问:“再然后呢?” “她认为你就是‘风信子’,让我离你远点儿。”戚不照视线在他脖子上转了一圈,又收回去:“她找到高珏,内容大同小异。” 丛安河沉默不语。 戚不照指腹重重摩过挂画,触感粗糙,颗粒状残粉飞灰般脱落。他似是随口,却不像在问话:“毕竟我们都是Omega?” 丛安河似有所察,手指神经质地一抖。 或许过了一个不算绵长的呼吸,他抬眼,目光射向戚不照的脸,这人的神情依旧是一种难以捉摸的坦荡。 丛安河喉结微动:“莉莉实习的公司叫什么?” 戚不照:“Volcano News,火山新闻社会生活部。” 莉莉娅从没对这里的任何人提过工作单位,丛安河却对从戚不照嘴里得到答案并不意外。他合上琴包,拉链声绵长又刺耳。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有细节的版本。” 戚不照看着他,有些诧异。 和丛安河打照面,更像面对温和到险恶的海域。 海很深,探不到底。当你站在岸边,深蓝色波纹的走势看似汹涌,实则并不会漫过你的脚面,它和被洇湿细沙浅和短暂的接吻,然后褪成一层无处不在的透明,脚尖残存的湿润是一种错位的暧昧。 明明好近,又一直很远。 这类人的坦诚如同Alpha低下头向猎物袒露自己的后颈,比起受宠若惊,最合理的第一反应大概就是意外。 对于丛安河,问出这句话就像主动伸手去拂火舌,他自己都感到非常诧异。 说要推心置腹太夸张。但短短十多天,他竟然已经想向戚不照展示这块陈年不愈的烂肉,并且企图剖开,露出内部愤怒又无力的纹理。 很危险的信号。 “改天吧,”戚不照却露出毫无心计的笑,说:“你东西拿得太久了。” 楼下还有人在等着。 丛安河看着他,也笑:“你说的对。” 轮椅自动调转方向。戚不照面朝卧室大门,听见身后有硬质纸页被翻动的声响。 吉他的琴弦沙沙啦啦被什么东西扫过,丛安河叫住他。 “明天有时间吗?” 戚不照回头。 桌上的日历翻开,明天的日期被黑色油性笔圈上圈。 “我请了假,借了辆车要去一趟隔壁市,打算自己开过去,下午就能回来。和节目组打过招呼了,摄像不会跟拍。”丛安河说。 “带上我会很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丛安河:“我抱你上下车。” 戚不照歪着头笑笑:“好啊” 丛安河轻咳一声,把他的脸掰过去:“别这么看我。” 戚不照问:“是要带我听故事吗?” 丛安河一手拿着吉他,一手推着他下楼:“看我心情。” “提前预支点儿情报费给我吧,”戚不照问:“你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这次沉默的时间很长。 丛安河推戚不照迈进宽敞静谧的后院,几人还是零零散散地坐着,神态都罕见放空,四肢大剌剌地舒展,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霍流馨和莉莉娅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得近了,一人一边秋千,谁也没看谁,但一个往前,一个往后地荡。 “怎么去了这么久。”霍流馨招手:“拿了什么?吉他?” 高珏的眼神追过来,在夜里亮晶晶的,显然没把莉莉娅昨晚的警示放在心上。 丛安河安置好戚不照,坐在附近的木头长椅上。 “空的时候偶尔会弹弹,我的技术很一般,别对我抱太大期望。” 黎宵也喝口酒,吹声口哨:“哥们儿,唱点儿什么?” 丛安河抱好琴,低头扫了下弦。 “《Bad Guy》” 第23章 乔秋 出行当天,六点多便亮起天光。两人离开时别墅安静得一如深夜。 副导和丛安河在《前夫》前有过合作,家里做水产生意,隐形富三代,车库里车多到数不清,二话没说就借出一辆红色吉普。 副导不拘小节,神经粗,二百五。他吉普使用频率不高,几次用在野外生存等极限项目,轮胎和底盘都沾了泥,借前也没清理。 外形太粗旷,戚不照问是不是要拐他去深山老林当童养媳,丛安河拍拍车顶,戳破他美梦,说你超龄了,快给我进来。 红色吉普车顶高,戚不照身形颀长,如果被塞进小轿车,一路都要低头缩肩,做只不能伸头的小王八。 只有两人出行,原计划是让戚不照坐进后座,空间大,也宽敞。他却不乐意,拉开副驾驶就往里面爬。 丛安河没办法,把人抱进副驾驶,再把轮椅折起来塞进后备箱。 出行方便,戚不照今天没穿女装。 丛安河坐进驾驶座,从后视镜多看几眼。 在镜子里对上视线,戚不照嘴唇开合,却没发出声音。 他问,好看吗。 丛安河喉结一滚,撤开目光。 “系好安全带,我们出发了。” 度假村偏僻,离高速入口距离。按规划,正常情况全程开下来约三小时。戚不照没法替班开车,于是做起语音导航助。 车里准备了青提和葡萄。丛安河开车不方便张嘴,他不吃,戚不照也不吃。 高速末尾一段路出了事故,线路三公里标红。丛安河打开乐扣饭盒,递了一颗给戚不照, 又塞了一颗给自己。 青提形状饱满,个头很大,一手只能捏住两三个。汁液甘甜,盈满缺水的口腔,丛安河垂眼,戚不照正百无聊赖顶着手机屏幕打圈。 他的手长而大,苍白皮肤下是凸起的青色脉络,像一段流畅延绵的山脊。 不知道前面几车连撞,车流依旧一动不动,间或响起烦躁的鸣笛。 诡使神差的,丛安河抬手去追戚不照的指尖。戚不照姿态温顺毫不反抗,把手掌摊开,两只手便虚虚贴合。 他想,戚不照的手竟然比自己的还大一些。 触感粗糙,他收回手:“你手上有疤。” 戚不照嗯一声:“在普外缝的针,针脚粗。” “事故?” 戚不照笑了下:“算是吧。” 丛安河心里有数,不再继续问。 没仔细等了多久,车队终于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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